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凌雲大學

  離開凌雲大學

  

  k417死了。

  她的臉定格在剛開始潰爛脫皮的那一瞬間。

  陸佳明毫無內疚之意，他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過，仿佛殺死的不是一個生命，而是隨手破壞了一個即將爛掉的物品。

  等周雲苓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揪著陸佳明的衣襟，對著他的臉砸下一個拳頭。

  陸佳明的左臉很快就充血通紅，他匪夷所思地仰視周雲苓：「你神經病啊？打我幹什麼？」

  周雲苓咬著牙關，憋著一股怒火，掏出槍指著陸佳明的腦袋。

  陸佳明看著周雲苓的指尖放到扳機上，終於慌了神：「你要做什麼？」

  方融護在李哥前面殺掉兩個靠近過來的喪屍。李哥雙眼通紅，慢慢捂住臉，用力抹了一把，將崩潰的情緒壓回胸腔。

  林堅已經將大門推開一米寬，足夠一個人快速通過，他催促道：「門開了，快走。」

  周雲苓腦海中的系統警告聲同時響起，她迅速瞄了眼小地圖，紅色小三角已經跨越植物海洋那片區域了，距離他們還有直線不到百米的距離。

  陸佳明義正言辭地顫抖著聲音迅速道：「我沒有做錯事情，她變成喪屍了，如果再不開槍，她就會反過來攻擊我們了。你不能因為我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而殺掉我。」

  周雲苓用力閉了閉眼，扭過頭，往門外跑去。

  其他人也不敢繼續停留，跟著周雲苓衝出大門，林堅反身去將門關上，李哥和方融幫他一起用力推，喪屍撲過來，三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收回手向後退。

  周雲苓見狀將槍放在伸縮門的空隙里對準喪屍的腦門射出子彈，馬希明和齊賦也一起火力掩護他們關門。

  門終於順利關閉，喪屍們撲在伸縮門上，將門撞得不斷搖晃。

  「快走，去車那邊。」李哥向前跑。

  茂密的草叢被大雪壓在下面，車子十分顯眼地停在那裡，車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

  他們跑到車邊時，喪屍首領已經來到了伸縮門前，隔著鵝毛大雪，周雲苓看見伸縮門被喪屍群用恐怖的數量壓迫，一陣金屬搖晃的聲音，門被衝破了。

  周雲苓頭皮瞬間炸開，她催促著所有人上車的動作快點。

  李哥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齊賦粗糙地抹掉車前窗的雪，車前窗的雪太重了，雨刮器沒辦法啟動，強行啟動會有斷掉的可能。

  陸佳明已經鑽進后座坐好，一邊緊張地叫著：「開車，快開車，它們要過來了！」

  方融依然坐在副駕座，馬希明坐在陸佳明身邊，周雲苓、林堅依次坐進來。

  當齊賦清理掉車前窗的雪，來到后座時，卻發現已經擠不進去了。

  這輛車是五座，此時已經擠了六人，后座明顯已經沒有空間能夠坐人了。

  馬希明傻眼了：「車裡坐不下了怎麼辦啊？」

  李哥已經成功將車子啟動，嗡嗡聲在這時如同催命的警報聲。

  陸佳明探頭向齊賦的後方看，大驚失色地叫道：「喪屍首領來了，再不快走，所有人就都走不了了！」

  話音剛落，忽然他感覺太陽穴頂上一個冷硬的觸感，餘光瞥見黑色的槍管，他呼吸都弱了下來。

  「你幹什麼？」陸佳明緊張得吞咽了口唾沫，「你還在介意我殺掉k417的事情嗎？」

  周雲苓冷眼瞧他：「你下去。」

  陸佳明的心裡非常明白。這種時候，他下車了就逃不過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那就是你對我不放心對嗎？擔心我回到安全區後會告密對不對？我、我向你保證，我發誓！我絕對不會透露任何關於你們的信息。」陸佳明兩條眉毛耷拉下來，終於收起那副總是高高在上的神情，他語氣哀求，「我不想死，不要把我丟下車。」

  周雲苓厭惡地看著陸佳明的這幅嘴臉，將槍口用力地往陸佳明的太陽穴上頂了頂，手指放在扳機上緩緩下壓，冷聲威脅：「不下車，那你現在就要死。」

  陸佳明呼吸加快，心臟狂跳，他瞥見了周雲苓手指的動作，急急忙忙道：「好好好，我下車，別開槍。」

  他苦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搭上開門的按鈕，周雲苓不耐地催促：「動作快點，你麻利點下車馬上跑，說不定還有活的機會。再磨磨蹭蹭的，我直接送你一程。」

  陸佳明終於死了心，他下了車子撒腿就跑，不忘回頭望一眼，齊賦已經鑽進車子關閉車門，但喪屍首領已經逼近那輛車子了，它已經擡起手掌。

  喪屍首領胳膊揮下，它的手掌堅硬無比，砸在車窗上，窗玻璃震顫，裂紋蛛絲般向四周蔓延。

  李哥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像是離弦的箭，唰地飛了出去。

  后座的四人紛紛扭頭扒上後車窗，模模糊糊地看見喪屍首領站在原地，大量的喪屍群經過它後分成兩波，一波追著陸佳明離開，另一波則追著他們而來。

  李哥把車子開出了賽車的氣勢，前方是個急轉彎，車子漂移過彎，嚇得車子裡其他人紛紛抓著車子能抓的地方不敢鬆手。

  后座沒有安全帶，四個人東倒西歪，馬希明驚魂未定地虛弱道：「雪天地滑，而且轉彎要減速......我可不想最後死在自己人手上。」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方融擡頭看了眼後視鏡，追過來的喪屍群已經慢慢不見了，他緊繃的神經頓時鬆了下來，癱在了座椅上。

  幾道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到周雲苓身上。

  周雲苓沉吟片刻，說：「先找個空地吧，我把房子放出來，今晚就住——」

  方融震驚，一股腦坐起來扒著座椅往後看向周雲苓：「等等，雲苓姐，你的空間裡還能塞得下房子嗎？」

  「......算是吧。」其實她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在他們面前搬出自己的庇護所。

  但今天大家的身體狀況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濟，萬一住在普通建築里又碰上了喪屍，那麼很有可能又會出現人員受傷甚至是死亡的情況，而庇護所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防止喪屍注意到人類。

  林堅舉手小聲道：「空地的話，我在地圖上有看到過一個人民廣場。」

  「去吧。」周雲苓下定決心似的說，「我的房子能夠隱藏我們，讓喪屍發現不了我們，不過這個『隱藏』我不保證是百分百，還是有一定可能性會被喪屍發現的，但至少比躲在普通房子裡要安全一些。」

  馬希明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周雲苓是從哪裡複製來的異能。

  李哥三人則是面露震驚，原來周雲苓還藏了一手。

  齊賦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天幕逐漸黯淡，雪越下越大，附近的喪屍路邊的建築的植被都已經復上了厚厚的雪，雪地里偶爾能看見幾隻伸在外面的手抽動幾下又陷入平靜。

  視野也變差了許多，李哥放慢了車速，他發現在外面遊走的喪屍變少了。

  李哥提醒道：「這雪下面還埋了喪屍，一會兒下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李哥將車子開到廣場的一側停下，周雲苓和方融下車查看。

  靴子踩在雪上就立刻陷下去一層，一路都是嘎吱嘎吱的踩雪聲。

  周雲苓已經戴上了夜視鏡，廣場上只有零星的幾隻喪屍在遊走。

  左邊距離自己四米遠的方融忽然腳下一軟，肉乎乎的觸感，李哥的話在他腦海中迴蕩，他嚇得跳開兩米遠。

  周雲苓聽到了方融這頭的動靜，警惕地看過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方融嚴肅地指了指前面：「好像踩到喪屍了。」

  周雲苓小心地走到方融指著的地方，用剁骨刀在附近戳了一圈，並沒有戳中肉的感覺。

  她謹慎地用刀撥開覆著的雪，露出毛茸茸的灰黃色熊熊玩偶，它有半人高，棕黑色的眼珠掉了一顆，脖子上繫著一個紅色蝴蝶結。

  周雲苓將玩偶撿起來拍掉上面的雪花，觸感柔軟，她估摸著裡面的棉花還沒結塊，能夠拆出來做成枕頭。

  方融面露尷尬，沒想到只是玩偶。

  周雲苓說：「就這兒吧，你去把他們都叫過來吧。」

  方融點頭離開後，周雲苓把庇護所從蝸牛殼中放出來。

  她驚喜地發現庇護所在喪屍攻擊下的損傷已經恢復了大半。

  她推開門進去，放在窗邊的春意盆栽沒有接受到陽光的滋養，已經有點萎靡了，但這會兒即將入夜，也沒辦法照到陽光，只好給它澆點水，希望它能夠再堅持堅持。

  同時周雲苓又慶幸，幸好春意盆栽能夠隔三天澆一次水，否則它這會兒已經枯萎了。再怎麼說，也是個三星道具，就這麼死了的話，太心疼了。

  玩具水槍里的水倒是浪費了幾天的量，周雲苓拿起玩具水槍對著盆栽的土壤滋水。

  「雲苓姐，這......就是你說的房子嗎？」方融磕磕巴巴地問。看起來恐怕二十平都不到，床是最簡單的木板床，上面還有可疑的黑紅色噴濺痕跡，而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

  周雲苓回頭，一群人神色各異地打量庇護所。

  馬希明說：「是不是有點小了？」

  周雲苓：「......」很難不贊同，但她當初選錯房間裡有什麼辦法？

  她取出小檯燈打開：「都先進來，把門關上。」

  六個人待在一間不到二十平的房間裡，空氣都仿佛變得稀薄了，逼仄的空間讓他們男人幾個緊緊挨在一起。

  周雲苓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等我一下，馬上就不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