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薄面

  陳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在這一刻，他知道，他們陳家完了。

  

  一個小小的南湖市陳家，在九霄門面前，雖然談不上是螻蟻，但也差不多。

  而他卻花錢雇九霄門去殺他們的門主。

  在這一刻，他也明白，為什麼他小小的三千萬，九霄門卻來了這麼多武者。

  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他而來的。

  方晴一家人，除了方晴之外也都震驚了。

  「九霄門竟然是楚……小風的！」方安生一臉不可思議。

  他本能的還想稱呼楚風為楚少，話到嘴邊，他想到了楚風讓他改稱呼。

  「九霄門是風哥出去闖蕩的時候建立的傭兵組織，因為沒有靠楚家的力量，所以外界也不知道九霄門是風哥的。」

  方晴解釋，臉上壓抑著興奮。

  她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但是見到百名武者的氣勢，也是感覺相當震撼。

  方安生等人聽到方晴的話，頓時激動萬分。

  我家女婿（姐夫）就是厲害啊，植物人五年，還能有這麼大勢力！

  周圍樓上的居民，此刻則是開始恐懼起來。

  「天啊，老方家那個植物人女婿竟然是九霄門門主！」

  「怪不得他可以那麼強大，陳家的上百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們完了，我們剛才那樣對他們，他肯定會對我們魯山岡有意見，完了啊！」

  恐懼迅速蔓延。

  魯山岡的管事這時也已經嚇得癱軟在地，他滿臉恐懼的看著前方的百名武者，感受著武者身上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他哆哆嗦嗦的喃喃自語：「完了，我完了，魯山岡也完了！」

  楚風看著眼前的百名武者。

  每個人的面龐，他都十分熟悉，但此刻又有了些許陌生。

  五年時間，他們每個人都滄桑了不少。

  很明顯，在這五年裡，他當年建立起來的這個組織，又經歷了數不清的生死大戰。

  楚風抬手回禮。

  他走到隊伍最前面人的面前。

  九霄門副門主柳項龍。

  「這五年，辛苦你了。」楚風對柳項龍說。

  柳項龍一臉委屈：「門主，這五年你去哪兒了？沒有你的領導，我們這五年的確是過得太難了。太多兄弟都……沒了。」

  楚風看看其他兄弟。

  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一絲悲痛。

  五年前，他離開時，九霄門已經有二百多武者。

  只不過，當年他們還沒有如今這麼強大。

  現在，人數少了一半。

  「都在這了？」楚風震驚的問。

  柳項龍點點頭：「都在這兒了。」

  楚風心中一痛。

  本以為是沒來全。

  沒想到是其他人都來不了了。

  沉睡五年，再醒來，竟然是如此的物是人非。

  楚風抬頭看向九霄門眾人。

  看著九霄門眾人堅定、激動的眼神。

  他朗聲道：「青雲少年志！」

  如海嘯一般的聲音響起：「扶搖上九霄！」

  轟！

  楚風身上，一股磅礴的氣息沖天而起。

  嗷！

  這股氣息化作一隻大鵬，長嘯一聲沖向九霄。

  這是九霄門的精氣神。

  「氣息外放、渾圓無漏，這是先天徵兆！」

  柳項龍看著楚風身上的異象，激動萬分。

  他不可置信的對楚風叫道：「門主，你，你，跨入武神了？」

  楚風點點頭。

  對九霄門的兄弟，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柳項龍更加激動：「我九霄門終於有武神坐鎮了，看以後誰還敢瞧不起我們！」

  其他人也都興奮起來。

  柳項龍抬頭看看眼前的破樓，看看剛剛從樓道里走出來的方家人，看著方家人身上穿著的廉價衣服。

  他又佩服又心疼。

  楚風沒有在九霄門中透露過自己是楚家少主的身份。

  柳項龍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

  所以，五年前楚家覆滅後，他立刻趕往楚家尋找楚風，結果沒找到。

  接到楚風電話後，他立刻就調查出了電話的主人是誰。

  順著這條線，他很快就查出了陳松、周晨陽他們的所作所為。

  他這才知道，楚風成了植物人，被未婚妻一家帶到了魯山岡，隱姓埋名藏了起來。

  楚風對柳項龍說：「以前沒來得及跟你介紹，現在去認識一下吧。」

  楚風帶著柳項龍來到方晴一家人面前，介紹了彼此的身份。

  柳項龍對方晴等人敬禮：「叔叔好、阿姨好、嫂子好！」

  柳項龍看看被方晴摟在懷中小雨。

  這裡屍山血海，不能讓孩子看到。

  柳項龍對楚風說：「門主，咱們九霄門在南湖市也有一些產業，雖然不大，但比這裡環境要好的多，咱們現在就搬過去吧，我正好也可以向你稟報咱們九霄門這五年的發展情況。」

  「也好。」楚風點點頭。

  柳項龍立刻對手下招呼一聲：「還愣著幹什麼？」

  五個手下心領神會，立刻跑到方晴等人身邊，從她們手中拿過了行李。

  「門主、副門主，這兩個傢伙怎麼處理？」

  兩個武者拎著陳宏和魯山岡管事走過來，將兩人扔到地上。

  陳宏立刻趴在地上，對楚風磕頭求饒：「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門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魯山岡管事聽到了，也跟著磕頭大叫饒命。

  楚風俯視陳宏：「你不認識我？」

  陳宏抬頭看楚風。

  熟悉的面容！

  一個人名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臉色大變：「您，您是楚少！」

  「還不算老眼昏花。」楚風冷哼一聲，繼續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讓我滿意，我就放過你。」

  陳宏驚喜：「楚少，您問，我陳宏知無不言！」

  楚風：「五年前，楚家遭難，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陳宏搖頭：「不知道，楚少饒命，我真的不知……」

  嘭！

  楚風揮出一拳，拳風將陳宏的頭瞬間打爆。

  無頭屍體倒在地上，血流滿地。

  楚風：「你的答案，我不滿意。」

  動輒殺人。

  九霄門的百來號武者看都沒看一眼。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任何一個能存活下來的傭兵，都已經熟悉了殺戮。

  魯山岡管事被鮮血噴了一身，他整個人都開始打擺子了。

  「門主，這個人我來殺吧，骯髒的臭蟲，卻想用我門主一家人的性命來求得富貴，該死！」一個手下持刀走了過來。

  魯山岡管事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徹底絕望了。

  絕望了，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感覺沒那麼怕了。

  他看向方安生一家，看著被方晴抱在懷中的小雨。

  他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家人，五年前搬到這裡艱難謀生，他也是幫過一些忙的。

  這五年來，這家人在這裡也是與鄰為善，是很努力謀生很老實的一家人。

  陳松闖進這裡時。

  他不敢站出來，不只是他，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敢站出來。

  當陳松在這裡遭了難，他首選項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

  他要趕緊去告密。

  在他們離開之前。

  在他看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他和這裡其他人的命。

  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

  但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

  如果沒有這個植物人女婿，他們就是一家老弱婦孺啊！

  用出賣老弱婦孺的命來保存他們苟延殘喘的命。

  這真的對嗎？

  況且還有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

  眼看著明晃晃的刀砍了下來。

  管事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是對自己的嘲諷。

  「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吧！」

  要死了，才有了這種覺悟，他覺得可笑。

  「刀下留人！」方安生突然叫道。

  刀停在了管事的脖子上方。

  方安生對楚風說：「放過他吧，都是被惡霸強權壓迫的底層可憐人。而且，他以前也幫過咱們。」

  楚風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將刀收了起來。

  感覺自己死過一次的管事，渾身瞬間被汗水浸透。

  他連忙對方安生感激的叫道：「多謝方先生不殺之恩。」

  方安生對管事說：「你雖然出賣了我們，但我們也是承蒙你照顧，才能在這裡安穩度過了五年。從此恩怨相抵，以後山長路遠，各自安好吧。」

  管事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處理完管事的事情，方安生對楚風點點頭。

  柳項龍大手一揮：「所有人，上飛機，去九天大廈！」

  「想走？晚了！」一聲暴喝從遠處襲來。

  幾十輛黑色裝甲車轟隆隆駛來。

  在這鋼鐵洪流上方，還有十幾架直升機。

  一個老者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像一隻猿猴似的，幾個跟頭便落在了距離楚風他們幾十米處。

  「九霄門？」

  老者一眼就鎖定了柳項龍，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的哈哈笑道：「柳門主，這是周家跟楚家餘孽的恩怨。我現在是周家供奉，不知柳門主可否給我汪天鷹一個薄面，不要摻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