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分甜

2024-09-15 06:29:26 作者: 溫水鹽

  九分甜

  次日。

  今天劇組要進行開機儀式,導演信奉這個,開拍前祭拜一下佛祖,可以保佑劇組拍攝順利,票房長虹。

  岑梨來的很早,做完妝造後,乘坐商務車去了拍攝現場。

  工作人員還在布置現場,將供奉的桌子擺好,又在上面鋪了一張紅布。中間放著香爐,兩邊是上供的貢品。

  岑梨找了把椅子,撐著頭坐在一旁觀看。

  

  餘光里,她看見唐冰夏朝自己這邊走來,跟上次要她倒水時的樣子一樣張揚。

  她大感不妙,不會又是沖她來的吧,自己也沒做過什麼得罪她的事情啊。

  果不其然,唐冰夏走過來,「起來,我要坐。」

  岑梨被她不要臉的程度給震驚了:「關我什麼事。」

  唐冰夏:「我想坐你這把,不行嗎?」

  岑梨乾脆不言,懶得理她。

  見她又是這種愛搭不理的樣子,唐冰夏很不爽,她就是想讓岑梨對她發火,想看她失態的樣子,最好再被狗仔拍到發到網上。

  可哪怕她再怎麼為難,她依舊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唐冰夏乾脆直接上手扯她。

  岑梨:「?」

  怎麼還動起手了?

  她下意識往旁邊偏了一下,唐冰夏卻像是預料好的,倒在了地上。

  岑梨死也沒想到,這種只存在霸總小說里的,白蓮花碰瓷的狗血情節,有天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按照劇本,接下來該是男主來扶起唐冰夏,然後大聲斥責她,「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惡毒,居然敢推她!」

  最後再來一個浪漫的公主抱,並回頭對岑梨說一句:「她要是有半點問題,我都會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她在腦海里給自己腦補了一場大劇,劇組其他演員大部分跟唐冰夏關係不錯,見她摔倒,都圍上來關心。

  「夏夏,你沒事吧?」

  唐冰夏搖了搖頭,語氣惹人生憐:「我沒事,她也不是故意的。」

  那些人又反過來罵岑梨。

  「看來網上傳的都是真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惡毒?」

  「真沒教養,你媽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一句簡單的話,輕易刺痛了岑梨的心。

  她媽媽因為生她難產去世,所以她是真的沒有媽媽教。

  岑梨以為再沒什麼能讓她在意,什麼罵人的話她沒聽過,比這惡毒的多了去了。

  憤怒的情緒上涌,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我是沒有媽媽教,但你不妨問問你旁邊這位,什麼年代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穿進小說里了呢。」

  唐冰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被身邊人扶起來,「是我的錯,你們別說她了。」

  正當岑梨準備說什麼時,一隻溫熱的手將她拉到身後。

  周栩淮站在她前面,一隻手拿著手機:「我剛剛都錄下來了,她到底有沒有推你,你自己心裡清楚,要看看嗎?」

  唐冰夏神情怔愣,怎麼又是他?每次岑梨有什麼事他都會幫她出頭。

  周栩淮語氣冰冷,犀利的點評:「演技挺差的,建議你多回去練練再來玩這種把戲。」

  「還有你,」他看向剛剛幫唐冰夏說話的人,「不問清楚就給人定罪,看來你媽也沒把你教的怎麼樣。」

  ......

  沒在原地多待,岑梨被周栩淮帶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

  剛剛所有人都是不問前因後果,第一反應就是批判她,唯獨周栩淮,是站在她這邊的。

  她有些感動:「你真的錄下來了?」

  周栩淮搖頭:「沒有。」

  「那你還幫我說話?就不怕真是我推了她?」

  「你不會,」周栩淮很篤定,「我有眼睛,自己會看。」

  他繼續說道:「她剛剛是故意的,想看你發火,背地裡說不定還請了狗仔,到時候好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不過應該是會等劇播出之後,這段時間你多提防點。」

  岑梨倒是沒想到這方面上去,現在看來,唐冰夏一直主動招惹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給她扣上一頂髒帽子。

  她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謝謝你。」

  謝謝你剛剛願意幫我,謝謝你站在我這邊。

  見周栩淮沉默,岑梨挑起話題:「其實剛剛我沒打算跟她吵的。」

  「但是,」她低下頭,想起傷心事,語氣難免低落,「她說我沒有媽媽教。」

  「她不知道,我生下來媽媽就去世了,」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聲音輕顫,「是因為我,她才走的。我一直以為我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但聽見有關於母親的話,還是沒能控制住情緒。」

  岑梨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對媽媽的了解全都來源於岑宋給她講的故事。

  以前小的時候,她不懂事,經常抱著媽媽的照片,纏著岑宋講。

  他一開始不情願,但也還是妥協了。只是經常說著說著,就開始哽咽。他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岑梨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一提到媽媽,哥哥就會哭?

  直到長大些,懂事了,她才知道,原來哥哥是想媽媽了。

  從那以後,岑梨就不再提了,她也不想看見哥哥那麼難過。

  是因為她的到來,才讓哥哥也沒了媽媽。

  這是岑梨這麼多年來一直埋藏在深處的傷疤,直到今天不經意被人挑破,她才發現,自己是那麼在意。

  她說這些的時候神情落寞,周栩淮垂著的手動了動,卻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重新緊握成拳頭。

  工作人員那邊已準備完畢,導演拿著個大喇叭,喊他們集合。

  悶在心裡的話跟人傾訴完後,岑梨心裡好受了一點,她整理了一下情緒,又回到之前的模樣。

  她笑著拍了拍周栩淮的肩:「走了,周前輩。」

  「......」

  導演和演員們依次上香拜神,輪到岑梨時,她手舉著香,非常虔誠的彎腰,向佛祖許下心愿——希望拍攝順利。

  等到全部人員祭拜完畢,導演掀開攝影機的紅布,「祝《錦春令》,開機大吉,票房大賣!」

  大家也都齊聲喊道:「開機大吉,票房大賣!」

  拍完單人的開機照,最後還要拍一個集體的。

  所有人都緊挨著站在一起,岑梨就這樣隨著人流,不斷挪動位置。

  也不知最後怎麼到了周栩淮身邊。

  旁邊有人不小心撞了岑梨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她莫名有點不自在,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點。

  現場人聲嘈雜,岑梨看見周栩淮的嘴唇動了動,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岑梨:「什麼?」

  下一秒,她感覺有隻手拽著她的胳膊往某個方向帶。

  周栩淮的聲音近在耳邊。

  「我說,」他微微彎腰,側頭看著她,「靠過來點兒。」

  岑梨臉一秒通紅。

  等所有人都站好,攝影師調整好角度,又設置了一個倒計時,然後快速回到大部隊裡。

  「我數三二一,大家一起喊開機大吉!」

  「3、2、1——」

  每個人都舉起自己手裡的紅包,「開機大吉!」

  -

  許久沒有進組,岑梨都有些不習慣了,一天下來覺得全身上下都是酸的。

  白天拍戲時裴知春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到了橫店,岑梨直接給了她家裡的地址,讓她先進去等一會。

  回到家中,見屋內燈都是關著的,她試探著叫了兩聲裴知春的名字:「春春?你在嗎?」

  沒有得到回應。

  應該是出去了吧?

  岑梨打開客廳的燈,窩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給裴知春打了個電話。

  鈴聲播放了好一會兒,對面才接通,聽筒里傳來她微弱的聲音:「餵——」

  岑梨聽出來了:「你在睡覺?」

  裴知春嗯了一聲。

  岑梨:「?」

  「你在哪睡覺?」

  她房子裡這麼多房間不夠她睡的,跑去外面睡覺了?

  裴知春總算清醒了點,立馬解釋:「酒店,我馬上回去。」

  她就像晚上家裡有門禁的人跟父母說我馬上就到家了一樣,就差沒把心虛兩個字給貼臉上了。

  岑梨察覺不對勁:「你跟誰在一塊?」

  「還能有誰,當然是謝——」她話說到一半,突然被什麼堵住嘴,「唔」了一聲。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

  ??

  ?!!

  岑梨:「......」

  兩個人,孤男寡女,在酒店。

  她甚至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這倆人在幹什麼。

  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零六分,她連發好幾條六十秒語音,來斥責裴知春的不仗義行為。

  不是說好來看她的嗎?怎麼看到謝南之那去了?!

  你看看這是人幹的事嗎?欺負她沒對象是吧?

  為了補償自己受傷的心靈,岑梨給自己點了份宵夜,又點了一杯全糖奶茶。

  下完單她就後悔了,沒出息的去聯繫店家,能不能給她換成無糖的。

  不然這一杯下肚,她今晚是爽了,之後一個星期都得吃草加泡在健身房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門口傳來門鈴聲。

  岑梨看了下外賣訂單,騎手距離這裡還有幾公里,肯定是裴知春回來了。

  上午不是告訴她密碼了嗎,難道忘了?

  岑梨趿著拖鞋,邊拉門邊說:「這麼快就回來了?他不太行啊......」

  她聲音在看清來人後漸漸虛弱,周栩淮站在門口,身上散發的氣質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單手插著兜,眉頭微皺,似笑非笑的問:「你說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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