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這兒，可是李家？

  一瞬間，他老淚縱橫，大聲呼喊著，聲音沙啞卻難掩那一抹興奮，彎曲佝僂的身體縮成了一團，不斷的顫抖……

  「老人家，您快請起，您……您這是做什麼？」

  李清牧趕緊上去攙扶他，可秦老伯卻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一雙老眼裡已經沒了渾濁，全是精光：「少爺，您是咱秦家的小少爺！老奴就知道，秦家不會絕後，不會！當年您被山匪捉去，老奴就存了丁點幻想，小少爺您遲早有一天會回來，蒼天可憐，祖宗保佑啊！」

  看著興奮的秦老伯，朧月和李清牧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一些愧疚，這是個忠心耿耿的老奴，這樣的人已經很少，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和守護更少。

  

  這一刻，他們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照顧這位老人，將秦繡發揚光大！以此來抵消他們冒認親戚的愧疚感。

  「老伯，您快起來！」

  李清牧趕緊將秦老伯攙扶起來，對方卻一把抓住了他，激動道，「小少爺，走，咱進宅子去，您才第一次回家，一定不知道咱家怎麼樣，老奴帶您去看看！」

  李清牧瞅了眼小媳婦兒，朧月笑道：「進去看看吧！」

  「這位是……」

  「我娘子，月娘！」

  「哦哦哦——原來是少夫人，哈哈，老爺，夫人，你們看看吶！小少爺都有娘子了，咱秦家又要開枝散葉了，哈哈哈……」

  秦老伯放聲大笑，李清牧有點擔心這人會不會太高興把一口氣給岔了去，那樣就尷尬了，於是趕緊安撫他，秦老伯這才止住了歡喜，擦擦眼角的淚水，拉著他們就往秦府走。

  向寅呆呆地看著他們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進了秦家老宅，要知道這地方，以前秦老伯可看得緊了，誰都不准進去，結果現在……

  老實說，如果不是他參與了他們的「假襁褓」製作，怕真要認為李清牧就是秦家的孩子。

  可假的就是假的，你們這麼欺騙一個純善的老伯，良心不會痛嗎？

  向寅在這邊碎碎念，李清牧和朧月在老伯的帶領下轉了一圈出來，秦老伯很是熱枕，笑道：「少爺，回頭老奴就去聯繫下以前的一些舊人，然後再把咱秦繡的名號打出去！這秦繡是老夫人多年的心血，可不能就這麼沒落了！」

  朧月和李清牧對視一眼，李清牧道：「好，不過我們還有點事情要去做，暫時住在向兄家，等你這邊弄好了我們就回來。」

  「哎，好，好啊！老奴一定儘快，讓少爺可以認祖歸宗！」

  李清牧尷尬地道：「秦老您慢慢來，不急，您……要保重身體！」

  這話一出，秦老伯頓時淚如泉湧，卷了袖子哭泣：「哎……少爺，老爺當年也是這麼照顧老奴我，您……您真是我老秦家的少爺啊！」

  李清牧，「……」

  告別了激動難以自已的秦老伯，一行三人回去，到了馬車上，向寅終於按捺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清牧沉默了一會兒，道：「愧疚，是有點，但我看見的是秦老伯的歡喜和活力。之前，他一人空守一座老宅，孤獨，無助，絕望！如果我們不來，他會在永久的枯寂中等待死亡的來臨，可如今呢？他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義，這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這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向寅喃喃自語，重複著李清牧的話，一時間，如醍醐灌頂！

  是的，現在的秦老伯才算真正活了過來，他歡喜，他激動，他覺得自己等來了秦家的後人，他可以去面見九泉之下的秦家人……

  「這……卻是我錯了！」

  向寅默然，同時對李清牧深深一拜。

  ……

  大年三十，爆竹聲聲，除舊迎新，街頭巷尾都是孩子們歡呼雀躍聲。

  過年節，是一年中最歡樂的日子，這個日子裡，家裡富足的，會給孩子們置辦新衣裳，新褲子，還有很多糖果點心，孩子們會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家境一般的，也會琢磨真是不是該換一身新衣裳，若是沒有，也會給孩子們買點小零嘴解解饞。

  若是條件再差點，就會考慮挨家挨戶去討要吃的，說上幾句喜慶的話，那些家裡有餘糧的人家，就會往門口處撒上一把糖果，也算納了他的吉言。

  李家就是後者。

  可今年卻不同，往年的桌上都沒幾碗菜，連湯都是見底的，可今年，桌子上五個素菜，三個葷菜，還有一大碗的什錦湯，熱氣騰騰的，看著幾個孩子都很嘴饞。

  「爹，娘，開飯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家裡請過祖宗，灶神爺，就準備開吃。

  李百川摸了摸咕嚕嚕叫的肚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娘親王氏，王氏一巴掌呼下來，瞪眼道：「吃什麼吃？娘還沒發話呢，你著急什麼呢？」

  說著又轉過身，一臉的諂媚，「娘！孩子不懂事，您別生氣！」

  李周氏坐在首位上，穿著一身新棉襖，正襟危坐，如今她重新奪回掌家權，手裡還捏著價值不菲的羊脂玉玉佩，再加上家中的兩畝藥田。

  這人一有銀子，就有權。

  現在，她在這個家可謂是權柄滔天，李家的人都要看她臉色做事，時不時還要阿諛奉承兩句，李周氏覺得這日子，真是舒坦極了！

  曾經的軟弱和隱忍都消失了，變成了得意和矜持！

  她淡淡地看了眼諂笑的大兒媳，想到之前她的種種，便是一聲冷哼。

  好在她如今很是殷勤，很好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於是淡淡道：「開飯吧！」

  「哦哦，開飯咯！」

  李百川大叫一聲，幾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吃起來，只有阿秋，盯著那一桌子飯菜，癟了癟小嘴。

  沒有三嫂做來的好吃呢！

  「叩叩叩！」

  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清脆而顯得平穩的敲門聲，李家人都是一愣。

  「這大晚上的，不過年吃年夜飯，誰腦抽抽的跑來敲門？」

  「呸，準是來蹭吃蹭喝的，指不定是那小畜生！」

  王氏和張氏互相呸了口，比較好說話的王氏就去開門。

  「你是……」

  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名穿著裘衣的女子，王氏一愣。

  女子冷淡地瞥了眼王氏，眼裡閃過一抹不屑，尖聲問道：「這兒，可是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