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亂白頭偕老的計劃
2024-09-15 10:02:39
作者: 鮮梨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亂白頭偕老的計劃
「你非得要把那件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宣之於口?」蘇橙擡起手,強硬地拂開江霽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眼中的哀傷和陌生刺痛了江霽深的靈魂。
「還有,池予白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你不要多想了。」蘇橙原本不想解釋的,可他看江霽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又莫名覺得是自己欺負了他,有些於心不忍,也就順口提了一句。
江霽深猛地擡起頭,鳳眸中迸射出亮閃閃的光,仿佛剛從黑暗裡走到光明中,整個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小橙子,我就知道你最喜歡我的了!」江霽深罕見地臉紅了,他不敢讓蘇橙瞧出半點端倪,於是他一個飛撲上去,牢牢地抱住蘇橙,將頭埋在他的脖頸間輕蹭,仿佛在極力染上自己的氣息,向另一個不速之客宣布主權。
「你別貼著我了,這麼大個人,還這樣黏黏糊糊,幼不幼稚!」蘇橙感覺身上就像趴著一隻大型犬,他有些難受地後仰腦袋,一臉無語地看著江霽深。
江霽深偏偏就要賴在蘇橙身上,儘管在外面,他是商界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大佬,但是在蘇橙跟前,他就會盡數收斂渾身的尖刺,甘願伏低做小,讓蘇橙無話可說。
「橙哥,綿綿看不見你,他有點著急了。」池予白打開門,冷淡地朝客廳中喊了一聲,眼裡像是淬著毒。
蘇橙瞬間慌了伸,蹭一下就站起來,也不管「咚」一聲砸到沙發上的江霽深,急匆匆就往綿綿的臥室趕。
砸了個頭暈眼花的江霽深坐起來,咬牙切齒地回頭,恨恨地瞪了眼始作俑者,要不是礙著蘇橙的面子,他早就衝過去把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踹出門去。
池予白連個眼神都不肯拋給江霽深,等蘇橙走進臥房後,他就「嘭」地把門摔上。
蘇橙壓根兒就沒心思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他著著急忙慌地奔到綿綿跟前,心疼地把紅了眼睛的綿綿攬入懷中,輕聲誘哄道:「綿綿乖,舅舅在這裡呢!不要擔心,好不好?」
綿綿大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略微遲鈍地眨了眨,最後用力地抱住蘇橙的脖頸,像是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嘴裡哼哼唧唧:「舅舅。」
軟軟的小奶音都快把蘇橙給萌翻了,他忍不住摸了摸綿綿的後背,用臉頰輕輕貼了貼他的臉頰。
池予白眼中流轉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想到什麼,他忽然嚴肅了神色:「橙哥,綿綿或許應該跟別的小朋友一樣,需要出去社交,在生活中實踐中學到的東西,才能真正轉化為他自己的東西。否則,都是紙上談兵罷了。」
蘇橙蹙眉沉思,其實,他以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江霽深卻覺得讓他帶著綿綿出門,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為了綿綿的安全,蘇橙也不敢再提議出去玩兒了。
更別說綿綿的社交,周圍連個同齡的孩子都沒有。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裡。」蘇橙有些茫然地開口,如果要是以前的他,應該立馬就能羅列出一長串地名,可是如今的他,喪失了大部分記憶,高興的、悲傷的情緒也沒有,他活得像張白紙。
「沒關係,我知道去哪兒。」池予白笑得一臉狡猾,蘇橙挑了挑眉,忍不住追問:「到底去哪兒?」
「橙哥跟我去了就知道。」池予白垂下頭,又自顧自擺弄起那隻小狗來,看起來有些孩子氣,跟綿綿一樣可愛,蘇橙被突然闖入腦海中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咳嗽一聲掩飾尷尬:「那咱們什麼時候去?」
蘇橙自己都沒察覺到峽語氣有些急迫,他眼巴巴地望著池予白,雖然他什麼話都沒說,但滿臉都寫著「明天就來帶我出去玩兒吧」。
可是,這次池予白卻沒有察言觀色,他擡起頭微微一笑:「明天恐怕不行哦,我要開一個蠻重要的會議。」
蘇橙眼中希冀的光一點點熄滅,他失望地低下頭,突然覺得有些無聊,可是很奇怪誒,明明以前沒有池予白參與的日子,他也能過得風生水起。
但總歸是不一樣了。
似乎只要跟池予白在一起,他的心情都會莫名放鬆下來,跟池予白在一起,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宛如他們之間親密無間,彼此都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後天吧,怎麼樣?」池予白擡手在蘇橙的眼前揮了揮,笑著露出皓白的牙齒,有點甜。
「好啊。」蘇橙努力提起興趣,他忽然問道,「池予白,你不是說我們是最要好的朋友嗎?那為什麼你現在才來找我,你明知道我失憶了,不可能會主動找你。」
「你為什麼要過五年的時間才來?」對於這個問題,蘇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潛意識又催促著他尋求一個答案。
池予白臉上的笑意逐漸褪去,眼中的光亮也寸寸熄滅,他無比認真地盯著蘇橙,忽然沉聲說:「橙哥,若我說,我是迫不得已,你願意信嗎?」
蘇橙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出奇地平靜下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都散得一乾二淨,他慢慢勾起嘴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當然相信!」
有時候,人與人的相處真得很奇怪,原以為的陌生人,竟然沒過多久,就能成為志趣相投的好友,而朝夕相處多年的夫妻,卻形同陌路,連陌生人都不如。
蘇橙禁不住一陣唏噓。
綿綿烏潤潤的眼睛瞅了抽蘇橙,又偏頭瞅了瞅池予白,懵懂可愛的小臉上滿是迷惑,最後,他實在想不明白,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蘇橙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就對池予白說:「好,那就這樣說定了,後天不見不散!」
池予白站起來跟蘇橙告別,蘇橙抱著綿綿也站起來,溫和一笑:「這裡不好打車,你既然是我接回來的,那理應也由我送你回家。」
池予白本不想讓蘇橙為他奔波,可是,他實在太思念了蘇橙了,長達五年的相思折磨,他現在都很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然,連他都不知道,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拼了命地想要跟蘇橙在一起,現在這種來之不易的機會,他又怎能錯過?
「好,那就麻煩你了。」池予白朝蘇橙禮貌地點點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冷漠疏離得不像之前的他,蘇橙按捺下狐疑,把綿綿交給趕來的阿姨後,他就從褲兜中掏出車鑰匙,一邊套在指上繞圈圈,一邊偏頭問與他並肩而行的池予白:「你家在哪兒,待會兒記得加我的微信,發我個你的家庭住址,方便我開導航。」
池予白眼中倏地划過一絲悲苦,他有些艱澀地開口:「好。」
路過客廳的時候,江霽深還像一尊雕塑樣坐在沙發上,只不過並非正襟危坐,而是傾下上半身,雙手交叉抵在額頭上,一副過度疲累的模樣。
到底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蘇橙忍不住蹙眉出言提醒:「江霽深,累了就洗個熱水澡睡覺,你還枯坐在這兒幹嘛?」
江霽深漠然地擡起頭,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最終定格在蘇橙手中的鑰匙上,他微微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吼道:「你要帶他去哪兒!」
蘇橙摸了摸飽受摧殘的耳朵,接著就氣沉丹田地吼回去:「當然是送他回家啊,你以為呢?」
江霽深一時語塞,可是,他就是嘴硬,死都不肯承認自己小題大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為什麼不讓司機送他回家,偏偏要你親自送?」江霽深真是越想越委屈,這個池予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讓他老婆給他當司機?
「江霽深。」蘇橙的聲音又沉又冷,江霽深瞬間如墜冰窟,這些年來,他在蘇橙面前,鋒利的稜角早就磨得圓滑,習慣了順從的人總會下意識討好上位者:「好,那你早點回來!」
有時候,江霽深都會忘記,自己曾經是怎樣的。
愛令人卑微得低到塵埃里去,江霽深苦笑著搖搖頭,天知道他又多害怕蘇橙會離開他,那張結婚證不過是一張無足輕重的紙,恐怕在蘇橙眼中,那都是做不得數的。
五年的時間,蘇橙一直都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他不是個傻子,當然明白蘇橙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那個出生沒多久就確診為自閉症的蘇綿綿。
要接受最頂尖的康復治療,就得動用上層的關係,砸下昂貴的費用,這些顯然是蘇橙不具備的,所以,他才會轉頭隱晦地朝江霽深求救。
江霽深只當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他不在乎蘇橙是否在乎他,他在乎的唯有蘇橙待在他身邊。
餘生那麼長,他會有好長好長的時間等待蘇橙開竅。
仿佛在用心血灌溉一顆焉了吧唧的橙子樹,稍有照顧不周,橙子樹就會枯萎死去,所以須得日日呵護。
在蘇橙的事情上,江霽深一向耐心得很,他不懼怕麻煩,甚至自得其樂。
可是,池予白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跟蘇橙白頭偕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