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 89 章

  全錦賽之後，距離下一場賽事還有段時間，教練們在全錦賽開始前就宣布，這次賽後放假五天。

  洛寧和遲晚計劃著在這時候領證，領證之前想著跟好友們聚一聚，於是約上林泉和楚逸珩，再加上剛結束比賽不久的一眾隊友，洛寧直接訂了一個酒店大包廂，來一次大聚會。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沒了教練管束，一個個仿佛刑/滿釋/放，吃飯的聊天的喝酒的，鬧騰地差點把包廂的頂掀了。

  不過，這幫人再鬧騰也不會忘記主角是誰，幾輪聚會遊戲下來，洛寧和遲晚幾乎成了炮火聚集地。

  

  在空酒瓶子口再次指向洛寧的時候，遲晚無語地看向轉瓶子的湯劭宇:「哥你是不是往瓶子底下安機關了？這都第七次了！」

  湯劭宇舉起雙手，一臉無辜:「老天作證，酒瓶子能有什麼機關？」

  生怕遲晚不信，又看向身邊不遠處的林泉:「林編的視角看得最清楚，是吧林編！」

  林泉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內心憋笑:「嗯。」

  這玩意兒是沒有機關，但架不住有技巧。

  蘇靜彤調侃道:「懲罰的是洛寧，你看你急得，這還沒正式嫁出去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

  「你們懲罰他的時候，哪次放過我了？」遲晚強忍著翻白眼的心情說:「你們已經把我倆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告白，第一次接吻，全都打聽清楚了，就差把存摺密碼告訴你們了！」

  「而且……」遲晚想到剛才的懲罰就忍不住臉紅和炸毛，「而且我倆當著你們的面，親都親了三回了，你們都什麼癖好！」

  眾人頓時鬨笑一片。

  沈蔓及時出聲:「好了好了，饒了你們，這次我們會降低難度的，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洛寧說。

  「既然這樣，那就把結婚誓詞現在講一遍。」楚逸珩笑夠了，開始為自己哥們解圍，「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真心話。」

  沈蔓補充道:「互相說！」

  運動員的日常生活除了比賽就是訓練，想要擠出時間來舉辦婚禮，實在是困難。洛寧和遲晚一早就說了，明天先領證，什麼時候拍婚紗照以及什麼時候辦婚禮，只能抽時間再說了。

  所以玩歸玩，鬧歸鬧，遲晚和洛寧心裡都明白，好友們笑鬧的環節，其實像極了婚禮現場的環節。

  洛寧跟遲晚對視了一眼，沒有猶豫也沒有推拒，兩人牽著手一起站了起來，面對著面站著。

  遲晚莫名笑了出來，耳朵有點發紅，說:「那我先說。」

  她看著愛人那雙溫亮清潤的眼，恍然記不清靈魂究竟是何時淪陷的。她叫了他一聲:「洛寧。」

  「今天遇見小林照，他的話讓我忽然發覺，愛情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既是盔甲，也是軟肋。」

  「它可以讓人放下過往的枷鎖，也可以讓堅強的人變得善感。」她握著他的雙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指節，「它可以讓一貫從容理智的人在除夕夜不聲不響地跑來我們訓練館門口，也可以讓那個人為了聽一聽另一個人的聲音去做一場手術。」

  「雖然這話好像說了好多遍，但還是想再說一次，這幾年來，辛苦你了，辛苦你一直等著我。」

  「決定結婚的時候有點倉促，結婚禮物來不及準備，可畢竟這事也沒有下次，所以我思來想去，禮物還是要送的。」

  「餘生漫漫，我的後半生，都是你的。」遲晚輕輕吸了口氣，指著自己心口:「再加上這個，全歸你。這個禮物，你覺得怎麼樣？」

  愛人的眼睛蒙了一層淺淺地水光，依然含著笑意望著她，堅定又溫柔地點頭:「喜歡。」

  洛寧捧著她的臉，揉了揉她泛紅的眼尾，緩緩開口:「說不辛苦，那是，假的。」

  「但是，只要想到，等的人是你，就覺得很幸福。」

  學習發音說話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但洛寧最近進步很大，吐字愈發清楚了，身邊人幾乎聽一遍就能聽清他在說什麼了。

  「結婚禮物，我有準備，本想明天給你，所以，沒有帶在身邊。」洛寧提前將禮物內容透露了出來，「是幾本，素描畫。」

  「我特別特別想你時，就會畫一張，素描畫。」

  而他說要送她幾本素描畫，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畫了多少張？

  包廂內鴉雀無聲，只有空調運轉的低沉噪音，所有人都在耐心又安靜地聽他說。

  「以後畫本的厚度還會隨著時間增長，而我始終會陪著你。」洛寧還是配上了手語，手語是他曾經唯一與世界交流的語言，他始終記得，她是為他學的手語，只是為了能跟他說幾句話。

  「從年輕到暮年，你今後餘生的模樣，我都不會錯過。」

  遲晚想起和他一起看過的那部文藝電影，那時候她說，不是每一對戀人都能有幸見證對方從年輕到暮年的樣子。

  他說:「感謝你，讓我成為最幸運的人。」

  遲晚笑得眼睛發亮，雙手摟上他的肩，在她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洛寧擡手摟住他的腰，把人攏進了懷裡。

  遲晚在身邊一片鼓掌起鬨的聲音中，對他說:「也感謝你，讓我們成為最幸運的戀人。」

  沈蔓被這兩人說紅了眼圈，被廖子晴揉了揉頭，說:「婚禮進行曲是不是該放起來了？」

  楚逸珩給倒上兩杯葡萄酒:「都到這一步了，不喝個交杯酒說不過去啊！」

  身側一眾好友是起鬨也是祝福，兩個人沒有扭捏，端起酒杯，手臂交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交杯酒之後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敬酒環節，沈蔓這個隊長發揮了帶頭作用，端著酒杯對洛寧說:「小晚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妹子是個死心眼，認準的人就不會再回頭。」說著，跟洛寧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交給你了。」

  這話背後的深意當然不言而喻，總得來說就是四個字，不要辜負。

  洛寧笑道:「我也是，死心眼的人。」然後把手中的酒幹了。

  沈蔓撤開，蘇靜彤緊隨其後:「我家小晚有時候脾氣不算好，你看她賽場上的風格就知道，日後有什麼惹到你的，多包涵。」

  這潛台詞就更明顯了，遲晚覺得自己應該感動，但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真愛黑的感覺？

  之後……這幫人就跟約好了似的，端著酒杯一口一個姐夫，手中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林泉身體不好，哪怕這些酒度數不高也不能多喝，他不能上，只能楚逸珩來。為了保證自家兄弟明天能順利領證，楚逸珩捨身為明天的新郎官擋酒。

  不過這幫隊友也就是鬧著玩，沒真打算把誰灌醉，象徵性鬧了他們一會兒，就把明天準備領證的兩人放回了家。

  ……

  遲晚打了好些天比賽，一朝放假，蜷在愛人懷裡睡了個天昏地暗。

  只不過在強大的生物鐘作用下，遲晚第二天愣是沒用鬧鐘就醒來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對身邊人說:「走吧，民政局開門了。」

  洛寧坐在床邊，哭笑不得:「先洗漱，再吃早飯。」看她眼神還有點迷糊，忍不住笑，低聲說:「這麼，著急？」

  這麼著急，嫁給我？

  遲晚剛睡醒，整個人懵懵的，大腦思維和實際行動仿佛有時差一般。她眨眨眼，看到他眸中的笑意，反應了一會，似乎才明白他在說什麼，點點頭說嗯。

  洛寧擡手將她垂在耳邊的長髮撩到腦後，又湊到她臉上親了親，輕笑說:「我也急。」

  說完就想抱她起來，遲晚瞬間清醒，為了避免意外發生，連忙表示不用勞煩:「我最近體脂上漲，你別抱。」萬一他今天把腰閃了，她就沒臉見人了。

  走進洗手間，遲晚看著身邊那個正與她並肩對著鏡子認真洗漱的人，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個人，他要成為自己的丈夫，國家發證認可的那種。

  好像只要想想，就覺得幸福到要笑出聲。

  吃過早飯，換好衣服，洛寧開始幫她盤頭髮。為了幫她梳頭髮，洛寧特意買了一個梳妝檯回來。

  臨出門的時候，遲晚難得細心地清點了一遍需要帶的證件:「戶口簿，戶籍證明，你的我的都在，身份證，你的在這裡，我的……我的身份證呢？？？」

  遲晚懵著把昨天穿得衣服的衣兜都摸了一個遍。

  「別急。」這種時候了，他沒有怪她粗心大意，反而還安慰她，「應該、不會丟，想一想。」

  遲晚冷靜下來，想了想昨天自己去了哪裡，訓練館，比賽場地，酒店……

  對了！

  遲晚仿佛靈光乍現:「酒店包廂！昨天開包廂的時候，壓得我身份證。」昨晚回來的時候，還沒散場，她和洛寧提前打車回了家，把身份證落酒店前台了。

  遲晚:「……」

  看著洛寧忍俊不禁的表情，遲晚也顧不上教育了，趕緊拿起手機在群里發消息:「兄弟姐妹們！！救急！！！江湖救急！！！」

  這波慌亂多少有些不合時宜的……搞笑。

  第一個看到消息的是湯劭宇，雖然有點想笑，但還是拿出一個當哥的姿態，發來一條語音:「我去給你取身份證，你倆去民政局門口等我。」

  昨天那個酒店跟他們家的距離正好是個對角，與其來回奔波，不如直接折中一下。

  遲晚頓時表示:「宇哥你從此就是我親哥！」

  遠方的白朗年默默打了個噴嚏……

  炎夏酷暑，民政局門口的道路兩旁栽種了一排法國梧桐，樹影割斷日光，有細繞的風聲穿梭其中。

  兩個人來領證，沒有看黃曆或者農曆，只是挑了一個遲晚沒有比賽的日子。到了民政局，看到恨不得排到門外的長隊，遲晚才意識到，今天可能是個良辰吉日。

  遲晚和洛寧剛到沒多久，就收到了湯劭宇的消息，倆人來到門口迎他:「宇哥！這邊！！」

  湯劭宇從馬路對面一口氣跑過來，滿頭大汗都來不及擦，立刻掏出身份證遞給她:「路上堵車，還有十幾分鐘路程，我就跑過來了。」

  遲晚恨不得抱拳表示感謝:「哥，大恩不言謝，下次咱倆混雙，我保證絕不踩你了！」

  湯劭宇氣喘吁吁地接過洛寧遞過來的紙巾，隨便擦了擦汗，十分清醒道:「你就這麼一說，我就這麼一聽，走了！」

  前面路口還在堵，湯劭宇只能步行繞過去再打車。剛坐上車，他再一次收到遲晚的電話。

  「我親哥！！你沒逗我吧！！你給我的是你的身份證！！」

  湯劭宇:「……」

  湯劭宇內心悲苦，只能下車轉頭再往回奔。

  遲晚怒吼完，瞥了眼身邊那個忍笑忍得嘴角都有些抽搐的人，眼睛一眯，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和我結婚的不是你嗎？還是你打算跟湯劭宇將錯就錯？哦，那我走？

  洛寧轉過頭看她，表情極其無辜，一雙眼睛寫滿了乖巧，看得人什麼火氣都散了，更何況遲晚這種假生氣的。

  仔細想一想，要不是不合時宜，遲晚自己都差點笑出聲。球迷有時候說國乒是喜劇人，但也不能領證登記的時候也這麼喜劇性吧。

  湯劭宇再一次大汗淋漓地跑了過來，又一次掏出了身份證，順利和遲晚完成了身份證的交接。

  他扶著膝蓋喘了一會，才開口說:「你倆領證之日，差點成了你宇哥壯烈之時。你倆辦婚禮的時候，我申請坐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