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拓跋暉

  春華話里幾多唏噓，蘇雲月又何嘗不覺得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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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前又浮現出那張青澀平和的面容，鳳眸浮現一抹心疼。

  是了，雖不至於被大殺，可到底是不幸

  她心情一時間低落地厲害，抬眸望了望頭頂這片天，忽然發覺自己渺小的不值一提。

  「小姐？」

  見蘇雲月停住不走，呆呆望著天空，春華也停住腳步，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疑惑地皺眉念叨：「天朗氣清，挺好的，沒有要下雨的樣子啊，小姐，你看什麼呢？」

  蘇雲月搖了搖頭，收回目光道：「走吧，回府。」

  ……

  蘇雲月萬萬沒想到會在水墨書局前再遇上那少年。

  「小姐，你猜奴婢剛進來瞧見誰了？」蘇雲月剛馬車內坐下，便聽見春華故作神秘的聲音。

  「誰啊？」蘇雲月抄起一本書，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頁，還未看下去，便聽春華道：「就是剛剛小姐你撞到的那位公子，我進來時他正從水墨書局從來，不信你瞧。」

  見春華掀開帘子，蘇雲月訊目望去，便瞧見那少年正站在書局前耐心地哄著一個個頭比他低了近一個腦袋的少女，那少女便嘟著嘴巴，瞧著氣呼呼的。

  身邊的丫鬟小廝也都討好地說著話，可少女偏偏不領情，隨手便把手中的書本朝著少年臉上摔去……

  春華搖頭感慨：「真是太慘了。」

  蘇雲月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回府。」

  「是，小姐。」

  春華應聲，還不忘最後瞧一眼那少年，便看見那少女伸手將他推了個踉蹌，頓時又是一陣唏噓。

  馬車緩緩前行，蘇雲月手中拿著書，卻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索性收了書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許是心情沉悶，也許是因為遇上了故人，前世那些事便一股腦地湧入了腦海。

  剛剛那少年，她是認識的，不光認識，還算得上相熟了。

  說起來關係不算遠，那少年不是旁人，而是拓跋燁的四弟，當年聖上的四皇子拓跋暉，至於他身邊的那個少女，蘇雲月也認得，那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秦貴妃的女兒拓跋雨煙，盛行驕傲，雖有些任性，卻並不算是個壞人，只是前世拓跋燁繼位，她被生母拋下，下場不太好就是了。

  暉字，光也，按理說拓跋暉該是個受寵的皇子，可偏偏他生母身份低微，又不得寵，他本人又是個極為平和的性子，不爭不搶，不憤不鬥。

  是以，即便當今陛下皇子不多，卻也從未正眼瞧過他的，就連那些朝臣，也是未曾將他看做皇位繼承的人選的。

  因宮中未有皇后，拓跋暉得以養在生母膝下，雖不至於寄人籬下，可到底活的艱難，在皇宮這種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受盡欺負。

  他從未參與過皇位之爭，甚至於還在拓跋燁最難的時候幫助過他，是以，在拓跋燁繼位後，他是唯一活下來的皇子，被封了個安平王的閒職，顧名思義：若其安分守己，便能平安順遂。

  他也的確是安分守己，與世無爭，老老實實地當著他的安平王，唯一一次同拓跋燁進言，便是因為在尚書府獲罪的時候……

  許是往事沉重，蘇雲月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直到馬車在尚書府門前停下，春華將她搖晃醒，她才緩緩回神，卻根本想不到自己是何時睡去的。

  下了馬車，交代小廝將蘇雲蘭要的紅薯芝麻餅送去茹夢閣後，便帶著春華回聽月閣。

  可走到一半兒便又折返回來，「罷了，我親自去。」

  她話罷，便著人喊住小廝，自己親自去了茹夢閣。

  說起來，這是蘇雲月重生後第一次來茹夢閣。

  茹夢閣的大門上盤著緋紅色的小花一如往昔，蘇雲月站在門口瞧了瞧，這才抬腳往裡走。

  「姐姐怎麼來了？」

  蘇雲蘭正坐在屋子裡繡手帕，聽蘇雲月來了，便親自迎了出來。

  在蘇雲月未曾落水之前，幾乎日日都來尋她的，自打蘇雲月落水之後，便在沒有來過茹夢閣了，蘇雲蘭心下覺得蘇雲月是在怪自己，雖心裡有些不舒服，到底沒能在這件事情說什麼。

  時隔月余，再度瞧見蘇雲月踏進茹夢閣，蘇雲蘭不是不驚訝的。

  「你這是不喜歡姐姐來？」蘇雲月挑眉，臉上的笑意一如往昔。

  「哪有？」蘇雲蘭笑得純真甜美。「只是姐姐許久都不來我這裡，如今瞧見姐姐我心裡驚訝罷了。」

  「這麼說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可沒這麼說，是姐姐說的。」

  兩姐妹說笑著走進屋子，蘇雲月叫人把紅薯芝麻餅拿給蘇雲蘭，又道：「我知你愛吃這個，便多買了幾個。你看看可還滿意。」

  蘇雲蘭看著油紙包里五六個巴掌大的紅薯餅，笑的一張臉如花兒一般。

  「姐姐也吃。」

  她將油紙包打開，又命夏芬拿了些新的油紙來，這才用油紙墊著拿了一個紅薯餅遞給蘇雲月，待她接過，自己也拿起一個來。

  「還是如往日一般香甜。」蘇雲蘭咬下一口，笑著說道。

  「那你多吃幾個，左右買的多。」蘇雲月吃的慢，她素來不大愛吃這種太過香甜的東西。

  「我若都吃了，中午怕是不用吃飯了。」蘇雲蘭笑得開心，她最喜歡的甜點便是飄香樓的紅薯餅了。

  「不妨事的。」

  眼看著蘇雲蘭吃完一個拿起第二個，蘇雲月這才緩緩開了口：「蘭兒，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事情想要麻煩你的。」

  「都是自家姐妹，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姐姐直接吩咐就是。」蘇雲蘭臉上的笑意純真甜美，一顆心好似只系在了紅薯芝麻餅上。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關夜公子。」

  聞言，蘇雲蘭停住吃紅薯芝麻餅的動作，蹙眉看向蘇雲月：「夜公子有什麼事兒？他如今不是好好地在客院住著呢麼？」

  蘇雲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當日的事情你也知道，多虧夜公子救了我，不然我怕是再沒有機會像這樣跟你坐在一起說話的。」

  當日的兇險蘇雲蘭何曾不知？若非蘇雲月站出來跟土匪走，她和嚴思禪也未必能完好。

  她低下頭，神情滿是愧疚。

  「都怪我，沒能保護姐姐，還拖累了姐姐。」

  「瞧瞧你，我同你說這件事又不是叫你自責的，只是想叫你給我幫幫忙罷了，你若這般自責，我便覺得不該來找你幫忙，平白惹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