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怪好」嘞

  人還「怪好」嘞

  段勰不在，自然無人能回答朝顏的問題，盤算之後，朝顏決定去北滄城的斬妖府一趟，自己找答案。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朝顏把鹿屍裝進袋中，準備和元臧一起出發。

  聽說要去北滄城，慶梧立刻拋棄了跟他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們，一定要同去。

  

  朝顏無奈：「我是去辦正經事，你跟著做什麼？」

  「我跟你學習怎麼辦正事嘛。」慶梧睜著一雙黑油油的大眼睛說。

  「我看你去辦事是假，想吃才是真吧。」

  「嘿嘿，」慶梧抱住朝顏手臂來回搖晃，「師兄，好師兄，帶我去，帶我去嘛。」

  「那先說好，你要聽我的話，等正事辦完後咱們再去集市。」

  「我知道，正事要緊。」慶梧立刻答應。

  三人披著晨曦上路，在新滄浪山腳下碰見抱劍晃悠的師父，朝顏告辭說：「師父，我們出去一趟，你好好巡山，晚上給你帶好吃的。」

  師父點頭，雙眼直直地看著元臧，說：「蛇羹。」

  「好，回來給你帶份第一樓的蛇羹。」

  妖魔榜就貼在北滄斬妖府外的牆上，朝顏之前因為帶著慶梧四處行騙……啊呸，掙錢的關係，有點做賊心虛，咳咳，因此從不在官府附近閒逛，這次來到一看——

  「哇，這也太壯觀了吧，大晟國原來有這麼多妖怪嗎？」

  看到那長長一排，占據整面牆壁的妖魔榜，朝顏忍不住驚嘆。

  「實際上的妖怪可比這多的多，榜上只列出了一小部分而已。」

  元臧掃一眼那張張排列整齊的榜文，絲毫不覺奇怪。

  那些榜文，每張榜文的最上方都畫著妖魔的圖像，下面則列出姓名年齡，修為本領，過往做過什麼惡事，在妖魔榜上的排名以及相應的賞金等等。

  「我看看，排名第一是誰？」

  慶梧擠到最前面，仰頭念道：「魔尊，咦，為什麼沒有畫像？」

  朝顏一看，可不是嗎？

  排名第一的魔尊的畫像位置上空白一片，下方卻有幾行小字說明，朝顏還沒來得及細看，慶梧已經念了起來：「魔尊，相貌不詳，因其行事謹慎，變幻多端，從未有人見過其真身……糟了，這下完了！」

  慶梧讀完之後連連跺腳，一副懊惱的模樣，朝顏奇怪道：「怎麼了？什麼糟了？」

  「沒有畫像，等我修煉好了，怎麼殺魔尊呢？」慶梧不高興地說。

  朝顏強忍住笑，安慰他說：「別著急，等你修煉到能殺魔尊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有畫像了呢？」

  「對哦。」

  聽到朝顏這麼說，慶梧立刻又高興起來，接著榜文往下看，嘴裡念著：「第二名，幽冥血獄獄主，哇，這老爺爺長得一點也不像壞人。」

  妖魔榜上排名第二的幽冥血獄之主慈眉善目，頜下三縷長須，身穿長袍，看起來真的不像魔界尊主，反倒像個仙風道骨的長者。

  「人不可貌相，正所謂人心隔肚皮，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心底善良才是最重要的。」朝顏抓住時機教育小師弟，「元哥，我說的對吧？」

  沒聽見元臧回答，朝顏回頭，看到元臧正一臉陰沉的盯著妖魔榜。

  「元哥，怎麼了？」

  朝顏順著元臧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他盯著看的那副榜文上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雙目圓瞪，威風凜凜，下方的小字批註寫著：玄尊，萬妖之王，原本被囚於無回山下，數天前逃出，身負重傷等等。

  朝顏立刻想起，那天在無回山附近，自己還被無極仙宗的人冤枉，當做這個玄尊的同夥，想不到他真的逃了，還光榮上榜了。

  「沒什麼。」

  元臧甩手，轉過臉去，不再看那令人氣憤的榜文。

  這妖魔榜的存在，對於他們妖族來說，不是什麼好事，當年若不是他失手被擒，這所謂的斬妖府和勞什子妖魔榜肯定早被他毀了。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妖魔榜上排名第一的居然不是他！

  不但第一不是他，連第二也不是！

  雖然大名在這榜單上並不是什麼值得光榮的事，但是明明在榜上，卻被排到他人之後，對他來說，更是奇恥大辱。

  更令人氣惱的是，他發現自己的排名居然還在屍魔蠱魔之後！

  屍魔蠱魔，這些原來想跟他套近乎都排不上隊的人，現在居然排名到他前面了。

  而他自己的說明里，則寫著身受重傷，實力大減，雖然這是事實，但元臧心裡別提多鬱悶了，很想捏死給妖魔榜排名的人。

  「在這裡！」

  朝顏指著榜單的某處說：「魘魔，排名第八十五，賞金是……紋銀八千兩！哈哈哈哈！」

  朝顏一手叉腰，笑的別提多開心了，眼睛都彎成了月芽兒。

  想到八千兩就在自己手裡提著，能不開心嗎？

  「走吧走吧，趕緊兌賞金去，免得夜長夢多。」

  朝顏招呼兩人，帶頭走進斬妖府。

  跟門童問清楚方向之後，三人來到一間房內，屋裡陳設簡單，桌椅普通，牆角卻立著幾個大書櫃，裡面層層疊疊，塞滿捲軸和書籍。

  書案後坐著個紫袍斬妖師，朝顏他們進屋時，他正低頭看捲軸，聽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擡地問：「何事？」

  「我們殺了妖魔榜上排名八十五的魘魔，來這裡登記報備一下。」朝顏說，同時在心裡補了句，順便把賞金領走，嘻嘻。

  聽到魘魔兩個字，紫袍斬妖師立刻從捲軸里擡起頭，打量案前站著的人，一個小白臉，一個醜八怪，還有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

  「你們三個？殺了魘魔？」

  真的假的？他沒聽錯吧？

  那魘魔法術高強，別說他，就是青袍斬妖師單打獨鬥的話，估計也不是其對手，可眼前這三個名不見傳的傢伙，居然說自己殺了魘魔？

  看出紫袍斬妖師臉上的疑惑，朝顏放下手中的袋子，說：「屍首就在這裡，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就地勘驗。」

  紫袍斬妖師打開口袋，仔細查看一番之後，不由地暗暗心驚，真的是魘魔！

  而且已經涼透了！

  再對朝顏說話時，他便客氣許多：「在下劉宏，敢問這位道長，魘魔屍首是哪裡來的？」

  雖然已經確認魘魔屍首是真，但他還是不相信是眼前這幾人殺了魘魔。

  「哦，是我殺的。」

  「那能否請道長說一下當時的情景，道長是如何擊殺魘魔的？」

  朝顏就把當時魘魔奏樂試圖控制他，而他順勢砸死魘魔的經過告訴劉宏，劉宏聽完，點頭說：「原來如此。」

  虧他以為魘魔真是小道士憑實力擊殺的，原來其中還有這等玄虛，從朝顏的話里不難推斷，小道士應該是在魘魔施法時借了魘魔的力量，因此才能那麼容易殺死魘魔。

  不過，這只是他的推測，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再問問清楚的好。

  「說了這麼久，還沒請教道長的名號，請問道長來自哪座仙山？」

  「我是滄浪派的朝顏，這是我師弟慶梧，這位是我的朋友元臧。」

  聽到朝顏說滄浪派，劉宏這才徹底放下心，滄浪派，雖說幾百年前是大大的有名，但時至今日，已經沒落的差不多了，聽說整個門派里總共就寥寥數人而已。

  不過從今日的情況看，也難怪滄浪派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眼前這三人，兩個都是妖族，唯一的人族渾身散發著濃重的妖氣，這樣與妖族廝混的門派，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而且，因為地虬的關係，聽說連滄浪山都塌了，沒了，大晟國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這個宗派了。

  想到這裡，劉宏的眼睛眯了起來，十分和藹地說：「原來是滄浪派的朝顏道長，久仰大名，說起來滄浪山和北滄城臨近，咱們也算是鄰居了。」

  「大人說的是，」朝顏陪笑，「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

  「成，魘魔屍首我收下了，你們回去吧。」劉宏說。

  朝顏：？？？

  這位紫袍斬妖師，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啊，說好的賞金呢？

  「那，請問大人，這賞金……」

  「你們是第一次領賞吧？」劉宏走到書案後，大咧咧往太師椅上一坐，慢條斯理地說。

  「是。」

  「真是第一次啊，難怪你不清楚，我跟你說，這賞金可不是隨便發放的，需要把妖人的屍首交上去，由專人核驗過後，再申請國庫批款，畢竟好幾千兩，不是個小數目，肯定要謹慎些，程序不會少。」

  「原來是這樣，」聽劉宏這麼說，朝顏也能理解，涉及到大筆銀錢，謹慎些也是常理，「那大概要多久？」

  「至少半個月吧，賞金數目大話的，有時一兩個月也不一定。」

  「啊，那麼久？」

  劉宏雙手一攤，滿臉無奈：「這是公事，程序一向如此，我也沒辦法。」

  沒能立刻拿到賞金是有點遺憾，不過好在魘魔屍首已經上交，回去等撥款下來就好，因此事情也算完成了一大半，朝顏謝過劉宏後告辭離開。

  三人剛邁出斬妖府，慶梧立刻說：「師兄，咱們去集市看看？」

  「你在集市上少吃點，留著肚子，」朝顏說，「賞金雖然沒拿到手，但這件事也算辦成了，中午師兄帶你去第一樓，怎麼樣？」

  「哇，師兄你太棒了，」慶梧高興地撲到朝顏身上，「我還從沒去過第一樓呢！」

  「原來咱們連吃飽飯都困難，去什麼第一樓啊，」朝顏把慶梧扒拉下來，讓他站好，說，「而且我這次也不是請你，我是要請元哥吃飯，你順便跟著沾沾光而已。」

  旁邊的元臧挑眉，不解地看朝顏：「請我吃飯？」

  「對呀，之前要不是你幫忙，我現在也不能站在這裡說話，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

  「……唯有以身相許。」朝顏的話沒說完，慶梧突然插話，完美地接上了。

  「什麼以身相許？」朝顏一巴掌拍上慶梧的腦袋，「這些話你從哪兒聽來的？知道什麼意思嗎？」

  慶梧捂著頭，委屈巴巴地說：「戲文里說的啊，那些書生呀，俠客什麼的救了小姐之後，小姐們都會說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的嘛。」

  「那是書生和小姐，一男一女，我們兩個男人，怎麼……哎呀，算了，跟你說不清，」朝顏叉腰做兇惡狀，教訓師弟道，「總之，以後不准再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會變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