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如果是他

  周慎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太監拋過來，將翠兒從滿是泥水的地上攙扶起來。

  她的裙擺和衣袖之上都是灰土和泥巴，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些人的手比這泥巴這灰土要骯髒太多。

  「周公公，我現在還是浣衣局的罪人，需要在此服役，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林姑娘莫不是傻了吧，當然是接你去東宮啊！」

  周生乾笑幾聲，揮揮手示意底下的人將翠兒帶走。

  「放開！」

  翠兒餘光瞥見一樣亮閃閃的東西，那是放在水桶旁邊的一把剪刀。

  一瞬間，她的身體裡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將半綁半架她的太監推開。

  猛撲向那裡，將剪刀緊緊握在手中，

  「我在這裡是陛下的聖旨，你就這樣私自把我帶走，就是抗旨！若是你用強，我就立刻自殺，讓葉軒什麼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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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尖明晃晃地指向翠兒的咽喉，一滴殷紅的雪珠順著她雪白的脖子流淌下來。

  「哎這……」

  周慎斷然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會突然尋死覓活，看樣子是真的逼急了。

  真是沒眼色的很，那宣王殿下願意十里紅妝迎娶這女人，可是她竟然為了一個快涼透的太子尋死覓活。

  周慎不能理解。

  對於阻止周公公高升的所有人，他都深懷怨恨，眼前這俏麗的小娘子也不例外。

  但，翠兒畢竟是葉軒看中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周慎不敢造次。

  「姑娘真是糊塗啊，罷了，既然你執意要在此服役，我回去向宣王殿下復命就是了。」

  「不過咱家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民間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孰是孰非，如何把握機會，你可自己想好。」

  老太監的目光掃向在場的所有人。

  浣衣局的宮人正瑟瑟發抖跪在地上。

  翠兒的選擇，跟他們自然沒有關係，這些人還背著謀害湯若蘭的罪名。

  搞不好統統要送去殺頭。

  「你們這些人膽大包天，敢在我周慎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我看也不用送去慎刑司審問了，就地解決好了，來人，將這些人一個個拖出去！」

  「問問他們，到底是誰下的毒，若是不說的話……」

  周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那就當是清理門戶了。」

  「是！」

  身旁太監一聲令下，連拖帶拽，將院子裡的哀嚎的宮女拖出去。

  死期一到，就算是牛羊也會發出悲鳴。

  何況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周公公！我冤枉啊！我真的沒有下毒啊！」

  「周公公！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哀嚎遍地，震耳欲聾，可是當太監們真的舉起屠刀，這些牛羊一般的宮人無一例外都止住了哭聲。

  那是將死之人的呆滯。

  沒有感情，不會哭叫，只是兩眼當中無盡的空洞。

  周慎的眼皮跳了跳，不厭煩地掏了掏耳朵。

  螻蟻而已，竟然要他一個御前大太監親自出手，真是麻煩極了。

  翠兒看著眼前的一幕，不自覺皺起眉頭。

  雖說這段時間浣衣局的人對她百般刁難和折磨，但是若看著他們在自己眼前一個個就這樣死去。

  心裡著實有些不舒服。

  她本就看不慣這些草菅人命的勾當。

  和葉雲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那個少年一直給她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看自己的時候，是將自己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和他一樣平等的人，而非是什麼奴婢，什麼嬪妃。

  平等，這看似稀鬆平常的東西，在翠兒的世界當中，無比珍貴。

  從來沒有一個人，做到向他一樣。

  因此，自己受葉雲的影響，也會不自覺的用他的思考方式處理事情。

  如果是殿下，又會怎麼做呢？

  手起刀落，一個人頭落地。

  鮮血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將本來就不乾淨的地面弄得更加髒污。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殺了人，你們怎麼可以濫用私刑，殺這些宮人！」

  「兇手就在這些人之中，只要殺光了，兇手便一定逃不脫，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這樣的道理林貴人不會不知道吧。」

  周慎冷酷揮手，立刻就有下一人被拖往沾滿鮮血的刑場。

  他們很快就盯上了最為弱小的阿玉。

  小姑娘嚇得兩股戰戰，涕泣連連，但看見翠兒的時候，她竟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姐姐……姐姐對阿玉的好，恐怕阿玉下輩子才能報答了。姐姐放心，阿玉絕對不會連累你的。」

  「阿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翠兒將小宮女擋在身後，

  「你們不能這樣殺人！」

  「那雞腿是直接送過來我這裡的，這些浣衣局的人沒有人經手過！所以即便是藥找兇手，也該從外面找！」

  周慎冷笑了一聲，

  「林貴人，就算宣王殿下對你寵愛有加，你也不能對宮裡的事情指手畫腳，這些人今天必須死！」

  屠刀再次揮下，又有一人人頭落地。

  下一個就是阿玉了。

  千鈞一髮之際，翠兒緊張地將指甲嵌入了掌心。

  疼痛換回她些許的理智，和無窮的勇氣。

  回想起葉雲每次遇見緊急狀況的時候，又是怎麼處理的，

  「既然是今天之內，那麼可以容許我查一查，我可以幫你們找出真兇！」

  「哦？」

  周慎挑起一邊的眉毛，冷哼了一聲。

  「既然我是未來的太子妃，你周慎不能不給我這個面子。」

  翠兒平靜道，

  「讓我查一查真兇，今天天黑之前，一定給你這個答覆。」

  老太監的跋扈的表情有一瞬凝滯。

  確實，葉軒情願用正妃之位迎娶這個女人，對她一定不一般，若是自己真的不給她面子，將來她成了主子，豈不會肆意打壓自己？

  反正就這一畝三分地，讓她查查又何妨，天黑之前拿不出證據和結果，自己豈不是又拿了一重把柄？

  這買賣穩賺不賠。

  於是他笑道，

  「那既然如此，我也就慈悲為懷，讓林貴人查一查好了。」

  「可若是天黑之前查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