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隱藏規則？

  

  不止白衍，除陸時茗以外的其他人心中，也都有一堆問號。

  「那就是——在參與整個節目的過程中，有一位是隱藏的神秘人『K』，」文娛部部長說著，眼睛折射出期待而興奮的光芒，「這位神秘人的目的，是要攪亂你們所有人的約會。」

  「啊？」周司謹第一個發出疑問。

  「這個規則，多少有點……過分了吧？」沈千行低聲呢喃。

  陸時茗沒有出聲。

  池尤梢則是輕微擡了下眉骨，暗中點頭。

  祝聿琛聽完，默默將目光挪到白衍身上，結果險些被對方眼神里憤懣的怒火，給嚇了一跳。

  聽完對方這句話的白衍反應過來，如果節目有這種隱藏規則的話，那他在這個節目裡搗亂，不就會被理所當然誤認為是神秘人K嗎？

  那他搗亂的意義在哪裡？精心製作的劇本就這麼被隱藏規則報廢，白衍此刻好想逃……

  眉眼糾結正打著小算盤，就聽見文娛部部長繼續說：「等到節目錄製最後一期之前，會有一次投票，大家會投出自己心目中公認的『神秘人K』。」

  周司謹發問：「那正確和不正確的話，有什麼用呢？」

  「票數最多被公認為是K的那個人，很遺憾，他將會失去告白夜的告白機會，如果大家投票正確，神秘人K會作為彌補請大家團建！」

  「但——如果票數最多的那個人不是，『神秘人K』會獲得部門贈送的大禮！與此同時被誤投失去表白夜機會的那個人也有補償大禮喲~」

  哦？！還有這種好事？被投錯的話票數最多的人會失去表白夜的機會，還會有大禮？

  白衍心灰復燃，踴躍搗亂的心再次堅定！

  反正他也不需要表白機會，能靠自己離開這個破節目最好，萬一離不開節目，他就頂替那個該死的老K，最後一期還能有免費大禮拿。

  反觀還在端著的陸時茗，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神秘人K』，從剛才宣布規則到現在一句話沒說。

  池尤梢摸著下巴，道：「有點意思，我還是挺想獲得免費團建的機會的。」

  「哈哈哈哈，怎麼？校園戀綜要變成校園懸疑戀綜了嗎？」祝聿琛眨眼，看過眾人，俏皮道，「神秘人可要藏好啦，不然的話就要請吃飯咯。」

  掃過眾人，池尤梢莞爾，慧黠的雙眸看透一切，點出：「這個節目賽制挺有意思的，如果說出現多人追一人的場面，那麼是不是可以拉票在最後一期投給情敵，讓情敵失去告白夜機會？」

  「嘶……」周司謹聽聞駭然，「是現在已經不流行中規中矩的戀綜了嗎？我們君傳非得要搞這麼抓馬？」

  文娛部部長握拳打氣：「反正，大家就各自為了免費團建和神秘大禮加油吧！」

  宣布完新的規則，在回去的路上，祝聿琛就拉他的衣角，左顧右盼確定沒人，悄摸對他說：「你放心，我會支持你的，加油兄弟！」

  「啊？」白衍懵圈，迷惑失聲。

  「好的低調，我懂。」眸中透出幾分促狹，祝聿琛封上自己的嘴巴。

  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白衍瞬時明白過來，不過也沒關係，且就這樣誤會著吧。

  漫長而磨人的錄製總算是結束了，白衍回到宿舍的時候，腿腳都開始不利索，隱隱發抖。

  「小白你回來啦？」舍友聽到門口有動靜，馬上轉頭，「錄製得怎麼樣？」

  「唔，還行吧。」

  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舍友問：「你腳咋了？」

  白衍懨懨答道：「局部殘疾。」

  「啊？那你明天下午的體測怎麼辦？」

  「什麼？」屁股還沒落凳，白衍重新彈起來，瞳孔放大，「明天要體測？我怎麼不知道？誰說的？」

  「學委在群里通知了，明天下午三四節沒課，四點體育館集合，你沒看見通知嗎？」

  咬牙翻出班群，先前因為覺得班群太吵，就開了接受消息不提醒。

  點開發現，學委竟然在昨天晚上他睡死的就發了體測通知和體測安排表，白衍兩眼一抹黑，就差暈厥。

  為了迎接第二天的體測，白衍特地用熱水泡腳，就指望明天腿別那麼疼。

  身為一個下課就吃、吃了就躺的大學牲，他對體測沒有很高的要求，及格就好。

  -

  隔日起身，小腿肌肉還有點痛感，腳底板略微酸麻，白衍剛和舍友進入體育館。

  就看見班級許多熟悉的身影站在那排隊，而隊伍最前方的人拿著表格，憑藉優越的身高率先進入他的視線。

  看見他，白衍心情異常微妙，想著：不會這麼巧吧……

  那人似是無意擡頭朝門口看過來，白衍心驚肉跳，伸手把身邊的舍友扯到面前，試圖遮擋對方的視線。

  「小白，怎麼了？」

  「別動！」

  「？」

  白衍躲在他身後，念叨：「不是我們班的，退退退！」

  剛準備磨蹭過去，就看見自己班上的學委站在陸時茗身邊，笑嘻嘻沖他倆招手，用喇叭嗓子吼道：「白衍！何方博！這裡這裡！」

  環狀封閉的體育館裡，學委洪亮的嗓門還留有回音，遊蕩在四周。

  頃刻之間，班級里、包括陸時茗的目光都聚焦到他兩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站太遠產生的錯覺，陸時茗的嘴角悄無聲息地擡了一下。

  白衍覺得自己的屍體涼涼的，翻開還能瞧見新鮮的屍斑。

  本想假裝不認識，鑽進人堆里，誰知道學委那個大嘴巴，又沖他倆喊：「白衍、何方博，學長剛才點名沒看到人，你倆過來，把學生證亮出來檢查一下。」

  事已至此，沒辦法再裝死，白衍只好認命，走到陸時茗身邊，尷笑：「嗨學長，好巧啊，沒想到是你負責記錄體測啊？」

  「嗯，」陸時茗沒有看他，語調莫名地聽出一絲愉悅，「負責你們體測的體育老師，是我的選修老師，今天沒空，讓我來幫忙。」

  確認人都到齊之後，陸時茗拿起秒表對身邊的學委說：「按照座號兩兩排好，先測50米，然後是坐位體前屈、肺活量、引體向上、跳遠，最後測八百和一千。」

  開學排座號是按照姓名首字母，白衍就排在最前頭，一看到終點拿著秒表和陸時茗，他就覺得腿部肌肉的疼痛感加重。

  短短五十米，他已經提前看到自己生命的終點了。

  然而，當他跑過陸時茗面前，聽見他平靜地報出：「5道，8s74。」

  白衍的氣剛剛舒緩，路過時傳來對方輕飄飄的一句：「剛才看見學弟姍姍來遲的時候就想提醒了。」

  「什麼？」

  「肌肉僵硬和運動緩慢也都是帕金森的早期症狀。」

  「！」怒目圓睜轉向他。

  陸時茗盯著他的小腿，好心勸告：「學弟，年紀輕輕的，要注意身體啊。」

  「我謝謝你。」

  「不客氣。」

  接下來的測試，白衍怨氣衝天，他只想快點結束。

  反正不在錄製階段，白衍也不想自討沒趣，去過多嘗試他那張具有強大缺陷的嘴。

  做完引體向上，四肢已經各自分家，誰也不聽從大腦的使喚。

  立定跳遠的時候，白衍當著眾人的面社會搖了半天，愣是沒把自己搖出去。

  陸時茗：「學弟，你要是沒準備好，可以讓下一位先來。」

  「不，我可以的，馬上。」深吸一口氣，白衍默念，揮動雙臂，就能帶動身體，找到節奏自己就鐵定能飛。

  眼神堅定，瞄準時機，白衍用力將手向後一甩，挺身飛了出去，在著地的那一瞬肌肉不聽使喚猛地揪在一塊。

  白衍吃痛淚水沾濕下眼瞼，剛想站起來，腳踝碎裂的痛感讓他撲通一聲，整個人呈跪趴式落到陸時茗腳下。

  「……」不透氣的場館裡瀰漫著寂靜到詭異的氛圍。

  直到陸時茗緩緩說：「平身吧，雛鷹起飛表演得很精彩，學弟也不必再行此大禮。」

  在舍友的攙扶下起來，白衍低頭閉緊雙眸，只想對舍友說：不用管我，就選這塊地，把我就地掩埋了吧。

  心底的怨氣越來越重，在單腳蹦走之前，白衍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宛若被他的眼中的騰騰殺氣威懾到，陸時茗表情僵硬，拿著體測表怔在原地。

  室友把他扶到一邊休息之後，回到原來的隊伍去體測，白衍抱著膝蓋，邊揉邊走神。

  陸時茗，回頭一定要打聽他的生辰八字拿去算算，這個人一定和自己犯沖。

  在心裡扎小人扎得正起勁，視線里憑空出現一隻勻稱修長的手。

  頭頂落下聲音：「起的來嗎？送你去醫務室。」

  循著手掌的方向仰望，那張上一秒還在心底被他瘋狂勾拳鼻青臉腫的臉，完好無損且優雅地出現在他視野里。

  「體測還沒測完。」沒有伸手，白衍撇開臉悻悻道。

  「會通知你補測時間，而且……」墨黑色的瞳孔落到他小幅度揉捏的腳踝上，沉著道，「你應該跑不了了。」

  白衍悶不啃聲，前頭出現窸窸窣窣外套摩擦的聲音，陸時茗寬厚的脊背正對著自己。

  對他說：「上來，送你去醫務室。」

  白衍猶豫糾結半晌，最後選擇不矯情，且報復性十足地趴上他的背，把一切重力壓在他身上。

  在聽見對方悶哼的時候，白衍率先預判：「學長，你應該不會說我重吧？畢竟學長這麼高、身體這麼健壯，不會背不動一個瘦弱又無助的學弟吧？不會吧不會吧？」

  太陽穴青筋暴起，陸時茗現下有點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看見對方用那副泫淚欲泣，被欺負狠了的無辜表情，就生出惻隱之心。

  於是提醒：「白衍，下一次你補測的時候還是我。」

  背上的人屏息抽氣，氣焰在這一瞬被掐掉。

  不知是不是不動聲色的恐嚇起到效果，後頭那人安靜得不像話，陸時茗生出幾分玩意。

  學著他的樣子，說道：「我說話一向比較直，學弟不會是不高興了吧？不會吧？」

  掛在他脖子上的臂彎有收緊之勢，面對他的主動挑釁，白衍抿緊的嘴巴翕張，口氣不陰不陽：「當然不會啦，嘴直沒關係，人不直就可以了……喔！」

  就在他剛說完，穩固掛著他膕窩的手臂有那麼瞬間松垮，陸時茗整個人踉蹌了一步，隨後擺正姿態繼續裝作無事發生。

  「學弟。」

  「嗯？」

  「胳膊松一下，不然我會死在半路，你也會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救治，留下習慣性崴傷的惡劣影響。」

  「……」人在救治的路上，白衍不得不低頭，「學長真會開玩笑，人家哪有那麼大勁呀。」

  自然沒有錯過白衍語氣里仿佛倉鼠磨牙一樣細碎的聲音，在他瞧不見的地方，陸時茗眉眼不自覺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