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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2024-09-15 12:58:09 作者: 湛夏

  第三十五章

  趁夜色漸濃, 池霏苒解開霍祈安襯衫的紐扣,遭到了霍祈安的抵抗。

  她以為他還在生她的氣,探嘴叼住了他圓潤的喉結。

  這是她非常喜歡的動作, 像是咬住了獵物的咽喉, 再用力一點就能結束對方的生命。

  是絕對的控制和占有,同時也是霍祈安信任她不會真的傷害他的證明。

  曾經的無數個夜晚, 她都會用這個姿勢制服霍祈安。

  她知道他是真正的猛獸,他的肌肉發達且有力量,隨時都能反制她, 只不過他甘願被她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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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霍祈安是不同的。

  他蹙著眉, 牴觸的情緒全寫在臉上。

  在池霏苒看來, 一個男人要是連碰他的女人的興趣都沒了, 就是不夠愛了。

  所以霍祈安表達出的排斥引起了她的惶恐。

  她摟住霍祈安的脖頸, 仰頭去親吻他涼薄的唇。

  肆意披散的凌亂長發打著卷掃在霍祈安的鎖骨上。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地板上,模糊的影子描摹出他們擁抱的形致。

  燈光是昏黃的,打在霍祈安的鼻骨和她的半張臉上, 地上的剪影和真實的形象隔著的是整整一人高的距離。

  霍祈安筆直地站著,她踮腳堪堪夠得著他的唇。

  就在霍祈安極度不配合的情況下, 她依舊嫵媚妖嬈地跟他開著玩笑:「你這麼高,做手術的時候不會頂到無影燈嗎?」

  說話間, 她的手已經從他脖頸後滑到了他的面頰。

  她瑩白纖細的手指嚴絲合縫地貼著他帶著冷感的肌膚, 一雙水光瀲灩的含情目在晦暗的光線中清凌凌的。

  她從來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喪失過她的魅力。

  霍祈安沒有回答她無聊的問題,架不住她這樣勾魂奪魄,心不在焉。

  他的動搖被池霏苒盡收眼底, 化作了激勵她得寸進尺的信號。

  池霏苒更進一步, 拇指沿著他的鼻樑緩緩滑到鼻尖,卻是比來回摩挲更漫長的過程。

  就在這時, 霍祈安冷靜地抓住她的手腕,強硬地將她的手從他俊朗的面龐上移開。

  但是移開手他沒有鬆手,仍舊攥緊了她皓白如雪的手腕,控制在半空中。

  如果不是在親完他後,她的雙腳已落地,怕是要直接被他懸吊起來。

  池霏苒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這次她開門見山地問:「話不是都說開了嗎?還生我的氣?」

  說實話她今晚雖然好聲好氣地跟霍祈安道歉了,但她並不覺得她犯的錯不可饒恕。

  避/孕/套的質量不過關是生產廠家的問題,她是受孕的被害者,也很無辜,留下孩子則是因為對他的愛,以及一個母親的本能。

  她當初離開也是從為霍祈安好的角度出發,從頭到尾都沒有影響霍祈安的前途,不是只顧自己的利益的人渣。

  就算她先斬後奏,不告而別,也是事出緊急,連生命都受到了威脅,慌不擇路罷了。

  就在今天,最影響他們之間關係的掐絲琺瑯案也得以真相大白。

  該說的她在他的逼迫下都說了。

  而且被逼無奈的狀態讓她整個人都極度不爽。

  池霏苒問的是他的感受,可她自己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她錯也認了,退也退了,讓也讓了。

  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也該冰釋前嫌了。

  霍祈安沉默片刻,只留給池霏苒一句:「天太晚了,我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

  他說的飛機不是一般的民用航班,而是軍用直升機。

  他首先是軍人,其次才是醫生。

  他跟領導出差不代表只有他和領導兩個人出差。

  集體行動容不得他缺席,連遲到都不行。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軍人最珍貴的品質就是守時。

  此刻,他拒絕她的示愛被他上升了高度,仿佛她跟他做/愛,等同於和令君王不早朝一樣禍國殃民的罪行。

  這個鍋池霏苒可背不起。

  她聞言發笑:「看來形勢是發展到該我求著你了。也對,不只是我一個人忙,你也日理萬機,還是說這就是你收回對我的愛的其中一種表現,後面還有一堆冷暴力等著我呢是嗎?」

  霍祈安此刻背上隱隱作痛,根本不想讓她知道他為了讓孩子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分,跟自己一生恪守本分的父母進行了多麼艱難的對峙,一度陷入僵局。

  這可是未婚生子。

  古時候女人要被浸豬籠,現代男人一樣要被罵畜生。

  更別說他祖上世代忠良,保家衛國,守衛疆土。

  女人和孩子是底線上的底線,他一下都觸碰了。

  他今天抱著孩子一進門,全家人都怔住了,目光定格在他懷中的孩子身上。

  霍駿祿遲疑了片刻,問他孩子是哪來的。

  他說是他的。

  霍駿祿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面露威嚴地屏退左右,嚴肅地問他是怎麼回事。

  霍駿祿給了他闡述經過的時間,他大可以抓住機會為自己辯解,至少把責任撇一半給池霏苒。

  可是他沒有。

  他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罪責,說是他年少荒唐沒有控制好自己,因為喜歡對方而魯莽衝動,沒有考慮到後果,全然沒有提及池霏苒對他死纏爛打的細節,和他當時對池霏苒的滔天愛意。

  錯了就是錯了,他不會像池霏苒這樣給自己找這麼多藉口。

  該他承擔的,他不會推脫半分。

  他從小到大一直都自覺自律、善解人意,沒有讓家裡為他的學業和前途操一分心,方方面面出類拔萃,還延續了家族的光榮傳統成為了一名戴著軍功章的優秀軍醫,是光耀門楣的驕傲和表率。

  夫妻倆撫育他是花了心思和力氣的,國家培養他是傾注了財力和心血的。

  他冷不丁干出這麼一樁醜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那結婚證是不得已才拉著人家領的呢。

  霍駿祿也就冷靜了片刻,隨即便騰起一片怒意,不怒自威地叫他去祠堂里跪著,對著先輩的牌位反省。

  後來又請了家法把他往死里打,邊打邊罵:「人家出門在外,奔的都是建功立業,族譜單開一頁,你可倒好,用這種法子開枝散葉。我養你這麼大,是讓你糟蹋人家黃花閨女的?紀律里強沒強調作風問題?出了學校不用背處分是因為成年人該有成年人的思維,你做這種事前有沒有想過後果?一句輕描淡寫的不周全就完了?在戰場救治傷員的時候也能這麼不周全?」

  霍駿祿越說越氣,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他都忍著不吭一聲。

  要是別的女人,就算不會挨打,他也不會碰對方一根手指頭。

  可那是池霏苒,他在她面前是沒有理智的。

  最後,打他是挨了。

  孩子到底是順利認祖歸宗了。

  就是背上的傷太猙獰,皮開肉綻,見了血了。

  這會兒脫了衣服,讓她見了他背後縱橫交錯的傷,他本就消磨殆盡的尊嚴,可就蕩然無存了。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池霏苒。

  怪就怪他過去裝冷漠,現在裝深沉,把自己的後路都給坑斷了。

  為了自己今後的顏面,他捨棄了自己現在的顏面,半天憋出五個字:「我不好意思。」

  池霏苒都不知道跟他滾過多少張床單了,第一次從他嘴裡聽見這麼稀罕的字眼。

  她稀奇地問:「你不好意思?」

  她這一問真把霍祈安問窘迫了,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大有心灰意冷不再掙扎索性擺爛的架勢。

  池霏苒本來以為他們婚後感情是會變淡的,性/生/活也會隨之變得不再和諧。

  但沒想到他撩撥她的方式不再是健壯結實富有野性的肉/體,而是純得不能再純的正經禁慾系論調。

  如果說解放天性是一種自由,那麼挑戰禁忌就是一種刺激。

  霍祈安越是不從,她就越是想得到。

  池霏苒知道霍祈安練過軍體拳和散打,反應敏捷,要想霸王硬上弓她不是他的對手,必須投機取巧才能占據上風。

  於是她虛晃一下,聲東擊西,伸手去夠霍祈安身後的紙巾。

  霍祈安第一時間就出手了,在快要抓住她手腕的瞬間,看清她不是沖自己的衣服來的,便放鬆警惕,尷尬地收回了手。

  可池霏苒是懂兵法戰術,一個回手掏,偷襲了他。

  衣服剛掀開,那股刺鼻的藥味就逸了出來。

  池霏苒嗅了嗅,察覺異樣,頓時眼疾手快地繞到他身後,拉住他後頸的領口往下一拽。

  她使的是巧勁,他的襯衫被她拽得歪七扭八,猙獰的傷口無處遁形。

  池霏t苒眯著眼看著血淋淋的傷口上塗著棕色的碘伏,和周邊的青紫雜糅在一塊,五彩斑斕。

  她心裡的波瀾洶湧澎湃,胸口也隨著心緒起伏。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後退半步,歪過頭,從側面看向霍祈安,認真問道:「你明天就這麼出差?」

  霍祈安知道沒有補救的餘地和必要了,只能認命:「一點小傷,不要緊。」

  池霏苒顯然是心疼了,可也知道他背上的傷是他的家人打的,她無權指責他的家人解決問題的方式這麼原始粗暴。

  更何況這傷的由來大概率和她有關。

  說到底是霍祈安把她為所欲為的那份責任給扛了,這些傷里有她的一份。

  一開始她傷的是霍祈安的心,看不見摸不著,她也不知道傷他到什麼程度。

  可當他的傷這樣直觀地具象化呈現,她便知道,她錯得實在離譜。

  她低下頭,真心道歉:「對不起。」

  霍祈安扯起自己的襯衫,順手在池霏苒的頭頂揉了一下:「反正你也不改,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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