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機

  「啟稟皇上，皇后，要解決白老施主的昏迷之症並不是什麼難事，可如今還有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只怕若是不除了，可能會動搖國本，阻斷我吳國百年興盛之勢，還請皇上，皇后三思！」那道士一禮之後，便在附近轉了一個圈，目光掃過蘇清寧後，隱隱有著暗沉的幽光。

  在場之人皆是一驚，牽扯到國本，此事便不是小事了，一不小心，只怕會惹火燒身，這道士居然敢在此事上做文章，不是胸有成竹，就是痴傻呆愣，不過看情形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只是不知道他的矛頭指向了誰。

  白雲若臉色微沉，低喝道：「道長不要亂說話，還是先將本宮娘親治好再說！」說完，對著大帝低聲道：「皇上，這道長怕是喝醉了，皇上去一旁休息吧，待娘親的病好，臣妾便陪皇上回去！」

  那道長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激動道：「皇上，貧道也是為了天下萬民，請皇上允許貧道說完！」說罷抬頭看向大帝，那一臉堅定和情深意切讓人不由相信。

  周圍之人神色各異，均是一臉複雜的看向那道士，此人出現的太蹊蹺了點。

  大帝微沉著眉，擺了擺手讓他起來，眼中有著讓人看不透的光芒，「起來吧，那就說一說，若是說錯了，那麼你的腦袋就留在白府了！」說完再次坐了下來，原本的一絲驚訝也完全消散開來，只剩下一片平靜，讓人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道士再次一禮，這才站起來道：「啟稟皇上，今日聽聞在主道中間出現了四個由螞蟻排成的字，四個字分別是『天下大興』，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個吉兆，但是貧道算過，這乃是大凶之兆。這四個字的字面意思代表的是吳國大興的意思，可上面卻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啃噬，便表示吳國的國運將被人所阻，若是不將這些螞蟻去掉，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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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帝沒有表態，不過眼神中有了些許贊同之色，他本覺得是人為設置的吉兆，可如今看來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在。

  那道士掐了掐手指，對著白雲若道：「皇后娘娘，貧道算出那克老夫人的人名中帶水，土克水，只要將老夫人移到帶土的院子裡很快便可以甦醒！」

  白雲若一聽，急忙命人將白老夫人移送到墨園。沒過多久，便有婢女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大聲道：「老太太醒了！」

  如此神奇的狀況，在場之人皆是一驚，看向那道士的模樣帶了絲絲崇敬。那道士卻仿若只是做了一件犧牲平常之事，並沒有太多神色變化。這樣一幅高人的模樣，讓眾人心中更是敬佩。

  蘇清寧平淡的看著場中一切，也沒有說話，那眼神沉靜的讓人驚訝。雖然有不少人看向蘇清寧，不過名字裡面帶水的人很多，因此也只是看了一下，便轉過頭去。

  大帝微微點了點頭道：「道長再算一下那螞蟻是誰吧！」說完便掃視了一下眾人，雖然他心中對於此人不能盡信，卻不妨他將那『螞蟻』除去，凡是可能會對國本有影響的人，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人。

  那道士掐著手指算了起來，臉色越來越蒼白，到了最後居然狂吐了一口血，這才低聲道：「沒想到那人的命竟然如此硬，貧道用了全部的法力，也無法看透天機，只能隱約看到一隻青鸞身上趴著一條小龍，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說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頭霧水，青鸞和小龍代表著什麼意思，鸞是鳳的一種，鳳的身上帶著一條龍，莫非是指懷孕的妃子。可如今皇宮內院之中並沒有妃子有身孕的呀，唯一一個有孩子的徐貴妃還流掉了，那這會是什麼意思呢。還有，鳳一般指的都是皇后，莫非這一切和皇后有關。

  白雲若臉色劇變，隨後直接跪了下去，一臉決絕的道：「皇上，若真的是臣妾，臣妾願意以死來破吳國大劫，還請皇上允許！」

  大帝頗為欣慰的將她拉了起來，安慰道：「皇后有此心，朕很感動，道長，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莫非真的和皇后有關？」

  在場之人皆帶了一絲懼意，皇后這一表態，若真的是她，那還好，可若不是她，她們豈不是要去死，這麼一想便覺得心中驚懼不已，全部直勾勾的看向那道士。

  似乎才勉強緩了過來，那道士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這才朗聲道：「皇后娘娘為國之心，老天爺都要被感動了，可惜這天機指的並不是皇后，而是另有其人，若是貧道猜測沒錯的話，鸞雖然是鳳的一種，可與正統的鳳凰還有一些差距，也就是說，天機中所指的人並不是皇后，而是非常接近皇后的女子。至於鳳的身上那個小龍，貧道猜測應該是那女子身上有和龍有關的飾品，龍生九子，各不相同，有人帶著這個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她的話音剛落，便見到徐家母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臉色蒼白的看著主位上的人，隨後轉過身來撲通撲通的衝著蘇清寧磕起頭來。徐夫人一邊磕頭，一邊大叫到：「郡主，都是妾身二人的錯，今日不該將那貔貅玉佩作為謝禮送給郡主，否者也就不會應驗了，還請郡主饒恕！」隨後又看向那道士，「道長，都是妾身母女的錯，妾身將玉佩討回來，是否就沒事了？」

  她們這番話便是告訴眾人，那蘇清寧便是天機中所指之人。如今在女子之中，除了皇后便是蘇清寧的級別最高，說她是青鸞也可以說的過去，而徐家母女也間接證明了，那貔貅就在她身上，貔貅乃是龍九子，喜歡吞噬金銀，是辟邪的最佳寶貝，也有不少貴族會將那東西帶在身上，不過女子佩戴的極少，沒想到剛巧徐家母女送了這麼一個，這一切條件都與蘇清寧極為符合。

  見到徐家母女二人那一臉愧疚的模樣，那道士只是嘆息一聲道：「天機不以人力所移，若兩位沒有給這塊玉佩，那天機便會用另外的方式將人指出來，一切與你們二人無關！蘇施主，貧道是就事論事，還望施主見諒！」說罷，便後退幾步不再說話。

  眾人看向蘇清寧的目光有些變了，那位高人說天機所指之人命硬，竟然除了克父克母之外，竟然連國家也可以克，這得多硬的命呀。

  不過大部分人都品出了一些味道來，這位清寧郡主雖然位高，背後又有汝陽王府，可明眼人都知道她如今就是個孤女，不管今日這事是真是假，對她，對汝陽王府的影響都極為的大。若是她同意以死保國，那便可以保住汝陽王府數百年來的名聲，可到了那時汝陽王府直系全部死絕，那王府也便沒了，若是不同意，這些年汝陽王府一直以護國保國為人敬仰的名聲也在瞬間坍塌，從今以後，王府必然漸漸沒落，直到消亡為止，這一計很毒。

  場面上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那俏生生站在那裡的少女，眼中多了一絲複雜。汝陽王之所以人丁淡薄到如今這狀況，完全是為了大吳的江山，蘇家人基本都是文臣，卻沒有一個沒經歷過戰火的洗禮，每一次吳國大亂，都伴隨著蘇家的男兒們大量的凋零，數百年來，偌大的王府只剩下這麼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女孩。可如今這麼個尚未長開的稚氣少女也要為國送命，這是汝陽王府的殤，數千英靈的殤，他們真的不忍看到這一幕。

  「郡主，為了吳國，還請郡主以國事為重！」許久，人群中跪下來一個人，只見那林如海直直的跪在地上一臉沉痛的看向她，臉上有不忍，難過，更多的卻是堅決。有了這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人群中大部分人都沒有動，即便他們同情汝陽王府，即便他們本是站在汝陽王府這一邊，他們依舊沒能去求，因為這牽扯到國運，並不是一點小事。

  君落塵依舊在笑，只是那笑中帶著一絲悲哀和決絕，今日不管結果如何，他必要護住那個女子，哪怕犧牲了忠勇侯府，他也在所不惜。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汝陽王府倒了，明日就該輪到他了，更何況這還是他喜歡的人。

  蘇浩軒和蘇浩瀚二人沒有出來求情，這場戲若說看的最透的，莫過於他們。皇上要對王府下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不過是剛巧找到了好機會而已，既然如此，求饒也必然沒有用，若是那少女不在了，想來他們也一樣殞命，他們兄妹三人早已經是一體，不需要再說什麼。

  夏輝和劉氏的眼中有著一絲難看和同情，終究沒有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蘇清寧的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嘴角的笑越發的燦爛，最後落在了白雲若和後面再次出來的白老夫人身上，清亮的眸子好似將人完全看穿一般，讓她們根本不敢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