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心有靈犀

  渾身發顫地愣怔站在原地，挪不動腳。無論心裡或身體上，該說每根汗毛都在抗拒肩上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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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隻手如同藤蔓般，慢慢纏向她脖子。

  南曦大感不對，保鏢大哥比她堂哥對她好。會在她給粉絲簽名時，幫她紮起垂下擋住視線的頭髮。也會在舞台過高時，雙手接住她，送她順利抵達地面。

  但絕對不會明知道她很害怕，還繼續做出嚇唬她的舉動。

  正想著，颳起一陣陰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幾盞路燈照出它們晃動的模樣，猶如雙雙畸形的長手，張牙舞爪地朝南曦伸來。

  與此同時，冰涼的手箍住她脖子。

  南曦嚇得魂快掉了，用盡最後絲力氣縮下脖子甩開手，朝前邁出一步。

  一步已是她的極限，要有力氣跑早跑了。主要她怕沒跑出多遠，膽量和力氣徹底耗盡，只剩聽之任之的份了。

  拿出僅存的希望，喊聲：「哥，你走我前面來。」

  「我，不行。」

  南曦心裡一凜，心說壞了，兩次的確回答是保鏢大哥的聲音，不過這次所答之話讓她聽出問題。短短三個字在中間頓下，用只有彼此知道的暗語方式表示他出事。

  兩人熟悉的程度不亞於至交，保鏢大哥保護她七年，以特殊禮物的身份出現。

  十八歲生日，普通親朋送的全是常規禮物，包包、鞋子、衣服、首飾、娃娃。

  南父和南母的禮物之前說過，黃怡在住的loft。

  那年最奇特的成人禮當屬張亦辰所送，沒錯，張亦辰把保鏢大哥帶到她面前。從此保鏢大哥和小弟們輪班，始終護在她百米之處。

  連陽氣十足的硬漢都能中招，難道烈女慘死，致使保鏢大哥抵擋不住對方的凶煞？

  南曦別無他法，抱住頭大喊：「媽媽！媽媽！」

  狂邁開步子朝前跑去，能跑多遠算多遠吧。祈禱最好南母能聽到求救聲，就算沒聽到，她能找到食堂求助也行啊，好過兩人一起中招。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早發軟的腿沒多大的力氣，以往跑十米大概需要十五六步。如今差不多的距離，南曦感覺自己跑了快三十步。

  從腳步聲判斷身後至少有兩人在追她，再看逐漸貼近的影子更詭異了，好幾隻手要抓她。

  「別，跑了。」保鏢大哥相同斷句的呼喊傳來。

  聽這情況，南曦哪能停啊，加快腳上步子。

  身後影子緊貼追來，微微留意身下黑影的空檔，一個不注意腳絆到幾塊石頭之間。

  南曦奮力去抓能抓的東西，可惜兩手全抓空。

  膝蓋著地，好在穿得運動裝，並用雙手及時撐住身子，摔得不算太慘，但她怎麼起來化作難題。

  低頭的同時看到身後黑影徹底覆蓋住她，那隻冰冷的手再次抓上她肩頭。

  她恐懼的大叫聲：「你放開！」

  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手一頓亂抓亂撓。

  分明次次到肉，可對方愣是不鬆手，怒吼聲：「你起來！」

  「我不起。」

  南曦牙齒打顫，絕望之感湧上心頭。下秒讓不能坐以待斃的思想替代，一閉眼心一橫，抓住對方手硬拽到面前。

  做好咬酸水腐屍手的準備，張大嘴狠狠咬下去。

  就聽身後接連炸開兩聲大叫：「臥槽，你們夠了啊。鬆口，放開！」

  第一句話南曦確定對方讓她反制住，踏實點，加重牙齒力度。可聽到後面的話，腦子短暫性空白兩秒，忙鬆口已經出現血痕的手。

  叫喚的人好像是她二叔啊？

  可她明明鬆開了，南坊的慘叫仍然不斷：「哎呀，疼啊！快鬆開吧，你們怎麼玩不起啊。」

  好似叫喚沒管用，換為罵聲：「我好歹是長輩啊！你個小王八羔子，你給我鬆開！快點！」

  從聲音判斷，二叔真的很疼。

  早鬆口的南曦出於自我安全意識，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勢不變，輕聲問：「叔，您和保鏢大哥全中招了？」

  「中個屁招啊！」

  南坊暗罵聲，發現南曦不願回頭，只得扯動身子，跳到南曦邊上。

  不住拍打她肩頭，渴望引起她注意。

  「讓你老公鬆手，照我說啊，你們就是玩不起。我不過嚇唬你一下，他快給我胳膊卸掉。以前我大哥和我說過，只要觸犯到臭小子的原則問題，他會和狼崽子似的，見誰都咬。以前我還不信，今天算讓我體會次。」

  嘴上罵完，心裡也給大哥里里外外罵遍，太不厚道了。只告訴他個頭，不告訴他具體的原則為何。

  南曦睜開漫起氤氳水汽的眸子，眼角餘光掃到二叔和擒住他之人。在看到那張冷俊的面容時，心裡所有對鬼怪的害怕消散殆盡。

  起身起到一半坐回地上，蹲得腿麻了，外加人早泄了氣。

  揉著又麻又疼的腿，仰頭嬌聲低吟：「別抓他了。」

  張亦辰鬆開手，兩步跨到她面前蹲下，輕輕按按她的腿。

  見南曦疼得直倒抽吸氣，動作不禁放得更輕，沉聲問：「扭到了？」

  「不是，沒，別，別按，」南曦眯下眼睛，努力把正常的話語竄連起來：「沒受傷，腿麻了。」

  小貓般低吟環繞在耳邊，瑞鳳眼眸光一暗，『施虐』的手節奏加快。

  粉拳幾下捶在張亦辰後背，竄上腦的麻勁過去，南曦長長舒出口氣。

  抬手抹把臉上讓按摩刺激出的細汗，按住他的手，淺笑道：「好了，不用按了。」

  張亦辰沒給南曦表述自我意見的機會，兩手分別從她腰間和雙腿之下穿過，將她公主抱起。

  「啊！」

  南曦叫聲，失重感迫使她自動摟住張亦辰脖子。

  身邊傳來南坊泛酸的嘖嘖兩聲，隨聲望見他抬手擋住臉，露出的『沒眼看』的表情。

  南曦俏臉緋紅，貼近張亦辰耳邊說道：「我沒事了，我自己走。」

  「不害怕了？」

  張亦辰側頭沉聲問，四片唇瓣不經意地碰到一起，兩人瞳仁同節奏地快速收縮下。

  南曦調皮地眨眨眼，輕抿過他下唇，吸入瞬間熱火的呼吸。

  隨即化身撩完不負責·曦，將頭埋進男人肩窩，輕聲道：「嗯，不怕了。」

  「嘖嘖嘖，我不該多管閒事，聽嫂子的話出來送我侄女啊。」

  南坊仰頭哀嘆，分外想念最近新找的小蜜。歸根到底他就該留在魔都，躺在湯品的家裡，美人入懷多好啊。非要陪同過來，這下好了吧，讓小年輕的狗糧餵飽。

  長嘆聲遭冷落，自找樂子。

  扭身拍拍如同松柏般站立的保鏢，贊道：「這位小兄弟可以啊，心理素質槓槓的，必須讓他們給你漲工資。」

  想起剛剛幾次打手勢威脅他，讓他別吭聲，他還能發聲提醒南曦的護主舉動，南坊刻意再放酸話。

  「畢竟時刻保護小曦，包括吃狗糧期間，這點沒幾個男人能做到啊。」

  保鏢大哥雙眸淡然直視前方，雷打不動地忽視過去。

  當事人不在意，可南曦聽得心疼，臉貼上張亦辰肩窩，輕哼道：「亦辰哥哥，你能再抱我走一段路吧，我還是好怕怕啊。」

  張亦辰收緊抱住南曦腰間的手，垂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用連貫的行動回應完，深情補充問句：「有沒好點？」

  南曦偷瞄眼讓狗糧撐到臉綠的二叔，好心情漸長。

  蹭上張亦辰微微冒出鬍渣的下顎，甜甜說道：「還要再緊點，密不可分那種。」

  「好。」

  雖知南曦在演，但張亦辰早讓她撩得心跳亂撞向胸口，緊緊擁住懷中倩麗的人兒，腦中瘋狂的思想在亂竄。

  若非身處不合適之處，定會身體力行的讓兩人真正意義上達成密不可分。

  「好！你們夠狠，我記住了。」南坊抬手指指兩人，沒趣地轉身走回殯儀館正廳方向。

  剛獨自走出六步，折返回來，抓住保鏢胳膊，沖南曦說道：「他借我一用。」

  來時有南曦和保鏢走在前面，他一心想捉弄人，不覺害怕。

  獨自走回才搞清南曦到底怕什麼，晚上死寂一片的墳山，如實很嚇人。尤其各個墳頭總有些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光點閃動，隱隱透出陰氣森森的綠色。

  愛面子的活屬於他大哥和三弟，他南坊是誰啊，七八十年代的外灘第一闊少，瀟灑舒服為首。必須有保鏢護送他回去，否則對不起他的名頭。

  「哥是我的重要的親人，並非物品，沒法借您。」南曦無情拒絕。

  吃下悶虧的南坊笑容不變，換上適宜言辭：「好侄女哦，你看你找到亦辰了，他身手很強，他的保鏢孟翰琪身手在國內排進前五。所以啊，你們讓這位兄弟休息休息吧，且同意他隨我回去吧。」

  南曦意味深長地凝視住南坊，明知故問：「二叔何時和我哥關係處得如此好了？」

  問題拋出，保鏢大哥挪開兩步，與不停靠近的南坊保持距離。

  生硬的舉動化作大巴掌，一下下抽得響亮。

  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早給南坊看得心虛，錯開對視，亂瞟向別處，嘀咕句：「哎呀，你這孩子呀，非要我說那麼明白有意思嗎？」

  南曦愉快回答：「有啊。」

  南坊斜瞪眼從小就愛整蠱他的侄女，喝聲：「別沒大沒小的啊，叔叔我也是人啊，害怕乃人之常情。讓你保鏢送下我怎麼了？不行啊？」

  「哈哈~」

  南曦發生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等看夠了南坊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懂事說道：「當然可以啊，哥，麻煩您送下我二叔。」

  「好的。」保鏢大哥面無表情答應。

  南坊挺起腰板，背上手，兩步退回保鏢大哥身邊，提高聲音強調句：「我告訴你啊，若非看你是我侄女，我給你個面子，別人我還不讓送呢。」

  南曦趴在張亦辰懷裡，有他牢靠的保護，放心的笑得花枝亂顫，連聲應：「對，沒錯，謝謝二叔給的面子哦。就是您記得快點走哦，馬上過0點了。」

  南坊虎軀一挺，推把保鏢大哥後背，催促：「咱們別留這當電燈泡，快點走吧。」

  目送幾乎可以用逃離來形容的二叔，南曦笑得格外開心。

  「夫人打算在此度過0點生日嗎？」

  剛整完人的南曦讓惡趣味問題鎮住，抬腕看眼表，還有一刻鐘到0點。

  忙搖頭如撥浪鼓，輕聲撒嬌：「不要在這裡，咱們快點回去吧。」

  在食堂過0點，好過在山間墳區啊。這次生日經歷已經夠難忘了，她不想更深刻了，人要懂知足常樂嘛。

  「呵，」張亦辰哂笑問：「曦兒喊我什麼？」

  南曦明顯感受到張亦辰刻意放慢腳步，當即識時務地喊聲：「亦辰哥哥，曦兒最喜歡的亦辰哥哥，咱們快點回去食堂吧。」

  「好。」

  張亦辰聽著嗲聲的呼喚，腳下回歸正常速度。

  兩人來到食堂前，南曦看到兩個身影在老式路燈下等待。

  走近看清，全是熟人。

  李鴻用胳膊肘碰下摟住自己肩頭的賀蘭，嫵媚挑眉，不留情面的嘲諷對方。

  「我說人家兩心有感應吧，你還不信，這不給人接來了。應該和你打個賭，最好賭七位數，讓你漲漲記性。」

  賀蘭摟住李鴻走到兩人身前，朝南曦禮貌的咧嘴笑下，大發感慨。

  「開眼界了！剛剛亦辰說聽到你求救聲，我只覺他想你想瘋了。為了打消他亂跑的念頭，我專門找我爸去問你的行程。我爸篤定告訴我，你在魔都。可亦辰就是堅持你過來了，我們陪同他出來找段距離，讓陰森的環境嚇退回去。」

  李鴻鄙夷地推開身邊男人，罵道：「滾蛋，少說我們，是你讓陰森的環境嚇得不敢動。還拿古昔一人在食堂當藉口，非要回去陪他。我可說了，古昔在房子裡沒危險，咱們最好陪亦辰找找看。大晚上在這種地方聽到怪聲，不能讓他獨自去冒險。」

  賀蘭羞愧地撓下頭，強行解釋：「不能怪我啊，他兩要謝謝我才對啊，如果沒我堅持回去，能體現他英雄救美啊。所以我還算他兩的貴人呢！」

  李鴻大呸下，不再搭理賀蘭。

  走上前拉住南曦手，膩歪地用自己手背蹭蹭，說：「好久不見，今晚好好敘敘舊。」

  「是啊，好久不見。」南曦燦笑回應，拍下張亦辰肩頭，小聲說：「放我下來。」

  李鴻在旁幫忙搭腔：「快點放下來啊。」

  張亦辰不為所動，桎梏的手臂不松反緊，冷冷掃眼擋路兩人：「讓開，進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