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見鬼
2024-09-15 09:45:08
作者: 鏤玉裁冰
第 140 章 見鬼
其實寧晗棲對她們第一次相遇時的真相併沒有感到意外,或者說她早就有所猜測了,真相和她預想的相差無幾。
暖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自己不怪她,結果這傻子一手編織了謊言陷阱,最後卻是她自己先跳了下去……
寧晗棲又低聲呢喃了一句:「傻子。」
明明自己這關已經過了,可是這人卻又冒著風險跑了回來,不是傻子是什麼?
夏映暖一直等到寧晗棲情緒平復些,才小心翼翼的道:「晗棲……別生氣。」
刺眼的白光,在達到某個臨界點後,終於消散。
隨著身體跌落到某個柔軟的物體上,夏映暖一直等完全適應這種黯淡的光亮後,才再次睜開了眼睛。
圓形拱頂的設計,並沒有讓原本就逼仄的空間,有多大的提升。
暗紅色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使應該用來休息的地方多了幾分壓抑。
不論是鳶尾花造型的燭台,還是純銅的擺件,都不是夏映暖的品味。
重點是——
這裡根本不是夏映暖的家,而更像中世紀某個貴族小姐的閨房。
五分鐘之前。
夏映暖正在比這個臥室大上不知幾倍的浴室里,準備泡個澡。
結果就在她剛踩進浴缸的時候,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只來得及抓了件睡袍,睜眼就到了這裡。
她攏了攏睡袍,從可能是別人的床上起了身。
動作間,胳膊不自然的怔了一下,原本平緩的眉宇間終於爬上了一絲不耐煩。
酒紅色的綢制睡袍袖子被翻起,皎皎的皮膚在剛才的慌亂間被撞出了些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
相比自己突然來到這裡的詭異事件,夏映暖很顯然更討厭自己的身上帶著傷。
畢竟她的身體實在不太好。
這房間不太像是有藥箱的地方,而自己更不像是被綁架後的待遇。
夏映暖沒什麼猶豫直接下了床。
四周十分的安靜,是那種半分人氣都沒有的死寂。
藕白色的腳掌踩在地毯上,帶來細微的摩擦聲,被無限放大。
突然,剛站直身體的夏映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目光凌厲的看向梳妝檯所在的角落裡。
儘管燭光十分黯淡,角落裡沒什麼光源。
她還是看到了原本空蕩的角落裡,突然從地毯的邊緣溢出了些黑氣,絲絲縷縷纏繞在一起,張牙舞爪的想往外延伸。
似乎某種原本正沉睡的東西,被夏映暖的動靜給弄醒了。
若換做任何一個二十一世紀、堅定的唯物主義新青年,看到眼前的場景,哪怕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也會被眼前的場景嚇的大喊大叫。
可夏映暖卻只是在看到黑氣的時候,眼神亮了亮,半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
甚至平緩的呼吸都沒有加快,只有垂在身體一側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
她只是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確認這些黑氣暫時沒有攻擊自己的想法之後。
就踩著步子,慢悠悠的朝著臥室的門走了過去。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拉開,發出很大的聲響。
撲面而來的潮濕的氣味,讓夏映暖拱了拱鼻子。
長長的走廊,每隔幾米架著一個銅製壁台。
陰冷的風卷過,燭光晃動。
讓夏映暖勉強看的清楚,她所在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兩側還分布著其他大小不一的房間,看樣子也都像是臥室。
而走廊的另一端,卻是大不相同的光景。
除了更加明亮的光照外,還有從樓下傳來的影影綽綽的說話聲。
壁台下面的陰影處,那些黑氣也招搖的爬了出來。
像是陰冷的毒蛇,對著夏映暖吐著信子,好像她只要敢踏出一步,它們就會撲上去把她撕碎。
夏映暖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沒什麼猶豫踩著地毯,繼續往前走。
她從容不迫的穿過走廊,打量著其他的房間。
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只覺得腳下的地毯,好像越來越柔軟了。
猛獸在發現獵物的第一瞬間沒有攻擊,就已經失去了作為先手的優勢。
那些東西在臥室的時候,沒有攻擊自己的舉動,現在估計更多的也是虛張聲勢。
看來是賭對了。
夏映暖已經走到了走廊另一側的光亮處,臉上卻沒有慶幸。
似乎如果猜錯了,被攻擊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只是這麼幾步路的距離,她已經微微有些喘,就連腳掌細嫩的皮膚,都被摩擦的發紅,帶著不舒服的刺痛。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等呼吸平穩之後,就繼續踩著地毯,準備下樓。
二樓的走廊入口立著愛奧尼科柱式、拐角處的牆上掛著幾張純手工的地毯、還有用全橡木打造的、經歷幾百年都還可以繼續使用的樓梯。
都是貨真價實的。
不是某個劇組能臨時搭建出來的偽製品,更不是隨便一個綁匪能找到的地方。
她撐著樓梯扶手,堪堪側過頭,想先觀察一下。
結果只動作了一下,卻陡然感受到一道視線已經準確的捕捉到了自己。
夏映暖只好站定,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狀況,就聽到一陣響動。
像是某人急切的腳步聲,然後自己頭頂的光亮被遮住了大半。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打橫給抱了起來。
這姿勢、力道以及慣用的動作,都讓夏映暖有一瞬間的怔愣。
以為自己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跟那個已經消失了三個月的人再次重逢,她順手摟住了對方的脖頸,擡頭卻對上了一張銀色冰冷的面具。
「大小姐,我抱您下去。」
不論是透過面具看到的空洞中帶著迷茫的眼神、披肩滑落的銀色長髮,還是雌雄莫辨的聲音,以及克制周到的動作,都跟夏映暖印象中的那個人不同。
可不知是不是熟悉的話語,讓她本來掙扎的動作,突然偃旗息鼓,被對方得了逞。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已經抱著她下了幾個台階。
或許是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什麼惡意,夏映暖才分出心思去琢磨對方口中的稱呼,以及一樓的景向。
如果這是在自己的家裡,這個稱呼對夏映暖來說並不陌生。
但是除了那個已經消失了三個月的人,其他人不會這麼擅自靠近自己。
而且——
一樓十字拱頂式的餐廳內,長長的餐桌上左右兩側還坐著好幾個人。
此時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夏映暖身上,或者說落在面具人,抱自己的姿勢上。
臉上無一例外帶著明晃晃的驚訝,好像夏映暖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
隨著面具人把她抱下了樓梯,夏映暖的耳畔傳來一道陰森的聲音。
【叮,玩家帳號已激……
未檢測到契約,未檢測到契約……屬非法登……系統調……系統調……】
不是面具人的聲音。
夏映暖後知後覺發現這聲音是從自己的腦海里發出來的,其他人根本聽不見。
只是還沒等她細究,原本機械冰冷的聲音在吐出了幾個字之後,就突然卡了殼。
滋——
隨著一聲刺耳的高頻干擾,夏映暖發現正抱著她的面具人突然頓住了腳步。
原本還有聲響的一樓,像是突然被按了靜音。
夏映暖擡眉,發現餐桌上的幾個人,扭著頭的、拿著刀叉的、雙手托腮的,都保持著幾秒鐘之前的動作。
就連餐桌上的燭火,也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樣,沒有半分的跳動。
——
副本外的遊戲大廳內。
各式各樣的投屏,密密麻麻羅列著玩家代號、排名等級以及各副本對戰情況。
奇異的光芒,落在來往玩家的臉上。
「咦?這個副本的玩家限定人數突然多了一個?」
「你在說什麼胡話?副本不可能在已經開啟之後,才修改限定……」另一人恨鐵不成鋼的敲了一下前者的腦袋,擡眼向屏幕上看了過去。
「臥槽,什麼情況?我記得這個副本,限定人數一直是六個人啊,還是個D級而已?」
不等兩人再猜測,所有的投屏,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在同一時間閃了兩下後,伴隨著玩家戛然而止的驚呼聲,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整個無間之城,寂然無聲。
——
副本內夏映暖發現不對的第一瞬間,是伸手把抱著自己的人又摟緊了一點。
她可不想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又被從樓梯上摔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人雖然不能動了,但抱著夏映暖的手卻十分有力氣。
她雖然確保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但還是掙動了一下,想從對方的懷裡先下來。
畢竟眼前的場景屬實有些詭異,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頭頂就傳來了些動靜。
夏映暖謹慎的擡起了頭,一晚上沒什麼波瀾的臉上,終於難得帶上了點驚喜之色。
只見古堡的上半空,憑空撕開了一個口子,有一些粉紅色的心形物體擠了進了進來。
那東西有半個手掌大,粉紅色中帶著點透明。
不是氣球,也不是液體,卻能夠流動,而且像是帶著生命一樣。
自夏映暖的頭頂緩緩落下,親昵的擦過她的身體。
在落到地上之前,就會消失不見,然後從那道撕開的口子裡,又會湧出更多的粉紅色。
就像是專門下給夏映暖的一場,粉紅色的心形雨一樣。
過了一會兒,夏映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蹭了一下。
她睡袍的袖子憑空被撩起,其他的雨滴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慢慢凝聚在一起,變成一道細長的粉紅色的顏料,順著夏映暖的手腕爬上了她白皙的皮膚。
就像是一隻溫柔的手,在夏映暖的身上作畫一樣。
彎彎的流水組成花瓣,花瓣擁簇在一起變成了花朵,而花朵的盡頭卻又延伸出了幾枝藤蔓,順著夏映暖的胳膊往上爬。
很快她的胳膊上,就出現了一株粉紅色的藤蔓。
一道金光閃過,藤蔓上流水組成的花瓣閃過細碎的光芒,然後圖案慢慢變淡,直至完全消失。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幾秒鐘,等夏映暖再去看自己的胳膊時,就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
一直等到面具人把夏映暖放到了長桌的主位上,她腦海里的提示音才終於消停了一點。
隨著她的落座,長桌上其他人原本好奇的目光,已經夾雜了幾道惡毒和怨恨。
不過夏映暖卻並沒有在意,反而在心裡試著跟剛才說話的聲音用意念交流。
夏映暖:你既然知道我現在只對一件事情感興趣,那沒準能幫我找到人了?
系統:請進入遊戲的玩家積極探索副本內容,若玩家消極遊戲,達到上限時間,即會獲得黃牌警告。
聽到系統並未否認的回答,夏映暖的嘴唇向上揚了揚。
夏映暖:你真的能幫我找到人……而且根據你的回答,讓我確認了我要找的人,也在這個遊戲裡面,謝了。
如果系統有人形,怕是臉上已經裹滿了驚訝。
畢竟它也沒想到,一個新人玩家,進了遊戲之後,面對這麼多的惡意,第一個關心的問題,跟遊戲八竿子打不著,甚至還從自己的隻言片語里,獲得了線索。
系統:……
怕多說多錯的系統,這一次選擇了沉默,不過夏映暖卻還是沒有放過它。
夏映暖:其實我剛才並不是很確定,不過你的沉默,再次證明我猜對了。
你面對的只是一個沒有人形,直來直往的系統,把這種招數用到我身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系統:……
夏映暖:好了,別鬧脾氣了,你不是讓我積極遊戲的嗎?總要盡職盡責給新人玩家一些提示吧?怎麼剛批評完我,自己就開始消極怠工了?
看著坐在主位上,面對老玩家惡狠眼神八風不動的夏映暖,系統沒忍住在心裡罵了句髒話,然後確定良心這玩意,夏映暖根本就沒有。
夏映暖露出了自認為和善的笑容,結果對面那個人反而警惕的退後了一步,她索性就不笑了。
「別害怕,我要是想傷害你的話,你剛剛就走不出那個電梯了,我只是有些話想問你。」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有陰陽眼熟悉鬼怪的「熟人」,夏映暖正好向她打聽一些事情。
「我們之前熟嗎?」
不熟,但是夏映暖怎麼一副不記得她的模樣?雖然不熟,她們也見過好幾面。
張安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後來在夏映暖的解釋下她知道對方變成鬼以後失去了很多記憶,所以對方想要了解自己的曾經,比如說通過她們這些老熟人的描述來拼湊過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