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再見，A567
2024-09-15 10:05:30
作者： MRA
54 再見，A567
◎我們不是星星◎
黑盾。
「他怎麼這樣啊！」系統嗷嗷哭。
它在幾分鐘前才打包票說官配人設卡鐵穩！系統要是有臉, 現在一定腫得油光水滑。
時寸瑾對系統的崩潰不在意，今日全天連軸轉，下播以後連評論區和輿論都懶得看, 睡前敷眼睛的時間全被A567占走, 他現在靠著枕頭, 睫毛沉重。
系統：「怎麼辦怎麼辦！時老師你要是拒絕, 他惱羞成怒一定會對我們未來計劃產生不好影響！」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也不能答應！不可以暴露！時老師你的安全更重要！」
「官配受可是全文指定最能打角色！你千萬要冷靜！」
「但是拒絕的話他不理我們怎麼辦啊！」
系統自相矛盾, 像一台同時打開3O0衛士、百O殺毒、騰O管家的可憐W7電腦。
時寸瑾聽著都覺得再讓它說下去，CPU沒準兒馬上開燒。
時寸瑾：「停。」
系統戛然無聲。
時寸瑾捏捏眉心，又做一套眼保健操, 才繼續看智腦聊天界面：「他要條件, 那就給他一個條件。小事, 不要慌。」
系統模擬出熄滅小煙花，表達虛弱。
…
＠菲特：[你為什麼會猜測我是一個中等種？]
…
漫遊者基地。
阿努什卡眼神猛然發亮！仿佛藏在草叢中隱匿的野獸終於等到一個好時機！
SVIP制式A567：【態度。】
…
黑盾。
時寸瑾莞爾一笑。果然，泄密永遠始於關係太近, 話頭太多。
智腦手環上一條條消息像小魚, 它們躍出水面, 撩起一片漣漪。
…
SVIP制式A567：【你的態度和我所認識所有高等種、特權高等都不一樣。】
【高等種只不過是基因劃分層的統稱, 內部仍舊劃分階級, 實力為尊。】
【你展露出來的性格，不像一個長期生活在高等種群體裡的蟲, 我的特權待遇非家族所賜，晉升獲權一路上, 我見識的高等種嘴臉千百張。】
【你不類同任何一張。】
【但你的確掌握不少高等、特權、乃至貓眼秘聞。】
阿努什卡已經停不下來了。
明天醒來, 他會發現, 今晚所有對話糟糕透頂, 對維持友好非常致命。
但在今夜, 阿努什卡只想緊追不放，咬上菲特的脖子，拖也要將他從虛擬信號里拖出來，一隻手、一道聲音、一個承諾什麼都可以。
即使最後，失去理智的野獸只能得到一具沒有氣息回應的屍體/空帳號，也無法停下奔跑。
…
SVIP制式A567：
【中等種會畏懼高等種，在絕對的實力和基因地位面前，他們生不出高高在上的心思。你絕對不是普通的中等種，你必定出生在一個強大的高等種家族。】
阿努什卡一刻都沒想過，菲特也許來自貓眼。
他18歲開始接觸那群嬌貴的閣下，整個漫遊者基地前後五年，沒有一個軍雌比他見的閣下還多。
貓眼貴族閣下的氣質和交流習慣，他沒在菲特身上感覺到。
阿努什卡把猜測範圍放到首都盟家族。
恰巧，卡許家族也在首都盟，同為百年高等種家族，一些流傳下來的糟粕傳統在這些家族間，不是什麼秘密。
有些高等種家族使用凍精孕育卵，破殼的幼蟲基因不穩，直至成年期再發育，可能出現基因滑檔，從高等跌到中等的案例。
這些成年蟲的下場只有兩種：
一、離開首都盟，去往其他高等宜居星球生活。
二、直接被除名，流放至中等星，分一點財產任其自生自滅。
這些倒霉蟲想要回家族，只能走參軍路線，奪得高級軍階。但，他們大多都死在宇宙作戰中，化為星塵，無法歸家。
SVIP制式A567：【你有高等種的氣魄，沒有匹配的戾氣。你對高等種也不畏懼，你身邊伺候的蟲，應該有高等種。】
【你是一個出生在高等種家族裡的中等種。】
【我的答案對嗎？】
…
黑盾。
系統著急要命，時寸瑾困得打哈欠，氣兒出到一半，見著新消息笑漏了。
這次話題源頭，是A567不喜歡評分比喻。
可現在，他又將分析菲特背景當成一道課題，迫不及待呈上答案，氣勢洶洶地想要100分。
時寸瑾點著智腦環寫回復，和系統說：「我還是鬆懈了。」
系統：「可是他沒猜對啊？」
時寸瑾唇邊擒著淺笑：「不是指暴露身份。我認為他是官配，所以態度要更好。這點，表現得太明顯。」
「以至於令A567產生錯覺，靠壓迫言論，可以得到答案。」
時寸瑾自語道：「得寸進尺可不是好習慣。」
系統看著時老師寫下的回覆，閉聲。
…
＠菲特：[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那你更應該知道，我若是中等種，直播故事後，還可能真的隨便見陌生高等種？]
＠菲特：[在你的想像里，我是一個生於高等種家族的中等種，遭受過高等種迫害。而現在，全世界都想知道菲特是誰，菲特在哪。]
＠菲特：[我若真是一個中等種，手裡握有涉及貓眼的秘聞，還有高等種僕從伺候，他們會是什麼狀態出現在我面前？]
＠菲特：[你想見我，好，戴上犯罪者頸扣，遙控要比你先到。]
＠菲特：[高壓電流4A標準規格，囚星同款。你做得到，我掃榻相迎。]
…
漫遊者宿舍。
阿努什卡的觸鬚從髮絲間探立而起，表情冷下來，令軍雌助手們議論紛紛的兇相浮現。
智腦手環在震，消息一條條跳。
＠菲特：[這就是我的條件。]
＠菲特：[還有，這也是今夜的你。]
阿努什卡金髮叢里兩條硬立而起蝶須僵住。
菲特的魔力強勢回歸！
＠菲特：[你是一個特權高等種，憑實力得到這個待遇，你的下屬同為高等種，他們尊重你，敬佩你，仰望你且恐懼你。即使申請貓眼約會，成功結婚，閣下們不會且也不能對你提出這種要求。]
＠菲特：[怒氣正順著你的心泵出，你的觸鬚軟血管因此立起來，你被我的要求深深冒犯到。]
＠菲特：[你會想，這是什麼狗屁要求，你怎麼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竟然要求一個特權高等種在毫無罪果的情況下，佩戴囚星的犯罪者頸扣？]
＠菲特：[這是什麼要求？你怎麼敢這樣對我說話？]
＠菲特：[我的答案對嗎？]
…
漫遊者宿舍。
阿努什卡躺在床上，渾身僵成一塊石頭，他的手指長時間停在智腦環殼的輸入法上，輸入界面正顯示：這是什麼要求…
但，菲特沒有停止發消息，這位向來溫和的虛擬朋友以文字做刀，節奏快如子彈，一如他神出鬼沒的網絡風格。
＠菲特：[我覺得你累了，今晚先到這。]
@菲特：[你我相遇星網，我們都是同宇宙中的星，洛希極限是最好的距離，既安全且永恆。謝謝你的友誼與信任，和你交朋友很開心。]
＠菲特：[再見，A567。]
隨著消息已讀提示跳出來，菲特的像素小花頭像暗下去。
阿努什卡猛地驚醒。
A567，A567。
阿努什卡從床上猛翻起身，衝到宿舍套間的辦公區域，拉開辦公桌下層抽屜，力道過大，直接扯壞了鋼混木製成的辦公抽屜，崩飛抽屜里整齊的文件夾，他連扯兩排抽屜，才找到以前落在宿舍的強效提神沖劑。
沖劑有效期早過了，阿努什卡完全不在意，撕開袋口倒進嘴裡干嚼，苦澀沖鼻的化學合成味嗆得蟲幾欲作嘔。
他硬吞下去，感受沖劑在胃中溶解發酵，藥效闖進血管，刺激多巴胺瘋狂分泌！
阿努什卡撐著辦公桌坐下，疲勞被化學藥高效驅逐，理智和清醒和往日的耐心一一回歸。
他開始往回翻兩蟲的聊天記錄。
也許是干嚼6包強效沖劑，導致心臟越跳越快，阿努什卡察覺身體在冒冷汗，後背、脖子、額頭還有手心變得濕漉，膩得直犯噁心。
我都幹了些什麼？
特權級高等種的矜持和驕傲是兩條緊窄的線，死死縫住阿努什卡的嘴。
「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不該說這種話。」兩個念頭剛剛誕生1秒，阿努什卡清醒的理智立刻讓它們消失。
對菲特承認自己不擅長什麼領域，已經是他今年做過最離譜的決策。
道歉、抱歉這類詞對阿努什卡而言，並不燙嘴。
早幾年，少校阿努什卡還喜歡用這兩個詞刺激手下敗將，擺出一張傲慢臉，甩下一句輕飄飄的：啊，不知道你這麼弱，抱歉啊，下次打你輕點？
晉成少將，阿努什卡耍嘴炮的次數大幅減少，手下敗將開始避著走，能接他一頓狠訓的副官和下屬目前還沒有。
他不喜歡身邊蟲來回換，同期成為少將的高等種里，只有他沒打死過任何士兵。
這些年的修身養性令阿努什卡的耐心和寬容大幅度提升，也能平靜接受自己偶爾出現的失誤。
可在菲特這件事上，他才知道，這幾年修身養性養了個屁。
他看聊天記錄的眼神越來越凶，嘴硬，覺得自己沒錯。
明明是你菲特要求真實，為何拒絕見面？
我甚至都沒有要求最近！只是預約未來！
你可以定時間，未來2年，5年？10年？都是雌蟲，你怕什麼？你擔心什麼？地點你定，時間你定，什麼都能你定。
眼神要能變成刀，阿努什卡的智腦手環將經歷一百種切割死法，他瞪著菲特暗下去的頭像，滿腹欲飛的辯解。
阿努什卡仿佛回到成年期再發育的那個月，巨大的麟翅自蝴蝶骨下迫不及撕裂血肉武裝肌，往外噴張猛烈生長，痛得蟲滿身冷汗。
他現在正冒冷汗，這一定是6袋強效沖劑的功勞。
一肚子的解釋沒蟲聽，阿努什卡也不可能真說出來，只能瞪著那個暗下去的頭像，獨自感受解釋想法和怒火攪成一團。
[再見，A567。]刺得阿努什卡眼睛難受。
他頭一次這樣討厭菲特的文字魔法。
阿努什卡切掉聊天頁面，更恐怖地發現，安靜下來，腦子裡全是聊天文字閃回。
強效提神令精神完全振奮，菲特前後文字語氣的轉變在他腦中不停放大。
阿努什卡煩得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無辜的鋼板桌凹下去一大塊。
他點開今晚連載的故事，試圖重溫故事文字清理思緒。
可，紛亂的思緒不受控，阿努什卡一字也看不進去，手指草草划過章節段落，最後猛地停在故事尾段：
[米蘭看著跪在地上的約書亞，他先是單膝，最後兩個膝蓋都跪下去。
米蘭發現，比起這樣，他竟然覺得，約書亞更適合站著，驕傲昂首。]
菲特曾寫過的回覆閃回在阿努什卡記憶里：「文字是有力量的，能展現蟲的真實性格。」
阿努什卡細看米蘭認識約書亞這段，品出菲特的一部分性格投影，強效提神沖劑的苦在他嘴裡蔓延。
你偏愛描寫驕傲的蟲，不論是約書亞還是菲特·懷恩，他們的驕傲炫目又璀璨。
犯罪者頸扣屬於刑拷，只有犯罪者、無能之輩、戰敗者才會被強制戴上，戴上這種刑拷就意味著這個蟲失去所有主權，成為階下囚。
阿努什卡從不與無能者為伍，他蔑視無能之輩。
如果，菲特堅持這是唯一見面的條件，那麼，他們永遠不會見面。
阿努什卡把故事段落往上滑，來到米蘭甦醒，意識到約書亞不對勁，察覺約書亞弱點，立刻決定哄騙的轉折：[我利用他的不正常，我並不對誰都友善，我說：…]
阿努什卡的情緒爆發了，狠狠踹一腳鋼製的辦公桌，釘死在地板上的百斤鋼桌發出巨響，轟隆傾翻，聲大如雷。
文件夾和各類檔案文件翻飛一地，筆筒亂滾，各式筆撒的到處都是，摔得最厲害的活頁書夾碎了一地白紙，往日整齊似樣板間的整潔套間辦公室狼藉一片。
阿努什卡的蝶須像憤怒的蛇，直直立起。
你連騙我都不願意？
洛希極限？去你＊＊的洛希極限。
他點開帳戶，金盧字數首字母後顯示一長串誇張的0，面無表情地點開軍團內部的拍賣網，這個網站專門回收戰死軍雌的遺產。
蟲族種族很多，並非每個明星軍雌背後都會有家族背景，這些死去的明星軍雌如果沒有後代，他們會將遺產送到軍團，反哺軍團多年的照顧和培養。
蟲族軍團存在的時間比首都盟和法庭還要悠久，這個內部拍賣網資源非常豐富，1金盧到萬億金盧的貨物都有。
阿努什卡斥巨資買下一顆高等宜居星，輾轉找到【知識】頻道總公司的公關部門，將這顆星球指名要求總公司寄送給主播菲特。
官方投資的娛樂總區是蟲族最大的娛樂網站，不論是哪個頻道，總公司只要簽主播，粉絲給主播送禮，總公司能夠代為轉送。
總公司簽的主播有很多是明星軍雌，他們一出任務就失聯，這項代送服務已有近30年歷史，非常可靠安全。
阿努什卡用幾個小時處理好高等星球的產權轉換手續等等，簽上電子簽名發給【知識】公關部後，長舒一口氣，才想起，自己連作戰服都沒換。
現在滿宿舍都是機油發酸的臭味。
不是潔癖但也很愛乾淨的阿努什卡：……
他站起來往浴室去，邊走邊解戰服的隱形扣，把智腦手環也摘下來，打開空調通風，抽走難聞的室內氣味，速度沖了個戰鬥澡。
出來以後，漫遊者基地這邊天光大亮。
阿努什卡必須要休息了，3個小時後，他還有一個重要線上會議要開，事關漫遊者總部，不能推。
睡前，阿努什卡拿過智腦手環，點開菲特的聊天窗。
刺眼的[再見，A567。]顯示為菲特最新消息。
他用手指點住這條消息，長按，聊天頁面跳出提示：【是否刪除該消息。】
【是。否】
【是】
SVIP制式A567：
【你我不是星星，我們不會有洛希極限。】
【我寄送了一個新坐標給你，坐標編碼鎖在密碼箱，你會是第一個接觸它的蟲。這顆星星鎖在漫遊者很久了，不在首都盟和法庭的視線內，如果你需要退路，它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我和追捕你的蟲不一樣，我會繼續證明給你看。】
【晚安，菲特。】
…
…
某某高等星，早5點。
梅迪拉被助手一發急電喊醒，他呆滯地對智腦環重複：「你說什麼？」
智腦環那頭的助手以為上司沒聽清，火急火燎又說一遍：「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天價轉送禮物！來信坐標是漫遊者！老大！那可是一個品質在A級的高等星啊！我們現在的城市星也才高等C級！那個帳戶直接把所有產權資料和授權文件塞過來！怎麼辦啊老大！我們根本就沒有菲特老師的真實地址！」
助手哭喪：「來信地址是漫遊者！辦不成會有大麻煩的！」
梅迪拉說：「不不不，上一條，你上一條說的是什麼？」
助手在智腦通訊里說：「保護法庭和首都盟議會家族今日都說要來拜訪您。」
「昨晚菲特老師的故事新章把首都盟爆破！」
「詭異的是！首都盟有幾個家族竟然因為菲特和保護法庭掐起來了！」
「首都盟的代表蟲和法庭代表蟲在法院門口吵架，繼而變鬥毆的視頻已經被好事蟲傳到星網上了！！」
梅迪拉學舌重複：「你說，首都盟和保護法庭掐起來，是因為菲特？」
梅迪拉神情恍惚：「我昨天喝了迷.幻劑嗎…首都盟黑歷史都被菲特翻出來二創，他們竟然還要保菲特？」
助手還在智腦那頭說：「老大你準備好，法庭這次來拜訪，背後是某位高等閣下的授意，很有可能也是來要菲特老師地址的。」
梅迪拉：？？？
梅迪拉在智腦環這頭髮出一聲慘叫：「怎麼誰都以為我們有菲特的地址？我們沒有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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