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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劍呢

2024-04-26 23:35:33 作者: 貓膩

  溪間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崖間的諸峰師長,也傳到了高崖石台。

  剛從清容峰處回來的一位水月庵師妹,好奇望向遠處,說道:「這人是誰,生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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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刀教的一位年輕弟子皺眉說道:「看動靜,此人應該在青山宗極為出名。」

  ……

  ……

  顧寒看著溪間,臉色有些難看。

  過南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不語。

  馬華仿佛沒有看見這畫面,笑罵道:「這傢伙連劍都沒有,承個屁的劍。」

  ……

  ……

  是啊,沒有劍,怎麼承劍?

  井九兩手空空,兩袖清風,哪裡有劍?

  半年前,井九初登劍峰便輕鬆入雲,所有人都以為他應該很快便能取劍成功,但事後再也沒有人見他登過劍峰。

  那他自然沒能拿到莫師叔留下來的那把仙劍。

  包括梅里師叔在內的很多師長有些怒其不爭,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井九終究不是柳十歲那樣的天才,可能需要等到三年後的下一次承劍大會,才會真正想明白,展露屬於他自己的光芒。

  誰能想到,這時候井九居然站了出來。

  難道他已經取劍成功?

  那他是什麼時候去取的?

  劍呢?

  ……

  ……

  對啊,劍呢?

  聽著四周的那些議論聲,井九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難怪這半年他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事情。

  是的,他忘記了那把劍。

  半年前那夜,他與趙臘月在劍峰亂雲里聯手殺死了那名碧湖峰的無彰強者,然後他順手取走了那把劍。

  他把那把劍放在哪裡了?

  井九開始認真回憶。

  當時他左手提著那具屍體,右手拿著劍,還要提那個腦袋,覺得有些不方便,所以把那個腦袋插到了劍上。

  那把劍上自然沾了血,回到洞府後,借著燈光一看,很是顯眼。

  他覺得洗劍很麻煩,所以扔給崖間的那幾隻猿猴去弄乾淨。

  然後……他就忘了這件事情,忘了朝猿猴把劍要回來。

  是的,就是這樣的。

  劍,應該還在那些猿猴手裡。

  他想這些事情沒有花太長時間,但總還是花了些時間。

  那位適越峰的長老臉色有些難看,寒聲問道:「劍呢?」

  他看著井九空著的雙手,心想除非你劍丸大成,進入了無彰境界,不然我倒要看你怎麼把劍變出來。

  「稍等。」井九說道。

  然後他望向溪下游的山崖問道:「劍呢?」

  崖間儘是野林,極為茂密,隨著他的聲音,樹葉亂動,猿聲不住。

  青林微亂,隱有煙塵起,不知多少只猿猴尖叫著遠去,聲音漸小。

  沒過多長時間,猿聲漸近,應該是又跑了回來。

  樹林搖動,煙塵微作,十幾隻猿猴爬上梢頭。

  有隻猿猴站在樹林最高處,不停地揮動著長臂,發出急切的叫聲。

  那隻猿猴的手裡握著一把劍。

  ……

  ……

  溪畔崖間都是修行者,眼力較諸凡人不知銳利多少倍,早就已經將崖間的畫面看得清清楚楚。

  看著這幕畫面,很多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顧寒的臉色更是陰沉得仿佛要滴水一般。

  對青山宗的人們來說,飛劍是他們最可靠的夥伴,最堅定的戰友。

  他們無比愛護自己的飛劍,夜夜同眠,日日擦拭,時時蘊養。

  誰能想到,井九成功取劍後,居然把劍扔給那些猿猴玩耍。

  這對仙逝的莫師叔,對適越峰,對劍之一字,何其不敬!

  那隻猿猴把劍扔了過來。

  再如何通靈性,終究只是個猴子,方向沒有控制住。

  那把劍在半空里翻滾,眼看要落到溪水裡。

  看著這畫面,有些人的臉色更加難看,那位適越峰的長老冷哼一聲,準備馭劍而起去接劍,但很快便停住了。

  因為,井九已經舉起了手。

  ……

  ……

  那把劍忽然靜止在空中,不再翻轉。

  嗖的一聲,那把劍破空而落,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溪畔。

  無數道視線落在井九的右手上。

  他的手裡握著一把劍。

  那把劍光澤微暗,有些寬直,正是去年適越峰莫師長歸還青山的那把仙劍。

  一片震驚。

  先前那把劍在空中離溪面還有數十丈的距離。

  井九伸手,劍便落進他的手裡。

  這是收劍,不是出劍,但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都能喚回,說明他已經守一境圓滿!

  那他自然有參加承劍大會的資格。

  薛詠歌對身邊的人激動說道:「我就知道我沒猜錯!他肯定每天夜裡躲在洞裡不停苦修!真是……真是……太會裝了!」

  ……

  ……

  人們很吃驚,回過神後又生出很多不滿。

  有些人不滿是因為感覺到可能會錯過什麼,比如清容峰的梅里師叔。

  井九已經成功取劍,為何她不知道這個消息?

  她望向遠處微笑不語的林無知,知道他事先便已經猜到,臉色不禁變得難看起來,心知被對方搶先了一步。

  有些人不滿則是因為井九的態度。

  「你這樣隨意對待長輩的遺劍,未免有些不夠尊敬。」

  馬華的胖臉上少見的沒有笑容,很是嚴肅。

  井九看了他一眼。

  放在平時他根本不會理這個胖子,但今天是承劍大會,有外客觀禮,他覺得自己應該更有風度些。

  「這是我的劍。」

  除了這句話,他沒有更多的解釋。

  這是他從劍峰取來的劍,那便是他的劍。

  過往種種,皆一劍斬之。

  沒有什麼長輩遺劍的說法。

  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聽到這個回答,顧寒與馬華想起了當初發生在同一個地方的那番對話。

  當時顧寒嘲諷問井九有資格用莫師叔的劍嗎?井九的回答也很簡單,就是一個字——有。

  他很擅長用一個字或者一句話來結束無趣的交談。

  因為他在說出那個字或者說那句話的時候從不猶豫,從不思考,有一種理所當然到天經地義的感覺。

  「真的很讓人不高興啊。」

  馬華感慨道。

  顧寒的神情越來越冷。

  「既然有劍,那麼便可以撥劍了?」

  過南山說道。

  他的神情還是那般溫和,帶著微笑。

  馬華看在眼裡卻微生寒意,明白他的意思,對旁邊低聲交待了幾句。

  顧寒忽然說道:「讓顧清上。」

  馬華有些吃驚,心想這也未免太看重那個傢伙。

  井九先前取劍的手段確實漂亮,但終究不過是個洗劍弟子,何至於如此重視。

  過南山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此也好。」

  既然井九比想像中更驕傲,那就應該承受更大的挫敗,如此方能儘快成熟。

  他以為自己是這樣想的。

  ……

  ……

  清風徐來,溪面微亂。

  一名少年弟子從對岸走入溪間。

  微風掀動劍衫,飄飄欲飛,如同仙人。

  「噢,這個新來的傢伙挺好看。」

  那位懸鈴宗的小姑娘說道:「雖然還是不如對面那個。」

  她說的對面那個自然是井九。

  井九看著那個少年,有些意外。

  溪畔弟子也在議論,因為很多人沒有見過這名少年。

  有些知曉內情的人解釋了一番,他們才知道此人便是傳說中的顧清。

  諸峰弟子則是早就知道顧清的身份,崖間隱有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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