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遠離

  002.遠離

  有裴無沂從中打太極，雖然避無可避被父母念了一通，但這事也就這麼過了，再由裴無沂出面打電話給班主任告知自家弟弟要改成理科的事。

  文科的數學與理科的數學難易程度不一樣，分班後的第一場考試在八月底，裴無渡一直在學習文科方向的科目，現在要轉攻理科，短短四個月時間不太夠。

  而且暑假裡他有大半時間要拿來培訓表情管理相關課程，雖然還沒想好是否參與那個造星企劃，但家裡的資源用得上、自己又確實需要，他自然不會放過。

  這樣算來，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就很緊張了。

  除開五一當天，裴無渡把後面四天時間都拿來學了數學。至於飯後的空閒時間，則拿來看看奧數題解個悶。

  奧數確實很有意思，從題目到解題，一步步解開步驟的過程讓人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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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回校第一天，裴無渡仍是意猶未盡，收拾背包的時候還順手將沒看完的奧數書塞進包里。

  裴母見兒子去玄關換鞋，忍不住跟上去又叮囑一遍：「無渡可別忘了……」

  「我知道。」裴無渡系完鞋帶起身拿鴨舌帽蓋在頭上，「會喊她起床的。」

  裴無渡大致能明白裴母的想法，自家兒子已經不願在分班上將就林非晚，那特意繞路接她上下學的事還會繼續嗎？

  裴無渡確實是打算終止這種事，但不是節後第一天，畢竟他還沒告訴林非晚自己要改分班志願的事，當面說過之後再順勢推掉會好點。

  今早的公交車上人很多，裴無渡站在後門旁邊，握著拉環看向窗外。

  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從眼前溜過，公交比他想像中更早到達林非晚家門口的站台，側眸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錶，時間與往常相比又沒什麼不同。

  A市實驗高中的夏季女生校服是白襯衣灰領結加灰色格子短裙，配合林非晚本身的甜美長相，兩者搭配算是恰到好處。

  加上天生嬌軟的聲線，她在學校很受歡迎。

  裴無渡在公交上設想過等會與林非晚碰面會是個什麼景象，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期望時間倒流。

  看見林非晚的第一眼，怦然心動的感覺突兀冒出來，止都止不住。

  猶如寒冬冰天雪地里突然綻放的紅梅，或如連綿細雨時撥雲見霧露出的一抹斜陽，萬千人中只看得見此一人。

  這個情況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相當糟糕。

  他的大腦有些宕機，但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又宕得莫名其妙。

  這種情況很難受，但一時半會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

  此時的林非晚已經來到他跟前，「無渡你臉色不對，是不是病了？」

  越是離得近，那種怦然心動也就越發強烈。

  裴無渡儘量平穩呼吸回了句：「我沒事。」嗓音低得不正常。

  他希望林非晚能不要再關心她，至少現在不要，最好是能暫時離他遠點。但這話他說不出口，林非晚也無法讀取他的想法。

  裴無渡眼睜睜看著林非晚擡高手碰了碰他的額頭，他連後仰避開手的動作都沒能完成。

  「有點熱，但不到燙的溫度，可能有點低燒，要不要請假？」

  將目光移到林非晚頭頂的裴無渡暫時取回了一些思考能力，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理性與本能正在逐漸分割開。

  獲得走馬燈後他是不是中毒更深了？先前打電話時最多是在想起時能立即描摹出她的言笑晏晏，但方才的直面之下他幾乎潰不成軍。

  或許他得想辦法遠離她。

  至少，在他能完全控制好那所謂的本能之前遠離她。

  至於這個過程需要多久時間，裴無渡只能刻意忽略這個問題。

  畢竟，他也是自私的，他想要讓自己真正活著，而不是為了他人而活。

  更改分班志願只是第一步，平日裡的接觸必須減少，比如一起吃飯一起上下學之類的。

  這時候，他哥哥的企劃案躍入腦中，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理由與藉口，利大於弊的選擇。

  不得不承認，他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班上，因為身高坐在後排的裴無渡總算是鬆了口氣。

  旁邊的同桌兄用翻開的課本作為遮擋湊近裴無渡，「你們吵架了？」

  「什麼？」裴無渡不是很理解同桌的腦迴路，為何會得出這個結論。

  同桌兄用眼神示意了下前方的林非晚，「每次看見非晚都會笑的你今天一進來就是繃著臉，是不是吵架了？」

  裴無渡沒有順著同桌兄的目光看林非晚，而是道：「沒吵架。」

  「那就是冷戰？」同桌兄輕輕「嘶」了一聲，「你惹非晚的話你早就圍她周圍道歉求原諒了，所以是她惹你了？不應當啊，非晚那麼可愛怎麼會惹人生氣到冷戰？」

  圍她周圍道歉求原諒，聽上去好卑微。

  裴無渡低頭拿出假期作業往前遞，雖然走馬燈告訴他同桌兄說的都是真的，但還是難以相信，企圖求證：「我以前有這麼卑微？」

  同桌兄沉默了一下，「兄弟，你要聽真話嗎？」

  裴無渡也沉默了一下，覺得求證也不是那麼重要了，這種事情上自欺欺人也不錯，「……算了。」

  他將奧數拿出來翻看，沒想到同桌兄拍了拍自己的肩，語氣很是語重心長，「其實，舔狗是要不得的。而且你各方面都很優秀，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裴無渡：……

  真是謝謝您了。

  整個上午的課都很無聊，至少對裴無渡來說是這樣，全都是他在走馬燈里獲取並記住的內容，再看一遍也不會有任何新意。

  課間給他哥發了簡訊：請務必讓他加入那個造星企劃，有幸參與其中將會是他的榮幸。

  並去教室辦公室確認簽字了更改後的分班申請。

  趁著午飯時間，裴無渡將自己分班改為理科的事告訴給林非晚，後者不解但也沒不依不饒，只是問他上學路上的反常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雖然不是但裴無渡沒有更好的解釋，只得認了。

  林非晚倒是鬆了口氣，說是以為他不想同自己做朋友了。

  雖說與林非晚共進午飯仍是很煎熬，但想到有關林非晚的事也算是勉強告一段落，裴無渡以有事需要去他哥那一趟，飯後拿著從班主任那得到的請假條出了校門。

  李叔已經在校門外等候，裴無渡出來後直接載著他抵達裴無沂所在。

  他們去的是已被收購的那家娛樂公司，門口招牌已經改名為星見。

  星見娛樂是棟十八層的寫字樓，帶有花園的頂層是裴無沂的辦公室，其中有一半被隔出來作為裴無渡的私人空間。

  裴無渡抵達十八樓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兩個人，裴無沂坐在辦公桌前用眼鏡布擦眼睛，另一個人穿得西裝革履卻是坐在裴無沂面前那張辦公桌上，懶散得像是沒骨頭。

  裴無沂將眼鏡放在手邊，指了指旁邊的辦公椅示意自家弟弟坐，然後給他介紹自己桌子上這沒個人形的傢伙究竟是誰。

  聞頌，大學同學兼室友，數學系高材生，畢業後沒從事專業相關職業而是選擇做經紀人，並於兩年內帶出一個影后一個歌王

  既然裴無渡決定參與這個企劃，那他現在就只專心帶裴無渡一人。

  提到之前帶的那倆人，聞頌擺擺手：「他們現在也不需要我手把手帶了，就隔一段時間把控一下大致方向就行。」

  裴無渡點頭，並在腦中走馬燈里搜索一番，好的這人也是會在後期「中毒」的人之一。

  「時間有些短，我只做了個大致規劃。」聞頌從桌上跳下來，示意裴無渡看旁邊屏幕，手指在上面觸碰，一點點更新修改，「……所以無渡還是高一學生，十六還是十七歲？」

  裴無渡正要回答，他又畫下一筆，「記得無沂說過無渡比他小八歲，無沂與我同歲我們仨都是同一個月生日，所以你是十六歲。」

  說到這兒，聞頌擡頭笑了一下，露出一顆小虎牙，頓時將原本的嚴肅精英范減退不少：「巧得很，我們仨都是六月出生的。」

  裴無渡有些詫異他哥連這個都跟聞頌聊過，「是挺巧。」

  裴無沂勉強解釋了句：「這傢伙記性好，大學臥談會聊過一次。」

  隨口一提的事能記到現在，不單是簡單的「記性好」可以概括。

  但這種事對他們這些能以前幾名的成績進入國內最頂尖學府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甚至可以說是標配之一。

  「按你給出的計劃表上每周一至周三需要上課，除此之外的時間都可以由我支配，成績方面有沒有問題？」

  聞頌在學業二字上圈了個圈旁邊還畫了個感嘆號，「學霸在娛樂圈裡一直都是個經久不衰的人設定位，但其中翻車的也數不勝數，若以此做你的標籤之一後期會不會被打臉？我不接受令人不滿意的回答。」

  有夠直接，也夠霸道。

  裴無渡也明白立學霸人設然後翻車的人會被群嘲成什麼樣，他道：「按照計劃表我可以在高二開學之前完成所有高中課程，目前給的時間是在預留了特殊情況的時間，如有需要時間還可以壓縮。」

  聞頌很滿意裴無渡的自我約束，「Okey那我就不再提學習方面的事了，但各種考試的成績今天之內還是得發我一份，畢竟我在做你經紀人的同時還被你哥摁了個生活助理的職責。」

  「說起來，你該分班了吧？文科還是理科？」

  裴無渡：「理科。」

  暫時沒有裴無沂什麼事，他到旁邊泡了杯茶，還在裡面放了十幾顆枸杞，茶煙裊裊。

  「這年紀就開始枸杞養生果然是怕禿頭早衰猝死嗎？」聞頌說歸說，還是攤開手，「來，裴哥快給為你打工的小弟泡一杯。」

  然後轉頭看裴無渡，「我記得高中有競賽吧，有時間精力參加沒？」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又道，「有把握拿獎沒？」

  說起這個裴無渡就慢慢蹙起了眉，「五一節有做過數學競賽往年題目，但入圍CMO的把握只有六成。」

  聞頌聞言挑了挑眉：「忽然我就有了底氣。」

  他美滋滋地在圈中畫了個笑臉，點出一個文件來，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有關數學競賽的書名及封面，「把上面提到的書全部刷兩三遍。」

  「具體規劃今晚出來，有什麼異議咱們再商量。今天周三，周六開始早上八點來這裡上課，直到各課程畢業，有問題嗎？」

  「沒有。」

  裴無渡看著寫滿書名的文件，很難不懷疑聞頌是早有預謀要讓他參加數學競賽，但他又確實感興趣。

  「很好。」聞頌接過裴無沂親手泡製的茶一杯抿了一口，「裴哥親制就是不一樣，味道都要好喝些。」

  「無渡，既然你保證了不會影響學習，那這個標籤就這麼定了。另外，學校那邊的事記得處理好，處理不了得提前跟我說，不要等到時間臨近或事後才告訴我，我不希望以後在這種微末小節上為你善後。」

  這話說得不算中聽但很實在，裴無渡可以理解並認同：「明白，頌哥。」

  裴無沂將泡給弟弟的枸杞茶放在弟弟面前，「聞頌在外面有個綽號叫魔王，平時看起來好說話但一到工作就不接受反駁反對不接受討價還價，無渡受不了他就早點說，我這還有別的人選，雖然能力人脈不及他但還是可以用用。」

  聞頌反唇相譏：「那也比你這個暴君好得多吧，聽說星見不贊同你的聲音都被徹底摁下去了。」

  裴無沂：「怎麼會，這不還有你？」

  裴無渡看得明白，這兩人互嘲歸互嘲，卻只止步於拌嘴階段，根本沒有影響到實際。

  他輕輕笑了下，「挺好的，不用換。不過有一點我希望能同頌哥達成共識。」

  聞頌立即擺出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笑眯眯地看過去，「請講。」

  「與我相關的任何事我要擁有第一知情權與決策權，人設這種事我明白也能理解，但不希望身上多出與我本人完全不一樣的標籤。」

  「這點好說，畢竟不是撈一票就跑，我還得為長遠考慮。我這人又懶得很，與你完全不一樣的標籤如果打出去還會有那麼多後續麻煩，我可不想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裴無渡點頭，起身再次朝聞頌伸出手：「今後就請頌哥多多指教了。」

  聞頌跟著起身回握住裴無渡的手，「彼此彼此，互相指教。」

  他想了想，大約是想到一進入工作狀態的自己確實不算太友好，「工作能力方面你不用擔心，只是我這個人吧在工作中容易較真，脾氣可能不大好，有什麼事兒不用憋著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