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歸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啊？你快醒醒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

  穿著粉嫩華服的少女跪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身穿藍色華服渾身濕透的少女，這兩個全都梳著少女的雙平鬟，一旁則跪著兩個梳著雙丫鬟的丫鬟。此時，這三個少女全都一臉著急，哭哭啼啼。

  在她們的不遠處，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小廝正著急地拿手帕給全身濕透的華服少年擦臉上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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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一身清冷，英俊的臉上帶著淡漠疏離。一雙鳳眸似是染了水汽般望著湖面。

  「二小姐，小姐她怎麼還不醒啊？」

  一個侍女著急的問。

  被詢問的粉衣少女著急地直掉眼淚，一邊說自己不知道一邊輕輕拍懷中少女的臉。那少女似乎是察覺到了疼痛，難受的擰了擰眉，方才張了嘴。

  哭泣的少女瞧見，忙止住了哭泣，著急地問：「小姐，你說什麼？」

  粉衣少女聞言忙將耳朵湊上去，須臾著急地道：「我聽不見，春華，你快去求求那位公子，看看他有沒有法子救姐姐。」

  那侍女聞言一喜，忙擦了眼淚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那華服少年身邊，跪下急切地道：「公子，我家小姐一直醒不過來，你能不能行行好，看看她是怎麼了？」

  她話罷，那小廝惱道：「我家公子已經救了你們一次，你還想……」

  不待他說完，那少年便伸手制止了他。

  繼而未發一言，轉身走過去，打量了昏迷的少女一眼，涼聲道：「把她扶坐起來。」

  他本就英俊好看，聲音又這般好看，惹得幾個少女先是盯著他一愣，繼而才回過神來，按照他吩咐做。

  待少女被扶起，那少年伸手在女子的後背處快狠準的點了幾下，就見那少女眉頭一皺，緊接著猛地吐出一口水來。

  「好了。」

  少年話罷，起身行至一邊。

  「姐姐……姐姐……」

  「小姐……」

  在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中，蘇雲月悠悠轉醒。

  模糊地視野里映出一張臉來，只是讓人看不清。蘇雲月閉了閉眼，待再睜開時，模糊的視野方才漸漸清晰。

  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臉，蘇雲月身子一僵，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看著眼前哭泣的少女，蘇雲月心中的驚訝和複雜難以言說，就連那一抹恨意也未曾收斂。

  她不是死了麼？怎麼會看見蘇雲蘭？而且還是小丫頭時的蘇雲蘭。

  正疑惑間，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姐，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真是要嚇死奴婢了，嗚嗚……」

  蘇雲月猛地轉過臉來，就看見春華那張滿是淚水的稚嫩臉龐。

  眸中的冰冷恨意霎時褪去，鼻子一酸，溫熱的淚便漫上眼眶。

  春華……

  是春華……

  「小姐，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奴婢了。」春華一時激動的又哭又笑。

  看著梳著雙丫鬟，身穿尚書府丫鬟特有的鵝黃色素裙，哭的小臉發紅的春華，蘇雲月心下又是心疼，又是驚喜。

  「春華，是你嗎？春華？」

  見蘇雲月對自己伸手，春華忙握住她冰涼的手：「是我啊，小姐。嗚嗚……都怪我剛剛沒照顧好小姐，不然小姐也不會落水……」說到這，春華忽地想起什麼來，忙錯開身子道：「對了，小姐，是那邊那位公子救了你。」

  蘇雲月順著春華指的方向望過去，只一個背影，便心涼地徹底。

  縱使多年過去，縱使只有一個背影，她也認得出那是拓跋燁！年少時期的拓跋燁！

  雖然蘇雲月還沒弄明白眼前的這些是怎麼回事，可此情此景卻讓她想起一件事來。

  她十三歲那年，因蘇雲蘭聽人說上京城外翠湖邊的梨花和桃花開的極為好看，便偷偷帶著她出來遊玩。卻不想落了湖，被恰巧在此遊玩的拓跋燁救下……

  當年她便是因此傾心於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給他。

  若是沒有那些事，她可能還是感激他。可如今她對他有的，便只有恨了。

  「小姐？小姐？」

  「姐姐……」

  耳邊的喚聲讓蘇雲月來不及想太多。

  她轉頭看向一旁哭紅了鼻子的蘇雲蘭，心裡複雜一片。

  若是恨，她是真的拿她當妹妹，拿命護她。可若說不恨，她害死了自己一家……

  如此多的人命，又怎能不恨？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雲月看向自己的眼神讓蘇雲蘭覺得陌生而心慌。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所有的一切與當年一樣，卻又有些不一樣。

  蘇雲月腦海之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便被她隱在了心裡，只在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微笑來，拉著蘇雲蘭的手寬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見蘇雲月如往常一般待自己，蘇雲蘭這才心安了些，撒嬌地窩進蘇雲月懷裡抱著她道：「你沒事就好，姐姐，都怪我，不該鬧著來的，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嗚嗚……」

  春華眼角餘光撇見少年帶人走，急切地打斷兩人道：「小姐，那位公子要走了，我們還沒謝他呢！」

  「對啊，還沒謝他呢！姐姐，我們快去謝他吧。」

  蘇雲蘭話罷，又對著春華道：「春華，你快去追，我和姐姐這就來。」

  春華聞言，忙點頭起身去追。

  見蘇雲蘭和她的侍女來扶自己，蘇雲月眸中閃過一道光，很快便隱去了。

  只任由兩人扶著她往前走。

  「春華，那位公子怎麼走了？我還沒謝過他救了姐姐呢！」見春華耷拉著腦袋回來，蘇雲蘭問道。

  「哎……」春華嘆了口氣，道：「那位公子說，不需要我們謝他。然後就走了。」

  聞言，蘇雲月眉眼微佻。

  果然，一切如當年一般。

  若是她猜的沒錯。

  她應該是……

  重生了！

  馬車微顛，一路行入上京城。

  蘇雲月閉著眼睛靠坐在春華身邊。

  儘管已經想清楚了如今發生的一切，可她心下還是波濤洶湧。

  她知道，那不是一場夢。

  她的確是死在了水牢之中。如今得以歸來，是上蒼垂憐尚書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嗎？

  若是此，那是不是代表，當年的己亥之變與她爹爹並無關係？

  也是不是代表，她是有機會重新來過，讓那些慘劇不再發生？

  若是如此，她定要查清己亥之變的真相！也定要護一家人周全！

  定不能再讓那些慘劇發生！

  一定……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