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2024-09-15 06:27:17
作者: 遠程千尋
第八十五章
「文絡影,我以真心待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我恨你,文絡影,你也來地獄陪我吧……」
「啊……」絡影突然從夢中驚醒。
這是她今晚不知做的第幾個噩夢。
絡影滿頭大汗,在黑暗的房間中喘息著。
「不識,不識……」絡影回想著那個場景,心裡也惦念著那個在自己眼前倒下的男人。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安靜得讓人害怕。尤其是絡影,她才經歷了生死血腥的場面,根本無法安然入睡。
「忖度,忖度。」絡影往門外叫喊著。
「誒。」門外立即就有了回應,「怎麼了?」
「我睡不著,我害怕。」絡影顫抖著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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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需要我進來陪陪你嗎?」忖度問道。
「好。」絡影立馬答應了。
昨夜,忖度在安撫她入睡之前便答應道,自己會一直守候在門外,只要絡影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接叫喚他,他一定立馬給出回應。
「果然,有忖度哥哥在,一切都變得安心了。」絡影心裡默默想著,忖度的確是位能夠讓自己徹底安心的兄長。
「怎麼了?怎麼滿頭都是汗啊?做噩夢了?」忖度一下子就猜出了絡影失眠的原因。
絡影點了點頭。
「已經做了好幾場噩夢了。」
「來,先躺下。」忖度扶著絡影先躺下了,「還記得那首曲子是怎麼彈的嗎?」
「我記得,是這樣……」絡影慢慢地將曲調哼了出來。
忖度也跟著應和起來。
兩人的聲音都是輕柔溫和的,哼著哼著,絡影的眼皮就慢慢低垂了。
沒過多久,睡意來襲,絡影閉上了眼睛,投入到了睡夢中。
忖度繼續在她身邊哼了一會兒,直到看見絡影臉上露出了笑意,他才篤定,她一定再做一個美夢。
然後,忖度便悄悄離去了,繼續守護在門外。
***
另一邊,在浮星山上修整了一夜的不識和秋毫也準備往冥玄宗趕了。
兩人回到冥玄城後,看見這熟悉的街市,才不由地發出感嘆——終於回來了!
回到宗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俞府向俞天久說明兩人此行的成果。
看見舅舅已經坐在大廳里等待著了,不識不免地有些緊張。
若是換作其他人,不識還能憑藉花言巧語瞞過去,可眼前之人畢竟是他的舅舅,一個從小看他長大的人,一個只要不識一說謊,就能揭穿的男人。
不識拽著秋毫的手,不敢過去。
「幹嘛啊?還敢做不敢當了?」秋毫無奈,只好推自己的好兄弟一把了。
不識沒站穩,直接猛衝了前去,剛好幾個踉蹌就摔到了俞天久面前。
「舅舅,你好啊。」不識尷尬地打了聲招呼。
「好啊,終於知道要回來了啊?」俞天久用一種嚴厲肅殺的表情看著不識,「果然是子府的宗主啊,管不了嘍。」
「別啊,舅舅,我也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的。」不識辯解道。
這時秋毫也走了上來,為不識辯解道:「父親,不識的確有好消息要告訴您。」
「真的是好消息嗎?」俞天久站了起來,在二人面前徘徊著,「你們這幾日在文府的所作所為我可是都知曉了呢。」
「您都已經知道了啊。」不識頓時感覺不安,「不愧是冥玄宗的密探,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吧。」
不識輕聲的抱怨還是被俞天久聽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嘛,子宗主出手相助,幫盈光城解決禁術法陣危機,還蓄意刺殺文勛智宗主,要挾士兵長大人突破城門,如此精彩的事跡,可不得快些傳回冥玄宗嘛。」
「那其他的宗主們……」不識顫抖著問道。
「他們自然也是都知道了。」俞天久說道,「你小子,自打從墨沅禁域回來,就開始什麼事情都瞞著我了嗎?」
面對俞天久的逼問,不識還是決定不把真相說出去。
「我……就那樣嘛。」不識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在一旁的秋毫努力憋著笑。
「所以說,你是不打算告訴我嘍。」俞天久的臉色一下子就暗沉下來了。
「舅舅,不是,你聽我解釋……」不識慌了。
「罷了罷了,現在冥玄宗你說了算,就是隨你自己的便吧。但你要記住,子府當年是如何滅亡的。」俞天久轉過身去又坐下來。
「放心,我一直記著。」不識鬆了一口氣,然後帶著秋毫坐了下來。
「方才聽秋毫說,你們此行有其他收穫,這個可以和我說說吧。」俞天久問道。
「當然。」不識把那天晚宴上的事情告訴了俞天久。
「如此冒險,只為了讓她文絡影動心?」俞天久聽了大為驚訝,「你啊,還好人沒事,不然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
「放心舅舅,我都計劃好的,經過這一次後,靈祭一事一定能提上日程。」不識篤定道。
「行,這件事你自己把控吧,我不插手。不過……」俞天久話峰一轉,「你對那文絡影應該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感吧?」
「若是有了會怎樣?」不識好奇問道。
「真的被我說中了?」俞天久頓時變了臉色。
不識點了點頭。
秋毫在一旁捂著腦袋,果然依這小子的性格,絕對會主動把這件事抖出來的。
「你……你這是想氣死我嗎?」俞天久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頓時火冒三丈。
「舅舅,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嘛。您好歹也是過來人,總能理解我吧。」不識還試圖辯解。
「你說說你,怎麼回事?就在光盈城待了這麼幾天,就已經對她動情了?」俞天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堂堂一個冥玄宗的宗主,竟然愛上了一個盈光宗之人,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的女兒。
「舅舅,我有分寸的。」不識一臉真誠地看著俞天久。
「你……比你父親還犟。」俞天久嘆了一口氣,「算了,你自己把握吧。但是,自己的使命可不能忘記。」
俞天久最後警告道。
「不識明白。」
說完後,俞天久便先行離開了,畢竟還有一大堆宗門事務在等著他呢。
***
於是不識便帶著秋毫去子府了。
「還是家裡最舒服啊!」不識一進門便躺在了自己最愛的寶座上。
「不識,你之後打算怎麼辦?」秋毫問道,「你和文絡影之間的事……」
「總歸是要讓舅舅提前做一下心理準備的。不過等我們雙雙成神後,別說兩宗之間的爭端了,就算是這世間的法則,也無法制約我們了。」
「文絡影那邊……」秋毫隱隱擔心道。
「總歸是要解釋清楚的,我改天便再去文府找找她吧,她應該也想聽我的解釋。」
「那你自己一個人去?」秋毫小心翼翼地問道,雙手放在背後,似乎有什麼隱藏的心事。
不識察覺到了秋毫的異樣。
「你有什麼事就去做吧,我如今法力也恢復了,一個人完全可以的。」不識說道。
「多謝。」秋毫立馬興奮地往外跑去,「哦,對了!我打算去明有月了,你若是遇到什麼問題的話就來明有月找我吧,實在不方便過來的話,就寫信給我。你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小心啊。」
秋毫反覆叮囑過後,才放心地離開。
「這幾天也辛苦他了。」不識一臉感謝地看著秋毫遠去的暗影,「去找月泉了吧。祝你們幸福,可不要像我這樣啊。」
不識默默在心裡祝福著秋毫,篤定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一定會順利走下去的,畢竟可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啊!
想到這裡,不識便又開始擔心起絡影來。
「她應該沒事吧。有忖度在,應該會沒事的。」不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盈光城裡的人應該恨透我了吧。」
不識開始了自我反省。
「日後還怎麼光明正大地成為文府的女婿啊!」不識擡頭看著屋頂,數不清的愁緒湧上心頭。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放棄和絡影之間的情感的,希望絡影也是這樣想的。
「如此疏漏的計劃,以她的智商,應該能夠識別出來吧。」想到絡影,不識又不由地擔心起來,「算了,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必須相信她。」
不識運轉著體內的祭月石,試圖調動某種心靈感應來告訴絡影自己的真實想法。
雖然荒唐,可不識還是認真做了。
「不知她那邊聽到了沒有啊。」不識已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昨晚都沒怎麼休息好,他必須先好好睡一覺了。
在不知不覺中,不識進入了睡眠中,不得不說,這是他久違的一場睡得安心的覺。
***
另一邊文府中,絡影已經在院子裡發呆了一整天。
「絡影,絡影,我們去逛街吧。整日愁容,可別把身體熬壞了。」忖度實在不放心她,於是提議道。
「還是算了,我還是喜歡在院子裡發呆。」絡影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遠方,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風景。
「絡影,你還惦記著昨晚的事情嗎?」忖度也坐到了絡影身邊,然後問道。
「如何能忘?」絡影反問道。
忖度頓時啞口無言,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傾聽著絡影闡述自己的心事。
「我想等他親自來和我解釋。」絡影期望著。
「他既然已經走出了那一步,就註定會淪為我們盈光宗的罪人,是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回盈光宗了。」忖度說道。
「不,他既然敢以命相賭,來探尋我的心意,就不會不敢承擔後果。」絡影對不識充滿了信賴。
忖度聽了心頭一陣刺痛。
「絡影,其實我也……」忖度也試圖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可始終沒有不識那般的勇敢。
「我想一個人靜靜,忖度哥哥,昨晚多謝你的照顧了。」絡影特意強調了「哥哥」二字,也正式向忖度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忖度心知肚明,但還是不願意放棄。只是眼下,他只能離去。
絡影又在院子裡發了會兒呆,直到夜幕降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離去……
第二天,她一如既往,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再來打擾她了。
***
夜晚,絡影一人在亭子裡譜曲。
琉璃百褶琴和銜玉琵琶同時彈奏,吟唱出動人的歌曲,正好與這靜謐美好的夜色相稱。
絡影仿佛聽見了風聲,便回眸看去,遠處的樹林裡有了動靜。
她轉過身去,靜靜地等待著。可表面看似冷靜的她,實則內心已經波瀾起伏了。
「是他來了嗎?」絡影聽見了清楚明晰的腳步聲。
慢慢,慢慢向自己走來。
終於,腳步聲來到了亭子裡,就停在了自己的身後。
「真的是他嗎?」絡影有些不敢確定。
那人的影子浮現在了絡影面前的地板上,通過觀察,絡影敢肯定,這個人就是他。
她滿懷期望的轉過身去。
回眸一看,原來是忖度啊。
「怎麼……這麼晚了,忖度哥哥還沒睡下啊?」絡影心裡升起一絲的失望之情,但還是很感謝忖度能夠來看望她。
「天色轉涼了,我來給你送衣服。」忖度將衣服遞給了絡影。
「謝謝。」絡影感激地接過了衣服。
「你還要繼續等下去嗎?」忖度問道,「需要我陪你一塊兒等嗎?」
「不用了。」絡影只想單獨和他見面,「他沒來,我就會一直等下去。」
忖度心頭頓時又添了一道疤。
可絡影心意已定,已經不是自己可以動搖了的。
於是,忖度只能自己回去了。
絡影繼續在月下亭子裡等待著。
***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眼看就要過了子時,若是他還不來的話,那今晚便到此吧,明日再等著。
正當絡影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掠過,爆發出一股強烈的玄青之力的氣息。
絡影連忙聚集起盈曦之力,來抵禦這股玄青之力的侵襲。
「文宗主的身法越來越快了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黑影中傳來。
絡影聽了一陣欣喜,連忙伸出手試探,卻又趕緊收了回來。
「是你嗎?」絡影顫抖著聲音問道,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黑影漸漸消散而去,顯露出的身影正是不識!
「你來了。」絡影迫不及待地向他奔去,可突然她又停止了腳步,「你這罪人,怎還敢偷偷潛入盈光宗?」
絡影瞬間轉變了自己的語氣,然後退後而去。
「我也害怕呀,就怕文宗趁我尚未痊癒,又背刺我一刃,將我五花大綁進地牢。」不識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絡影頓時無語。
「聽說,文宗主一直在等我?」不識靠近些問道。
「你還偷聽了我和忖度的對話?」
「好奇,好奇,純屬好奇而已。」不識尷尬地笑了一聲。
絡影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有人後才讓不識坐下來,兩人慢慢講。
「你怎麼還敢來盈光城的?」
「怎麼,你不想我來?」不識反問道。
「我想你來幹什麼,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整個盈光宗的罪人了,還是不要輕易露面了。」絡影好心提醒道。
「好啊,那我現在就離開。」不識擺出準備起身的動作。
絡影立馬就慌了,連忙把他摁回去。
「等等,等我問完你再走。」
「請問吧。」不識端坐在座椅上,認真地聽講。
「你假意刺殺我父親,真的只是為了試探我的心意?」絡影開門見山。
不識點了點頭。
「好,為何要選擇這種方式?」
「不逼自己一把,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表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沒喝醉嗎?那我說的話……」
「再說一遍唄。」絡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內心已經緊張得不行了。
那天晚上飲酒,自己也是接近半醉的狀態,只模糊聽清了不識的一些說辭。
「真的還要再說一遍?」絡影的主動讓不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這一次,絡影完全沒有臉紅。
「那好,我說嘍,你可別嫌棄我文化不高……」不識清了清嗓子,然後堅定地看著絡影,表達了自己的愛意,「初遇見時是在村子裡的那間茅屋裡,或許是當我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遇見之人,又或許是當你的善良決定放過我時,我便萌生了悸動。」
「後來在落星城,我下意識地想要保護你,不是害怕會牽連我,而是害怕你受傷,可是後面你還是因為我受傷了,那一刻我的自責和愧疚,讓我第一次狠下心來,決心坐上這冥玄宗的至高王座,為你報仇。」
「再後來是在墨沅禁域時,我遇到了光盈神使赤陽,得知你也能繼承神位時,我真的很高興,所以我甘願接過禁制,將神賜法器護送到你面前。」
「在盈光城,我真的忍不住每天都想見到你,所以才會找各種理由,進入文府來見你。在陰風法陣時,保護你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你照顧受傷的我時,我如嬰孩般幼稚,只想依偎在你身邊。」
「可我身上的禁制一日不解,我便無法繼續修煉,所以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刺殺目標轉為了自己,正好也能藉機試探你的心意。那一夜,我也算是勇敢過了。」
不識緩緩地說出了他喜歡上絡影的過程。
「所以,文大小姐,可否接受我的心意呢?」不識期待地問道。
絡影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好。」
不識走近了幾步。
絡影釋放出光刃來,不識下意識退後。
「別生氣,我就是……」不識以為絡影想要攻擊自己,「對不起,我失禮了。」
不識的一番莫名其妙的道歉逗笑了絡影。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
絡影將光刃環繞在兩人周圍。
不識只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在自己周身環繞著,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享受。
「我也喜歡你,不識。」絡影溫柔的聲音直擊不識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