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敢過來一下試試？

  芍藥看著她，笑得一派溫柔，待她喝完了湯藥，這才道：「世子和老王爺在院子裡頭，說你若是醒了，就去尋老王爺，讓他在給你瞧瞧。」

  「有勞了。」

  蘇雲月道了謝，這才跟著芍藥走出房門。

  從屋內出來，入目所及，卻是滿院子形形色色的草藥。

  一個雙鬢灰白的老爺子，正穿著一身淺灰色衣裳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擺弄藥材，在他對面，一身白衣的的容琛坐在那裡，一隻手在面前的藥材里挑選，另一隻手則垂在身側，仔細一瞧才發現那手臂上綁著繃帶，想來是受了傷。

  蘇雲月瞳孔皺縮，眉心猛地緊了緊，抿了抿唇，這才走上前去。

  容老王爺此時這個喋喋不休地訓斥容琛：「這麼大個人了，就這麼出去一次，還能被殺手截殺，截殺也就算了，竟然還帶了傷回來，實在是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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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說你，身為兄長，連阿珂都保護不好，竟然勞得那丫頭來護著你，你丟不丟人？嗯？」

  「我知錯了。」容琛低垂著眉眼好聲好氣地認錯。

  容老王爺這才冷哼一聲，撇了他一眼道：「人抓著沒有？」

  容琛神色明顯凝了幾分，道：「看樣子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抓住的幾個全都服毒自盡了，那些毒藥藏在嘴裡，我未能發現。」

  「瞧你這本是！」容老王爺恨鐵不成鋼地在容琛額頭上敲了一下，直接便給敲紅了，蘇雲月瞧著，心下不由一緊，忙上前打了招呼。

  「民女蘇氏雲月，拜見王爺。」

  聞言，容老王爺這才回神，看見蘇雲月立在兩步開外，神情這才緩和一些，更詭異的是，他還彎著眉眼笑得一臉慈祥問道：「醒了啊，丫頭，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蘇雲月老爺子這差別對待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忙道：「沒有，多謝王爺搭救。」

  「無妨無妨，你坐下來我再給你瞧瞧。」

  容老王爺放下手中的藥材，招手讓蘇雲月過來。

  蘇雲月下意識地看了容琛一眼，見他揉著額頭沖自己淺笑，這才在老爺子身邊的石凳上坐下，並伸出手來。

  老爺子探上她的脈搏，臉上頓時沒了笑意，蘇雲月心下緊張，又是看了一眼容琛，見他面色柔和地沖自己點頭，示意自己安心，心中的緊張這才消散了一些。

  須臾，老爺子鬆開蘇雲月的手，問道：「你可記得你今日昏厥前發生了什麼？」

  蘇雲月有些莫名，但想著容老王爺的醫術是天業最好的，便道：「我記得我當時跟世子和郡主一起在花船上，然後，出現了殺手……」

  她語調遲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容琛，見他神色有些嚴肅，心下越發狐疑忐忑。

  「那你可記得自己為何暈厥？」

  「我記得我的侍女帶著我從船艙到甲板上，我看到了很多屍體，湖水裡很多血，岸上很多尖叫聲，我……我就閉上了眼睛。」

  她不敢說她閉上眼時，腦海里浮現的那些血流成河的慘狀，更不敢說她聽到的那些求救聲。

  她沒辦法解釋這些，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爺爺？如何？」

  見容老王爺蹙著眉頭不語，容琛忍不住問出聲來。

  容老王爺卻是嘆了口氣，又問蘇雲月：「那你之前可出過什麼事情？比如說跟水有關？或者，目睹過什麼可怖的事情？」

  蘇雲月心下猛地一顫，往事一幕幕迅速在腦海浮現，她垂下目光，衣袖下的手握緊，頓了頓，方才道：「我先前曾經落水，險些丟了性命。」

  「還有麼？」

  老王爺繼續追問。

  蘇雲月想了想，又道：「之前我同娘親去普度寺，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夥劫匪殺人……」

  她聲音有些發顫，似乎很是害怕。

  老王爺捋著鬍鬚若有所思地點頭：「如此，便說的通了，你來時，脈搏驟停，沒了呼吸，我用銀針給你吊了一口氣，這才有了脈搏，全是時緩時急，無比紊亂，可如今你的脈搏又一片平穩之態，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蘇雲月心下鬆了一口氣。

  容琛問道：「那是如何？」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猛地大聲斥責道：「還能如何？定是這丫頭膽子小，被嚇破了膽，這才承受不住暈厥過去！」

  蘇雲月被老爺子忽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可下一瞬老爺子便扭過頭來笑容和藹道：「不過你莫要怕，丫頭，回頭我給你開幾副安神的藥，你回去喝上一喝，保證睡得好。」

  蘇雲月臉上的肌肉明顯抽動了兩下，訕笑著道：「多謝王爺。」

  而老王爺話罷，卻是再次面向容琛，板著臉訓斥道：「瞧瞧你多不爭氣！竟然讓這丫頭嚇破了膽！虧得送回來及時，這要是時間久了，怕是觀音菩薩都救不了！」

  「爺爺說的是，是我的疏忽。」

  蘇雲月看著這一老一小，一個氣呼呼的訓斥，一個正八經的認錯，雖然詭異，卻又莫名和諧。

  她心道：縱然是我嚇破了膽，跟容琛又有什麼關係？她既不是容琛的妹妹，也不是容琛的妻子，這著實怪不找啊……

  「王爺……」蘇雲月有些勸架，然而老王爺卻是笑眯眯地看她一眼，「丫頭你先自己做著，等我訓完這個混小子！」

  蘇雲月嘴角又是抽了抽，可老王爺已經別過臉去認真教訓容琛，她左右插不上話，索性移開目光，結果就發現不遠處一隻通體雪白的藏獒正吐著舌頭望著她。

  蘇雲月被它的表情逗樂，起身走過去，伸手要摸他的頭，沒成想這隻藏獒竟然主動把腦袋湊了過來。

  芍藥端著一個托盤站在廊檐下，笑盈盈地道：「它叫大白，是一頭西域藏獒，蘇大小姐，它喜歡你呢，真是難得啊，平日裡若是來了陌生人，它都必定要折騰一番的。」

  「是嗎？」蘇雲月笑著忘了芍藥一眼，低頭蹲在大白面前，繼續揉它的腦袋，而大白則眯著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彼時，蘇雲月還只當這是一句客氣話，想著這藏獒應該是性子溫順的，直到容琛來到她身邊，剛要俯身彎下腰來也摸一下大白時，原本眯著眼蹭蘇雲月手心的大白，猛地睜大了眼睛，警惕防備而又充滿敵意地看著容琛，那表情好似在說：你敢過來一下試試？

  蘇雲月嘴角猛地抽了一下，側眸看了看容琛，見容琛動作尷尬當場，蘇雲月張了張嘴，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