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己亥之亂

  蘇成安嘆了口氣，端起茶盞里的涼茶喝了一口，道：「你可還記得夜公子？」

  「自然記得。」

  蘇成安繼續道：「想必你在花朝節上也見過他了，他並非尋常人家的公子，實乃當今二皇子殿下。」

  蘇雲月靜聽不語，默默給蘇成安斟了一杯茶。

  蘇成安繼續道：「今日裡，二皇子來見我，說是他心悅於你，想要迎你為正妃，並同我保證，此生只你一人，絕無他人。」

  縱然前世不止一次聽到這話，蘇雲月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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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茶盞遞給蘇成安，淺笑道：「爹爹何時這般天真了？先不說他這話有幾分真心，單單是他如今的處境，女兒便覺得，不易嫁過去。」

  「哦？」蘇成安挑眉，眸子裡帶著一抹笑意，示意蘇雲月往下說。

  「當今陛下未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年紀相當，但我曾聽聞二皇子曾是廢太子，生母敏德皇后早年過世，如此，二皇子的身份便是最尷尬的，若女兒嫁過去，三子奪嫡，稍有不慎，焉有命在？況且，這三位皇子，女兒是一個也不喜歡，若真是沒得辦法，想必也是嫁給三皇子的。」

  蘇成安低頭啜了口茶，認同地點頭。

  卻是道：「你放心，爹爹不會強迫你嫁入宮中，只是二皇子今日來尋我，我瞧著他有幾分真心，這才想問問你，相比於三皇子，爹爹倒覺得，二皇子要好一些。」

  蘇雲月心道：「拓跋銘是明擺著地壞，但拓跋燁卻是背地裡的壞，若是兩者取其輕的話，那也該是選拓跋銘。」

  蘇成安又道：「你既然不喜，我便去回絕了他，也免得他為此費心。」

  蘇雲月淺笑：「蘭兒倒是很喜歡他，若他下次再來尋你，爹爹倒是可以幫蘭兒問一問。」

  左右她現在還不能拆穿拓跋燁的偽面，且蘇雲蘭自幼在尚書府長大，是尚書府的女兒，更不能讓她鬧出什麼事端來，如此，設法讓拓跋燁迎娶蘇雲蘭，便是最好的辦法。

  說完拓跋燁的事情，蘇雲月想起什麼來，蹙了蹙眉道：「爹爹可知舒妃高嘉怡？」

  正在喝茶的蘇成安手猛地抖了一抖，一向沉穩地臉上破碎出幾分震驚錯愕。

  「月兒，你說誰？」

  蘇雲月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舒妃高嘉怡。」

  蘇成安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下來，他放下茶盞，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心下狐疑，畢竟當年蘇雲月剛出生就發生了那件事，此後又全面封鎖了消息，滿朝文武更是無人敢論及此事，就連皇后之死，都是尋了旁的緣由……

  蘇雲月目光堅定，臉上掛著淺淺笑意，卻是調皮道：「等爹爹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自然告訴爹爹，我是如何知道的。」

  蘇成安看著一言一行端莊淑雅的蘇雲月，忽然就覺得她長大了。

  他嘆了口氣，有些感慨地笑道：「月兒長大了。」

  「也罷，當年之事雖然我知曉的並不全面，但既然月兒你問起，那必然有你的道理，況且……你的確應該知道此事。」蘇雲月看著蘇成安，暗想著他那句況且大概是想說若她真的嫁入宮中吧？

  蘇雲月一直用過完善才回了聽月閣，彼時，月上樹梢，星星點點。

  主僕三人踩著挑著燈籠踩著月光回到聽月閣時，已經是戌時過半。

  一回去，墨音和春葉便圍了上來，雖然早就聽聞蘇雲月回到了府中，可還是免不了擔心，春葉道：「小姐，洗澡水已經早早備下，今日裡二小姐出去採買，回來後命人給您送來了一盒水粉，還有一些點心。」

  蘇雲月一心想著蘇成安說的事情，淡淡點了頭，讓春葉拿出點心來給大家分吃了，自己則進了內室洗澡。

  如蘇成安所說，當年敏德皇后楚婉兒入宮後一直備受寵愛，而定北侯之妹舒妃高嘉怡則是同楚婉兒一道入宮，兩人原本便是手帕交，入宮後，關係也是極好，但二皇子兩歲的時候，秦詩詩入宮，但因她來歷不明，曾飽受爭議，但皇帝似乎很喜歡她，更是在她誕下三皇子後，力排眾議，將她封為妃位。

  朝中大臣對此多有不滿，但後來中秋佳節的宴會上出現刺客，秦詩詩以命相互救了聖駕，朝中的反對這才少了些。

  彼時，宮中兩妃一後，三足鼎立，倒也和諧，漸漸地，群臣便不在說什麼了。

  可十三年前的除夕夜，上京城城門忽然打開，駐守在城外的兵馬忽然衝進來殺入了鎮北侯府和定國公府。

  鎮北侯蘇傳涼是國之猛將，他的妻子楚敏兒乃是皇后楚婉兒的妹妹，兩人均出自丞相府，是老丞相楚稻耩的女兒，只是事發之時楚稻耩夫婦已經身死，楚稻耩未有兒子，丞相府彼時早已名存實亡。

  但鎮北侯卻因蘇傳涼連年勝仗歸來，權勢正旺。

  至於定國公府，也因為舒妃高嘉怡的哥哥定北侯在與西域的對戰中大獲全勝而受百姓愛戴。

  兩大公婆，都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可偏偏這個時候，在那一年的除夕夜，所有人都在慶賀除夕之時全部死於自己人的刀下。

  至於罪名，則是叛國通敵。

  同樣是那一天，皇后楚婉兒猝然離世，皇帝對其死因閉口不談，有人說為舒妃高嘉怡所害，不治身亡。而年幼的太子也因在除夕夜失德被廢除了太子位。

  至於高嘉怡，生死不明，沒有任何消息。

  因是發生在己亥年，被稱為己亥之亂。但史書上對此的記載寥寥數筆，所有通敵叛國的證據一概全無，對於皇后的記載，也只有一句，至於舒妃高嘉怡，史書上並未找到關於她的記載。

  當年，蘇成安與蘇傳涼交好，對突然發生的一切耿耿於懷，有心去面聖詢問緣由，卻是被爹娘生生攔住，又看著三個孩子，想到蘇傳涼對自己的囑託，便只能生生忍下。

  至於史書上的記載，也是在多年後，眾人都淡忘了這件事的時候，他才偷偷去史官那裡尋書翻閱得知的。

  蘇雲月將這件事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又想到臨死前蘇雲蘭說的那些話，她認定當年己亥之亂自己爹娘身死，是蘇成安背叛陷害，耿耿於懷，蟄伏多年斷送尚書府一百餘人的性命。

  而拓跋燁是她的親表哥，她這般想，拓跋燁定然也這般想。

  可蘇成安的性子，蘇雲月在了解不過，自家爹爹別說背叛陷害，就連政敵被污衊都要挺身而出，又怎麼可能去污衊自己的好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