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 56 章

  莊新和余櫻的婚禮定在平安夜那天，為了把握住這個機會，諾阿和閔陌飛連續半個月加班加點，而陳綽也提前和同事換好班，確保有時間陪閔陌飛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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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冷的天辦婚禮。」陳綽出門的時候忍不住感嘆，「這商業聯姻也太沒人性了。」

  「今天天氣預報說有可能會下雪。」閔陌飛擔憂地看了眼陳綽。

  「你在這兒長大，見過平城下雪嗎？」陳綽笑笑。

  「一兩次吧，」閔陌飛回憶著說，「小時候上課，外面突然飄起毛毛雪，全校都跑出去看，結果就下了五分鐘，但大家興奮了很久。」

  「毛毛雪。」陳綽覺得這個說法很可愛，「我以前好奇是不是只有我們南方人看見雪會這麼激動。」

  「嗯哼？」閔陌飛把厚圍巾套在陳綽脖子上。

  「去了北京發現，是的，只有我們南方人。」陳綽笑眯了眼。

  「天天下多少也煩。」閔陌飛說，「但第一次下的時候，肯定不一樣。」

  「嗯，初雪。」陳綽閉眼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竟然覺得很浪漫。

  「車來了。」閔陌飛拉了拉陳綽的手臂。

  「其實你可以開車，然後我再找個代駕開回來。」陳綽鑽進計程車。

  「萬一沒有代駕呢？」閔陌飛關上門。

  「酒店門口肯定都有啊，騎著輛小車，我上回在富江就看見一排。」

  「不好說，咱也沒去過那兒，打個車穩妥。」

  「穩妥，」陳綽欣慰地拍拍閔陌飛肩，「出師了我滴大徒兒。」

  「去哪兒啊你們？」司機出聲打斷后座倆聊得正歡的乘客。

  閔陌飛從包里拿出請柬，對著上面的字念：「子櫻路299號子櫻莊園。」

  「這很遠啊，在城西，都快出市了。」司機打開計價器，把綠色的「空車」標識調成「有客」，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您去過那兒不？」陳綽問。

  「很少，那麼遠的地方基本沒人願意打車去。」司機說，「一趟得打個二百。」

  過了一會兒，司機又說，「應該也沒有代駕。」

  陳綽笑了，對閔陌飛比了個大拇指，「穩妥。」

  「我感覺有點奇怪。」閔陌飛用手包住陳綽的手指。

  「怎麼？」陳綽轉頭。

  「這也太偏了，聽都沒聽說過。」閔陌飛皺眉看著請柬。

  「然後我們到那兒一看，門一關，發現是一起命案，所有到場的賓客來一個實地劇本殺，殺不出門不開。」陳綽開始發散想像力。

  「沒事，只要那個叫席朗的在就行。」閔陌飛搖搖頭，決定不多想，「我的任務線很清晰。」

  陳綽從閔陌飛手裡抽出一張請柬，仔細看了一會兒，「我感覺我們想岔了。」

  「嗯？」

  「應該不是商業聯姻，」陳綽說，「除非現在商業聯姻也走心。」

  「怎麼了？」閔陌飛問，湊過去看。

  陳綽舉起請柬，原本寫著莊新和余櫻名字的地方有兩塊暗扣，掰開了是一顆透明的心，心上寫著一行彩色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陳綽再把請柬背過來放在陽光下，陽光下的心顯出一行英文寫成的「尋找對愛的熱情，和對熱情的愛」。

  兩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我應該穿套貴點的西裝。」陳綽說。

  「貴的太薄。」閔陌飛說，「保命要緊。」

  車一路往城西開，高樓越來越少，「我以前覺得我大概會在這兒讀書。」閔陌飛指了指一片建築群。

  「平西大學城？」陳綽說。

  「嗯，裡面的某所職業技術學院吧，混個文憑，然後去找閔逍報到。」閔陌飛笑笑。

  「那我就考平大，平大也不錯。」陳綽說，「和你挨著，說不定哪天就能碰到。」

  「真碰得到嗎？」閔陌飛轉頭。

  「真。」陳綽認真點頭，「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你從酒吧出來，我則剛做完家教，我倆的自行車迎面相撞……」

  「然後一起去醫院就診。」閔陌飛一臉黑線把故事補完。

  「也行。」陳綽笑著點頭，「如此美好的相遇。」

  閔陌飛看著窗外的那片建築群，開始想像他和陳綽的另一種人生，最後說：「那我還是想在槐城一中遇到你。」

  「為什麼？」陳綽笑著問，「喜歡寫題啊。」

  閔陌飛看著窗外沒說話，車輛駛過平城大學、平城音樂學院、平城師範大學、平城信息工程學院……

  「喜歡啊。」閔陌飛說，「不早點遇到你哪兒有機會喜歡上寫題。」

  陳綽看著閔陌飛的後腦勺，沒忍住又伸手摸了把他的頭髮。

  「誒，我的造型。」閔陌飛護住後腦勺，「今天要簽合同的。」

  「好好好，我給你捋回來。」陳綽笑得不行。

  車繼續往西開，開過大學城後景色越來越荒涼，都是樹木和田野，又過了二十分鐘，車在一片景區一樣的古風建築群停下。

  「我不能往裡開了。」司機說，前面是格擋車輛的石墩子，再前面是一排保安，旁邊一幢高大的古風建築，最上面豎掛著兩張寫著「子櫻莊園」四個字的簾。

  陳綽和閔陌飛下車以後都有點懵。

  「走吧，一會兒如果他們關門，咱也不能跑，別忘了你今天的任務。」陳綽說。

  「我在想，這裡豈止是叫不到代駕，」閔陌飛環視周圍說，「很可能也打不到車。」

  這片建築正對著整齊的田野，此時夕陽西下，偶有飛鳥貼著水面划過，帶起一串水珠。

  「但是很浪漫，」陳綽說，「而且寧靜。就是冷了點。」他碰了碰閔陌飛被風吹得發紅的臉。

  「你喜歡的話我們下次也來這兒。」閔陌飛轉身往子櫻莊園大門口走。

  陳綽跟著往裡走，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閔陌飛在說什麼，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快來！裡面暖和！」閔陌飛在廊下喊。

  門口站著的保安簡單看一下請柬就放他們進去了，進去以後是一幢又一幢連廊建築，室內暖氣全開，是現代裝修，古樸典雅，處處透露著莊園主的品味和能力。

  陳綽和閔陌飛順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一直往裡走，走到一處最為高大氣派的三層建築，「這應該就是主樓。」閔陌飛輕聲說。

  「你為啥要小聲說話。」陳綽也跟著放低音量。

  周圍人都在正常交流，他倆這樣像在密謀什麼。

  「不知道啊。」閔陌飛聲音更小了，「可能我緊張。」

  他和諾阿——尤其是諾阿，加班加點寫了一疊資料，包括他們目前能完成的，和只要有投資他們就能完成的各種方案，就看今晚他能不能完成任務。

  這是飛諾創立至今最重要的一關，成敗在此一舉。

  「想想你爸會怎麼做。」陳綽捏捏閔陌飛肩，「自信一點，你今天髮型特別完美。」

  平時想閔逍沒用，這關頭想閔逍還真有用。

  他會怎麼做？沉著自信，明白自己的底牌，摸清對方的需求，爭取平等合作的機會。

  對，就這麼做。

  「嘿！」遠處有人扔過來一盒煙，陳綽在它砸到閔陌飛頭之前截下。

  他皺眉回頭，看到站在主樓門口一個穿黑襯衫的男人對他倆笑笑，「你倆進不進啊，站半天了，我看著都冷。」

  這個男人站在這麼典雅的地方，看起來還是一身痞氣，黑襯衫上面幾顆扣子都扯開了，而他後面穿白襯衫的高個男人面露無奈，「姜颺。」

  陳綽和閔陌飛走進主樓，把請柬遞過去，叫姜颺的男人看也沒看一眼，對他們笑著點點頭，指了指右邊的通道，另一個人則全部看過一遍後把請柬遞迴來，「歡迎。」他冷冷地說。

  陳綽拿著請柬順著指引走了半分鐘，「那個穿白襯衫的，我看著很眼熟，你有沒有感覺？」

  「你是看他帥吧。」閔陌飛也冷冷地說，「眼睛都看直了。」

  「嘖，」陳綽睜大眼睛，「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看直了？」

  「兩隻。」閔陌飛頭也不回。

  「他很像一個歌手，以前留長頭髮的。」陳綽拿出手機開始搜，「喏，就他。」他把手機遞給閔陌飛，閔陌飛頭都沒偏一下。

  「你講不講道理啊。」陳綽皺眉止步。

  閔陌飛沒再繼續往前走，悻悻然轉身，「我看看。」聲音帶點委屈。

  陳綽舉起手機，手機上面是一個音樂軟體的個人介紹界面——段繹，華語創作男歌手，選秀節目冠軍，代表作《洇》……旁邊配著一張黑白照片，半長的頭髮，英俊的臉。

  「嗯，像。」閔陌飛轉身繼續走。

  「嘿我真是見了鬼了。」陳綽看著閔陌飛的背影氣得想笑。

  右邊的路也不知道和左邊有什麼區別，走到頭是一扇攔住的拱門，只能順著旁邊樓梯往上走，上面每一層都是圍成口字的單間桌席，一面四間，一層十六間，陳綽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閔陌飛。

  最後陳綽有些泄氣地走回樓梯口，靠在旁邊的牆上，盯著中間庭院的置景發呆。

  他剛剛看了一圈，每一間房間靠中間庭院的那一面都是窗，木窗的架子配玻璃，保暖又好看。

  一會兒估計中間有一些儀式能看。

  啊，閔陌飛這個傻逼。

  這個地方除了閔陌飛他還能找誰坐著一起看啊。

  「陳綽！」

  陳綽聽見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的方向往上看，看見最上面的閣樓閔陌飛探出窗外的臉。

  居然最上面還有一層。

  這層估計都坐身份貴重的人，一般是不開窗的，窗設計得很低，閔陌飛這一探給陳綽心都探出來了。

  「你別往外探！」陳綽趕緊跑到最近的單間，也從窗口探出去說，「小心掉下來！」

  「你上來啊！」閔陌飛喊。

  「我他媽怎麼上來啊，你跑那麼快！」陳綽也喊。

  周圍本來談生意的、閒聊的人都紛紛安靜下來看他們。

  「你來三樓，我帶你過去。」陳綽和閔陌飛中間這一層也探出來一個圓圓的腦袋，他說完轉過頭對身邊人說，「幹嘛，姜哥說了，要好好給客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