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婚約推遲

  姜老夫人和容月的臉色同時陰沉了下來，心裡頓時涼的如墜冰窟。

  是的，她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四大家族在和姜家簽訂婚約時，除了必要的挑選新娘條件之外，還羅列了不少諸如良辰吉日的擇取，迎親路上的注意事項和忌諱等。

  每個家族和姜家簽訂的條約內容不同，而在這其中，因為軒轅氏是萬人之上的皇族，所簽訂的條約也最最複雜和繁瑣。

  「迎親期間，任一方出現白事，迎親的日子都往後順延三個月，若是至親或尊長的白事，則順延三年。」

  軒轅凜不帶任何感情的讀出了這一條規則，也正是這一條規則，徹底打破了容月心底的最後一絲期望。

  

  姜長清死在了這個最不該出現死亡和白事的時候，即便他既不是容月的至親，也不是她的尊長，但因為冠了姜家的姓氏，還是不得不按照約定，要順延三個月的迎親之日。

  容月默默地咬緊了嘴唇，注視著軒轅凜離開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軒轅凜說出迎親日期要往後順延的時候，她總覺得他很高興的樣子，至少比之前任何時候看見他，都要高興。

  軒轅凜非常果斷地帶著軒轅氏的人離開了姜家，找了個「姜家才發生這樣慘痛的事情，就不多叨擾了，三月後再上門迎接新娘」的理由，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了姜府。

  容月站在門口送行的隊伍之中，看著軒轅氏的人遠去的身影，心裡難受的不行。

  本來自己也可以走的，為什麼不幸的事情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長清……那個才見過幾面的孩子，從小流落在外，爹娘都不在身邊，遠離族人，遠離血脈親情，好不容易回到府中，本以為從前的苦難就此結束，美好的新生活就在眼前招手了，誰能想到真正結束的是他年幼的生命。

  一想到姜長清那天因為自己被老夫人叫走去見軒轅氏使節，不能陪他而嘟起的小嘴和戀戀不捨的神情，容月的心中就一陣一陣的抽痛。

  多好的孩子啊，天殺的，到底是誰，才會忍心把這麼可愛的孩子給殺掉？

  送走了軒轅氏的使節，姜府上下的氣氛都十分沉悶。

  姜四小姐姜容月和軒轅氏的婚約推遲了，這種大事越是往後推遲，變數就會越多，弄不好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所有做出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不過也有很多幸災樂禍，樂得看容月笑話的。

  之前多少人以為她自從被軒轅氏選中之後從此就要一飛沖天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不少人心裡嫉妒得很呢，就盼著她哪天自己不謹慎摔下來。

  誰能想到臨了頭了，軒轅氏的使節都到了姜府里住下，過幾日就要正式迎親走人了，結果卻出了這件事，軒轅氏的使節又走了，背地裡不知道多少人做夢都要笑醒呢。

  還有就是姜長清意外身亡這件事。

  姜老夫人這一輩子就生了兩個兒子，姜容景和姜容綰的父親死得早，現在這一輩里的嫡系就只剩下了姜桓一個人。

  可姜桓好像命中就該沒有兒子一樣，後院裡的姨娘一大堆，生的卻都是女兒，近年來更是都沒姨娘肚子裡有動靜，姜桓喝醉了發酒瘋時，時常會罵自己盡娶了一窩不會下蛋的母雞。

  還是老夫人想到了前幾年被自己送到了莊子上養起來的那個庶子姜長清，他母親是個歌女，當時也因為極其妖艷的容貌和了得的床上功夫深受姜桓的寵愛。

  或許這人就是不能太出風頭的，會遭人妒忌，姜長清的母親在生產時被人動了手腳，血崩而亡。

  因為姜長清好歹是個男丁，姜老夫人當時便找了身邊可靠的人把他送到了別莊上去寄養，時間久了，他生母也早已死去，消失在了人們的記憶之中，姜長清也逐漸淡出了大家的視野。

  如果姜老夫人沒有想起來把姜長清接回姜府來認祖歸宗的話，或許他就能一直隱姓埋名，相安無事地在別莊上長大成人。

  姜老夫人也是抱著好好把姜長清接回來撫養的心情，才特意挑了容月和姜容綰被軒轅氏和白家選中作為這一次十八年之約的新娘的這個時間點，把他接回來的。

  姜家這一輩本來就男丁稀少，雖然是庶子，但好歹也是個有根兒的，老夫人都替姜長清想好了，反正他生母早已死了，姜劉氏名下又只有容月一個女兒，到時候就把姜長清過繼到姜劉氏名下撫養。

  姜劉氏好歹也是個平妻，這樣姜長清勉強也能有個嫡子的身份，日後考官入仕也少了不少阻力。

  可惜姜老夫人設想的很好，但事實往往並不如她設想好的軌跡去發展。

  姜長清，甚至還沒來得及被正式登入族譜，也沒過繼到姜劉氏名下，他的生命就終止在了那一方小小的水塘里。

  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姜老夫人心裡，直直將她的脊樑都壓彎了，站起來的時候拄著拐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從椅子上站起來，還是劉嬤嬤很有眼力見的趕忙跑過去，扶了老夫人離開了這裡。

  姜長清去世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姜桓的耳朵里。

  小廝來報的時候，姜桓正摟著柳綽約在床上顛鸞倒鳳，聽到姜長清的死訊之後人都軟了半截，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跑出來，難以置信地扯著那來通風報信的小廝的衣領。

  「你他媽說什麼？我兒子死了？」

  姜桓的臉色恐怖得好像要吃人，把那小廝嚇得說不出話來，磕磕巴巴了好一會兒才蹦出幾個字，「額，額，是的，老爺，七少爺溺水死了，現在屍體就放在老夫人院子裡呢。」

  姜桓渾身一顫，手腳冰涼，鬆開了扯著那小廝的衣領子，「滾吧。」

  姜桓話音一落，那小廝便猶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連滾帶爬地跑了。

  而身後裹了件外袍匆匆跟出來的柳綽約，聽見這個消息也是渾身發涼，站在原地好半天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