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圖騰

  第 174 章  圖騰

  第二天清晨，寧晗棲醒來的時間已經算比較早的了，但她還未洗漱完就聽到了窗戶外面的嘈雜聲。

  好像有「客人」來了。

  「叩叩叩。」單筠站敲了敲門，等裡面的人開門之後她說那姓莫的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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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讓他坐立不安，所以一大清早就來討人嫌。

  乖乖，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啊！今天運氣真好，他可享大福了！夏映暖打開文件袋，裡面果然是她們沒有進行修改過的第一版婚前協議，那時候學姐假意說要借她家公司的助力開闢這邊市場，提出了商業聯姻。

  其實夏映暖都明白，他們家撐死了只算個暴發戶，在h市的同行里也只能算一個中等實力的企業，比她家強的數不勝數，和誰合作不好非和她家合作，他們家除了扒著學姐吸血還會幹嘛？

  聯姻，只是保護自己、讓她徹底脫離父母鉗制的手段，他們能賣自己一次，就能賣自己第二次第三次，只要還沒有嫁出去，她的婚姻永遠就是他們惦記的籌碼。

  只不過那時候她單純的以為學姐的目的只是為了幫她，沒有任何其他心思，還唾棄了有歪心思的自己很長時間。

  夏映暖壓好自己快要翹上天的嘴角，她將早就爛熟於心的協議顛過來倒過去的看了好幾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寧晗棲漸漸緊張了起來。

  終於，夏映暖將協議放了下來，寧晗棲的唇瓣微動，想要說什麼卻沒開口，只緊張的等待對方的答覆。

  「抱歉。」

  夏映暖眼睜睜看著寧晗棲神色中的光一下子熄滅了。

  「是我魯莽了……」

  寧晗棲剛想道歉，就聽到夏映暖急吼吼的道：「這份協議我要改一改才能接受！」

  或許是絕望與希望交替的過快，冷靜自持的人也露出茫然的神色。

  「這裡，婚後共同財產部分要重新劃定，然後……」夏映暖也沒管寧晗棲聽明白了沒，一口氣就將這份婚前協定改的七七八八。

  「暖暖，你看清楚了嗎？這是婚前協議，如果簽下它，我們就要、就要結婚的。」寧晗棲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平穩說話順溜，但總有那麼一兩個字不聽話，讓她磕磕巴巴的說了出來。

  夏映暖答應的過分乾脆，反而讓主導這個計劃的她手足無措起來。

  人生第一次看到學姐這樣的侷促，夏映暖忽然有點控制不住想要調戲對方的壞心思。

  反正、反正日以後也不一定會有幾次機會能與學姐說話了，不如趁著夢境大膽一把吧！

  「看清楚啦，每個字我都看了，非常清楚！」夏映暖眨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的眼神很好。

  「但是學姐，你吃大虧了！」夏映暖嘆了口氣。

  「沒有，合作都是雙贏的，我和你家合作也會為我的公司帶來……」

  「不是這件事啦學姐，我心裡都有數的，我們家那個小破公司不吸你的血我就謝天謝地了，但是我說的吃虧是另一件事。」夏映暖擺了擺手，表示不是這樣。

  寧晗棲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自己吃虧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自己趁人之危了，吃虧的是暖暖。

  她帶著些許緊張的眉眼柔了下來，準備從各方面來解釋這件事情。

  但下一秒，夏映暖就一本正經神色嚴肅的道：「學姐，你會犧牲自己色相的！」

  哪怕寧晗棲再聰明，也沒想到從夏映暖嘴巴里能吐出這樣一句話。

  色相？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祖宗說的話真的一點也沒錯。

  夏映暖苦兮兮的緊攥著手裡面的袋子，裡面有柳柒玉給的入夢符和引夢香，引夢香是附贈品，點上這個能給睡覺的人編織一個好夢。

  那個、那個姓柳的傢伙啊啊啊啊！她怎麼能讓一個普通人去查鬼王呢？這種事情用腦子想一想也不可以吧！

  在夏映暖同意將另外一幅畫放在柳柒玉這裡寄售之後，柳柒玉給了夏映暖一個準信，如果寧晗棲按照她給的線索往下查的話，確實能夠查到屬於鬼王楚剡的勢力。

  她可算知道為什麼學姐順藤摸瓜找到了與男主有關的勢力，合計著是您老透露的消息啊！

  這樣一來，以前很多無法理解的點現在一下子就對上了，夏映暖顧不上可能被柳柒玉看出身份，直接就往家趕。

  風颳的眼睛生疼，不知不自覺的都快要有眼汁滴下來了，夏映暖吸了吸鼻子繼續趕路，她著急忙慌的回去是想給學姐托個夢，看不能不阻止她繼續朝不歸路走。

  「啪！」夏映暖一邊發呆一邊趕路，想著反正應該沒什麼東西能攔得住自己，之前那個結界只是個意外，發發呆也沒什麼，結果忽然什麼東西伴著猛烈的風直接糊到了她臉上。

  「……」夏映暖心裡罵罵咧咧的把糊在自己臉上的東西扯下來一看，原來是一張圓圓的紙錢。

  她飄在原地發了一秒鐘的呆，然後身體反應的腦子快的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隨後，天上飄起了「大雪」。

  道路兩旁的燈明滅閃爍，最後隨著「吱呀」一聲全部熄滅。

  紛紛揚揚的白色紙錢隨風凌亂的狂舞著，月亮伴隨著黑夜迅速代替了僅存的光明，今晚的夜來的格外快，不給夏映暖反應的時間，鬼怪們可以肆意出沒的時間就到來了。

  嗩吶和銅鼓的聲音好似從遠處傳來，歡快的音調卻配著漫天飄舞的紙錢，怎麼看都詭異極了。

  奏樂的聲音漸漸靠近了夏映暖藏身的地方，她躲在店鋪旁邊堆積的貨品包裝箱後面，沒有腳步聲，但那些東西確實在靠近。

  夏映暖又往裡縮了縮，躲在了雜亂包裝箱的裡面，漸漸的，大晚上顯得有些刺耳的嗩吶聲幾乎像是懟在她耳邊吹，她捂著耳朵也沒用，聲音像是往她腦殼裡灌。

  「嘎……」忽然伴隨著一道刺耳的吱呀聲，所有的聲音全部停下。

  在她腦子裡跳街舞的聲音終於停了！夏映暖下意識的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才吐了一半，夏映暖就曉得壞事了！

  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下真的一動都不敢動了。

  很長時間過去，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夏映暖自我安慰的想那些東西應該已經走了吧，如果發現了自己，那應該早就把她拽出去了，不可能和自己在這兒玩一二三夏頭人。

  這麼想著的夏映暖悄悄的伸出了腦袋，做賊似的往外看了一眼，就這樣，她與一個和自己做著一模一樣動作的腦袋對視上了。

  那是一個慘白著臉，卻化著誇張妝容像是死人的東西，它的嘴角咧到耳根，誇張到驚悚，而它與夏映暖的臉相距大概只有30厘米。

  「你也是來看新娘子的嗎？」對方忽然開口，帶著一串刺耳的笑聲。

  夏映暖只想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拒絕面對這個世界。

  腦袋上頂著一朵紅花同樣笑容誇張的鬼將夏映暖拖了出來，夏映暖還沉浸在剛剛的驚嚇中，對方沒怎麼使勁兒就把她拖出來了。

  夏映暖被兩個鬼一左一右架著拖到了外面，這時候她才看見剛剛在外面敲鑼打鼓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隊看起來就很有歷史感的迎親隊伍，白色的花轎由八個鬼擡著，另外一夥提著樂器的鬼站在花轎前面，所有的鬼齊刷刷的盯在夏映暖，整齊劃一的咧開詭異的嘴角。

  夏映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抓緊了自己手裡的東西。

  「新娘子，這就是在旁邊觀禮的大姑娘哩！」像媒婆似的鬼來到轎子邊，對著裡面喊了一聲，哪怕在說話，她的嘴角依然是咧到耳根的，那兩坨紅彤彤的腮紅又顯得有點詭異的可笑。

  轎簾被撥開，裡面露出了一張雖然慘白，但是還怪好看的臉。

  夏映暖忽然又鬆了一口氣，如果這個花轎裡面的新娘是比外面還丑還要可怕的鬼，那她可能要直接把高達呼在對方臉上了。

  「小鬼，你見過一個叫夏映暖的鬼嗎？」

  我、怎麼tm的又是來找我？！夏映暖由於過分激動，心裡都開始爆粗口了。

  「沒、沒有，我給您留意著，如果發現她的話就立刻來告訴您！」夏映暖將一個狗腿子的形象演的活靈活現。

  她看見了對方身上鮮紅的顏色，又是一隻紅衣厲鬼，因為還沒有抓過這個等級的鬼物，夏映暖也不曉得自己的畫能不能打得過對方，能不起衝突那是最好的。

  「你很上道，這很好，有跟著的鬼了嗎？」

  「……有！我給柳姐打下手的！」夏映暖心裡對柳柒玉道了歉，不好意思了，拿了我那麼多錢你的名號借我用一下吧！

  「哦，她呀，難怪你身上的香火氣這麼重。」鬼新娘懶洋洋的放下了轎簾，夏映暖感覺到自己周圍籠罩的危險氣息消失了。

  看來那柳姐的名頭還挺好用？看來錢花的不虧！

  「你發現了夏映暖那個賤人，要記得和我說，晚上在這個路口等著就會有我的手下來接你，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

  「那個賤人敢勾引我愛人，我非得讓那個她付出代價！」

  「是是是，我發現了她一定第一時間和您說！」

  夏映暖嘴上「是是是」，心裡罵罵咧，你是不是認錯鬼了？誰勾引你愛人了啊！不會說話別亂說啊！我是有老婆的人，別毀我清譽！

  「我一定要看一看，能勾引到我王的賤人是個什麼狐媚子樣 ！」

  王？夏映暖眼角一抽，不會又是那個晦氣死了的男主吧？

  「想我對王百依百順，千年來從沒有忤逆，他喜歡什麼我都嘗試去做，可即使如此竟然比不過一個忤逆的賤人！」鬼新娘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大概精神不大正常吧，厲鬼的哭嚎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夏映暖捂著耳朵但是沒用，那聲音仿佛在攪著她的腦漿。

  一氣之下，夏映暖的嘴巴快過了腦子道：「或許人家就是不喜歡百依百順的，而喜歡蠟燭皮鞭呢！」

  此等虎狼之詞，讓鬼哭之聲瞬間停止。

  「什麼是……蠟燭皮鞭？」還沒怎麼真正融入現代社會的老古董鬼再次掀開轎簾，幽幽的目光盯著夏映暖。

  夏映暖：「……」自己該怎麼解釋？

  她不講清楚，這個鬼新娘顯然不會放她走，但她那麼單純的一個鬼怎麼會清楚這些！於是乎夏映暖為鬼新娘推薦了一個名為手機的好東西。

  得到新奇玩意兒的鬼新娘向夏映暖拋出了橄欖枝，問她要不要踹了柳柒玉來自己手下做事。

  夏映暖拼命搖頭，她覺得回頭男主想宰了自己的心可能會更加強烈。

  有的時候寧晗棲真的不明白夏映暖這個小腦袋瓜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神奇的東西。

  「唉……」夏映暖嘆了口氣，「學姐，如果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能接受，那我就答應聯姻的這個提議。」

  「你說。」寧晗棲的手心裡微微出了些薄汗。

  「我想說的就是……」夏映暖還故意停頓了一下，將寧晗棲的心情高高的吊了起來。

  「我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

  「咔噠……」夏映暖突然感覺到一陣如地震似的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有些虛幻。

  我去！對不起對不起！學姐你千萬別醒啊！

  夏映暖發現自己好像玩脫了，給學姐的刺激過了頭，夢要醒了的感覺！

  「你不答應我的話，我死了都閉不上眼！」

  「不許說這樣的話！」不知道是不是「死」這個字更加刺激到了寧晗棲，夢境的構造開始更加不穩定了。

  夏映暖似乎看見了學姐紅了的眼眶。

  「沒辦法呀學姐，人總會有生老病死嘛，但無論我出了什麼意外，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許給我報仇，然後照顧好自己和煤球，我就這一個願望，你不答應我的話，我就、我就……哭給你看！」

  但在這個應該不記得未來的美夢中，寧晗棲卻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就是不鬆口，夏映暖差點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

  「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話，以後、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見你了！」夏映暖不曉得自己的身影正在逐漸變得虛幻，落在寧晗棲眼中，那最痛苦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上來。

  終於，她鬆了口道：「好。」

  夏映暖一秒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這就對嘛，學姐你一定要記住了。」

  寧晗棲反握住夏映暖的手，很用力。

  「暖暖，你要去哪兒？」寧晗棲的眼底帶著深深的哀求。

  「我？我就在這裡啊？」夏映暖抱住寧晗棲，大著膽子親了親她的臉，「我要是不在的話，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要擔心哦~等夢醒了之後，你也要記得你答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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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晗棲於夢中驚醒，在一切美好被撕破時就如心破了一個窟窿似的，最後一絲桃花香徹底與這個屋子融為一體，只讓她抓住最後一絲異樣的尾巴。

  天色剛剛蒙蒙亮，但對於寧晗棲來說，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得這樣沉過了。

  她坐在床上沉默了良久，夢境裡懷抱中最後的溫度早已消失不見。

  寧晗棲拿過床頭邊的手機，界面上沒有任何的未接消息，看著這樣手機屏幕，一滴眼淚落在了被子上，濡濕了一小塊布料。

  她打開手機，找到了備註為「老虎」的聯繫人，電話響了三聲對面就接了。

  「我知道，沒關係先放一放，答應給你們的一分都不會少，順便幫我注意一個人。」

  「一個警察，名字叫寇梓書。」

  「你別……」衛爔泉幫席孟秋墊了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對方跳起了的時候沒能來得及拉住她，不出意外的看見瘸了一條腿的席孟秋還沒站穩就又倒下了。

  莫總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冷著一張臉說自己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咦……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真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推著輪椅出沒在老宅角落裡單芸發出了小聲的嘟囔，那音量正正好又能讓其他人都能聽見。

  莫總的臉變成了鐵鍋色，但是真正讓他差點失態的還是那個不知身份的老爺子的一句話：「這世間哪裡有教你作惡的神明，有的話也只會是邪祟惡鬼。」

  這句話戳中了他一直以來心底的疑慮，他如坐針氈，好半天才委婉的詢問對方的身份，在得知這位就是單家之前那位風水師的師傅後，莫總以為自己的計劃是這位破壞的，於是只能一臉便秘色的找了個理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