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 59 章

  英雄怕遲暮，美人怕白首，遲晚總有一天會把這兩者全占了。

  但是在這一刻，她卻說她不再害怕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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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

  『不是或許，是一定。』

  他和她一定會是有幸的戀人。

  洛寧再難抑制自己，俯身把她攬抱進懷裡。

  遲晚沒有任何拒絕掙扎，乖乖任他抱著，然後趁機在他耳邊說:「真的，好喜歡你啊。」

  洛寧感覺自己耳邊熱熱的，有氣息灑落耳廓，很短促，應該是一句很短的話。

  他抵著她的額頭，卻又不完全放開她，嘴唇微微動了動，無聲地問:『說什麼呢？』

  雖然是詢問，但眸中調笑意味甚濃，顯然是隱約猜到她剛才說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遲晚紅著耳根嘴硬。

  『以後要是表白，最好還是當著我的面，讓我看清些。』他凝望著她的眼睛，眼底浮現出溫潤的水色，『比如說現在，像我這樣。』

  『好喜歡你呀。』他用口型一字一句地無聲說。

  四目相對，她愣怔了一會。那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她，漂亮的眼尾溫柔地上揚，清透的瞳仁映著她的模樣。

  儘管他聽不見，但他面對她時總是格外專注，所以他總能承接住她的目光，回應她的愛意。

  她眼睫顫了顫，默然片刻，仰頭吻住了他。

  ***

  遲晚明天就該歸隊了。

  戀愛中的人面對分離總會不舍，洛寧努力裝作和平時一樣，生怕她因為自己有了什麼束縛或者心理負擔。

  但是有同樣心思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

  晚上休息的時候，遲晚忽然抓著他的袖子，低聲說:「別急著走，再陪我一會。」

  洛寧怔了幾秒，然後就真的沒有走，像昨晚那樣倚在床頭，將人隔著被子抱在懷裡。

  要是尋常的情侶，這種時候男朋友應該講一些睡前故事，哄女孩子睡覺。洛寧想著，就見遲晚揚起頭，笑說:「我給你講故事吧。」

  故事的內容大概就是小時候聽來的童話故事，時隔太久，有些劇情她也記不清了，只能一邊講一邊回憶著故事發展，實在記不得就開始自己編。

  講著講著，懷裡人逐漸困到埋進了枕頭裡，洛寧看不到她在嘟囔什麼，忍著笑幫她掖好被角。

  睡著的人看上去格外恬靜，昏黃的床頭燈光像是一層薄霧，攏在她眉眼上，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感。

  他安靜地看了許久，然後俯身輕輕吻了下她的臉。

  第二天的天氣仍然不好，厚重的烏雲遮住了太陽，看起來陰沉沉的。

  洛寧送她出門的時候，背著一個大號的包。那一刻，遲晚的眼皮直抽抽，不知道第多少次想對他申明，國家隊真的不是難民營。

  想是這麼想，但沒真的說出來，畢竟他手藝是真的好，就連餅乾都做的比外面賣的好吃。

  出門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因為不是周末，這個時間點的小區並沒有多少人。遲晚剛要張口說點什麼，就被冬風噎了回去。

  洛寧握住她的手，手指扣好之後，塞進自己羽絨服側兜里，用另一隻手比劃了句話:『想說什麼？』

  她還穿著昨天他那身羽絨服，一低頭，半張臉藏進了領子裡，說話時還要刻意扒著領子露出嘴巴:「我說，你這件羽絨服暫時歸我了，好暖和。」

  洛寧眯著眼笑起來:『不用暫時，喜歡什麼儘管拿去。』

  「哎呀這麼大方。」

  『連我一起，都歸你。』

  「……」遲晚把臉重新藏回領子裡，低聲笑說:「你還真是不放棄任何一個告白的機會呀。」

  ***

  歸隊之後的日子仍然和以前一樣，忙碌又充實。一周之後，乒超聯賽開始，遲晚率隊在各地來回奔波，每天不是走在去往比賽的路上，就是正在比賽。

  後來跟遲晚同一個俱樂部的運動員發現一件事，遲晚最近好像迷戀上了拍照，時不時就拿出手機隨手拍一張。

  身邊的人好奇她在拍什麼，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沒什麼特別的，無非就是她們走過的機場、所入住的酒店、甚至是走在路上，無意中看到的夕陽。

  其他人一頭霧水，俱樂部的教練林夢雨卻是看懂了。不過拍照歸拍照，總歸也不耽誤什麼，林夢雨就沒多說什麼。

  今年因為全運會的緣故，乒超聯賽的賽程被壓縮了不少，但仔細一排，依然稱得上密集兩個字。

  但是除了賽程密集，令遲晚差點頭禿的是，蘇靜彤今年回了原來所處的俱樂部，而梁音楠也被轉會到了別的俱樂部，整支隊伍放眼望去，除了她，只有一名年輕的小將是同為國家一隊的隊友。

  乒超聯賽都是團體賽，所謂孤掌難鳴，這種情況下，比賽還沒開始，就有媒體斷定遲晚今年很難率領隊伍打進第二階段。

  但就算再難，比賽也得打，而且要拼盡全力。於是遲晚除了打好每一場比賽之外，還多了一項任務，站在場邊給隊友做場邊指導。

  之前去國外打公開賽，最開始的幾場比賽經常同時開打，難免就有教練不夠用的時候，這種情況下就只能她們這些隊員幫忙頂上，誰那個時間段沒比賽，誰就暫時幫著盯一下場邊。

  就比如沈蔓就給她做過場邊指導，她也給梁音楠做過場邊指導。國乒講究傳承，有些事不用教練提，她們自己就能明白，主動去肩負起這份責任。

  「雨薇啊，你這個反手力量很強，跟她對著撕就好了，不要被帶入對方的節奏里，你要堅定一點，劈長注意落點……」

  暫停時間很短，遲晚連外套也顧不得穿，站在場邊開始連說帶比劃。後來網上有人開玩笑說，丸子指導上線。

  季節已經來到了深冬，運動員照舊穿著短袖短褲在賽場上揮灑汗水，一旦下了賽場停止活動，時間長了就會覺得冷。

  直到暫停結束，運動員回到場上繼續比賽，遲晚仿佛才感覺到了冷，轉身裹上了羽絨服，坐在場邊繼續看隊友比賽。

  一般情況下，運動員們穿的羽絨服是俱樂部統一發的，去年是橙色款，今年又換成了藍色系。

  有球迷發現，遲晚這一場穿的羽絨服，似乎有些不一樣。

  【林夢雨教練是不是穿得小丸子的羽絨服？】

  【好像是教練忘了帶羽絨服，丸兒把她的羽絨服給她了。】

  【那麼問題來了，小丸子現在穿的什麼？而且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尺寸，好像是男款……】

  【舉手提問！上次舉橫幅的帥哥有沒有來？】

  乒超聯賽的上座率不高，轉播鏡頭一拍，能看到觀眾席格外空曠。

  有人一語驚醒夢中人，好幾位球迷開始回放比賽視頻，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

  【帥哥可能在忙，沒有來現場？】

  【呃……所以小丸子現在是睹衣思人？】

  【快住腦！！誰敢保證小丸子一定就談戀愛了？！！】

  雖然球迷們討論的熱鬧，但是總的來說也沒幾個人，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掀不起什麼浪。

  遲晚不怎麼關心網絡。晚上回到酒店，抽時間給洛寧發了個微信，對面很快發了個視頻邀請過來。

  乒超開始之後，遲晚忙到連微信消息都顧不得發，這還是這段時間倆人第一次打視頻。

  洛寧對這些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肯定不會有什麼抱怨，但他就是忍不住擔心遲晚的身體。

  視頻一接通，那雙略顯疲憊的眉眼褪去了賽場上獨有的鋒利，彎了起來:「這位帥哥，麻煩把手機舉高點，讓我看清楚。」

  洛寧聽話照做。

  遲晚那邊的網絡好像有些卡頓，兩人聊起來有些費勁，但誰都捨不得掛斷，仿佛只看著對方就能聊以慰藉。

  『最近是不是很累？』

  她的每一場比賽他都會看，哪怕當時有事耽誤了，或是沒有直播場次，過後也會找錄像來看。

  乒超聯賽不用打外戰，哪怕引進國外選手加入，也是代表俱樂部比賽，壓根不存在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壓力。

  遲晚最近比賽的勝率還不錯，但本應該最放鬆、享受比賽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洛寧的錯覺，他總覺得，遲晚似乎背負著不小的壓力。

  「還好啦，打比賽哪有不累的。」遲晚眨眨眼，故作輕鬆地說，「看到你就覺得疲憊什麼的都飛走了。」

  說完還比劃了個飛走了的姿勢，成功把洛寧逗到笑紅了臉。

  『我再過一周差不多就忙完了。』半個月前，他把參賽作品提交了上去，接下來就是等評定，結果大概在年底會出來。他的目光含了期待:『到時候就可以去現場看你比賽了。』

  當晚掛斷視頻後，洛寧就忍不住在想他們這次見面時會是什麼樣子。可能和以前一樣吧，她專心比賽，而他就在看台上舉著相機，記錄她比賽瞬間。

  她的頭髮比上次見的時候長了不少，視頻里看起來劉海都有些遮眼，要記得給她買一些發卡，她肯定不喜歡粉嫩嫩的，要越簡單的越好。

  還有，上次見有人推薦了一款按摩槍挺好用的，他已經下了單，給她帶去一個，家裡再放一個。

  他甚至還想著，這次見面之後，要把拍到的照片都列印出來，做成一面照片牆，等她回來給她一個驚喜。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期待見面的同時，好像第六感作祟，他又隱隱有一種不安。

  而第六感這種不講道理的東西通常有一個定律，叫好的不靈壞的靈，畢竟生活中總是有一些不可預計的意外。

  頭一天晚上下了雪，第二天街上一片白茫茫。洛寧去到花店裡看了看，正逢派送員不夠用，小楊一見洛寧來了，把他留在店裡，自己騎上車就出去派送了。

  前段時間洛寧和林泉都忙得厲害，見小楊進步很大，就把小楊晉升為了副店長，工資上漲，權力下放，營業額漲勢喜人，洛寧也輕鬆不少。

  半個小時後，小楊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洛寧嚇了一跳，問怎麼了。小楊撓頭:「客戶催，我就騎快了點，雪天路滑……」

  洛寧見他摔得不輕，衣服都摔破了，不敢大意，連忙帶人去了醫院，並且保證檢查費用全包。

  醫院的掛號大廳人群熙攘，排了好一會才掛上號。小楊這種情況一般都得先檢查有沒有骨折方面的問題，要等骨科的醫生開檢查單。

  等小楊一瘸一拐的從醫生診室里出來，手裡多了幾張單子，說是醫生說保險起見，先拍ct看看。

  他不好意思地對著洛寧笑:「哥，麻煩你陪我走這一趟了，我……」

  話音一頓，然後整個人愣了一下。

  洛寧一臉疑惑，直到小楊指了指不遠處:「哥，那是遲晚姐嗎？」

  洛寧一怔，順著小楊指著的方向一看，目光一凝。

  他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那個人，正拿著檢查單子，在幾步之外，剛走出專家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