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 退場(3)(2)
2024-09-21 18:57:09
作者: 周作人
[505]「拍板」原語是說拍打發響的東西,中國以前稱為檀板,至今大概還是用檀木所做,希臘古代則只是巨葦或陶瓦金屬片,中間穿皮條而已,在庫柏勒與狄俄倪索斯祭中都使用,可知是從小亞細亞方面輸入的樂器,不是希臘固有的。「酒神的」原意雲「喧嚷神的」,因為酒神祭時大眾喧呼奔走,故有此稱。披耳遜本以為此字應從本意解作「喧鬧的」,蓋因這裡是在說得墨忒耳,說及狄俄倪索斯未免有點混雜,雖然後來在祭祀上他們也混在一起。但是下文已有高聲喧譁的話,似乎有點重複,別本均解作專名,譯文也依照那辦法,不用披耳遜本的主張了。
[506]這一節中在第一三一六或是一三一七行之後,原本缺失一行,因此意義不很明了,發生兩種不同的解說。其一是普通的說法,大抵依照原文,解作「同了女神」,而這女神乃是坐在駕著野獸的車上,本來庫柏勒的車子是用兩個獅子所拉,因為得墨忒耳後來與庫柏勒的崇拜混合,所以這裡是這麼的說。句中原缺主要動詞,當在缺行之內,赫爾曼乃於第一三一六行後補上一個解為「出發尋找」的動詞,作為「女神們」的主語,現在譯文即依據此本。披耳遜本提出別一說法,即是不去在缺行補字,卻從本文中設法,將「野獸的」(thêr?n)一字改作動詞thêr?nto,是狩獵以至追尋的意思,而將與格的theai改作主格多數的theai,都改得很巧妙,但注文也承認這裡仍有困難,即是那前置詞meta須要當作副詞去講,卻並不曾有過「共同追尋」(metathêrasthai)這個動詞,因此這新說也就不好採用了。
[507]珀耳塞福涅被冥王所搶走的時候,據荷馬系頌歌所說,是在倪西亞(Nysia)的原野上採花,並不是在跳舞。她的同伴的一群閨女,原是些水泉神女們,但公元前一世紀的狄俄多洛斯(Diodoros)書中說那被搶的地方是在西喀利亞(通稱西西里島),當時阿耳忒彌斯和雅典娜也同她在一起採花,所以後來幫同得墨忒耳出去找尋,羅馬文人都沿用此說,但看這裡的文句,可見流傳也已很久了。阿波羅多洛斯卷一第四章所說不同,雖未說明在什麼地方(倪西亞地名無可考),但他說得墨忒耳拿著火把日夜在地上尋找她的女兒,由赫耳彌翁(Hermion)的人民告訴她說,是普路同把她搶走了,因此那出事的地點可能即是在赫耳彌翁。據泡薩尼阿斯《遊記》卷二中說,赫耳彌翁有得墨忒耳的一個地下廟宇,又說在那地方有一坑道,可以與地下相通,以前赫剌克勒斯即從這裡下去,把冥土的守犬拉到陽間來,這可能算作冥王搶珀耳塞福涅時的道路。希臘古代相信死人往冥土去,必須渡過一條河,所以在入殮時將一個銅圓放在死人口內,以供渡河船錢之用,唯獨赫耳彌翁人不依照這個習俗,大概因為有這便道,無須過河,這船錢也就可能省節了。這是根據地理家斯特剌朋(Strab?n,拉丁Strabo)的話,他死於公元前一世紀中,比較泡薩尼阿斯要早二百年左右了。
[508]「女神們」系意譯,原本作「處女們」,即指下文的阿耳忒彌斯和雅典娜,因為她們都是處女神,或者又因與珀耳塞福涅一同玩耍的緣故,所以如此稱呼,但譯文容易與上面添加的女兒字樣相混,因此不好用直譯了。
[509]原文作「戈耳戈」(Gorgo),雖然雅典娜的盾上或甲上說是安有戈耳戈的頭,但無論如何總在這裡用得不合適,校訂家改作「兇猛的眼睛的女人」。
[510]雅典娜的名是補充的,與阿耳忒彌斯並列,原本只用上文注[509]所說的代用名詞而已。
[511]原文這裡正是缺行,「從天上的」二字系第一三一六行(或作第一三一七行)中所有,其「宙斯」與「坐位」二字則是校訂家所補充,各本大抵依照此說。披耳遜本注中雖亦說及,但本文中則於第一三一七行下空一行,不曾補字。
[512]原本作「別的運命」,即是說得墨忒耳雖是想找尋女兒回來,但是因為她在冥間吃了石榴子,不能長留地上,所以宙斯叫她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必須回去,只有其他時候可以住在她母親身邊,因此世間有了季候。她不在地上的時期便成為冬季了。
[513]「神女們的山峰」(Nymphan skopias)原意雲神女們的望樓,因為山峰高處可以望遠,故由望樓本義引申訓作山峰,但這裡還含有雙關的意思,山嶽神女在那裡仍是當作望樓使用的。悲劇《厄勒克特拉》中也曾稱俄薩山(Ossa)為神女們的望樓。
[514]原文作「波勒翁」,瑙克讀作重音在第一字,解為「城市」的複數屬格,赫耳曼則重音在第二字,解作「許多」,勒布本等多依照他的說法,以為承上文牛羊而來,說許多牛羊都死了。譯文從披耳遜本作「城市」解,因為歌中未必對於牛羊特別注重,反覆的說,又如披耳遜本所說,上文說村鄉的事,這裡轉到城市方面,似乎很近情理。
[515]「神餅」是一種敬神用的食品,用麥粉與蜂蜜和油混合而成,最初不知道是什麼形式,但後來俗稱銅圓為神餅,可以想見大概是圓形的了。因為神是住在天上或是俄林波斯山上的,一切祭品都須用火焚燒,才能使這馨香達到神的跟前,這餅也不是例外。但是在祭醫神的時候,對於那神蛇也給餅吃,卻只同牛奶一併倒進它的洞裡去罷了。
[516]露水常用作清水的形容詞,有時露字便當作水的意義使用。
[517]白水與黑水相對,是說噴涌流動著的,光亮透明的水色,聯想起浪花來,黑水則是深而平靜的池水,雖不污濁,看去卻是黑色似的。
[518]神的宴饗停止由於再沒有人祭祀,人類自己也因為饑饉沒有飯吃,這裡籠統一起的都說作宴饗。
[519]美惠神女(Kharites,拉丁Gratiae)這譯名有點勉強,但是找不到更恰當的名字,因為她們職司美和快樂,又給予人間以各種恩惠。在荷馬史詩中她們不限定人數,但在赫西俄多斯則說是三人,後來都依照這說法,她們的名字是光明,繁榮與快樂,她們的父親說是宙斯,母親則傳說不一,本來乃是司種植成長的女神,在希臘神話里卻只占著附屬的地位,因為關於美的關係,平常多作為阿佛洛狄忒的侍從,也常在眾神宴會上與文藝女神一同歌舞助興,與她們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了。
[520]得俄(Dê?)即是得墨忒耳的別號,「美忒耳」意雲母親,「得」或解作「谷」,雖然文字上的證據只有得埃(dêai)在克瑞忒島是說大麥,可能這是「得俄」一字的來源吧。
[521]原本作「去消除那發怒的得俄的為了女兒」云云,為了譯文便利上,把它分拆開了。
[522]「遊行」(alan,系alê的受格)原本作「叫聲」(alalai,系alaê的與格),解作「去用以你們的叫聲消除」云云,此「叫聲」一字本是打仗時的吶喊與得勝的歡呼,與那些神女的身分不相應,用在這裡去安慰得墨忒耳也是不適用的。玻忒(Bothe)主張改作「遊行」,披耳遜本與勒布本均依照他的說法,披耳遜本更加說明,以為那時得墨忒耳的遊行雖然已經停止,她的悲苦本非由此而來,乃是由於失掉了她的女兒,但也可以說這遊行的結果毀滅了她找回女兒的希望,所以這是她苦難的頂點了。
[523]文藝神女(Mousaí)譯音是穆賽,誤作彌灑,或雲繆斯們,乃是英語的讀音了。她們共有九人,也算是宙斯的女兒,本來大概也是山泉的神女,所以她們的住所是在俄林波斯山左近的庇厄里亞(Pieria)以及赫利孔山(Helik?n)。因為水是富有聲音的,水神差不多有預言的能力,這些神女們也能幫助人們不是去預言而是歌詠,做文藝的活動。她們九人各有職司,手裡拿著物品,作為標幟,但那是後代學者所定,也有好些歧異,現在從略。在神話上她們並不分化,大抵只是一隊歌舞的少女,與上文所說的美惠神女相似罷了。
[524]原本作「用了舞蹈的歌」。
[525]「幸福人」(Makares)原是指神們的名稱,在他們中阿佛洛狄忒是第一美麗的,或解作「她首先拿起」云云。
[526]這裡加入阿佛洛狄忒的原因,據披耳遜本說明,因為阿佛洛狄忒本來是從東方傳入的,所以與庫柏勒祭祀的音樂可以有關係,庫柏勒原系小亞細亞的佛律癸亞地方的地母神,進到希臘來與瑞亞(宙斯的母親)並在一起,後來又與得墨忒耳相合,於是這希臘的地母祭事很有了東方色彩了。
[527]「地下」或解作「本地的」,披耳遜本以為非是,因為這是形容鼓聲的,「地下的」一語常與雷相連,說它那種殷殷震動的聲響,與鼓聲很相適合。「青銅的」意思稍不明了,披耳遜本引用類書說明鼓的形狀,雲這是一個木圈,一面繃上皮革,狀如粉篩,周圍掛著小鈴,以為所說即是這些銅鈴。帕勒則引上文第一三〇九行的話,那拍板原是銅的,所以這裡說拍板與鼓似亦近理,現在即用這說法。
[528]女神這裡是指得墨忒耳。
[529]「嗩吶」這裡是意譯,原文作「奧羅斯」,見注[92],譯作篳篥。但這裡說是喧鬧,覺得以譯作嗩吶為相宜。在文法上這「喧鬧」字是屬於嗩吶的,雖然披耳遜本以為這是平常說鼓聲的形容詞,如歐里庇得斯的《酒神的伴侶》中所說,在狄俄倪索斯祭事裡鼓和嗩吶都是一起使用的。
[530]「非聖無法」沿用成語,原本後者雲ou themis,即不合於人間的習慣律法,前者雲oud』 hosia,則違神律,乃是大不敬,也即是所謂不虔敬。
[531]這一節的本文有錯誤,意義很難通,依照原本的意思,當解作「在洞房裡你〔用情火〕點著了他」,即是說帕里斯,得到了怨恨云云。但除了那動詞是否有放火的意義的問題之外,還有講不過去的地方,即一是本劇里說海倫根本全無過失,這裡不能有這種責備的話,其二是所謂大母神即庫柏勒的祭事與海倫,帕里斯的故事全無關係。因此無論各校訂家把那動詞如何修正,都不能免除上述的這兩個困難。披耳遜本因此去從對面尋求解決,其一同丁多耳夫一樣的以為這「女兒呵」所指並非海倫而是珀耳塞福涅;其二在珀耳塞福涅與庫柏勒之間注意去看有無可能的聯繫。據泡薩尼阿斯卷八所記,石榴子是得墨忒耳所憎恨的東西,在她的各地祭事中都有禁忌,若吃了石榴即是犯褻瀆之罪,所以他在這裡把那動詞改寫,連上下文譯為「在地下的洞房嘗吃了」,是指禁忌的石榴,這樣便可以與「不敬重祭事」與「這是無法」云云有了連絡了。這個缺點是字形改變太多,又吃石榴子的因果似乎有點顛倒,但從文意上說來,這當然要算是說得最為圓到了。
[532]「大母神」原本作「大母親」,本來是庫柏勒的名號,也稱作「眾神的母親」,見注[502]。希臘人常把外國的神道與本國的性質近似的神來附合,稱她為瑞亞,這裡又是與得墨忒耳相混了,因為她們都是司萬物生長的地的女神。索福克勒斯稱得墨忒耳為大女神,在悲劇《俄狄浦斯在科羅諾斯》(Oidipous epi Kol?n?i)中。
[533]「有力量」(dynatai)在中國佛教用語上即是有功德,這裡承上文而來,正面說敬重祭事的重要,因為這些都可以給人滅罪降福的。勒布本便解作「贖罪的力量」。
[534]小鹿皮衣是酒神的伴侶所披的衣服,茴香杖這裡即是說的酒神杖,本來杖上纏著長春藤,或是花彩,頂上裝著一個松球,茴香杖則只是普通的一枝木竿罷了。茴香樹據說是傘形科的植物,拉丁名斐儒拉(ferula),樹幹高五尺許,粗可三寸(大概是說周圍吧),相隔約八寸生枝葉,是中國所謂小茴香的一種,卻特別大,所以英國稱為大形茴香,但與中國稱「八角」或「大料茴香」又自不同。用這植物的干做行杖,在希臘起源很古,因為神話里說普洛墨透斯從天上偷火來,便是用茴香杖點了火。柏拉圖對話中說這火乃是從火神的鐵工場那裡取來,雖然羅馬的注家也有說是從日輪上點著來的。茴香乾外皮很硬,中間有棉花似的白的木心,容易點火,卻又很經久,據十八九世紀的遊歷記錄,希臘各地農民還多有用了點火,在大風中不怕吹滅,可以拿著走路雲。在希臘羅馬的書房裡,多用這木材當作戒尺,所以那拉丁文的名字後來也就有了這一種特別的意義了。
[535]「響板」系是意譯,原本作rhombos,舊時字典上多解作「陀螺」,這在轉著發聲的一點上是相合的,(中國方言或叫陀螺為地黃牛)但陀螺是立體的,這卻只是平面的物事。在阿波羅尼俄斯(Apollonius,公元前三世紀)的史詩的註解里說是「小輪子」,在克勒門斯(Clemens,公元二世紀)著作的註裡說是「小木片」,上面拴一條索子,在密教儀式中揮舞起來,發出大聲。據十九世紀末的民俗學文獻,英國民間還有這種玩意兒,乃是兒童的玩具,名為「牛叫」(bull-roarer),同時也存在澳非洲的土人中間,卻是宗教上的法器,在男子舉行成人典禮也即是一種密教儀式時使用,發出翁翁的怪聲,警戒婦女勿得窺伺,說這是神靈降臨。英國的「牛叫」玩具是一片六分厚的木板,長八寸,寬三寸,四邊都削薄一點,紐西蘭的法器乃是橄欖形的,說是科學一點是四邊相等,對角相等的斜方形,也或稱作菱形,它的拉丁文字正是rhombos,根源是希臘的rhombos這字拼寫作拉丁語尾罷了。土人法器的響板偶然是菱形的,這能夠發出一種可怕的響聲,我們推想古代希臘的或者也是這一類,因為揮舞的便利,圓形與長方恐怕都不能及等邊的斜方,這是顯明的事實。古代注家小輪子的說法可能與陀螺有點相混,雖然披耳遜本依據此說作解,但原注說用一皮條使它迴轉,加以抽打(typtontes)則發聲,情形很像是「抽陀螺」,在英國湯木孫(D'Arcy Thompson)著的《希臘鳥類名匯》中法輪鳥(iynx)項下,說及用皮條抽打使它旋轉的那一種陀螺,名字正是trokhiskos,即小輪子。據湯木孫說,響板是一片木板,拴在皮條上,掄在空中,即英國的「牛叫」,與克勒門斯的註解和民俗學研究均相合,我想這解釋要算是最為可信的了。
[536]這裡是意譯,原文直譯雲「憑了喧嚷神而在醉舞的頭髮」,「醉舞」其實也已是意譯了,原義是說在舉行巴科斯(Bakkhos,拉丁Bacchus)即酒神的祭事,醉酒,大叫狂奔,如鬼神附體,頭髮在風上披散或至上指,歐里庇得斯作《酒神的伴侶》中歌隊有句雲,巴科斯把柔美的頭髮散亂在大氣中間,也即是說同一的情形。
[537]「通夜的伺候」原本只作「全夜」(Pannykhides),是說在厄琉西斯的得墨忒耳大祭的第六天的夜裡,凡是新受教戒的人都要齊集廟裡,參加儀式。
[538]這末一節第一三六六至一三六八行文字有錯誤,意思不明了,依照原文當云:但是月亮在白天裡勝過了她。——你只是誇示你的姿容罷了。校訂家各有修改,大抵可以分作兩類,其一以玻忒(Bothe)為例,是以為在說海倫的,將「月亮」(selena)的第一字母與上一字相連,成為動詞第二位,餘下的便是海倫了,「在白天」(anasin)一字又改作ommasin,即是「用眼睛」,這些都改變得很巧妙,意思是「海倫,若是你的眼睛勝過了她」云云,這責難的口氣在本劇中不相適合,上邊已經說及了。其二是說這裡並不在講海倫或珀耳塞福涅,只是接著上文加上一句形容的話,這以顯克爾(Schenkl)為例,所改的意思是「其時在星空上頭月亮滿顯出它的形狀」,索性把末句也改掉了,這原是很好的,只可惜改的字太多,與原本相去似乎太遠了。赫耳曼的意見也可以說是屬於這一類,他只把「白天」改為「眼睛」,「勝過」(hyperbale)改為「投射」(ebale),勒布本採用此說,這裡譯文也以此為依據,只是末尾一行仍舊保留原文,沒有改變,依照赫耳曼與帕勒的意見,認為不是真本,乃是另外插入的文句。在這第四合唱歌中本來有著好些疑難問題,整個的問題是這歌里所說的是什麼事,與本劇的故事有什麼關聯。首三節所講是得墨忒耳尋找女兒的傳說,這與海倫的關係應當在末一節里點出,可是這一節的文句卻是特別錯誤難解,經過各式修改仍然不很明了,而且也就更難了解它的真意了。照了甲種解說,大抵與原本相近,這裡責備海倫因私情而招到大母神的怨恨,這與本劇情節正相衝突,所以不能適用,乙種解說則以為是根據上文而來,仍是在說珀耳塞福涅,其與海倫的關係只是在兩者的運命相同,都是被神力攝去,離開家鄉,雖然還是不能說得圓滿,但在現時也就只可這樣滿足了。
[539]這裡在文法上是只說一方面的事,即是忒俄諾厄的好意幫助,下文頂幸運即是頂好的事乃是別一方面,與這所說的順當無關了。
[540]原本作「幫同隱藏我丈夫的現在,不告訴給她的兄弟」。
[541]「看見陽光」見注[39]。此處「在地上」(en khthoni)一字有校訂家以為未妥,加以修改,但披耳遜本以為並非重複,在否定句中意思雲任何處,乃是自有用處的。
[542]披耳遜本說明這裡意思是說別人所預定,要他拋到海里去的。
[543]這些兵器原是預定要去送給假死的墨涅拉俄斯的,海倫所謂最幸運的乃是說在好些供品之中墨涅拉俄斯特別注意兵器,設法由他自己來經管,終於達到目的了,所以值得慶幸,提出來一說的。
[544]「掛起得勝紀念」是希臘古代軍隊的一種習俗,在敵人潰敗之後把擄獲的兵甲高掛起,有的更建立永久的紀念物,如土堆石碑等。tropaia一字本義雲潰走,所以乃是紀念敵人敗退的物事,今從習慣譯為得勝。
[545]見注[516]。
[546]這裡依據披耳遜本的話,採取勞先斯泰因的修改本,因為原本在文法上有問題雖然意義差不多。歌隊的女人既系希臘的被俘女子,是侍候海倫的,對於她的忠誠是不成問題的,但照例有這一番託付,附加一個約束,悲劇《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亞》第二場末尾,伊菲革涅亞對於歌隊(也是希臘被俘的女人)也有同樣的幾句話。
[547]「新的」(kainos)原本作「有名譽的」(kleinos),意義不適合,由柏克(Beck)加以改正,各本均依從其說。
[548]原本直譯雲「把供品給予死者」,或解作「給死屍埋葬」,但這裡是說死在海里的人,所以那麼說似不適宜,譯文用了意譯只統籠的說辦喪事。
[549]原本直譯雲「將得到一個你所應得的像我那麼的女人」,意義有點曖昧,一面似乎是說海倫自己,一面又是在說她以外的人,因此譯語也難說得恰好。
[550]這裡「時運」一字本來是中立性的,沒有吉凶的含義,但從口氣上說來,可以說是傾向好的一面,所以便這樣意譯了。這一節的後半有好些曖昧雙關的語句,這也是其中之一了。
[551]五十枝槳的船是戰船的一種,用五十個人划槳,分坐兩旁,各二十五人,因為目的要行駛迅速,船身狹長,其長與闊的比例為七與一,故稱長船,商船則稱圓船,長闊比例為四與一,著重在使風帆,槳楫只是幫助而已。或謂長船系後起的物事,非古代所有,但據荷馬史詩《伊利阿德》中曾說及二十枝槳和五十枝槳的船,那麼也可以說有依據了。《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亞》第一一二四行中亦說及五十枝槳的阿耳戈斯的船。
[552]見注[490]。
[553]上句祝福忒俄克呂墨諾斯,為了他的幫助,下句說她自己,所謂計畫(bouleuma)在忒俄克呂墨諾斯聽來似乎是說那喪事的安排,卻是雙關的指那別一套計畫逃走的事情。
[554]「死人的事」包括死人們的景況以及活人和他們的交涉。在這裡說的很是適合,雖然這種意見與雅典人與埃及人都是反對的。
[555]這句的意思很有點曖昧,那裡可以解作冥間,這裡便是人世。海倫的意思是在說墨涅拉俄斯,他是假死了,卻還是活著,所以兩邊存在。但在忒俄克呂墨諾斯聽去,又似乎是把墨涅拉俄斯和他在對比了。或解作死人和活人對於她都有分,似說得太著實了。
[556]「親愛的人」第五六〇行譯作「親人」,原文作philos,意思是所愛的人,亦用作友人之稱。
[557]國王若是在場,那計畫就全要壞了,這裡海倫利用了他的虛榮,很巧妙的阻止了他。第二七五行以下海倫自述雖是良家的出身,成了一個奴婢,因為在蠻夷里全都是奴隸,除了一個人之外,這也是理論與事實的根據。
[558]「斷氣」(psykhên aphêke)與原文的意思恰相合。古代習俗,家中如有死人,房屋便受到污穢,凡走進屋裡的人必須經過祓除,因此在門口放有一隻水缸以備應用。
[559]「結婚歌」這字本來是說儀式的整個音樂部分,但特別是指那結婚歌,是行列所用的,即是在新娘坐在車子裡被拿著火把的親戚朋友護送到新郎家去的時候,配了蘆管唱著,玩笑著,還將花去拋擲那幸福的一對兒。到了家裡以後所唱的結婚歌正當叫作「在新房外面」(epithalamia),大抵以伴娘及女伴為主,帶著舞蹈,古代女詩人薩福(Sappho)據說詩集九卷中間有一卷全是結婚歌,即是這一種詩歌。但是在這裡只是籠統的說,差不多把兩種都包括在內了。
[560]見注[408]。
[561]原本作「變換」。
[562]披耳遜本引用《舊約·出埃及記》第九章中語,行法術的人對法老說,這是神的手指,作為例證。但在中文譯本第九章中未曾查到這話。又《路加福音》第十一章中雲,我若靠著神的手指趕鬼,原本希臘語手指(daktylos)中文譯本改譯作「能力」。
[563]原本作「命運」或「時運」。
[564]或依照帕勒等人讀法,解作「我屢次請求你們聽我那些好的和痛苦的事情」,但墨涅拉俄斯在這裡只是訴苦,牽涉好事似不相適,今所據系赫耳曼改訂本。
[565]原本作直的腳即腳步,走著平坦的道路。
[566]見注[490]。
[567]涅柔斯是內海的神,見注[14]。原本此字作「母親」,因此這句解作「波浪的母親,對於槳手是親愛的」,都作船的代稱,解釋雲因為船行引起波浪,故稱母親雲。巴登改作「涅柔斯的」,較為自然。《在陶里卡的伊菲革涅亞》第四二六行有雲「安菲特里忒(Amphitritê)的波浪」,安菲特里忒是海神波塞冬的妻,正是同樣的例句。在古文詩中,常有用部分代表全部的修詞法,上文的「船」其原文雲「槳」,(Kopê此字又從槳柄轉變出來,)這裡「舟槳」原文雲「槳手」(eiresia),是同一用法。
[568]蓬托斯(Pontos)是海的人格化,在神話上是涅柔斯的父親,可是關於他並沒有什麼故事。
[569]伽拉涅亞(Galaneia)平常多作伽勒涅(Galênê),意雲海晏,這裡當作人名,算是海神的女兒,職司海上平靜,便於行船,這裡使她出來說話,便是為此。
[570]「向前駛去」系依照披耳遜本的改字,原本作「遺留」,解作「張起帆來,交給了海風吧」,校訂家各有擬改的字,披耳遜本似比較最為簡捷得當了。
[571]珀耳修斯(Perseus)是在希臘神話里很有名的一個阿耳戈斯(Argos)的英雄。他得到神們的幫助,殺了戈耳戈,殺死海怪,救出那做犧牲的王女安德洛墨達,做了他的妻子,見注[293]。他來到忒薩利里後,在競技中投擲鐵餅(運動用具之一,在古時是用石或鐵所制的環形),無意中打中他的外祖父,也即是阿耳戈斯國王。他本應繼承國王,但因為這個緣故,不願意回故鄉去,乃去找提林斯(Tiryns)國王,是他外祖父的侄子,和他交換國土,珀耳修斯便統治著提林斯,後來又建築了密刻奈的城市,即是阿伽門農的那有名的城邦。這裡所謂「珀耳修斯的家」就是說密刻奈。阿伽門農從特洛亞回到本國,為他的妻子所殺,他的子女計畫報仇,成為悲劇上的重要材料,墨涅拉俄斯在外邊飄流好久,末了從埃及回到希臘,到了密刻奈的時候正值報仇已經成功了。
[572]海倫的兄弟卡斯托耳與波呂丟刻斯強搶琉喀波斯的女兒為妻,見注[81]。這裡是承上文說海倫到了斯巴達,將在歐洛塔斯河邊會見她兄弟的妻子。琉喀波斯這字義是白馬,所以她們可以稱為「白馬氏」(Leukippides),據泡薩尼阿斯說,在斯巴達有她們的一座廟宇,少年女子當作祭司,名稱「白馬氏」,或雲稱「白馬氏的馬駒」,人數也是兩人。卡斯托耳弟兄也有「白馬的兒郎們」之稱,見上文第六三八行及注[250]。
[573]「帕拉斯的廟」系指在斯巴達的雅典娜的青銅廟宇,見注[108]。據披耳遜本注中說,琉喀波斯的女兒們原系雅典娜廟的女祭司,所以在跳舞中可以遇見她們,但是所依據的話在阿波羅多洛斯書上不曾查到。
[574]許阿鏗托斯(Hyakinthos)在神話上說是文藝神女之一的克勒俄(Klei?,拉丁Clio)的兒子,姿容甚美,為人所愛,阿波羅和西風(Zephyros,意雲晚風,多是暴風)都愛他,但是他不理西風,因此受恨,在競技時西風把阿波羅所擲的鐵餅向許阿鏗托斯吹去,打在他的頭上,立即死了。從他的血里長出一種花來,就叫他的名字,中國譯名風信子,像是水仙似的,花紫色,據說花瓣上有文字,紀念他的夭死。花上文字的解釋至羅馬時始有傳說,有人說是唉唉(AIAI),即嗟嘆詞,或說是他名字的頭字,即大寫的「於」字,狀如倒立的雙鉤鐵錨,在拉丁文中變成字母Y字了。鐵餅系用通俗譯語,在古代乃是中空的,這裡說圓圈,意思很是明白。
[575]拉開那(Lakaina)即拉科尼卡(Lak?nika),斯巴達所在的一地區。許阿鏗托斯祭系在阿密克賴(Amyklai)舉行,因為他是死在那裡,也是拉科尼卡的一部,在歐羅塔斯河上,斯巴達東南約五公里半。
[576]希臘祭祀平常多用羊,這裡說用牛獻祭,表示這是一個特別重大的祭事。
[577]「犢兒」常用作親愛的代稱,這裡是指海倫的女兒赫耳彌俄涅。
[578]在第一四七六與一四七七行之間缺少一行。雖有種種擬議補充,但都別無依據,今悉不用。
[579]古代結婚時,送新娘到夫家去,護送的人都拿著火把,上文第六三八行雲在結婚的火把底下,又第七二三行雲拿著火把在車旁跑著。火把多用松樹,取其易於發火,這裡原文便只說松木。
[580]「排隊的鳥」系說鶴,這在希臘乃是候鳥,它們的家當在利彼亞即非洲,春天到希臘去,冬天回非洲來,據亞列士多德說,它們和大雁相似,結隊群飛,排成三角形,領隊的飛在前頭,成為三角的頂點雲。
[581]「隊長」原本作「牧人」(poimên),這說法很是普遍,如中國古稱守令為民牧,基督教司鐸稱牧師。
[582]埃及地方通年不下雨,每年只靠尼羅河水上漲,灌溉田地,可以種植。見注[4]。這裡所說無雨的地方當然是指埃及。但是在文義上發生了問題,因為各本多解作歌隊願望身有羽翼,像鶴似的能夠逃出埃及,後邊卻又期望它們飛到斯巴達,去報告海倫回來的消息,這裡是一個矛盾。其次各本解作鶴已到了埃及,因此這裡的動詞「飛向」均解作「飛在上面」,照路程來說,鶴已回到南邊的埃及,再叫它們北飛到歐洛塔斯河,又是一個矛盾。披耳遜本的解說是歌隊關心海倫她們的前途,心想像鶴那樣飛去一看究竟,但是鶴的行程是由北往南的,當自特剌刻出發,直斷希臘全部國土,到非洲來,因此又轉而招呼它們,順路在斯巴達降落一下。這樣一改變,那些矛盾的地方就都可以沒有了,譯文便依照這種說法。
[583]原本作「任何時候那些長項頸的」,經坎忒耳(Canter)將首二字改寫,意雲「啊,飛鳥們」,與下文相連,成為對於鶴的稱呼語,與下面「去到」的命令詞正相適合,這一個字母的改變真可以說是有點鐵成金之妙了。
[584]七簇星(Pleiades)古稱昂星,本來共有七個,書中稱昂六星,因為其中有一個星不很明亮。獵人星本名俄里翁(Ori?n),神話上說是波塞冬的一個兒子,強大有力,因為對神不敬,被蠍子螫死,此外異說尚多,但這裡則說是他變形為星雲。七簇星本來是那肩著天空的巨人阿特拉斯(Atlas)的女兒,其中之一是赫耳墨斯的母親邁亞,據說俄里翁追逐她們,歷時七年,或雲十二年之久,宙斯乃把他們一起都變成星星,放在天上,可是追逐還是沒有停止雲。
[585]歐洛塔斯河為斯巴達唯一的大河,差不多即作為那地方的代表。
[586]「達耳達諾斯的都城」即是特洛亞,他的孫子特洛斯初建這城,故以他為名,見注[33]。
[587]原本hippion oima,意思是馬的奔跑的威勢,校訂家或將第二字改作harma,解作「馬車」,即戰車,但卡斯托耳兄弟在神話上都是騎馬,並不是坐車的,今依照披耳遜本的說法,仍據原本,只是稍為意譯了。
[588]見注[80]。
[589]歐里庇得斯在劇文中常說到天文,如上文的七簇星等,這裡又說星的迴旋,後人擬議謂這當是他曾經從哲學家阿那克薩戈剌斯講學的影響。阿那克薩戈剌斯的學說雲,日月星辰都是燃燒著的石頭,在空中環繞著地旋轉著。
[590]原本作「是海倫的保護者」,下文第一六五八行宙斯的兒子們也說保護著我們的姊妹。
[591]見注[19]。
[592]福玻斯(Phoibos)即阿波羅,與波塞冬建築特洛亞城是帕里斯的祖父拉俄墨冬(Laomêd?n)時代的事。神話上說俄林波斯的眾神共謀反抗宙斯,這裡邊有赫拉與雅典娜,阿波羅與波塞冬,可是計畫終於失敗,他們兩人被宙斯罰作苦工,到特洛亞去築城,經過一年方才完成。
[593]這裡譯語系依照披耳遜本改本。原本「湊巧」(es kairon)作ta kakista,連下文「在家中」(en domois),當解作「在家裡的頂壞的事」,赫威耳登改作「正好」(kal?s ge),赫耳曼改作「終於」(ta makista),披耳遜本以為都不妥當,所改文句雖未列入本文中,但比較最為合理,所以根據此說譯出了。
[594]表示不相信的意思,在《俄瑞斯忒斯》與《腓尼基婦女》諸劇中均有「除非用翅膀逃走」的話。
[595]原本作「帶了」(ekh?n),由先克爾改為「拿了」(hel?n),如披耳遜所說明,下文第一五九三行以下報信人敘述情形,墨涅拉俄斯殺了水手,搶走船隻,須有「拿走」(原文含有用強力攫取的意思)這類的字才能包括那些意味在內。
[596]原本作「一隻手」。
[597]即海倫,見注[50]。
[598]「圍場」照例是一個周圍有蔽障的地方,但在這裡據披耳遜本解說,並不是說船塢有圍牆保護,只是一連串的船塢在水邊像是包圍著城罷了。
[599]「新造的」原文雲「初次航行」(pr?toplous),各本多解作「行駛最快」,但據披耳遜本說如此解說與字義未合,當從本義轉變作「新造」解。別一義是最先行駛,但與此處本文別無關係。
[600]這一節依照披耳遜本解釋譯出。原本文字有謬誤,意義難明,以第一五三四至一五三五行,即「白的風帆」以上的兩句為最,或稍加整理,解作「有的安放槳楫,把槳具放在〔各人〕手裡,白的風帆是〔準備好了〕」。披耳遜本斟酌各說,較為順適,如譯文那麼樣。末句「舵」(pêdalia)字用複數,因希臘古代船尾都用兩枝槳楫似的舵,分裝左右兩端,有橫索聯繫,其上又安有舵柄,以便推移,所以譯文加了一個「雙」字了。
[601]這些是遭難的希臘水手,形狀當然如墨涅拉俄斯一樣的難看,墨涅拉俄斯自己一再慨嘆,忒俄克呂墨諾斯初次看到時也大出一驚,可以想見了。這裡「齷齪」系用俗語,是說衣服面貌的不乾淨,原文系從「旱」這字出來,因旱而缺水,所以不能洗濯以至齷齪雲。
[602]即墨涅拉俄斯,見注[172]。
[603]「希臘」原本作「阿開俄斯人」,見注[48]。
[604]這裡是指海倫,參看注[15]。
[605]或解作「別的犧牲都容易的舉上去,放在船里了」,但如披耳遜本所說,這「別的東西」一語並不一定指的是犧牲,大概只是說如下文所說的公牛表示抗拒之外,別的事情辦的很是順當,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預兆,這話很得要領,譯文便依照了他的解釋了。
[606]原本直譯或當作「向著角斜看」,意思是說牛發怒的時候,低著頭,兩角對人,怒目而視,好像是眼睛對著角看,這是歐里庇得斯觀察細密處。在《酒神的伴侶》第七四三行,說牛發怒,向著角看人,只是沒有表明「看」字,羅馬詩人威耳癸利烏斯(Vergilius,通稱Virgil)引用這一句,解作「牛發怒在它的角上」,便顯得不大確實了。
[607]這一句依據麥斯格萊夫(Musgrave)說,在報信人敘述墨涅拉俄斯的說話中間一句插入的話。
[608]原文雲「獨轡」,即是說騎乘用的馬,意義是說單獨而有轡頭的,與駕車的馬的不同。希臘古代不常騎馬,行旅戰鬥都用馬車,平常說馬大抵是指駕車的,或二或四,所以說獨匹即是指騎馬了。
[609]原本作「有美麗足踝的兩腳」,今只從意譯。踝俗語云踝子骨,方言云腳孤拐,與美麗的意義難以連接。
[610]或解作「在槳手們的坐位中間」,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不久那裡成為格鬥的地方,而且下文第一六〇三行顯明的說海倫是在船的後艄,與槳手坐位是隔離的。
[611]這裡意思是說兩個人一排,並不是在說一個希臘人對一個埃及人,準備戰鬥。
[612]「號令頭目」是水手中的首領,職司指揮槳夫的行動,口發號令,或有人吹篳篥,像是軍中的喇叭似的,槳夫用力划槳則呼號以應。世間所傳伏爾加船夫拉縴的歌是其類似的一例。
[613]原本作「海的波塞冬」,這是史詩的稱呼,散文中似乎有點重複,因為這是無須的形容詞,所以意譯為海神了。
[614]瑙普利亞(Nauplia)是阿耳戈斯地方的一個海港,歐里庇得斯在悲劇《俄瑞斯忒斯》和《厄勒克特拉》中都說墨涅拉俄斯在那地方上岸,這與上文第一四六四行所說相應,因為那裡說珀耳修斯家裡有好港口的海岸即是指的此地。
[615]這也是占卜的一種,看犧牲的血流的情形來判斷事件的吉凶。
[616]原本作「我們駛回到那克索斯去吧!」但那克索斯島(Naxos)在埃該海中,離埃及很遠,也說不到回過去,所以顯然是錯誤的。校訂家或改作「向右」,披耳遜本提議改作「向陸地」,勒布本依照帕勒改本作瑙普利亞,作為反問句,「回過去」的副詞也改為「現在為什麼」,雖然改字稍多,意思似較適合,譯文便採用了這個說法了。
[617]或解作「在殺了牛的地方」,又或作「站在被殺的牛上邊」,披耳遜本以為應解作「在殺了公牛之後」,看來意思最合,因為報信人在敘說事件的發展,重在先後,並不在地點。
[618]「英華」(l?tismata)原義是花,轉化出來的動詞解作「採摘」,因此這花字也含有最美最好,選擇出來的意思,即是說人中間的英俊。
[619]原文「宰」「殺」二字迭用,用以加強語氣。「宰」字原本用於屠宰犧牲,是「斷喉」的意思,「殺」也是兇殺,與用於「處死」的意義的殺字不同。
[620]船里怎麼會有「餘留的」木材,意義不明,所以披耳遜本以為可能是有錯誤,但各校訂家改字也都不合適,只好依照原本,勒布本也是如此。
[621]橫板是架在船的兩邊的木板,也即是槳手所坐的板凳。
[622]槳樁系地方俗語,或譯作耳釘。希臘船上的槳,系用皮帶作圈,套在樁上的。
[623]「木篙」原意是說整枝的木材,砍去了枝條,只剩一根主幹,這在北方俗語裡叫作槁(平聲),頂普通的是杉樹,這就叫作杉槁,讀如沙高。可是槁字別有意義,只能暫寫作從竹的字,雖然這在中國南方乃是說撐船用的竹竿,是讀作上聲的。勒布本便把原文解作「撐船的篙」,別本則只籠統的解作「木材」,我想或者可以意譯為槳柄吧?
[624]「你可以看出來」(an eides)在譯文上似乎含有點滑稽味,其實並不是的,這只是過去的「可能法」,在文法里說明過去有這可能,但是既已是過去的事情,所以實際上並未如此實現。這裡即是說那時你如在場,便可以看見那些躺著的都已死了。
[625]「武裝」即上文第一三七五行海倫所說的兵器,實在似只是盾和長槍,甲大概是沒有的。
[626]這裡是意譯,原本作「他使得那些槳沒有你的水手了」。
[627]希臘船舵的裝置見注[600],舵機即是所說的舵柄,因為憑了這個操作使船左右行動。
[628]原本作「主人」或「王」,但這裡稱墨涅拉俄斯為王很不合適,而且只說開船也無說話的對手,校訂家將同一字改為受動格,即是指舵工,上文第一〇四〇行說「主管四馬車的」人,即是同一意思,這裡乃是說槳或船的主管者罷了。
[629]原文第一六一五行後半雲「漁人們里的一個把我……」,各本多依據十五世紀的阿爾杜斯(Aldus)版讀作「有人拋給我一條繩子」,勒布本也是如此。但披耳遜本主張依照原本,因為所謂繩子照原意實在乃是釣絲,無論如何這於救助溺水的人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630]據披耳遜本說明,這裡顯明的有厄庇卡耳摩斯(Epikharmos)的名句的影響,原句雲「清醒與懷疑,這便是心竅」,即是聰明的關鍵。他是公元前六世紀時人,寫些早期喜劇,今只存斷片了。
[631]這裡忒俄克呂墨諾斯說「外國人」,不說蠻夷。披耳遜本雲,他已經把頂好的船給了人,沒有法子可以追得回來了,所以這話的意思乃是消極的。
[632]原文雲houtos,即是「這個」,用作感嘆詞,叫人注意,雖如披耳遜本所說明,這並不是粗魯無禮的詞句,但別無好的譯語,——中國習慣常是那麼叫人,電話中也是如此,所以就這麼的譯了。
[633]這「賣」就是「賣友」的「賣」字,原文是prodid?mi的變化,本意是「交出去給敵人」,與譯語的意義頗是相合。
[634]「賣得好」是意譯,原文雲kalên prodosian,即是「高貴的賣友」,這在修詞上是所謂矛盾形容法,用意義相反的兩字合成,加強語意,下文做得正當,合於正義,作為正面的注釋。
[635]「妻室」原文作lektra,見注[300]。海倫本是墨涅拉俄斯的妻子,現在墨涅拉俄斯已經生還,把她帶走了,忒俄克呂墨諾斯卻還是這麼說,以海倫為自己的妻室,說墨涅拉俄斯乃是別人,上文第一三八六行海倫稱他作「自以為把我的婚事拿穩在他手裡的人」,都表示出他滑稽的性格的一面來。
[636]「定數」(khre?n)這裡與「時運」(tykhê)相對,前者義雲必然,後者可雲偶然,雖然有時也用作運命的意思,大抵中國「運命」這字里也含有流動的與預定的兩種分子在內。參看注[240]。
[637]這裡原文所用動詞雖然意義一樣,用的是兩個不同的字,前者arkhomestha,出於arkhein,本雲開始,由領導而轉為統治,後者kratoumen,出於kratein,由「力」字意義轉為以力服人,亦是統治。原本大概只是要有變化,所以分用,沒有別的意思,現在也就混合的譯作同一的字了。
[638]「做正事」原本作「做虔敬的事」,這句是說明上文「統治」的,說你統治國土的本來目的是要叫你好去做好的事情,披耳遜本注謂內中含有應該正當的使用權力的意思。
[639]見注[276]。
[640]上文第一三七行稱為廷達瑞俄斯的兒子們,見注[80]。宙斯的兒子們乃是他們普通的名稱。連續的寫作Dioskouroi,拉丁字作Dioscuri。他們在空中出現,照例是用裝在後場的左手上頭的一種起重機似的器械,凌空懸在舞台前面。這種「從機器上來的神」(拉丁Deus ex machina)在埃斯庫羅斯劇中未見使用,索福克勒斯只用過一次,就歐里庇得斯現存的十九種劇本中卻用了七次。據亞列士多德在《詩學》第十七章中所說,事件的發展須出於必然或可能,因此劇的結局也應自然發展而成,不宜依靠什麼機械方法,所說即是指此。這裡宙斯的兒子們出現,一半用以阻止忒俄克呂墨諾斯去殺害忒俄諾厄和歌隊的女人,一半也說明海倫她們將來的事情,在這一點上那方法卻又是可以用得的。因為亞列士多德繼續說,用那方法必須限於劇外的那些事情,如人間所不能知悉的過去事件,將來的事件,有必須預言或聲明的,那麼這用得著神來說明,因為他們有知道一切的本領。在《海倫》以及《伊翁》這些差不多是團圓結局,與後世的喜劇(不是阿里斯托法涅斯的)有點相近的劇本里,這種收場可以說是大概相適,若是在嚴格的悲劇上當然是不相宜的了。
[641]見注[8]。
[642]原本作Keinên,意雲「那〔女〕人」。
[643]原本「不再要了」一字連下句,解作「不必再把她駕在那婚姻的軛下了」,意義很不明了,瑙克以為系後人加入的句子,主張刪除。披耳遜本承認此行顯有錯誤,但以為刪除不是解決的方法,依據校訂家改定的句讀,將那一個字連在上句,如譯文那樣,比較可通。或解作「將名字借給女神們,她不要再停留在這裡了」。
[644]「黑劍」系直譯原意,這與平常所說黑皮纏劍柄或黑鞘的劍不同,也不是因鋼鐵的顏色而引起的形容,據披耳遜本說當由於血污的聯想,從這裡轉變出來,或者可以解作「兇殺的劍」吧?
[645]見上文第一四〇行,及注[81]。
[646]這裡是借用運動競走的文句,在長距離賽跑時,就一定的行程往復奔跑,在盡頭的木樁轉彎,即是一半,但如是短距離,則那時就是到達終點了。因此「轉彎」一字雖本意是拐彎,往往與「生命的終極」等字連接,等於說走到了末路了。
[647]希羅多德《史記》卷六中說在忒剌普涅(Therapnê)地方有海倫的廟,泡薩尼阿斯《遊記》卷三中也說在斯巴達有她的一所廟宇。
[648]即赫耳墨斯,見注[30]。
[649]阿克忒(Aktê)意雲海岸地,為阿提刻(Attike)地方的別稱。據神話上說,波塞冬與雅典娜競爭欲得雅典,相約各送禮物,以定勝負,波塞冬在衛城上用三尖叉一戳,令出水泉,雅典娜則種了一棵橄欖樹(阿列夫樹),由國王克剌那俄斯(Kranaos)判定她優勝,那城就以她為名,稱為雅典奈(Athênai,拉丁Athenae),後人將末尾改寫為複數字,成為Athens了。克剌那俄斯是大洪水時期的國王,有女兒阿提斯(Atthis)早死,他為的紀念她,乃將那地名稱為阿提刻雲,但據近代學者解說,阿提刻大概即是阿克忒的轉變。
[650]海倫島據披耳遜本說,從所說地位看來,即是現今的瑪克洛尼西島(Makronisi),沿著阿提刻的東南岸伸張著,是一個長形的岩石的島,平時沒有人住,只有在夏天裡才有些牧人從大陸上渡過去牧羊。
[651]荷馬史詩中說是克剌奈島(Kranai),海倫和帕里斯從斯巴達出來,首先在這裡著陸。地理學家斯特剌朋等人以為這即是阿提刻的那島,因為上述國王(注[649])的關係,據希羅多德說,雅典人以前稱為克剌那俄人(Kranaoi)雲。泡薩尼阿斯說克剌奈島在歐洛塔斯河口,別有海倫島,系海倫從特洛亞回來時上陸的地方。歐里庇得斯大概是用的別一種傳說,所以和那些都不相同。
[652]上文第七七六行墨涅拉俄斯自述,在離開特洛亞之後,飄流各地經過了七個歲月了。
[653]「福島」原意雲「有福的人們的島」,這是赫西俄多斯的說法,荷馬則叫作厄呂西翁(êlysion)。略去了「原野」一字,據近代學者繆勒(Max Müller)的意見,語源或出於「往」(êlython)字,即是往者——死者的原野。荷馬史詩里說人的生活只在現世,死後在冥間還是一樣,如阿喀琉斯仍是國王,但是身體既不存在,影子一般的什麼都不能作,說話聲音也只像蝙蝠似的了。只有宙斯的子女,或是神們所寵愛的人,才能特別被打發到厄呂西翁去,墨涅拉俄斯便因為娶了海倫為妻,被算作宙斯的兒子一樣,如普洛透斯在《奧德賽》中對他所說,將被派往那裡去,沒有雪,沒有風暴,也沒有雨,只是由大洋送來西風,使人涼爽。出征特洛亞的別的英雄卻都無分,阿喀琉斯還在暗黑的冥土,在那裡遇著俄底修斯的時候,對他訴說道:「我寧可生活在世上做別人的僱工,同一個生計不充裕,沒有田地的人在一起,勝於在離開人世的死人中間做著君主。」在赫西俄多斯這意思便稍有變改,福島里收容一切的英雄,他稱他們為半神,地點大抵和厄呂西翁相同,想像是在極西的地方,在那環繞著世界的大洋的邊沿。
[654]原本作「那〔女〕人」,見注[642]。
[655]第一六八二至一六八三行,即自「我也不再殺」云云至句末這一節,披耳遜本加有括弧。
[656]第一六八〇至一六八七行,即是這一全段,各家均認為寫得很拙,瑙克主張全部刪除。披耳遜本以為在這裡忒俄克呂墨諾斯必須有一番話,放棄他的計畫,這才有個結束,那麼作偽的人似亦無必要來切除歐里庇得斯的原文,另行加上段,因此主張仍舊保留,只將最不恰當的兩行加以括弧記號,表示可疑罷了。
[657]歌隊的同樣的歌詞,在《阿爾刻提斯》與《安德洛瑪刻》以及《酒神的伴侶》的末尾也一字不改的出現,有時候用的不很適合。這裡的五行,瑙克也主張刪除。《酒神的伴侶》的校訂者以為當系歐里庇得斯集某一劇中的本文,由演劇的人移用因而混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