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失去多少

  程文茜眉頭緊皺，嚴厲地盯著她有好幾分鐘，心下怒意一點點在慢慢平復，她開口問高佳珊，「你是不是找人對梁靖妮下手了？」

  「阿姨……」

  高佳珊咬著下唇，沒敢抬頭和她對視。

  程文茜抬高了聲音：「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不要以為你不說話，發生了的事情就能當做沒有發生！」

  「可是我……那是我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怎麼樣？」

  她還想狡辯，程文茜厲聲打斷她：「你可以動小心思，但沒有人讓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佳珊，你這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連我都不敢和盛航正面起衝突，你覺得你有幾斤幾兩？」

  「阿姨，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高佳珊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哭得整棟樓的傭人都出來看，大家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吱聲。

  管家過來了，一群傭人很快也就散了。

  程文茜看高佳珊哭得可憐，到底還是不忍心，「你先回去，我來想想辦法。」

  「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高佳珊仿佛看到一絲希望，識趣的沒有多打擾，先行離開。

  程文茜拿手機打給盛航，那頭沒人接。

  她說不好盛航是沒帶手機還是故意不接她電話，其實她心裡清楚，就算這通電話他接了也無濟於事。高佳珊坑的是他女人，要是一通電話就能解決，他又何必大費周章。

  在家中待了一陣，程文茜拿了包出門。

  她又去了盛航家，去找梁靖妮，不過這次是去找她說情的。

  梁靖妮下午要去見一個導演，收拾打扮好了自己，在等司機過來接她。

  程文茜再次到訪，梁靖妮以為她又來找自己麻煩。

  「阿姨，是盛航又惹您不痛快了？」

  「不要跟我扯東扯西。」

  程文茜看她一眼，徑直把她往裡面推，隨後關上了門。

  程文茜把梁靖妮拉到客廳去坐，她先坐下了，梁靖妮還站著。

  她皺眉瞪她：「杵那兒幹什麼！坐下說話！」

  梁靖妮這才在她旁邊坐下來，「阿姨，您這次又要……」

  「我沒心情跟你理論，今天特意找你，是想讓你幫忙的。」

  「啊？我？」

  梁靖妮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阿姨我是不是聽錯啦？我能幫你什麼呀？」

  程文茜看她那裝傻充愣的樣子就來氣，「梁小姐，不要以為在我面前裝傻我就拿你沒辦法……我確實也拿你沒有辦法。」

  又看她一眼，道：「高佳珊那件事她確實做的不厚道，但最後那些人也沒敢怎麼你，盛航沒有必要把事情做到最絕，他高伯父和我們程家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

  梁靖妮聽懂了，這是來幫高家求情的。

  但是之前盛航說過了，不讓她參合這件事，本來她和高佳珊也沒任何交集，甚至是陌生人，盛航就認為她沒必要過問。

  她確實也不感興趣。

  再加上這段時間有不少導演遞本子給她，她雖然足不出戶，事實上選劇本也挺忙的，也就把高佳珊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現在程文茜來找她，她才重新想起來，「阿姨，盛航不讓我管這件事，您想讓我怎麼辦您呢？」

  「盛航他現在誰的話都不願聽，我這個媽媽在他心裡就是個屁，我知道，只要你開口為高佳珊說幾句，他興許能聽你的。」

  程文茜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很不情願，讓她承認自己在兒子心裡的地位比不上這個女人，她心頭比吃了黃連還苦。

  梁靖妮搖搖頭：「阿姨，我真幫不了這個忙，盛航一開始就不讓我過問，本來我最近事情也多，他也是為我好，我總不能明知道他為我好還跟他對著幹。我很愛他的，很多事情我都順著他。」

  「梁小姐，您這話說得就不厚道了！」

  「我怎麼就不厚道了？」

  梁靖妮理直氣壯的：「退一萬不講，高佳珊找幾個男的想對我幹什麼，阿姨你是老糊塗還是真不明白？好歹我也是盛航的女朋友，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別人侮辱我就等於扇盛航的耳光，這種事您能容忍嗎？」

  兩句話說得程文茜啞口無言，梁靖妮趁這次把話說得更清楚些：「而且我覺得我沒有任何理由要去幫一個曾經害過我的人，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善良，所以阿姨你不要來找我了，我既不想幫忙，也不想跟盛航作對。」

  「你！」

  「要不您坐著喝會兒茶？」

  梁靖妮看了眼腕錶：「我司機馬上到了，等下我要出門，就不招呼您了。」

  幾分鐘後司機在樓下鳴笛，梁靖妮和程文茜道別，程文茜看著她揚長而去又攔不住，心裡實數不得勁。

  梁靖妮剛坐上車，盛航電話就打過來了。

  盛航是問她見導演的事，「盡力就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明年的大製作，導演對演員要求高，梁靖妮在電影圈還算是新人，沒什麼自信。但其實主要是她想要的，盛航都能幫她。

  只是這次，她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實力能拿下大導演的大製作。

  梁靖妮嗯了聲，說：「我知道，你也不要一直關注我，你事情已經夠多了。」

  「那我先忙去了？」

  「嗯，等我好消息。」

  由始至終梁靖妮都沒有跟盛航提過他母親找她的事，一來梁靖妮不想提，再一個她也不想挑撥人家母子間的感情。

  這段時間因為她的關係，盛航和他母親已經夠不愉快了，如果長期這麼下去，到最後也不好收場。

  母子間哪裡來的隔夜仇，一家人還是要相親相愛才是。

  但她不說，不代表盛航不知道。

  家裡門口有攝像頭，程文茜有沒有去找過梁靖妮，盛航只需要打開手機看一眼就能知道。

  不過既然電話里他能聽出來妮妮沒有受到他母親影響，他也就沒必要特意問一遍。

  後來程文茜還是找來了公司。

  當時盛航剛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程文茜去的時候，正有高層在和他討論事情。

  見程文茜來了，那位高層原本打算先出去，但盛航說不用迴避，先把要緊事說完。

  這一說就說了一個多小時，程文茜也就在那乾等了一個多小時。

  將近五點鐘，高層出去了，盛航也要出門了。

  程文茜攔住他：「盛航，你現在把媽媽當外人了是嗎？」

  盛航面無表情地穿外套，不可否認，他現在看程文茜的眼神也頗有些生分，他說：「媽媽，不是我把您當外人，是您總是一而再地把我們的關係搞得很僵。」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人話。」

  盛航說：「找不到我，就去找妮妮是嗎？你憑什麼覺得，在你對她出言不遜之後她能聽從於你？她不是什麼傻白甜，也不是爛好人，高佳珊對她做了那種下作的事情，她也沒有任何理由反過來去幫她。」

  頓了頓，盛航又道：「而且我有跟她提過，和高家做生意做得我不是很痛快，合作不愉快的夥伴等同於對手，我有足夠的理由除掉我的對手。」

  一席話說得程文茜啞口無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的兒子已經手腕強硬到要將對手置於死地的地步了，意識到他的這一面，程文茜腳步虛浮，往後虛晃了兩步才站穩。

  她垂了垂眼睛，喊他：「航航……」

  「媽媽，你要我做商人，商人就是這樣的。」

  盛航說完，沒再看她一眼，拿了車鑰匙離開了公司。

  程文茜手機一直在響，是高佳珊打過來的，她沒再接過一次。

  記憶里的航航，他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小男孩，他皮膚白淨，聲音軟糯，一頭扎進媽媽的懷裡就開始撒嬌。

  從小到大，他總是在大人的庇佑下，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想要的自由。

  如果不是他表哥病了，也許現在他還是一名攝影師，遊歷全世界，看盡他想看的風景。

  有時候人是很矛盾的，既想給他自由，卻又在亦步亦趨束縛他的人生，到現在為止，程文茜看著他一步步走來，從最初不諳世事的小男孩，變成手段狠厲的商界新貴。

  他得到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