第三十二章 與孫朝陽鬥智鬥勇
2024-09-19 17:56:56
作者: 潮吧
我沒有回家,直接住到了劉三的家,因為很少有人知道我還認識劉三。劉三家住的位置很好,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茫茫的大海,讓人的心境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芳子也跟著我來了,形影不離。劉三這小子很幽默,給芳子起了個外號叫BB機,這裡面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說她像一隻BB機一樣整天掛在我的腰上,一層是芳子唱起歌來哼哼唧唧的,像誰接了個傳呼。芳子也不含糊,給劉三起了個外號叫「狗屎盤兒」,那意思是劉三的臉像一坨被人踩了一腳的狗屎。有一次兩個人又在一起鬥嘴玩兒,劉三鬥不過芳子,就嬉皮笑臉地沖我嚷,等著吧,以後你們結了婚環保局肯定會處理你們,因為你們兩口子到了晚上就用高音喇叭放BB機的聲音擾民。芳子就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看得我臉都紅了,心裡恨恨地想,等我養好了傷,直接把你辦了,就在劉三的床上,讓大家聽聽人工BB機的聲音。
說來也怪,我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星期了,外面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大家似乎把我忘記了。
我給花子打電話讓他管理著市場那邊,有什麼情況就去找李俊海,什麼情況也沒有。
李俊海把西區市場搞得很好,我們的人幾乎占了一半攤位,就在關凱的辦公室里辦公。
有一次李俊海回來對我說,胡四和林武打聽我去了哪裡,李俊海沒告訴他們。問我會不會得罪胡四?我給胡四回了個電話,我說不用擔心我,我嫌醫院裡面亂,去了煙臺我一個朋友家裡,很快就回家了。胡四好象不相信,但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他經常去我家看望老爺子,陪他下盤棋什麼的,老爺子很好,讓我放心。我說你忙就不用去了,我讓花子去接送我弟弟上學,我爹很放心花子的。胡四說,接送你弟弟的有人,聽你爹說有一個叫劉梅的老師每天都用自行車帶你弟弟上學放學呢。我的心又亂了,劉梅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呢?她又不是沒有看見芳子,依她的智商她看不出來我跟芳子的關係嘛……我的心被這件事情塞得滿滿的,人常說「心裡堵得慌」,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閻坤到底是被什麼人帶走的呢?我估計不應該是警察,如果真是警察,依照閻坤的德行,他不把事情「突嚕」乾淨了才怪呢。一「突嚕」警察就應該來找我,警察是不會眼看著我從這座城市消失了的。那麼是誰呢?他們抓閻坤幹什麼?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這個人是誰。我安慰自己說,也可能是閻坤還得罪過別人,別人把他抓去報仇去了,有可能是青面獸找的人,因為青面獸現在有錢了,雇得起外面的打手。再可能是濟南那邊的人,因為閻坤得罪過五子他們,會不會是五子派人來把他抓到濟南去了呢?也有可能……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咕嘟咕嘟冒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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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房子因為一直是劉三一個人住,所以在我們沒來之前很亂,芳子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收拾乾淨了,她很能幹,我想像著,等我們結了婚,我的家肯定漂亮得跟星級賓館差不多。我躺在床上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個很小的幾乎透明的蜘蛛慢悠悠地從房頂上吊了下來。咳,我這裡正表揚芳子呢,你怎麼就來了?看來芳子收拾家還是不利索,怎麼沒把蜘蛛清理出去呢?我拿了一本書想把那隻蜘蛛打開,芳子驚叫道:「別動它,這是個喜蛛蛛!」
「什麼意思?」我狐疑道,「蜘蛛還分喜的喪的?」
「什麼都不懂,」芳子張開雙臂護著蜘蛛說,「這是來給你報喜呢,要是打它的話就沒喜了。」
「哈哈,」我明白了,我依稀記得小的時候我爹也這樣說過這種蜘蛛,「那就讓它在這裡呆著吧。」
「楊遠,」她開始不喊我叫遠哥了,「等你的病好了,我想跟著你去上班。」
這怎麼能行?你去了我那裡,我的一切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那樣勢必會在一些事情上牽扯到你,萬一有什麼麻煩會連累你的,堅決不能讓她去。我笑笑說:「大妹子,這樣不好吧?你去了我就沒有自由了,處處受你管。」
芳子的脾氣很執拗,攥緊我的手說:「就去,我不會管你幹什麼的,我就想天天看著你。」
我摸了摸她的臉,打趣道:「你去了也看不見我,我是只狼,到處亂竄。」
芳子紅著臉說:「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你那裡,那天我找你就是為了這事兒。」
我逗她說:「原來你是個賊,天天惦記著我……嘿嘿,一天見不著我都不行了?」
芳子用力地點著頭:「是。我想好了,我再也不會委屈自己了,膘子才整天藏著掖著呢。」
原來他以前一直在跟我藏貓,但是你再堅決我也不能讓你跟在我的身邊。我沉默了一會兒,把頭頂在她的前額上,語氣堅定地說:「芳子,你聽我說,我不是不願意你去我那裡上班,你想想,我那邊全是一幫粗魯鬼子,麻煩事兒很多,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眼,你要是一去,他們會怎麼想呢?他們會覺得我的生意成了咱們自己家的了,他們還會死心塌地的幫我幹活嗎?你又是一個不讓人的脾氣,一句話說不好就容易得罪人……好了,說多了你不願意聽,一句話,你不能去。我想好了,我認識百貨公司的李經理,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安排你去他那裡上班……」
「別說了,」芳子猛地把腦袋抽了回去,「你還是不喜歡我,怕我給你掉價。」
「不能這麼說,」女人可真麻煩,我有點兒不耐煩了,「我把道理都給你講了,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還回四嫂那兒去,」芳子低著頭忽然抽搭起來,「好好做你的生意吧。」
「呵,還是對我有意見,」我苦笑一聲,「要不你先回四嫂那裡,等我發展好了……」
「都怪我,」芳子使勁擰了一把鼻子,停止了抽搭,「我老是拿自己不當外人。」
我不說話了,女人的心到底是怎麼樣的?腦子又開始恍惚起來……那隻喜蛛蛛不見了,我躺回去到處找它,在天花板的一個角落裡,我發現了它,它安安靜靜地倒掛在一張透明的蜘蛛網上,似乎是在耐心地聽我倆說話。我不喜歡蜘蛛網,它讓我想起了監獄。我推推芳子說:「別生氣了,找個笤帚把蜘蛛網打掃了,它在偷聽咱們說話呢。」
芳子掃了蜘蛛網一眼,破涕為笑:「你呀,不知好歹,人家來報喜你還不樂意。」
話音剛落,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就響了,我抓起來看了看號碼,是孫朝陽的!
接不接?腦子剛一轉動,我就按開了電話:「哈哈,是朝陽哥嗎?」
那邊有個聲音說「他接電話了」,接著就傳來孫朝陽的聲音:「我操,真難找你,在哪兒呢?」
不能告訴他我在哪裡!我故作輕鬆地笑道:「在外地……朝陽哥找我有事兒嗎?」
孫朝陽的口氣有點兒居高臨下的意思:「來我這裡一趟吧,我送你個禮物。」
這個老狐狸在耍什麼花招?你不說明白了,我憑什麼聽你的?
我裝做吃驚的樣子問道:「朝陽哥真客氣,送我什麼禮物?」
我感覺到孫朝陽捂住了話筒,過了很長時間才說:「兄弟,我把閻八給你抓來了。」
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好啊,原來是你們幹的!你們抓他肯定有你們的目的,難道我真的會相信你是在幫我的忙?騙鬼如果真是那樣,你為什麼不在剛抓到他的時候就直接告訴我?拖了一個多星期再來告訴我,這分明是你們「養」了他一陣!這段時間裡,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我的腦子突然一怔,你們在調查是誰「黑」的販毒款!因為你知道閻坤把我捅了,他急於想找個靠山保護他,所以你才把他抓到你們那裡,想用他作為突破口……我猛然想起那天強子的陰陽怪氣來——不看書跟不上時代啊,容易遭人暗算。孫朝陽肯定早就懷疑我了!怎麼辦?去不去?
芳子在旁邊楞了一會兒,突然撲過來抱住了我:「哪裡也不要去……我害怕。」
我一手抱著她,一手把大哥大貼緊了耳朵,孫朝陽在那邊說:「呵呵,這是誰在撒嬌?」
我捏了芳子的胳膊一把,笑著說:「沒誰,我弟弟。」
孫朝陽哈哈大笑:「蝴蝶,你有一個好弟弟,心事他哥哥呢,來吧,哥倆順便喝點兒。」
我不能猶豫,我必須裝得若無其事:「喝酒好啊,你在哪裡?」
孫朝陽輕鬆地笑了:「哈哈,我兄弟真痛快,在我剛開的酒店裡,來吧。」
去!為什麼不去?如果你想吃了我,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我猛地把心一橫,老子要單刀赴會!
下床穿好鞋,我把鞋帶使勁緊了緊,用力跺了兩腳,對芳子說:「你不用害怕,是朝陽哥找我。」
芳子不知道我跟孫朝陽的事情,雙手攬著我的腰,幽幽地說:「你非去不可嗎?」
我摸著她柔滑的頭髮,平靜地說:「非去不可,他幫我找到了閻坤,我應該去見見他。」
「你不是說這事兒以後再說的嗎?」芳子把我抱得更緊了,「你的傷口還沒好……」
「傷口沒問題,」我輕輕推開了她,「閻坤的事情早晚要辦,起碼我也應該讓他明白他錯了。」
「我跟你一起去。」芳子把頭髮往後猛地一甩,轉身就去找衣服。
我搶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這是幹什麼?好象我這是去……」後面的「送死」兩個字我沒說出來。芳子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張開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給我好好的回來,我在家等著你。」
我穿好衣服,把大哥大提在手裡,站在門口想了想,回頭對芳子說:「你海哥回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芳子默默地點了點頭,她的表情讓我想起了某個電影片段,生離死別,女主角無助地望著男主角。
我的心一陣抽搐,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樓下,我抬頭往上看了看,芳子站在窗簾後面一動不動地望著我。
住在海邊可真好啊,空氣都是潮濕的,海風吹過來,帶著淡淡的鹹味,讓人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我走上街口,依稀看見幾隻落單的海鷗在風中上下飄舞,海鷗跟鴿子有些相象,但是它們飛翔的姿勢可比鴿子優雅多了,翅膀扇動起來很輕柔,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下一下的,清晰極了。很長時間沒在外面走動了,我的腳步也輕飄飄的,感覺自己是在飛,像海鷗那樣,姿態優雅,無拘無束……肝區悶悶作疼,像是有一隻小手在一下一下地攥我。
坐在開往孫朝陽酒店的計程車上,我的腦子開始艱澀地運轉起來。孫朝陽會跟我玩什麼把戲呢?他會不會直接用槍頂著我的腦袋,讓我交代是誰「黑」了他的錢呢?我操,被人用槍頂著腦袋這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的姿勢真他媽難看,死不死另當別論,受那份侮辱只有當事人自己的心裡清楚。我聽別人說,孫朝陽年輕的時候喜歡拿一把槍管子生繡了的破獵槍頂人家的腦袋玩兒。一次他抓了一個搶他生意的人,用槍頂著人家的腦袋,逼這個人喝他剛撒出來的尿,那個人害怕了,咕咚咕咚把還熱乎著的一杯尿喝了。孫朝陽對我也敢這樣嗎?我捏了捏大哥大皮套子夾縫裡我提前藏好的單刃刀片,那我就殺了他,嗖——割他的脖子!哈哈,想多了吧,他不會那樣辦的,他知道他的對手是誰,他明白我楊遠是不會吃他那一套的。最大的可能是,他擺了一個鴻門宴,先給我來個旁敲側擊,然後……誰他媽知道然後他想干點兒什麼呢?反正他不敢對我動手,要動手的話,他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這麼麻煩?隨機應變吧。
車到了孫朝陽的酒店,我讓司機停車,冷眼打量著酒店四周。四周沒有什麼異樣,跟一般的酒店差不多,門口停了幾輛轎車。我留意了一下,轎車裡沒人,不像是有埋伏的樣子。我撥通了孫朝陽的電話:「朝陽哥,我來了。」
「哈哈,這麼快啊,」孫朝陽的口氣帶了一絲驚奇,「你不是說你在外地嗎?」
「在外地我也應該早點兒過來呀,老大一聲令下,做小弟的哪敢怠慢?」
「我操,別捧我了,你是我的老大還差不多,」孫朝陽似乎很滿意我對他的稱呼,「兄弟,上來。」
「你在哪個房間?」我邊下車邊給司機拿錢。
司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大哥別這樣,孫總的朋友我哪能收錢呢?」
還他媽孫總呢,早晚變成孫子。我也不再推擋,接著電話就下了車。
孫朝陽在電話里說:「你在門口一站,我讓人下去接你。」
剛走到門口,一個長得像香港演員大傻的人就沖我跑了過來:「哎呦,蝴蝶老弟!」
這不是杜志迪嘛,這傢伙什麼時候出來的?我往旁邊一閃,他撲了個趔趄,收住腳,轉頭沖我咧開了蛤蟆一樣大的嘴巴:「哈哈哈哈,蝴蝶還是那個德行,怕我抱你是吧?哥哥我親親你都不行了?真他媽小氣,哈哈,走吧。」
這傢伙在監獄的時候就喜歡跟人摟摟抱抱的,私底下大伙兒都罵他變態。他不是跟我們一個中隊,是三中隊打掃鐵屑的。我跟他不算很熟悉,應該算是胡四的朋友。沒認識他之前聽胡四說,胡四在入監隊的時候,跟一個叫寒露的人鬧矛盾,董啟祥聯合杜志迪把寒露好一頓收拾。下隊以後,杜志迪混得不好,經常接受胡四的援助,後來當了三中隊的大值星,時不時地去找胡四閒聊。印象當中,這個人很豪爽,也很有心機。他怎麼會跟孫朝陽在一起呢?
進了酒店,我邊走邊問杜志迪:「迪哥,你跟朝陽哥很熟悉?」
杜志迪咧著大嗓門嚷道:「豈止是熟悉,戰友,以前一起打過越南鬼子!貓耳洞你知道吧……」
我打斷他道:「吹吧你就,我沒聽說過你還當過兵。」
杜志迪站住了,眼睛瞪得溜溜圓:「孤陋寡聞嘛,以後我拿軍功章給你看,三等功呢。」
這也有可能,他這年齡如果參軍的話,說不定還真的上過戰場呢,我訕笑著不說話了。
走上樓梯,杜志迪拍了拍旁邊的一個門:「朝陽,蝴蝶來了。」
門嘩地打開了,孫朝陽手裡捏著一支油亮的雪茄,點著我說:「好兄弟,守時!」
我的目光繞過孫朝陽,往裡瞅了瞅,一個人也沒有,我不禁舒了一口氣:「朝陽哥好。」
孫朝陽上前一步,直接來掀我的衣服:「讓我閻八這個雜碎該死了。」
我抓住衣角躲開了他:「別看了,很醜。」
孫朝陽把手移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不看了,小迪,把閻八帶過來。」
「遠哥,救救我……」閻坤一進門就跪倒了,我發現他的臉像一個發了霉的黑麵包子。
「閻八,你起來,」孫朝陽的聲音突然變了,像一隻護食的獅子,「過來看看蝴蝶的傷。」
「呵呵,閻坤,你他媽真可以啊……」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別跟他羅嗦,」杜志迪一腳將閻坤踹翻了,把一把水果刀扔給我,「蝴蝶,捅回來。」
我掂著刀子,腦子竟然恍惚起來……捅他?讓他也嘗嘗被人把肝尖切去的味道?我茫然地瞄了瞄煙霧中的孫朝陽。孫朝陽正虎視眈眈地看我,目光中滿是幸災樂禍。不能,我不能捅他,我要留著他慢慢折騰他,在這裡捅了他我成什麼了?我是你孫朝陽的手下?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的腦子仿佛被一陣風吹過,一下子清醒起來,對,在你孫朝陽面前我不會表現得那樣衝動,我要讓你兄弟我大度著呢。我把刀子折起來,拿在手裡把玩著,用腳尖輕輕勾起了閻坤的下巴:「大坤,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把頭轉向孫朝陽,淡然一笑,「哥哥,我謝謝你。」
「呵呵,兄弟你行,」孫朝陽眼裡的凶光一下子收斂了起來,表情很尷尬,「我白忙活了。」
「啊?不能吧?」杜志迪瞪著我說,「有仇不報非君子,你不會是個軟皮蛋吧?」
「小迪,你別管他,」孫朝陽沖杜志迪吹了一口煙,「蝴蝶有他自己的處世方式。」
「哦……這倒也是,」杜志迪撇了一下嘴巴,當頭又踹了閻坤一腳,「你他媽說話!」
閻坤這一次是徹底放了聲,他哭得傷心極了,嗓子像是被亂棍打著的破鼓:「遠哥啊……我不是人!我,我他媽雜碎啊……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補不上你的對我的恩情啊遠哥!我求求你打我一頓吧,我真不是人啊遠哥……」
我的胸口一堵,感覺要吐了。閻八,你以為我真的能放過你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一下子讓我少活了很多年?欠我的,我會讓你加倍償還的!我使勁咽了一口唾沫,轉頭問孫朝陽:「朝陽哥,我不願意聽他叨叨了,讓他滾蛋。」
孫朝陽嘆了一口氣,站起來繞著閻坤慢慢踱著步:「按說我應該讓你走,可是我把你這種雜碎放到社會上,跟放虎歸山有什麼兩樣呢明一點兒那叫無疑於什麼什麼的……你小子一回到社會上就會吃人,你想想,連蝴蝶對你這麼好你都敢下這樣的黑手,何況我孫朝陽呢?蝴蝶沒揍過你吧?我呢?我還讓你吃過屎,哈哈,那味道還不錯吧?所以呀,你既然被我請來了,我就不能隨便讓你走啦。八爺,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讓人把你捅人的那隻手剁掉……」
「朝陽哥——」閻坤聲嘶力竭地喊道,「你饒了我,你饒了我,我求求你……」
「閻八,走吧,跟我走,」杜志迪像提溜死狗一樣提溜起了閻坤,「讓我來教教你以後怎麼做人。」
「也好,」孫朝陽從我手裡拿過水果刀,遞給了杜志迪,「一點一點的割他,讓他長點兒記性。」
「遠哥,你不管我了嗎?」閻坤像一串鼻涕一樣在杜志迪的胳膊上打轉。
「這是朝陽哥的地方,我說了不算。」我漠然把頭扭到了一邊,這個人真他媽不要臉。
杜志迪拖拉著閻坤一出去,孫朝陽就打開了一瓶茅台酒:「哈哈,真沒想到我兄弟這麼有城府。」
我不明白他這話算是表揚我還是鄙視我,胡亂敷衍道:「什麼城府,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孫朝陽邊往酒杯里倒酒邊感嘆道:「玩社會的就需要穩重,什麼時候也不能亂啊。」
這話我又聽出了弦外之音,什麼意思?誰亂了?你還是我?
孫朝陽乜了我一眼,把嘴巴咂得嘖嘖響:「好酒好酒,還是國產的東西好。」
酒香撲鼻而來,這一陣翻江倒海讓我有了一種想喝酒的衝動,我接過孫朝陽遞過來的酒杯,用鼻子聞了聞,剛想往嘴裡倒,孫朝陽就壓住了我的手:「我操,你還真想喝呀,不要你的肝了?哈,再猛也不能猛到這份兒上啊。」
儘管我知道他這是虛情假意,可我的心裡還是一陣感動:「聽哥哥的,我不喝了。」
孫朝陽一揚脖子幹了一杯,貌似輕描淡寫地說:「酒是好東西,可是喝多了容易亂性啊。」
我知道他這是開始了,一會兒就該走上正題了,隨口附和道:「是啊,所以我很少喝酒。」
孫朝陽又倒上了一杯:「呵,我也不對,明明知道你不能喝酒,還在你面前勾引你,嘿嘿。」
「這怎麼能叫勾引?」我開玩笑說,「男女之間才談得上勾引呢,朝陽哥是個大嫂?」
「哦……我結婚了,你大嫂是我的心頭肉,」孫朝陽聽錯了,目光柔和,「她比我小了整整一旬。」
「真幸福,」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竟然想到了芳子,芳子比我小了多少呢?
「可是有人想破壞我的幸福,」孫朝陽驀地轉了話頭,「這個人隱藏得很深,可是他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的心頭一懍,你終於開始了!我故作不解地問道:「還有敢跟朝陽哥叫板的?夠大膽的嘛。」
孫朝陽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目光在這條縫裡一閃一閃的:「這個人也許離我不遠。」
這話夠犀利的,幾乎讓我坐不住了,我微微一笑:「不會吧?你的兄弟都很義氣的。」
孫朝陽猛地一轉身子,雙目如炬:「你也是我的兄弟吧?」
誰是你的兄弟?我是你的敵人!這話我差點衝口而出。
我頓了頓,抬頭看著他說:「朝陽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孫朝陽跳開目光,仰天嘆了一口氣:「唉,人吶……得,我找幾個朋友來幫我分析分析。」說著,走到一張桌子後面,按了一個按鈕,「小迪,你把鳳三他們幾個大哥叫過來,蝴蝶不喝酒,沒人陪我,我想跟幾位大哥喝點兒。」
我知道這次我是逃不過去了,原來孫朝陽早有安排,這是跟我來正式的了。我一下子想到了去年他過生日時候的那一幕,齊老道慘白的臉也不請自到地來了我的眼前……孫朝陽,你還真想把我當成齊老道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沒有一點兒害怕的感覺,我斷定他不敢,因為我不是齊老道,我是蝴蝶!孫朝陽,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慢慢地站了起來:「哈哈,朝陽哥真有雅興,沒人陪著還喝不進酒去。」
孫朝陽不理我,繼續念叨道:「人有時候就得像狗,惹急了不咬兩口那是錯誤的。」
我決定來勞改隊的那一套——裝逼,我笑道:「對對對,話雖然難聽,道理都是一樣的。」
門開了,鳳三棗核一樣的腦袋先露了進來:「呦!蝴蝶兄弟,好久不見。」
我沖他點了點頭:「三哥早來了吧?」
鳳三邊往裡讓著後面的人邊說:「來了有些時候了,這不,莊哥和周哥他們也來了,我們喝一陣了。」
門口站著周天明和莊子傑,這兩個老傢伙被旁邊的杜志迪一比,跟兩個耍猴的手裡牽著的猴子差不多。杜志迪把他們往前一推,沖孫朝陽點了點頭,孫朝陽變了一付喝多了的樣子,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一一跟他們擁抱。我晾在一邊,腦子像是開了一鍋水,就他們這幾個人?不算多嘛。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跟上次處理齊老道一樣,讓他們做個證,順便來個殺雞儆猴?我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朝陽哥,你打錯算盤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學齊老道的,我等著你怎麼收拾我,只要我還活著,將來就有你的好看!我沖門口的老傢伙們抱了抱拳:「哥哥們好,楊遠給你們作揖啦。」
「哈哈,還作揖?到了古代了這是?」周天明沖我擺了擺手,「蝴蝶兄弟真客氣。」
「蝴蝶,聽說你的買賣做大啦,」莊子傑走過來摟了我的肩膀一下,「發財了得請哥哥們喝酒啊。」
「沒問題,今天這桌算我的。」我順勢抱了抱莊子傑,心裡很彆扭。
「朝陽,上菜?」杜志迪走到孫朝陽身邊問。
「呆會再說,先談事兒。」孫朝陽打個手勢讓大家坐下,哈哈一笑,「大哥們今天得給我做主啊。」
我抱著膀子,把臉仰到了天上,我能感覺到,滿屋人的目光都瞄向了我。屋裡沒有一絲聲響,孫朝陽吱吱的喝酒聲格外刺耳,像是有人拿一塊石頭在鐵上劃。不知道是誰的腿在顫抖,簌簌響,跟響尾蛇受了驚嚇發出的聲音一樣難聽。這幫老傢伙都在各懷鬼胎啊……我清醒地知道,他們在孫朝陽的眼裡根本就不存在,孫朝陽不過是拿他們當一隻只的棋子。他們也在時刻防備著孫朝陽。不是聽說鳳三正在聚集力量打算跟孫朝陽來一次最後的較量嗎?心裡有數,表情自然坦蕩,我首先打破了沉寂:「朝陽哥,別跟哥哥們繞彎兒了,直接說,你是不是想開我的『批判會』?」
「你很聰明,」孫朝陽開口說話了,「那我就直接說,強子死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跟我住在一個醫院,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被誰殺了呢?」孫朝陽陡然提高了聲音,「這你也應該知道!」
「別鬧了哥哥,」我坦然一笑,「我比警察還厲害?他們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孫朝陽的臉像掛了一層霜,竟然撲簌簌掉下了兩滴眼淚:「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
我猛然打斷了他:「強子死了我不難受嗎?你知道我倆在醫院交往得多麼好嗎?你不知道!」
孫朝陽無力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來問你,小傑是你的兄弟吧?」
我一拍大腿站了起來:「你懷疑小傑是不是?我告訴你,小傑是我的兄弟不假,可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憑什麼要殺強子?」我掃視了一下四周,大聲說,「相信大家都在勞改隊裡呆過,那裡面最講究什麼?冤讎有主!大家想一想,強子根本就不認識小傑,也就是說小傑跟他無冤無仇,你說是小傑殺了強子,根據在哪裡?」我喘了一口氣,情緒激昂地說,「朝陽哥,實話實生在芙蓉路上的事情我知道,其實大家也都知道。你不想說,那我就來替你說,你的人跟一幫不知名的人發生了衝突,強子被那幫人開槍打了,你懷疑是我的人幹的,也就是說,你懷疑我派小傑去搶了你的什麼東西,可是我沒有!我楊遠還沒窮到那個份兒上。即便我真窮得吃不上飯了,我也不會……」
「夠了沒有?」孫朝陽忽地站了起來,「你以為你不在場就可以洗刷乾淨了?跟我打什麼馬虎眼?少來這套!我孫朝陽能夠站在港上這麼多年不倒,憑的是什麼?」孫朝陽伸出一根指頭用力地戳著自己的腦門,「憑的是這個,腦子,腦子!你他媽滿嘴噴沫的跟我嘮叨什麼?拿我當膘子了?你想借幫小傑洗脫的名義先把自己『摘拔』出來是不是?告訴你,錯!我的人親眼看見那天晚上小傑用摩托車帶著廣元和常青跑了!為什麼跑你清楚,他們拿了我的錢想跑,強子上去阻攔,那個叫廣元的用槍打了強子,然後小傑衝出來帶著他們跑了……」孫朝陽忽然做了一個萬分悲痛的表情,把雙手向天一伸,「老天爺呀,你快來有個人殺了人還在這裡裝善人……嗚嗚,我好可憐啊。」
媽的,他說的太對了……我驀然出了一身冷汗,這簡直是他媽的一條狐狸!
在沒想出對策之前,我決定不說話了,像看演戲那樣冷眼看著他。
孫朝陽好象知道我不會說話,突然把臉一變:「好了,我說完了,談交易吧。」
「談什麼交易?如果你真的那麼以為,殺了我好了。」我乾脆來他個裝糊塗,沉聲說。
「哈哈,你有種,」孫朝陽慢慢踱過來,把腦袋抵在我的胸口上,反眼看著我,「我會那麼傻嗎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我閃開他,想過去拿我的大哥大,我的腦子裡只有刀片。
「別走啊兄弟,」孫朝陽橫著胳膊擋住了我,「想拿你的電話是不是?小迪,把電話拿來。」
杜志迪順手抄起了我的大哥大,想遞給我,孫朝陽把一根手指橫在嘴上,噓了一聲:「NO,NONO,」說著,接過大哥大,一把撕開了皮套,刀片「噗」地掉在了地上,「哎呀呀,這是什麼?我很害怕這個東西喲。蝴蝶,這是你的嗎?你帶這個來幹什麼?想給我刮刮鬍子嗎?」沙沙地摸了兩下鬍子茬,「不需要吧?早晨剛刮的呢,哈哈哈。」
我徹底被他鎮住了,怎麼辦……什麼怎麼辦!豁出去了!我昂然一笑:「來吧,殺了我。」
孫朝陽用腳捻著刀片,忽然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別這樣啊,朝陽哥不是那樣的人。」
我不能放棄,我必須做最後的掙扎!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朝陽哥,你冤枉我了。」
「是嗎?」孫朝陽冷笑道,「那我就繼續冤枉你吧,因為被我冤枉是一種榮幸。聽好了啊,從今天開始,你,馬上從這座城市消失,因為你不懂規矩,你觸犯了所有道兒上人的利益。這也是你最好的選擇,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本來我想把你收攏到我的身邊幫我做事,可是你很不識抬舉,三番五次的朝我下手。不承認是吧?我不想跟你羅嗦這些事情。說實話,前一陣我不是不想收拾你,是因為我怕麻煩,我不願意樹敵太多,是你一步一步的逼我這麼幹的。知道嗎?我為什麼把閻八抓來?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你很聰明,沒上我的套,既然這樣,我只好跟你動粗的了。好了,現在的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把所有的地盤交出來,乖乖滾蛋,二,繼續跟我頑抗。哪條路好走一些呢?你自己酌量著來。想好了就跟在座的各位大哥表個態,沒想好就繼續想,我準備養著你,直到你想好了為止。」
我選擇的是第二條路,我要乾死你!只要你讓我走出這道門。
我裝做受了委屈的樣子,不停地搖頭:「現在說什麼你也不相信我了,我只有死在這裡了……」
我正在念叨著,門就被推開了,一個服務生沖孫朝陽使眼色。
孫朝陽走過去,服務生趴在他的耳朵上說了幾句什麼,孫朝陽咧著大嘴笑了:「讓他進來。」
門一開,我頓時楞住了,金高?!
他怎麼來了?事情剛剛有了轉機,你來攙和什麼。
是誰的嘴這麼快?我的心像被火烤著一般難受,快走啊金高……你會越搞越亂的。
金高看都沒看我一眼,冷冷地沖孫朝陽說:「讓蝴蝶走,我來跟你解釋。」
「這不是大金兄弟嘛,呵呵,」孫朝陽上前幾步,拉著金高的手說,「你想跟我解釋什麼呢?」
「先讓蝴蝶走,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告訴你。」金高漠然地瞪著他說。
「啊呀呀,又是一條好漢!」孫朝陽轉回頭沖我一伸大拇指,「兄弟你行,比我會為人。」
「朝陽,他是誰?」杜志迪站起來指著金高問。
「大金呀,」孫朝陽輕蔑地掃了杜志迪一眼,「你真他媽農民,連金哥都不認識?名流啊。大金兄弟,你是怎麼知道蝴蝶到了我這裡的?」見金高不說話,孫朝陽自嘲地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多嘴多嘴,親兄弟有心靈感應嘛。」
心針扎般的難受,我頹喪地坐下了,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這不是添亂嘛……不是添亂,是送死。
金高還是不看我,一字一頓地對孫朝陽說:「放他走,他不走我不能說,我的脾氣你知道。」
孫朝陽把臉轉到一邊,斜眼瞄著金高說:「這裡你說了算嗎?」
金高抬了抬下巴,語氣很冷淡:「誰肚子裡有貨誰說了算,你不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嗎?」
孫朝陽坐回了他的座位:「我想知道不假,可是我想通過另一種方式知道。小迪,該你了。」
我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金高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下,袖口裡的一把蒙古刀跌出去,「砰」地摔在牆角。孫朝陽走到刀子旁邊,伸腳將它勾起來,拿在手裡掂著說,呵呵,猛,還玩兒冷兵器啊。杜志迪手裡拿著一根棒球棍劈頭蓋臉地往金高身上掄,金高蜷成一團,一聲不吭。熱血衝擊著我的大腦,拼了吧,這也許是一條最後的生路!我猛地向孫朝陽撲了過去,剛一掄胳膊,就感覺腹部突然一麻,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我大聲地喊起來:「啊——」我感覺自己的刀口裂開了,肝全破了,我似乎能夠看見我的肝在肚子裡轟然爆炸,支離破碎……劇烈的疼痛讓我昏了過去。
「別打了,他不是剛做完手術嗎?」依稀是鳳三的聲音。
「小迪,別打了,」是孫朝陽的聲音,「再打他就死了,我還想留著他給我賣命呢。」
「就是,你不是說這是一種手段,最終目的是讓他跟著你嗎?」鳳三的聲音清晰起來。
因為鳳三的這句話,我幾乎記了他一輩子,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在保護著他。杜志迪的腳步聲在我的耳邊響動,我聽見他說,朝陽,你還是不夠狠,按我說直接送他上西天完事兒了,留著早晚是一條禍根。孫朝陽說,要殺他還用得著我親自動手嗎?你不懂,這個人對我很有用處,他可以頂十個強子。我有數了,孫朝陽暫時還沒有置我於死地的想法。我起了起身,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好象身體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決定繼續裝昏迷,我想聽聽他們到底有什麼想法。停了一會兒,孫朝陽好象怕我聽清楚,壓低嗓子繼續說,蝴蝶也他媽的太扯淡了,明目張胆的跟我斗,這不是找死嗎?不知道是誰在說,現在關鍵是找到小傑,一天找不到他,你一天也過不安寧啊。孫朝陽說,我怕他個,我已經撒出人去了,他只要還活在這個地球上,我就能把他找出來,不過,最好的辦法是把蝴蝶扣在這裡,小傑早晚會來救他的,到時候……不知道是誰噓了一聲,屋裡頓時沉默了,我聽見金高的牙齒在碰響,咯咯,咯咯。
孫朝陽嘆了一口氣,好象是在責備杜志迪,你下手也太狠了,趕緊送他去醫院。接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我估計是有人來抬走了金高。金高,你傷在哪裡?我斷定傷勢肯定不輕,因為當初強子把齊老道的兩條腿都打斷了,孫朝陽也沒這麼說過。孫朝陽,只要你讓我走出這間屋子,我就會回來殺了你,因為你不但欺負了我,你還欺負了我的兄弟。誰的大哥大響了,孫朝陽在接電話:「你是誰……誰?我不認識你吧?李俊海?」孫朝陽好象捂住了話筒,問旁邊的人,「誰叫李俊海?」旁邊的人可能沒有知道的,孫朝陽接著問,「有事兒嗎?操,你是誰呀,怎麼這麼橫?」
我的腦子更亂了,李俊海怎麼會給孫朝陽打電話?他怎麼會知道孫朝陽的號碼?
正想分析一下,孫朝陽就蹲在了我的頭頂:「蝴蝶兄弟,你醒醒,有人找你。」
我知道孫朝陽這是慌了,他的嗓子明顯在發抖,我不裝了,坐起來睜開了眼,原來這是我的電話。
「喂,誰找我?」
「我是你哥,李俊海。你還活著我就放心了,哈哈。」
「俊海,你在哪裡?」
「我在孫朝陽的家裡,好了,把電話給姓孫的,音量開大點兒,你在旁邊聽著。」
我的心裡一陣輕鬆,真他媽有你的,你掏了朝陽哥的老窩啦!我微笑著把電話遞給了孫朝陽。孫朝陽的臉都黃了,手哆嗦得如同篩糠:李兄弟,有什麼要求你就說,千萬別動我老婆。李俊海的聲音很沉著,孫朝陽,聽著,第一,半小時之內不許安排你的手下回你的家來騷擾我,我跟你老婆正在聽音樂,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很文明的事兒,他們回來一打擾,你老婆容易害怕,一害怕就死了,記住了?好,第二呢,你馬上把蝴蝶放了,十分鐘以後我希望在市場裡見到他,當然,我是不會去的,我手下的兄弟會看見的,這個也記住了?那好,開始行動吧,我跟嫂子繼續聽音樂。一陣悠揚的樂曲聲響了起來。孫朝陽甩著滿頭大汗,低三下四地哀求道:「李兄弟,讓我老婆聽個電話好嗎?」
「朝陽,別怕,這位大哥挺好的,我們真的在聽音樂。」一個戰戰兢兢的女聲在說。
「芬兒,趕緊給大哥下壺好茶葉……」孫朝陽的眼球像條死魚一樣無光,「讓大哥接電話。」
「孫朝陽,放心了吧?我們弟兄不像你,咱很文明的,快放人吧?」
「三哥,麻煩你把蝴蝶兄弟送到市場裡呀,」孫朝陽的表情像一條狗,「兄弟,好了。」
我慢騰騰地站起來,摸了跪在地下的孫朝陽的腦袋一把:「換個電話吧,這個電話是我的。」
孫朝陽連忙請示:「李兄弟,蝴蝶要走了,咱們換個電話再談怎麼樣?」
李俊海咳了一聲:「不用換了,你大聲喊,李俊海,你是我爺爺,把電話掛了就可以了。」
孫朝陽苦笑著瞅了我一眼:「你兄弟真幽默……李兄弟,我這裡很多人,給我留點兒面子行不?」
李俊海毫不退讓:「別跟我講條件,你不喊我聲爺爺,我不是白折騰你了嗎?喊。」
「李俊海——你是我爺爺!李俊海,你是我爺爺!可以了吧?」孫朝陽把腦袋幾乎鑽進了褲襠。
「哦,孫子,還可以,就是聲音不太響亮,再來一聲,要像軍人喊操那樣。」
「李俊海——你是我爺爺!」這一嗓子聲若驢鳴,把莊子傑和周天明嚇得一齊撲到了窗口。
我拽過大哥大,做深情狀拉起了孫朝陽:「朝陽哥,我會記住你的,謝謝你今天饒了我。」
很奇怪,我以為像孫朝陽這種人不會臉紅,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臉紅成了豬肝。
鳳三想來攙扶我,我讓開了他,大步向樓下走去。
走廊上幾個穿黑西裝的人想過來攔我,我橫指一掃他們,大吼一聲:「滾開!」
那幾個人疑惑地對望了一下,紛紛往孫朝陽的房間裡跑,孫朝陽站在門口學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