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2024-09-15 08:53:40
作者: 汝亭
意外
接下來,姚七福沒有再問話,而是安靜地坐一旁飲茶,聽著柏閔肖和海觀帆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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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無聊,兩人的話題已經從許懷生的身上轉移到了生意上,姚七福沒有興趣繼續聽下去,但又不好提前走,便只能端坐著,舉杯喝喝茶,看看窗外的景色。
虛珥自剛才的一點動靜後並沒有醒過來,姚七福也沒去打擾,扭頭望向窗外,正好看見許懷生與一個婦人在並肩同行。
應該是她現在的母親。
許懷生與婦人交談甚歡,午日的陽光照射在她的笑容上,眼裡碎碎點光,嘴角露出可愛的兩個小窩窩,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溫柔美好,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小鹿。
看得出來,許懷生眼下的母親對她很不錯。
在來的路上,姚七福和柏閔肖聊過,倘若張伯的女兒過得不好,他們便立馬帶她回到京城。
反正兩人在京城都有住處,不說可以富貴一生,但定可保她一世安穩。
然,眼下看來,現實與他們的想像正好相反。
所以,他們的到來會不會破壞這份美好呢?
柏閔肖注意到姚七福的神情變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視線立馬就定格在了許懷生的身上。
於是,他將話題繞了回來,問道海觀帆:「眼下懷生的父母對她好嗎?」
「好,那可是整個龍雲出了名的好。」
海觀帆說完這句話,許懷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姚七福的視野里,她收回視線,與柏閔肖對視一眼。
然後就聽海觀帆繼而說道:「許掌柜和吳大嬸兩人伉儷情深,唯獨就是沒有所出。尋問名醫,土法子也試過,仍舊沒有一點兒動靜。吳大嬸經不住婆家的逼迫,便想著與許掌柜分開。許掌柜連想都沒想便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說到這裡,海觀帆的眼裡露出欽佩,「他說,此生可以沒自己的孩子,但是不能失了老婆。」
姚七福與柏閔肖聽著,「這許掌柜可真是個好漢子。」
「可不嗎?」海觀帆說:「為了不讓老婆遭罪,許掌柜便帶著吳大嬸離開了自己家,然後夫妻倆來到了龍雲,進了姚老縣令家做工。
說來這懷生與他們夫妻倆還真是有緣,到姚府的第一年的冬夜,發現倒在家門口的懷生,確認孩子沒有親生家人後,也不嫌棄懷生的特殊,直接領養了下來。
誒,別說,懷生來了之後,兩夫妻愈來愈順暢,而後一人當上了管家,一人當上了管事婆。
等兩人年邁了,姚老縣主便給他們置辦了一間屋子,到外頭住去了。前兩年許管家去世,現在就剩兩母女了,日子也倒清閒。」
海觀帆說完,便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口都幹了啊。
另一側的姚七福與柏閔肖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探出了懷疑。
因為他們深知,張伯與女兒失散是在春日。可剛才海觀帆說的卻是許管家兩夫妻是在冬日撿到的懷生,這兩個時間點相差巨大。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懷生便是這時間段發生了什麼,導致腦部創傷,又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海觀帆與許管家兩人間,必有一人在時間點上撒了謊。
「海老闆,」柏閔肖對海觀帆問道:「您確定懷生是在冬日被許管家夫妻撿到的嗎?」
「是啊。」海觀帆不假思索地回答:「這個故事也算是咱們龍雲的一段故事了,咱們這裡的每家每戶基本都曉得的清清楚楚,我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每一個細節都肯定不會記錯的喲。」
海觀帆最後與兩人打起了趣兒,姚七福和柏閔肖訕笑兩下,而後依舊決定去看看許懷生現在的父母。
「海老闆,能煩請您下午的時候,帶我倆去懷生的家裡看看嗎?」
「能啊,這太能了。」海觀帆說,「以柏老闆對我的恩情,別說是這個下午了,往後柏老闆在龍雲的日子都可在我這酒樓住下,三餐我都包了。」
從兩人的談話間,姚七福得知還是個小茶商的柏閔肖,曾經幫助過當時還處於人生低谷的酒樓老闆,替他想出建造一間能吃飯又能住人的酒樓,然後前三個月免費提供新鮮茶葉。
這樣好的辦法,立馬讓海觀帆的事業從谷底回到巔峰。從此,柏閔肖便成了酒樓老闆的恩人。
姚七福聽完這話,看向柏閔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欣賞。
柏閔肖確實是個天生的商人,他給酒樓老闆提出來的這個辦法,不僅可以獲得酒樓老闆的人情,還能出售一波自己的茶葉。
如果最後效果不佳,也無所謂。但如果反響巨大,那柏閔肖便可直接成為龍雲最大酒樓的茶葉供應商。
要知道在古代,茶葉可是所有人家的必備品。用酒樓打開自家茶葉的知名度,真是高明。
與這樣精明的人相處,希望能儘快了解清楚許懷生這幾年來的所有事情。
下午,姚七福與柏閔肖一吃完飯,便央求海觀帆帶他們去許懷生的家。
海觀帆看出他們的焦急,沒再多少,立馬帶他們到許懷生的家裡。
三人走在大街上,龍雲的街道沒有小攤小販,很是冷清。
姚七福故意落後柏閔肖和海觀帆幾步,走在他們之後,瞄幾眼前面的兩人,得知他們正在談生意沒注意她這邊後,低頭伸手探進荷包里,小聲地問:「虛珥,你醒了嗎?虛珥?」
喚了幾聲,虛珥仍舊沒有回應,姚七福的眉頭一皺。
伸手戳了戳虛珥柔軟的臉頰,虛珥這幾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直在睡?
姚七福正在低眉沉思,驀然,肩膀處被人猛然一撞,姚七福險些要摔倒在地,好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邊一個小販攤的木欄,才沒與地面來和親密接觸。
可是,她是沒落地,但小販攤上的小商品都因姚七福而落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泥塑啊,哎呀!」攤主眼看著自己的小商品盡數到底,有些甚至被摔碎了胚底。
這可是他熬了幾天幾夜才捏出來的泥塑啊,這都是他的心血啊!
攤主憤懣地看向始作俑者姚七福:「你這姑娘怎麼回事?啊,你知不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心頭肉啊?」
姚七福捂住肩膀的手霎然松下,看著小攤前的一片狼藉,她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老伯,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有用嗎?」攤主逼問:「我的心血回得來嗎!」
姚七福哽咽,此事本質上並不在她,而是在於那個撞她的人。
四周觀望,那個人就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瞬間瞧不見了影。
姚七福無可奈何地低頭嘆了口氣,這狀倒霉事,她不忍下也沒轍。
「老伯,您看我付錢買下您損壞的泥塑,可行嗎?」
攤主一聽這話,火氣更大了:「用錢買下?姑娘,你是在可憐我嗎?」
「我,」姚七福懵了,她剛才說的話分明不是這個意思,「老伯,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的歉意,我並沒有同……」
「行了!」攤主大手一揮:「你走吧,今日算我倒霉。」說完,罵罵咧咧地收拾好地上的殘品,一堆泥塑里,只剩下三個比較完好的泥塑,其餘的都壞得補救不了一點兒了。
姚七福心中愧疚,覺得這件事也有自己的一定責任,而且她看得出來,這位老伯同樣是愛泥塑之人。
同時,腦海中響起海觀帆說許懷生也愛捏泥塑,她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與許懷生拉進些距離。
「老伯,剛才是我膚淺了,我不該用錢來踐踏你的泥塑的敬愛之心,抱歉。」姚七福上前幫助攤主撿起地上的被摔壞的泥塑,而後輕放到他的攤面上,「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會將這個些個摔壞的泥塑給我,我給你捏出個一模一樣的泥塑,您看這樣行嗎?」
姚七福看攤主一臉的不可置信,於是果斷將身上的唯一首飾,手腕處一隻翡翠玉鐲拔了下來,放在他的攤面上,「我以這隻手鐲為抵押,半月之後,我定將您今日磕壞的泥塑捏成新的還給您,好嗎?」
攤主伸手將姚七福放的手鐲拿了起來,高舉在陽光下,經過光澤確認是真貨後,再對上姚七福一雙真摯的眼睛,隨後擺擺手:「罷了罷了,看在你這小姑娘如此有誠意的份上,我就信你一回吧。」
姚七福正要笑著應下,就聽攤主再次強調:「就半個月啊,多一日這手鐲可就歸我嘍。」
「好的。」姚七福點頭,「那我能先將這些殘缺品放在您這一小會兒嗎?我很快便回來的。」
這會兒攤主並未為難她,姚七福再次道歉後立馬跟上柏閔肖他們的腳步,幸好他們並未走遠。
「七福,你剛乾什麼去了?怎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了?」
柏閔肖和海觀帆正走在前頭,走著走著,回頭發現卻沒有看見姚七福的身影,嚇得他心臟緊縮,立馬和酒樓老闆開始在路上問人。
姚七福聽出他語氣里的擔心,道歉:「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就是出了點小意外,現在沒事了,等回去我再與你細說。」
柏閔肖打量了一下姚七福,再環顧四周,確認她所言真假後,也就先擱置一旁了。
跟隨著海觀帆的腳步,姚七福和柏閔肖七彎八拐,到達了一間小屋前。
「就是這兒了。」海觀帆說,「姚老縣主向來開明,所以允許許管家一家子在外獨住著。」
姚七福在聽見「姚老縣主」時,心還是一顫,托住荷包的手悄然握緊了幾分。
正當他們三人要準備上前敲門時,門正巧從內推開。
推開門的婦人看見姚七福和柏閔肖兩位陌生人時,滿臉的疑惑,「你們找誰啊?」
而後視線瞥到海觀帆後,立馬笑了出來,「海老闆,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懷生在酒樓惹了什麼麻煩?」
姚七福認出眼前婦人便是中午與許懷生並肩而行的那位,心裡確認了她的身份。
她看向海觀帆的笑里沒有諂媚,好像只是遇見了一個朋友,親切地笑著。
在意識到海觀帆可能是許懷生在酒樓犯了錯後,臉上的笑一斂,變成了擔憂。
這些情緒是如此的真實真切,所以許懷生也許在眼下父母這裡,是真的過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