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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敲打長安管事

2024-09-19 00:47:07 作者: 紅樓若夢

  梨香院。

  連著老家人管事再加上各處生意上的掌柜統共有三十多號人,站在廳中顯得有些擁擠。

  雖然人多,廳中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顯然這些管事、掌柜們早已聽說了薛蟠在金陵整飭薛家產業的事。

  今天薛蟠將長安城裡的這些人集結起來想要做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薛蟠見人都來齊了,才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嗽了一聲說道:

  「諸位這些年來替薛家打理生意,也都辛苦了,我先給大家道聲謝!

  這些年大老爺仙逝,我年紀又小,也沒顧得上家裡的生意如何,多虧了你們,才能將生意支撐到今天,辛苦大家!」

  說著果然拱手朝眾人作了一圈揖。

  眾人忙紛紛還禮:「薛大爺折煞我等了!」

  

  「薛家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也不過是略盡了分內之職而已,怎敢讓大爺謝?」

  「……」

  薛蟠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又說道:「這次我陪著太太和妹妹進京來,是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的。

  出來之前,我在金陵也查了查各處田莊、生意上的帳目。

  到底怎麼著,我想諸位也都有所耳聞了,我就不同你們再囉嗦了,不知道的回去了可以問問。

  我只是沒想到啊,我爹仙逝了這才多久,那些人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

  尤其是管著莊子的老譚頭,膽子也忒大了些!

  每年上繳給我家裡的租子錢糧還沒有裝進他自己腰包里的多。

  於是我就帶著官府的人抓了他家裡人,抄沒了他全部家產。

  本來想再細細的審問料理他的,誰想到這老小子居然畏罪自殺,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在牢里了……」

  薛蟠的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和,似乎是在講述一件很尋常的事,吊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貓貓狗狗。

  而下頭的這些人則是DuangDuang的刷著恐懼值!

  薛蟠一面說一面暗暗記著誰更害怕一些,誰只是有些擔心。

  雖然這些數值不能代表他們貪墨薛家錢財的多少,總也有些參考價值。

  尤其是那些個膽子小的,更是可以優先下手的選擇,不管是嚇唬還是拉攏,都能事半功倍。

  「現在呢,我恍惚聽說長安城裡似乎也有人在暗中挖我薛家的牆角,因而今天才叫諸位過來說說這事。

  說到底,我薛家還是寬待下人的,太太也勸過我,只要不是那種太過分的,得饒人處且饒人罷了,可別再鬧出人命來了。

  我也不想剛剛一到長安就弄出什麼新聞來,搞得全城皆知。

  也不想麻煩我舅舅家或者姨丈家裡,所以麼,差不多就行了。你們懂我的意思吧?」

  聽到這一番話眾人的心中才算舒了一口氣。

  薛蟠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我現在給諸位一個月的時間,自己好好翻翻舊帳,核對核對。

  若是有哪裡記錯了、記丟了的呢,想法子給改回來!

  有些少上繳的銀子呢,可以私下裡來找我,能補儘量都補一補!

  一個月後我會開始親自查帳,若是讓我查出來出入還是太大,可就別怪我無情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也先跟你們大伙兒說一說。

  我已經提前讓人將諸位的家人、祖籍、家業等信息記在冊子上,送到我舅舅家一份了。

  若是想著現在帶著一家老小卷著細軟跑路,最好能走得遠一點,比如東瀛、南洋等地才好。

  不然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薛蟠所說的舅舅自然就是王子騰了。

  王子騰以前一直都是京營節度使,說白了就是首都軍區總司令,現在又升了九省統制,想要料理他們這些個掌柜、管事還不是舉手之勞麼?

  更不用說榮國府了。

  榮國府雖然現在只有賈政當著個工部員外郎的小官,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年的四王八公和榮國府都是交情莫逆的。

  總之,只要薛蟠願意,抓到些把柄,抄了幾個人的家,抓些人來或打或殺,或者流放充軍為奴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敲打了一番這些管事掌柜,收穫了一波情緒值,薛蟠也沒有過多為難他們,再次強調給他們一個月時間自查上繳贓物,便打發他們去了。

  眾人如釋重負,剛要走,薛蟠又說道:「張德輝,你留下,我還有話說!」

  「是……」一個小老頭兒答應了一聲,在眾人猜疑的目光中儘量不漏聲色。

  等眾人都走了,薛蟠才放下手中茶盅說道:「老張頭,你在我們家裡多少年了?」

  張德輝忙點頭哈腰的笑著回道:「回大爺的話,小的八歲被薛公收養,到今年已經五十多年了。

  若是沒有當初老太爺的收留,哪裡有我的今天?老張無時無刻不感激薛家的恩情……」

  薛蟠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坐位說道:「坐下說話吧。」

  張德輝忙說道:「大爺訓話,哪兒有我坐著的理兒?」

  薛蟠卻說道:「哎,現在又沒有外人,不必講這些。按理說,你可是和我爺爺一輩的人,我爹在時還要交你一聲叔呢。只管坐著,咱們爺們嘮點心裡話!」

  張德輝這才謝了一聲斜欠著身子在下手坐了。

  薛蟠道:「老張頭,你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可謂是一輩子都在替薛家賣命。」

  張德輝忙說道:「大爺,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若是沒有薛家,哪兒有我老張頭的命呢?」

  薛蟠笑著擺擺手道:「你別急,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對薛家的忠心,你這一輩子,先是跟著我爺爺打下手,而後又在京城裡獨當一面,將恆舒典經營得生意紅火,已經是長安城裡數得上的典當行了。

  可以說薛家能有今日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

  我也知道你現在家境也不錯,聽說有兩三千金的家底,還有自己的幾處生意。

  哎,你不用害怕,這都是你應得的,畢竟這麼多年你替薛家賺了多少錢我心裡也有數!」

  張德輝略有些尷尬的笑道:「多謝大爺,我……」

  薛蟠道:「這有什麼可謝的,有功勞的就應該多得,有過錯的就應該懲罰,天經地義的事。

  按理說你替薛家操勞了大半輩子了,也該好好享幾年清福了。

  可是現在的勢頭你也知道,薛家人口也少,不能面面俱到,因而下頭有許多人都動了歪心思,尤其是這幾年越發的大膽放肆了。

  我想整頓整頓,奈何又沒個人能幫我,我就想到你老了。不知你可願意幫我做成這件事?」

  張德輝聽了心中激動,說道:「大爺讓我做這個是看得起老張,老張義不容辭!」

  薛蟠點了點頭笑道:「好!我就知道薛家下頭這麼多人,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你老了!

  既然如此,往後你便將當鋪里的事都教給你大兒子打理吧,再找幾個靠得住的老人,往後專門替我抽查帳目,整頓生意!」

  「是!」張德輝說道。

  薛蟠站起身來在張德輝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只要我薛家不倒,就有你張家子子孫孫的富貴!」

  「大爺放心,我老張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平日裡我也常常教導兒孫,沒有薛家就沒有我家的今天……只要大爺用得著,我們一家子都願意給大爺賣命!」

  正說著卻是腳步聲響,薛姨媽在寶釵和香菱的攙扶下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

  「請太太金安,給小姐請安……」張德輝忙跪倒在地給薛姨媽磕頭。

  薛姨媽忙說道:「快不用行此大禮,蟠兒,還不快攙扶起來!」

  薛蟠攙起張德輝,薛姨媽在椅子上坐了才說道:「張德輝,方才你和蟠兒的話我也都聽見了。

  別的我也不說了,蟠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往後的事你就多費心了,薛家自忘不了你的好處!」

  張德輝點頭稱是。

  薛姨媽又說道:「我是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的。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在金陵過活,他們兄妹兩個年紀也小,我一個寡婦人家也不好拋頭露面的,因而京城裡的這些個老爺生前的故交好友也都生分了。

  我尋思著,現在蟠兒也長大了,正好又來長安大都了,若是京中有那些疏遠了又還能走動的老故舊,還是讓他去走動走動才是。

  到底哪些人家還去得,哪些人家不便打擾,你也給參謀參謀。」

  「是,太太放心,我回頭就整一份名單出來給太太!」

  對於拜訪這些薛家的故交這件事是寶釵提出來的,薛姨媽自然是覺得若是能再聯繫起來最好不過,可薛蟠卻有些不以為意。

  薛家本來就是商賈出身,是沒有爵位的,也沒有出過一個高官。

  單憑這一點,就讓薛家在賈王史三家面前低了一等。

  以前認識的一些人也都是一些中層的官員,這些官兒說出去或許風光,可在京城裡真的數不上號。

  現在在政壇上最有影響力的無非就是王家了,其次一門雙侯的史家也是風光無兩。

  至於賈家,雖然這些年看起來低調異常,卻是幾句話就能讓賈雨村這樣一個犯過事被革職又起復的官補授了應天府,可見其底蘊還是不容小覷的。

  有這樣的兩家親戚,自己何必還要費時費力的去攀附那些個說不上話的小官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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