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隻小狐貍

  救了一隻小狐貍

  一句人還沒死透，讓無極仙宗的兩人瞬間止住了哭泣。

  他們同時擡頭，滿臉期冀地看向元臧，其中一人撲通跪下，膝行到元臧跟前，咚咚咚磕了幾個頭，哀求說：「這位俠士，請你高擡貴手，救救我家少主，我無極仙宗永感大德！」

  適才情況緊急，只顧著打架，沒看到這人的臉，這會兒朝顏看的清楚，這不就是那天在北滄第一樓假扮黑熊怪，強搶梁憶靈的傢伙嘛，看來這人是白玉麟的死黨，白玉麟不管做什麼都帶著他。

  元臧側身，不受他的大禮，只淡淡地說：「我救不了他，但你們宗主可以，你們現在立刻動身的話，還來得及，再耽擱下去……」

  元臧適時止住話頭，那兩人交換幾個眼神，不再囉嗦，抱起白玉麟轉身就走。

  朝顏沖他們的背影直搖頭：「這就走了？元哥雖然沒有出手相救，但好歹給你們指明了方向，連句謝謝也沒有，這無極仙宗真差……」

  勁字還沒說出口，想起段勰他們還在旁邊，趕緊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段勰正要開口，鍾成柏突然說：「這麼說來，此間事情就算了結了，公子，咱們也該走了，事情還沒辦呢。」

  

  段勰眼中的光頃刻間便暗了下去，卻不肯就此就走，問：「朝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雖然明知不可能，但他還是希望朝顏能跟他一起走，哪怕只同行一小段路也是好的。

  「我們要回去看看火鬣蜥，」朝顏偷瞟元臧，說，「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朝顏說「我們」，又捕捉到他看元臧的眼神，察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疏離，段勰心裡突然就酸酸的，想來這段時間他們整日黏在一處，又一同冒險，歷經生死，感情自然升溫的快。

  「那，就此別過了。」段勰語氣酸澀。

  「再見，路上小心。」朝顏揮手作別。

  段勰在幾人的擁簇下離開，他幾次想回頭再看朝顏一眼，可是終於忍住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朝顏望著段勰遠去的背影感嘆。

  「捨不得嗎？」元臧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有啦，」元臧的語氣雖然沒什麼變化，但朝顏卻敏感地察覺到元臧似乎不太高興，他說，「只是感嘆人生無常，每個人背後都像藏著一隻手，推著人不停地前進，來來去去，相聚重逢，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元臧想不到一向開朗的他居然會有如此感悟，倒是小小地吃了一驚，正要說些什麼安慰他的時候，五萬突然跑過來，尖尾敲打地面，喳喳地叫著，一副著急的樣子。

  「怎麼？發生什麼了？相淵他們出事了嗎？」

  這是朝顏的第一個念頭。

  「相淵沒事，」元臧指指在空中盤旋飛舞的大鵬說，「有事的話它會給我們報訊的。」

  說起這個，朝顏一臉崇拜地看著元臧，問：「元哥，你真厲害，你是怎麼馴服它的？」

  之前看到元臧被血翼大鵬帶到空中，朝顏還有點擔心，這也也怪他自己，知道元臧厲害，但沒想到元臧這麼厲害，血翼大鵬那麼大隻的妖獸，分分鐘就搞定了。

  「打它，直到它聽話為止。」元臧直截了當地說。

  朝顏：……

  這個方法是不是有點過於簡單粗暴了。

  仿佛看穿了朝顏的心思，元臧又解釋說：「妖族中慣例如此，大家永遠都臣服於強者，一切憑實力說話。」

  兩人自顧自聊天，可把五萬給急壞了，喳喳喳叫個不停，尖尾連續拍打地面，發出啪啪的聲響。

  「怎麼了，五萬？」

  五萬轉身，向樹林中跑幾步，然後停下來回頭看著他們，示意他們趕緊跟上。

  「那邊有什麼？你發現什麼了嗎？」

  朝顏嘴裡這麼問著，已經拉著元臧跟了過去。

  沒走多遠，五萬就在一叢灌木旁停下來，他用頭拱拱灌木叢，又看看朝顏他們，示意這裡這裡，快看這裡。

  朝顏正要過去，卻被元臧拉住扯回來，元臧先過去，扒開灌木叢，看見裡面躺著只小狐貍。

  朝顏的腦袋從他肩頭探出，問：「誰把它綁成這樣？」

  狐貍身上一圈圈纏滿繩索，捆的跟個線團似的，只露出個尖尖的紅色腦袋。

  確認沒有危險後，元臧就把狐貍提了出來，朝顏這才發現，它嘴也被人塞上了，難怪一聲不吭。

  朝顏伸手拿掉堵在它嘴裡的破布，割斷它身上的繩索，露出下面被繩子勒的亂蓬蓬的火紅皮毛。

  狐貍咳嗽幾聲，緩過口氣之後啞聲說：「謝，謝。」

  聽到他說話，朝顏嚇了一跳，接著反應過來：「你是妖啊。」

  聽到朝顏的話，狐貍的眼神暗了暗，然而沒等他有什麼反應，朝顏又說：「舉手之勞，別客氣，是誰把你綁了扔到這裡的？」

  狐貍本以為朝顏知道自己是妖后，接下來會有嫌棄，害怕，好奇或者貪婪之類的表現，就像他過去遇到的那些人族一樣，哪知朝顏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是妖」之後，就轉而問他被綁架的原因了。

  那語氣那態度，就好像他妖族的身份沒有多大關係一樣，就好像……他們是平等的一樣。

  他生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族。

  「是個叫劉宏的人。」狐貍說。

  「原來是他。」

  他們之前找到白玉麟時，並沒有看見劉宏的屍身，想來他拿白玉麟做墊背的，自己沒受傷或者傷的不重，已經逃了。

  「你們認識劉宏嗎？」狐貍問。

  「算是認識吧，他抓你做什麼？」朝顏問。

  狐貍垂下頭說：「我……不知道。」

  「肯定是想賣了換錢。」朝顏看著這隻漂亮的妖族小狐貍推測。

  劉宏既然和幽冥血獄的人在一起，說明他混的不好，看他見到自己咬牙切齒的樣子，估計他現在的處境多半跟朝顏的舉報有關。

  嘿嘿，活該！

  壞人就是壞人，被舉報了還不老實，反而破罐子破摔，不但和妖魔為伍，還時刻不忘害人，這小狐貍是一個，白玉麟又是一個。

  依他看，妖魔榜上應該也有劉宏的大名才是。

  「行了，你現在自由了，走吧。」朝顏拍拍狐貍的頭，以示鼓勵。

  小狐貍試著站起來，掙扎兩次都又重新趴下了，他面帶痛苦之色，喘息著說：「我的腿受傷了，走不了，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朝顏對小動物一向是最有愛心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只非常漂亮的紅狐貍，他立刻說：「那怎麼行？不能把你扔在這裡，萬一劉宏再回來怎麼辦？」

  小狐貍不說話。

  朝顏想了想說：「你家在哪裡，我們送你回家。」

  小狐貍眼睫低垂，幾顆大大的淚珠從他毛茸茸的臉頰上滾過，滴到地上：「我，我沒家了，家人都被劉宏害死了！嗚嗚……」

  說完他嗚嗚嗚地哭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噠啪噠流下，身體一抽一抽的，十分傷心。

  朝顏蹲下，溫柔地撫摸小狐貍的背，幫他把雜亂的毛順好，柔聲說：「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五萬在小狐貍對面趴下來，眼皮耷拉著看著小狐貍，一臉憂傷的模樣。

  大家都不吭聲，靜靜地等著小狐貍哭完，嗚嗚咽咽的哭聲在深夜的叢林裡靜靜迴蕩，顯得格外淒涼。

  小狐貍哭了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伸爪抹去眼淚，抽噎著說：「對，對不起。」

  「沒關係，不要抱歉，這不是你的錯，」朝顏的聲線十分溫柔，「壞人才應該說對不起。」

  幾句話說的小狐貍的眼淚差點兒又掉出來。

  「你有沒有地方可去？沒有的話，就跟著我們吧。」

  朝顏說完，才想起這不是他自己的事，立刻轉頭徵詢元臧的意見，「元哥，你說好不好？」

  元臧想也不想，立刻回答：「好。」

  答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可能被朝顏的眼神和語氣給蠱惑了，回答的太快，趕緊找補：「你看著辦就好。」

  「你願意嗎？」朝顏問小狐貍，小狐貍害羞地點點頭，感動的差點兒又哭了。

  「對了，還沒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櫻筍。」小狐貍說。

  「櫻筍，這名字真好聽，」朝顏笑著說，「我叫朝顏，我旁邊這位是元臧元哥，這個發現你的是五萬。」

  櫻筍大概從沒見過火鬣蜥，好奇地打量著五萬，五萬高興地搖著尖尾。

  「櫻筍，我看看你的傷。」

  櫻筍後腿上有刀傷，深可見骨，朝顏從包里拿出傷藥和棉布，簡單給他包紮一下，抱起他說：「走吧，咱們先去把焱魔的屍體收了。」

  元臧：……忙活這麼大半天，感情他一直還惦記著焱魔的屍體呢！

  朝顏：哥，那不是屍體，是錢，錢啊，怎麼可能忘記？

  焱魔的屍體還在原處，他臉上的顏料脫落大半，隱藏在明媚色彩下的那張臉皮膚皺皺巴巴，布滿大大小小的老人斑，眉毛稀疏，連睫毛都是白色的，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多歲了。

  朝顏嚇一跳，說：「這是焱魔嗎？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老了。」

  元臧掃了眼，說：「是焱魔，他本身是修煉了邪法的人類，能活到現在，全靠血魔珠維持，他一死，血魔珠力量消散，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血魔珠？那是什麼？」

  朝顏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謝上天及時把元臧送到他身邊，這個世界的未知之謎實在太多了。

  「一種邪惡至極的法術，十大禁術之首，是收集人的屍體魂魄熔煉而成的魔珠，修行之人服用可快速提升修為，凡人服用可返老還童，永續生命……」

  元臧眉心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收集人的屍體魂魄？」朝顏看到元臧的神色，也想到了什麼，背脊不由地發冷，「怎麼個收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