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再訪翠玉閣

  「小姐，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翠玉閣。」

  「翠玉閣？」春華蹙眉，「小姐不是不愛買首飾嗎？怎麼想起來去翠玉閣了？」

  

  蘇雲月淺笑，「上次我不是在翠玉閣的後院裡瞧見了那種在日光下會變色的花了麼？便同掌柜的說同她要上一些種子，此番去便是拿種子啊。」

  「哦……」春華瞭然，想起上次的事情說道：「上次她還送了小姐一些花茶，現在還沒喝完呢，哎，看來這個掌柜的是好人啊。」

  蘇雲月聞言笑笑，並不做評價。

  水墨書局和翠玉閣相隔不遠，兩人一路閒聊很快便到了。

  因自己來見梅三娘有事要說，怕春華等的無聊，路上的時候便多買了幾串糖葫蘆。

  待進了翠玉閣，小夥計進去稟告後，上次帶路的那個小丫鬟很快便掀了帘子進來，笑嘻嘻地領著蘇雲月去後院。

  春華受傷拿著一大把的糖葫蘆，瞧見她便分了一些給她，這次小丫鬟沒有拒絕。

  小丫鬟一邊吃一邊問蘇雲月為什麼這麼久沒有過來，惹得他們家掌柜還念叨她來著，蘇雲月只道是最近忙碌，那小丫鬟又絮絮叨叨同春華說起糖葫蘆來。

  蘇雲月耳聽著兩人閒話，心下覺得有趣，也不打斷。

  一路兜兜轉轉，等蘇雲月來到梅三娘住著的閣樓時，她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邊繡花。

  她今日身著一襲煙羅紫的撒花煙羅刺繡長裙，頭上盤著飛雲鬢，髮髻上斜斜地插著一根牡丹花開點綴流蘇珍珠的步搖，額間則點了一個梅花圖案，眉梢處用硃砂花了一朵桃花，她本就長得好看，如今在配上精緻的妝容，一時間讓人恍惚覺得這是混跡於人間的妖精。

  隨著她穿針引線，那步搖上的珍珠也隨之晃動，一眼望去，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宛如一副美人畫卷。

  她似乎未能察覺蘇雲月的到來，頭也不抬地繡著花。

  蘇雲月阻止了小丫鬟上前稟告，徑直朝她走過去。

  「梅姐姐這番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來一句話。」

  梅三娘聞言抬眸瞧了她一眼，復而低頭繡著花紋：「月兒妹妹這是想起什麼話了，快說來聽聽，若非好話，我可是不依的。」

  她嗓音含笑，語氣里卻是帶著稍有的親切，讓人趕到親近的同時，又很快放下防備。

  蘇雲月在她對面坐下來，鳳眸眯了眯，卻是不敢放鬆警惕。

  「書上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我瞧著姐姐便是如此。」

  事實上，蘇雲月在看到每三年的瞬間，腦海中想到的那句話是：媚骨天成。

  但她心下總覺得用這句話來形容梅三娘有些不妥，唯恐惹了對方不喜，這才換了句話。

  果然，梅三娘聽了她的話當即彎著唇角笑出聲來，「若是旁人這麼誇我，我便不覺得有什麼，可月兒妹妹這個上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兒誇我，我便覺得難得。」

  「我說的自是實話，若梅姐姐愛聽，我日後便多說些。」

  「可別。」梅三娘擺手，將手中的針線放在針線筐里道：「用一句話說多了，可就不值錢了。」

  她話罷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蘇雲月這才發現斜後方有個煮茶的火爐，火爐旁則是一張紅木長桌。

  此時，水壺裡的水都咕嘟咕嘟地響著，梅三娘走過去，拿白色的棉布墊在手柄處拎起來，拿掉紫砂壺的的蓋兒，將熱水倒進去後，又將紫砂壺的蓋兒蓋上，這才又將水壺放回火上，舀了些涼水放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茶杯一一擺好，拎著紫砂壺行雲流水地斟茶。

  「這是前兩日一位朋友托人給我送來的靈山雲霧茶，據說口感最是好，且這是今年第一批新茶，就連宮裡頭都沒有的。」她說著端著托盤走過來，捏著袖子遞了一杯給蘇雲月。

  「你嘗嘗看如何。」

  蘇雲月接過，端到嘴邊，閉著眼睛嗅了嗅，眉眼舒展，又吹了吹，方才品了一口，臉上當下便有了笑意。

  她抬眸看向梅三娘，笑道：「味醇色正，委實是好茶。」

  梅三娘也跟著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她又給蘇雲月遞了一杯，這才神色擔憂道：「我前些日子聽聞你被馬兒驚到，險些受傷，後來被人救下，我原本是想去探望你，可想著我這身份去尚書府不太合適，打聽了一下聽說你沒事，也就沒去。」

  蘇雲月聞言淺笑，道：「叫姐姐擔憂了，我既然沒事，自是不需要探望的，但姐姐說你的身份去尚書府不合適，我便不高興了，在我看來這世間芸芸眾生都是平等的，沒什麼不合適。」

  梅三娘懂她話里的意思，卻也明白縱然蘇雲月說了這話，她也不能真的這麼做。畢竟這世上的人並非人人都覺得眾生平等。

  她笑起來，索性繞開這個話題，「先前你說喜歡幻堇，我便尋了些種子給你，回頭我將這幻堇的種植方法告訴你，你回去後，按照我說的法子做，多半是能養活的。」

  梅三娘說著，便著人將幻堇的種子拿給蘇雲月，待蘇雲月收下後，又認真同她講解這種植方法，蘇雲月在一旁聽的認真。

  她以前並未養過什麼植物，如今細細聽來才發覺養花不容易。

  不由扶額道：「如此這般，我這般懶散不細緻的，怕是養不活了。」

  梅三娘聽她感慨，笑著道：「這世上哪有什麼簡單的事情，別說是幻堇了，即便是養個金魚也是要多多注意的，不然可就養死了。」

  「且我這開店當掌柜的，最忌諱的便是把花草魚鳥這些東西養死，因為這會沖了我們的財運。」

  「原來如此。」蘇雲月點頭，有些擔心道：「那我若是把幻堇養死了，是不是也會衝撞了財運？」

  梅三娘聞言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先不說這養在家裡的同我這養在店裡的不一樣，單單月兒你身為尚書府的大小姐，上京城的明月話，將財運一詞掛在嘴邊便是會叫人笑掉大牙的。」

  蘇雲月撇嘴，不認同地道：「愛財又不是什麼壞事，人都不能免俗，莫說是我，就是當今陛下，也不也是看中錢財麼？」

  梅三娘先是一愣，隨即戳她額頭：「你這丫頭，倒是什麼都敢說。」

  「我也沒說錯不是？」蘇雲月笑起來，鳳眸亮閃閃地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