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警局

  再進警局

  夜色已經很沉了, 黎遇舟看了眼光腦右下角的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五十六，快十一點了。

  黎遇舟記得, 這片街道每個整點都會有內圍區的警察過來巡查，原因無他, 這塊地處郊區，也是和外圍區接壤的一部分，夜晚聚眾騷亂的事情屢見不鮮，要麼是為了翻越外圍區到內圍區之間的那層壁壘，要麼就是趁著夜色和地區偏遠搞事情, 成群結隊闖進居民區鬧事的也不少。

  不過, 這塊兒的房價相對來說是內圍區最便宜的地塊之一, 不同於黎遇舟那邊，同樣是接壤的郊區，但交通方便地勢平坦, 安保系統完善, 而這一塊地區並沒有種種便利, 全靠這少得可憐的巡警。

  黎遇舟在來之前的懸浮車上就查過，因為這塊兒的和外圍區接壤地區比較特殊，那是外圍區最陰暗的一片, 基本上絕大多數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都在這裡，也就不肯避免的會產生衝突。

  

  至於為什麼不在這裡設置警察局一類的保衛機構, 黎遇舟看了看周圍廢棄的工廠和破舊的居民樓, 嘆了口氣，不用他細想都能猜到,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導致這邊地區被拋棄了。

  黎遇舟攏回思緒, 看著那輛黑得發亮、似乎在朝自己說快騎他快騎他的摩托艇，默默無言。

  雖說黎遇舟沒喝什麼酒，但他對懸浮艇的操作並不熟練，到時候可沒有緊急制動了——這個按鈕得十二個小時才能恢復使用一次。

  到時候萬一把昏睡過去的卡奧傑甩出去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黎遇舟還是打開光腦，大致翻看了一下懸浮艇的基本駕駛方法，又打開了常用的租車頁面，準備叫兩輛懸浮車，送他們回去，至於懸浮艇，等卡奧傑明天醒酒了，看里雅怎麼安排人來取吧。

  一打開，一行刺眼的紅色大字映入眼帘：

  【當前時段無可用出租懸浮車，請稍後再試】

  「……」

  黎遇舟不信邪，退出重進刷新好幾遍，最後不得不認清這個現實。

  他們好像，得走回去了。

  「……」

  見鬼。

  突然，遠處驟然亮起，似乎有光亮在迅速靠近。

  黎遇舟看著氣勢洶洶往這邊來的一隊巡警，扯了扯嘴角。

  他們都是騎的懸浮艇，不過看著比卡奧傑騎來的那輛更加高級，上面配備了各種武器彈藥，為了防止巡邏或者抓捕過程中出現意外。

  最前面的巡警停下了車，見黎遇舟看過來，下意識伸手握住腰側的一個東西。

  黎遇舟眯起眼睛，借著月光看了眼，那是一根棍狀物，黎遇舟莫名覺得這是警棍，有電的那種。

  其他巡警也跟著過來了，手上也都拿著傢伙，不是棍子就是槍，看得黎遇舟心裡抽抽。

  有一道光亮掃過來，黎遇舟下意識眯了眯眼睛，不過很快，那道光亮便消失了，挪向別處。

  黎遇舟看見，那是一個類似手電筒的長筒狀物體，原本是架在懸浮艇上的，沒想到可以拆下來，剛才從遠處掃過來的光亮估計也是來自這個器具。

  為首的那位巡警看了黎遇舟幾秒，見他沒有其他動作，肩膀稍稍鬆了松，但還是警惕地看著他，問：「你們這麼晚了在外邊做什麼？」

  黎遇舟指了指一旁的熄了火的懸浮艇，又指了指旁邊睡得四仰八叉的卡奧傑，說：「他喝醉了，我不會騎車。」

  黎遇舟的表情十分平淡，也切表現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巡警隊長又看了他幾秒，說：「既然這樣……」

  黎遇舟點頭。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

  *

  等黎遇舟反應過來，他已經到了警局，卡奧傑被另一位警官帶了回來，下車還暈乎乎的，吐了警官一身。

  於是，黎遇舟聽見推門的聲音，扭臉就看見了卡奧傑又一次稍微清醒了的模樣，以及旁邊扶著他的警察面如鍋底的黑。

  從旁邊經過時，黎遇舟鼻尖動了動，似乎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酸臭味縈繞在他周圍。

  怎麼回事？

  黎遇舟定眼看去，發現警官的外套邊角上有一塊很明顯的深色，還有一些很可疑的固體污穢物。

  醉鬼真可怕。

  黎遇舟看著警官罵罵咧咧往旁邊的房間走去，黎遇舟扶著卡奧傑坐在一旁，給他倒了杯涼白開。

  坐了一會，來了一位陌生的女人，她穿著和剛才那些巡警的同款服飾，不過上面沒有帶著那麼多有殺傷力的武器。

  她一頭短髮，看起來乾淨利落，手裡抱著一個本子，上面夾了一隻黑色的筆，看起來像是記錄員。

  注意到黎遇舟在看他，女警沖他笑了笑。

  她說：「按照慣例，我們得記錄一下你們十一點出現在這片地區的原因。」

  「先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吧……或者你介紹也行。」女警看了眼不太清醒的卡奧傑，換了個說法。

  說完，她坐在了一張寬大的桌子後面，身體微微前傾，雙肘屈起撐在桌面，手抵住下巴，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倆。

  當然，只有黎遇舟能感受得到，因為卡奧傑的清醒沒持續多久，就又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我叫黎遇舟，他叫卡奧傑，都是普通打工人。」黎遇舟面不改色，他不準備說實話，反正他們也能查出來，不查更好，省去一些麻煩。

  黎遇舟抖了下腿，懷裡的小黑貓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滿。

  女警也注意到了，笑著開口，打破了有些寂靜的氛圍：「你的貓真可愛。」

  誰會不喜歡別人誇讚自家的毛孩子，黎遇舟也不例外，他摸了摸黎煤球的毛，很贊同地點頭，說：「我也這麼覺得。」

  不大的休息室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黎遇舟摸了一會黎煤球，見那頭沒了動靜，他動了動眉頭。

  「我之前跟那位警官說過了，我們是出來玩，他喝醉了，我不會開車，就這樣了。」黎遇舟耐心解釋道，他省掉了和梅斯五號眾人在一起的事情，畢竟這牽扯太多，而且又出了那樣的事情，解釋起來實在是麻煩。

  女警挑眉，視線在黎遇舟和卡奧傑身上停留了一會，問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黎遇舟不解，「不是很明顯嗎，我們是朋友。」

  女警拿起筆，在本子上唰唰寫著，同時說：「看著不像，你和他好像不是很熟。」

  黎遇舟淡定說：「不熟的朋友。」

  「……」

  女警揉了揉眉心，這小青年看著溫溫和和挺好說話的，沒想到說起話來這麼厲害。

  她沒想到，黎遇舟說的確實是實話。

  女警想了想，又在本子上黎遇舟和卡奧傑的名字後面添了一行字：【「不熟」的朋友，但一起出去喝酒】

  突然，她想到什麼，哼笑一聲，問：「那這位黎先生，請問，你們的娛樂地點在哪裡呢？據我所知，你們停車的地點是一片郊區，附近並沒有娛樂場所。」

  其實嚴謹一點，這一整片地區都算是郊區，只是靠近市中心的那一塊有人類文明的痕跡，居民區娛樂場所都有，就是比不上市中心那般豪華就是了。

  黎遇舟正向信口胡謅一個，卻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他們的娛樂地點是在居民區那邊，那麼……誰騎車回來的？

  他不會騎車，卡奧傑又喝醉了。

  完蛋。

  黎遇舟嘴角緩緩繃直，下頜收緊。

  殺手，一定要學會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臉後，黎遇舟很中二地想著。

  瞬間，他臉上展開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把剛要說什麼的女警晃了一下。

  女警：她剛才是不是看見了一團光……怎麼了，火山爆炸了嗎？J島終於要沉了嗎？

  晃晃腦袋，把自己過於殘暴的思想甩出去，認真地看著黎遇舟，說：「黎先生，由於你的不配合，以及這位卡先生的酒駕，你們得在這裡再待一天。」

  黎遇舟聽到她稱呼卡奧傑的方式過於別致，笑了一下，不過他也不知道卡奧傑姓什麼。

  黎遇舟放下交疊在一起的腿，有些放鬆地往後靠去，直到背部貼到一個椅子柔軟的靠背上，他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閉上眼，輕聲問了一句：「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女警在收拾東西，看了他一眼，隨口回答道：「等老大回來了再說。」

  黎遇舟睜開眼，看向她，「就是站在前面的那個巡警？」

  女警點頭，說是。

  黎遇舟問：「他去了哪裡，多久才能回來，不會給我們關一天吧？」

  黎遇舟語氣依舊平緩，畢竟這事兒確實是他們不對，但他現在心裡也有些著急，畢竟已經十一點多了，按照常理，煤球也困了，該睡覺了，現在跟著他到處跑，肯定睡不好。

  雖然也提前給管家打了招呼，但也不知道家裡的兩隻崽崽沒他陪著睡不睡得好。

  黎遇舟有些愁，嘆了口氣。

  沒想到女警也跟著嘆了口氣，似乎在比誰氣長一樣。

  「？」

  女警察覺到黎遇舟遞來不解的眼神，解釋道：「老大臨時出任務去了，很快就回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中午之前你們就能走。」

  見黎遇舟還盯著他，女警微微一笑，說：「放心，不判你們，這片區域沒法院，這點屁事不至於把你們往中心區送。」

  真正送去的都是死刑犯，女警在心裡補充道。

  見她簡單粗暴地解釋了一下，黎遇舟嘴角抽搐，點了下頭。

  「醒了，隔壁就有兩張床，你們將就睡一晚，啊——我也去睡了。」阿了個哈欠，女警揉揉眼睛起身。

  在她手摸到門把手的前一刻，身後的另一扇門突然被打開，緊接著是另一位小警員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不好了麗姐，老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