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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15 06:23:19 作者: 篳篥

  點燈

  「謙虛是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花如是嫌棄地說:「你可真是一點都不謙虛,沒有美德。」

  

  陳庭桉嚴肅地說:「承認自己的優秀,也是一種美德,我確實優秀,業務能力強,學習能力也強,走到哪兒都響噹噹,放到哪兒都撐得起來。」

  「我憑自己本事吃飯,有什麼說不得的,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我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最高的讚美。」

  陳庭桉的心態,在學表演的這麼多年中,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從最開始的畏畏縮縮,誠惶誠恐,覺得自己配不上任何東西,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被別人夸會覺得難受、焦慮、有壓力。

  到現在,大大方方接受並承認自己的優秀,坦然接受別人對自己的誇獎。

  陳庭桉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心態發生轉變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這麼美好,就連演技也跟著提升了一大截。

  準確的說,是放輕鬆之後,學會了以享受的心態,去參加每一次拍攝,拍出來的內容,看著更自然,更真實,所以讓別人覺得,演技提高了。

  但其實,她的演技並沒有提升多少,唯一變了的,就是心態。

  可能是大家的誇獎與鼓勵,讓陳庭桉找到了自信。

  也可能是作品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所以找到了自信。

  總之,陳庭桉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雖然甦醒經常吐槽,還是當年的陳庭桉可愛,現在變得像個小刺頭,很讓人頭疼。

  但她也很喜歡現在的陳庭桉,有一種形容不上來的好。

  大概是,陽光、開朗、積極、樂觀、輕鬆、開心,這樣的好。

  陳庭桉最開始很自卑,是因為她生物學父母,對她一直都是打壓式教育,以至於她配得感很低,甚至低到沒有。

  可是,花如是的家長,看起來是很正常的家長,怎麼花如是被誇的時候,也…嗯…不能說是恐懼,應該說是很焦慮,或者是說,她很不自在。

  陳庭桉問:「你家長會經常誇你嗎,像我誇你那樣誇你,或者是,為你的成就感到開心之類的?」

  陳庭桉是一個把誇誇樂掛在嘴邊的人,她大概是全恣歡,最擅長發現別人優點的人了吧。

  可以說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她比甦醒更會誇人,甦醒有時候誇人,那都是嘴上功夫客套話,實際根本沒走心,動動嘴皮子的場面話罷了。

  陳庭桉誇人,每次都是真心實意的夸,她是一個,被甦醒硬生生夸出自信的人。

  陳庭桉最感謝的人,除了溫珂一家,就是甦醒了。

  甦醒是她黑暗世界裡唯一一盞燈,一直在鼓勵她,肯定她一點一滴的進步,所以,作為鼓勵式教育的受益者,她也一直在鼓勵別人,想把這份美好傳遞下去。

  甦醒不僅花式誇她,還指引者她一路前行。

  每次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只要擡頭看看甦醒是怎麼做的,就能立馬找到答案。

  陳庭桉總說,甦醒是《師說》里的老師,傳道、受業、解惑,她都做到了。

  陳庭桉知道周身一片漆黑的日子,有多難熬,有多絕望。

  所以當她從黑暗中走出來之後,也想為別人點燈,哪怕只有微弱的光,哪怕只是小小的亮點。

  但這微弱的光,也許日後會變成,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花如是回想了一下,很嚴謹地說:「很少,她們對我的要求很高,我很難達到她們的標準。」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陳庭桉說:「怪不得我每次誇你,你都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沒有吧…」

  「你有。」

  花如是說:「我只是不太習慣別人誇我而已。」

  「那你最好習慣習慣,因為以後會有很多人誇你的。」

  花如是問:「誰啊?」

  「你的粉絲們。」

  「不會吧…我哪兒有多少粉絲…」

  陳庭桉篤定地說:「以後會有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不相信自己就算了,但你不能不相信我。」

  「你就是塊爛泥,我都能強行給你扶上牆。」

  「你怎麼還變著法的罵人?」

  「我哪兒有?」

  「怎麼沒有,你說我是爛泥。」花如是隨手拍了一下陳庭桉。

  「誒呦喂。」陳庭桉叫喚的,比即將被殺的雞還慘。

  「怎麼了?」花如是以為自己不小心拍到傷口了。

  然後,花如是突然反應過來,她是來問罪的,這話題怎麼被陳庭桉扯出去那麼遠?

  「沒事,你親我一下就好了。」陳庭桉都好久沒聞過花如是身上的香味了。

  最近鬧心事一堆接一堆的,她都沒好好和花如是說過話。

  花如是問:「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跟粉絲不能說實話,跟我總該說實話了吧?」

  「你不也是我的粉絲嗎?難道你脫粉了?」

  「別鬧,和你說正事呢。」

  「我說的也是正事。」陳庭桉說:「幫我倒杯水喝唄,我渴了。」

  花如是倒了一杯水給她,「現在可以說了吧?祖宗。」

  陳庭桉咕咚咕咚喝完,然後才說:「其實也沒啥,那天晚上,我們不是在山上拍夜戲,又趕上下大雨嗎?」

  「剛開始吧,雨下得還不大,我們就收拾東西準備收工了,但是,還沒等我們收拾好,就突然下大了,都下冒泡了。」

  「我們本來打算雨小一點,再下山,但是山上的風雨實在太大了,我們那個遮雨的棚子爛了,沒辦法,只能頂著大雨下山。」

  「結果,有個男演員,穿的是拖鞋,下山的時候腳打滑,他往後仰的時候,扶了一下旁邊的人,結果不知道是沒扶好還是怎麼的,他倆一塊滾下來了。」

  花如是問:「然後就撞到你了?你們不是不讓穿拖鞋嗎,他怎麼還穿?」

  「誰知道呢,他們男的…」陳庭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個好東西,可惜他們沒有。」

  「他沒直接撞到我,是他旁邊那人被他拽了一下子,沒站穩,摔倒的那一瞬間,手裡的東西箱子脫手了,直直朝我的小助理的腦袋上飛過去。」

  「我怕小助理被砸出個好歹的,就伸手擋了一下子,然後我就摔倒了,好在小助理沒受傷。」

  當時陳庭桉是被鎖玻璃劃到了,所以才縫了那麼多針,不過山上怎麼會有碎玻璃,她也不清楚,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她提前知道,那邊會有碎玻璃,她也會幫小助理擋箱子的,因為說時遲那時快,喊人躲根本就來不及,最好的辦法就是,伸手擋一下。

  山路本來就不好走,再加上晚上下大雨,路面濕滑,別小助理再一下子沒躲好,摔進ICU。

  「冤有頭,債有主,要怪就怪那男的吧,對男的越來越討厭了,我現在,以前只是不喜歡,現在是看見就煩。」

  花如是附議道:「我同意,他們男的沒一個好東西,還好咱們恣歡是全女單位,不然我得被那些耀祖們煩死。」

  陳庭桉說:「誰說不是呢,要是耀祖沒穿拖鞋,能發生這麼多慘案嗎?煩死了,強調了無數遍,不可以穿拖鞋,還不聽,他自己摔死那是他活該,牽連別人,就應該抓去浸豬籠。」

  「無端被殃及的他旁邊那個人,到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得虧我離耀祖遠,不然現在只怕得在ICU躺著了。」

  陳庭桉和花如是一起譴責那個耀祖,「什麼時候這些煩人吧啦的耀祖,能從世界上消失?他們消失,也算是一種功德。」

  「就是就是,趕緊消失吧,耀祖們。」

  譴責完耀祖們,陳庭桉又說:「我明天就回家了,你好好在這邊打拼吧,加油,我很看好你呦。」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花如是無語地說:「行吧,你好好在家待著吧,不許出去招蜂引蝶。」

  「大人我冤啊,我什麼時候在外面招蜂引蝶了?」

  「你沒少招蜂引蝶,誰知道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姐姐妹妹。」

  「哪有什麼姐姐妹妹的,都是關係不錯的同事罷了,連朋友都算不上。」陳庭桉忽然想吃點水果。

  可惜她刷完牙了,不想再刷一次了。

  花如是說:「你拿她們當同事最好,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又和別人一起吃鍋盔。」

  「好啦好啦,我不是和你解釋過嗎,那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想在我身上蹭點熱度而已。」

  花如是吐槽道:「鬼知道你有多少救命恩人。」

  「那你是鬼。」

  「什麼叫我是鬼?」花如是剛想踹陳庭桉一腳,忽然又想起來,她腿也受傷了,「你這會不會留疤?」

  「醫生說不會,說這個叫美容縫合,針腳比普通縫合密,不會留疤的,再說了,留就留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倒是想得開,你可是個演員誒,腿上留疤多難看啊,還這麼一長條,萬一影響到你以後,因為腿上這一條疤,再拍不了戲了,可怎麼辦?」

  陳庭桉無所謂地說:「那我就回恣歡說相聲唄,我只是個演員,又不是腿模,能影響到啥?這都有褲子擋著呢。再說了,傷疤而已,很多人都有,有什麼好在意的。」

  「行吧行吧,你自己想得開就行。」

  「有什麼想不開的?」陳庭桉根本沒把這當回事,人活在世上,受傷再正常不過了。

  腿上那個傷口大概不會留疤,手上這個就不好說了。

  醫生說,手上這個大概會留疤,之後可以問問主治這方面的醫生,看看能不能祛,她不是主治這個的,對這方面不太了解。

  陳庭桉覺得,手部功能沒受影響,就已經是不幸中的了,疤祛不祛得掉,倒不是最重要的,反正也不長,才一厘米那樣。

  重要的是,大家都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大家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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