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終成一場空

  第330章 終成一場空

  高大寬敞的大廳溫暖而明亮，正中是一張做工精緻的楠木桌子，上面放著一把茶壺。茶壺的樣式古怪。

  一盞吊燈正懸在桌子上方，它被一根年代古老的鎖鏈牽引著，它放出冰冷的光。

  四方桌面，三面放著三把椅子，大廳深處的一面空著。那面牆壁上掛著一副油畫。

  畫中畫的是一座大火燃燒的城市。整座城市規模巨大，不過只剩斷壁殘垣。畫面正中是一條寬敞的街道，街道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掛牌掛在路邊的一座酒館前。酒館的旁邊是一座大教堂。

  

  教堂莊嚴肅穆，卻全無人氣。仔細觀察，只能看到教堂虛掩的大門裡隱約伸出一隻白骨森森的爪子。其中一隻雪白的指骨上帶著一枚雕刻著紋章的戒指。

  顯然，大火沖天，災難發生的時候，這位體面的先生得以進入這個神聖的所在得到庇護。然而，他的身份和財富並沒有保護他，往日神聖的教堂早已成了藏污納垢之所。往日聖光赫赫的聖光大主教早已離開了這裡。

  畫的左邊的街道中有一匹高大的戰馬跑了出來。馬的主人披著厚重的鎧甲，手中握著一把聖光繚繞的戰錘。戰錘的錘頭隱約有黑血低落。馬上騎士帶著面甲，他的披風被大火燒去一角。

  騎士一定身份高貴。他的襯甲甲片細密，洛丹倫王室的紋章經歷了大火，依舊熠熠生輝。

  他的身後跟著兩位衛士，衛士臉色蒼白扭曲，顯然內心並不平靜。

  三張椅子上坐著三個人。背對著大門的是一位獸人。它面容蒼老，神情陰狠。一雙血紅的眼睛靈活的四處張望。

  它的目光的焦點一直是那個空著的坐位。這裡每個人都想坐上那個座位。

  他的左手邊是一個面帶稚氣的小男孩。這座大廳並不悶熱，可是他的額頭還是留下了汗珠。

  他的眼睛四處觀察，他不太敢直面他對面的高大騎士。讓人奇怪的是，他害怕的不是那個獸人。

  那位高大的騎士已經摘下了面甲，一張英俊的臉偏過頭去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獸人。

  三個人都不說話。他們知道時間就快到了。誰能坐到正位上，誰就能贏得最終的勝利。

  高大的騎士站了起來，他沒看那個小男孩。而是盯著那個老獸人。

  「耐奧祖，是時候付出代價了。你和你的惡魔主子，殺死了我的父王，屠殺了我的人民。現在就讓我們決一死戰吧！」

  如果有人仔細的觀察過，他就能發現，這個男人和畫中的男人穿著同樣的鎧甲。披風被火燒去了一角。

  那個老獸人之所以坐在背對大門的座位上，因為它是外來者。最後一個到來的他只好坐在這裡。

  這位老獸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巫妖王耐奧祖。它本以為只要和被它控制的死亡騎士阿爾薩斯見面。它就能立刻與他的肉體合而為一。然後順利的吞噬對方的靈魂。成為整個艾澤拉斯最強大的生物之一。

  然而，事實並不如此。他的第一死亡騎士內心複雜的很。他的良知和欲望交織在一起，相互的鬥爭，打的不可開交。並不知情的巫妖王耐奧祖一頭扎進了這位自尊心極強，且缺乏堅韌意志的的人的意志之戰里。

  阿爾薩斯王子，一直被責任和欲望所糾纏。縱觀王子的一生，他沒有一天為自己而活。他每天都在為成為一個合格的王子而努力。父親的殷切期望，老師的諄諄教導，都成了束縛他的魔咒。

  在拿起霜之哀傷之前，他都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王子。

  不信我們可以把他和其餘貴族的孩子對比。

  不提別的，就和泰蘭·弗丁相比。雖然兩個人都一直在努力訓練，嚴格要求自己。但泰蘭·弗丁訓練之餘，有父親，母親的關心，有小吉安娜的陪伴。每當他情緒低落的時候，受到批評的時候，他的父母就會開解他。吉安娜就會從達拉然到達隆郡去陪他打獵，給他帶好吃的。

  而阿爾薩斯王子在艱苦訓練之後，還有數不清的作業要做，沒完沒了的課要上，他的唯一玩伴可能就是永遠也不會違背他命令的瑪維恩。一旦出了錯誤，他能得到的只有父親失望的眼神，老師的苛責。

  他真心認可的朋友可能就是不會說話的無敵。可惜它還因為他的任性而早早離開了他。這件在別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事，卻是阿爾薩斯王子心中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疤。殺死它的那一劍，激發了他心中的殘忍。

  作為王子，他平易近人，能夠和洛丹倫的貧民百姓正常的交談。和他們一起過節，慶祝。為他們而戰。

  他不吸菸，不酗酒，沒有情人，他認真的追求一個女孩，而不是使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雖然他失去了那個心愛的女孩。但他沒有和自己的情敵翻臉。對於貴族來說，尤其是一個國家的儲君，他是非常優秀的。

  他甚至沒有接受布萊克摩爾的饋贈。他貼心的讓泰蕾莎在他那裡住了一宿，但他什麼都沒有做。住的那一晚，還是為了讓泰蕾莎少挨打。

  當然，阿爾薩斯王子也有他的缺點，那就是剛愎自用，堅持己見。這成了他性格中最大的弱點，並最終葬送了他。他的罪責不能推到別人的身上。

  在成年王子的對面，坐著的小男孩。他內心緊張，但仍舊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桌子底下，他攥緊了拳頭。他心裡想的和另外兩個人完全不同。

  他的心裡裝的是美好的童年，和那些洛丹倫子民在一起追捕野獸，對抗豺狼人的日子。還有母親的關心，姐姐的愛護。甚至還有泰蘭·弗丁的教導。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泰蘭·弗丁開解他，告訴他不能拿自己的弱點和別人的強項比。要把自己獨有的長處發揮出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做自己該做的。而不是勉強自己和其他人。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不時的反省自己。他就是阿爾薩斯最後的人性。也是他的靈魂的最後救贖。

  他看著孤獨扭曲的自己和那個殘忍的獸人針鋒相對，他還是忍不住去看一個對面牆上掛著的標本。那是一個巨大的狼頭。

  其實阿爾薩斯王子與泰蘭·弗丁的交集很多，一位冉冉崛起的貴族新星，怎麼會缺乏關注。洛丹倫王室當然也不例外。家裡有女兒的家族都會把目光放在泰蘭·弗丁的身上。就像普羅德摩爾家一樣。

  當時提里奧·弗丁還只是一個領主，也僅僅是爵士。但所有人都知道，阿加曼德那些人再怎麼排擠泰蘭·弗丁，他也會把爵位和封地留給這個小子。他實力強大，又有聖光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的偏愛。而且他是提里奧·弗丁唯一的兒子。

  從祖爾瑪莎之戰以後，他們再也不能阻止他的崛起了，他必然晉爵，從領主，成為大領主。在人類的政治體制中，一位大領主是可以和國王相提並論的。他們不是勢力強大，就是實力強大。是國王統治國家的支柱。

  於是泰蘭·弗丁和阿爾薩斯一起去打獵。閒暇的時候貴族的生活就是參加宴會，外出打獵。於是一場友誼賽開始，心中藏著一把火的阿爾薩斯毫不猶豫的選擇面對一隻森林狼的頭領。

  年幼的他還是缺乏強大的力量，使用的也不是米奈希爾之力那種強大的史詩武器。

  可是那群狼空前團結，它們和狼王配合默契。在瑪維恩和法瑞克的拼死戰鬥阻攔下，阿爾薩斯獲得了和狼王一對一的機會。斬殺狼王，這群狼立刻就會四散奔逃。人無頭不行。狼也一樣，斬首戰術從來都是解決大麻煩的好辦法。這也是刺客，盜賊這個職業經久不衰的原因。

  然而泰蘭·弗丁說的太對了，人可以要強，可以堅持己見。但決不能做自己力所不及的事，那只會害人害己。年幼的阿爾薩斯被一隻狡猾的狼王上了一課。

  它和阿爾薩斯一樣的想法，它也是一隻強大的魔法生物。它並不只是野獸，它也有智慧。它同樣覺得這隊士兵非常不好惹。斬殺他們的首領，是解決他們的好辦法。

  阿爾薩斯努力的戰鬥，把他學到的所有本事都拿了出來。

  也正是在這場戰鬥中，他開始認可穆拉丁·銅須的話。烏瑟爾那種一板一眼的招數，只適合大兵團作戰。在這種混亂的戰場，只有矮人那套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才能幫助他。

  就在狼王準備使用狂暴之咬終結這個人類的時候，泰蘭·弗丁騎著戰馬，和他的副官卡林·雷德帕斯出現在他們的後方。

  實力有點出格的泰蘭·弗丁沒有遇到幾隻野獸。唯一的收穫就是一頭野豬。只有這種魯莽貪吃的野獸才會留下來面對他。

  泰蘭·弗丁用一記聖光彈幫助了阿爾薩斯，並和他一起殺死了這隻強大的魔法生物。最後他還把這隻巨大的狼王送給阿爾薩斯。

  獵到一頭魔法生物，不但是榮耀，也是一筆難得的財富。他的牙齒，爪子，都是優良的魔法材料。可是泰蘭·弗丁毫不在意的把它送給了阿爾薩斯。

  也正是從那開始，他們成為朋友，泰蘭·弗丁才會把自己的觀點講給阿爾薩斯聽。

  男人的友誼可能就是一瓶酒，或者一句暖心的話。他們天生都是孤獨的，越是有大志向的人，越孤獨。他們的理想別人無法理解。而男人也沒有什麼傾瀉內心苦悶的方式，更不會有一個肩膀讓他們哭一會。

  小孩子看著餘威猶存的標本發了一會呆。它的牙可真鋒利，他的毛似乎在放出閃電。在等它幾年，它或許就會使用閃電箭。

  可不能再等幾年，要是它真的學會使用閃電箭，不知道多少農夫或者獵戶丟掉性命。

  耐奧祖已經使出了全力，語言上的攻擊，誘導，心靈魔法的影響。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它已經開始使用吉安娜作為武器去攻擊阿爾薩斯王子了。他已經開始破防。心愛的女孩被別人奪走，這是所有男性都不能忍受的。

  奇怪的是，阿爾薩斯王子雖然憤怒，但並沒有被攻破心房。看來只有拿出那個著名的難題讓他投降了。

  斯坦索姆難題！

  於是正對房門的那副畫活了過來，整個大廳都開始變得炙熱，慘叫聲，喊殺聲。同時傳來。大廳之外里亮起了劇烈的銀色閃電。這裡是阿爾薩斯王子的精神世界，那些都是他的精神力量。

  他也是天賦優秀的人。

  然而，還是讓耐奧祖失望了。阿爾薩斯應該已經破防了，但他沒有失控。他憤怒的看著耐奧祖。

  「這都是你逼的！如果我不下這個命令，那斯坦索姆的幾十萬人就會通通成為你的爪牙，那裡是人類上萬年的聚居區。墳墓下埋著無數屍骨。那將是一場災難。」

  「這都是你的錯，沾滿鮮血的不單是我，更是你！殘忍的獸人，從這點來看，你才是罪該萬死。」

  耐奧祖大吃一驚，原來他可以這樣安慰自己。他的邏輯有點問題。但在糾纏這場是非難辨的戰爭已無意義。還好他強大的靈魂力量可以從那個溜號的小傢伙：

  代表阿爾薩斯善良一面的小孩子身上獲得阿爾薩斯的隱秘。

  於是他開始無恥的揭人傷疤，無敵！

  無敵終於成了利箭射向了已經開始緩過勁的阿爾薩斯王子。

  王子憤怒的抽出哀傷之劍，但他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耐奧祖的力量對比。他又放下了劍。

  他和它勢均力敵。這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戰爭。

  他忍了下來。等待，等待那個噁心的獸人出現破綻，它奪取他的記憶的同時，它的所作所為也會慢慢被自己所之。交流從來都是雙向的。

  僅僅是片刻之後，耐奧祖被基爾加丹扮成老婆欺騙的事就成了炮彈，射向了臉皮厚的老薩滿。

  這是它一生睿智的最大污點。

  於是，老薩滿也開始陷入憤怒。兩個人開始了最終極的揭傷疤大戰。每個人都體無完膚，滿心傷痕。

  耐奧祖已經拿出了男人的傳統藝能，攻擊阿爾薩斯王子和泰蕾莎獨處一晚，卻什麼也沒有做的事。

  而阿爾薩斯則開始攻擊耐奧祖向基爾加丹下跪求饒的不堪經歷。

  到底是耐奧祖的年紀比較大，做過的不堪事件比較多，它被阿爾薩斯王子揭了老底。他轉而去攻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男孩。

  這次效果出奇的好。王子也受到了心靈的傷害。

  年輕的他臉皮還沒有耐奧祖厚，它覺得，自己只要殺了這小男孩，就能吸收他的力量，強大自身。然後自己就能戰勝老薩滿。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

  於是他拔出利刃，對著對面的小孩子刺了下去。

  耐奧祖吃驚於阿爾薩斯的狠辣，那可是你自己。殺了他……

  他會變得強大，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正在這時，一個外人闖了進來。

  從破碎群島逃出來的提克迪奧斯終於趕到了。它可不是來報喜的，它是來報警的。

  「三個蠢貨，別在爭了，趕緊聯合起來吧！

  泰蘭·弗丁死了！他被一個叫做安瑟的傢伙吞噬了。現在祂已經恢復了力量。很快就會來到這裡，奪走統御之冠和哀傷之劍。沒有時間了。」

  本來面露兇狠的阿爾薩斯已經做出了決定。忽然聽到泰蘭·弗丁被吞噬了。他竟然放下了寒光閃爍，開心至極的霜之哀傷。

  「他也死了嗎？原來一切的堅持都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我成了巫妖王，把所有人都變成亡靈，也無法向它們復仇了嗎？

  好吧，與其多造殺孽，不如讓你去替我贖罪。」

  他放下了哀傷之劍，從他身上冒出灰色的靈光，那是他的靈魂力量，當然還有那把劍幫他奪取的那些暗夜精靈和惡魔的靈魂。

  那個小男孩的氣息開始變強。他會讓阿爾薩斯獲得最後的救贖。

  然而老薩滿看到了機會。他埋在阿爾薩斯丟棄心臟上的符文開始起效了。它也開始抽取阿爾薩斯王子的力量，任何事物，都有緣起緣滅。

  王子因為錐心之痛，而把自己的心臟丟棄。現在那隻箭射中了一年之後的他。

  「最終的勝利是我的！你們終將成為兩隻敗犬！」

  是它贏了。它本來就和阿爾薩斯王子勢均力敵。現在它獲得了他的力量，那個最弱小的孩子當然不是它的對手！

  「我才是巫妖王！艾澤拉斯最強大的王！

  泰蘭·弗丁死了，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提克迪奧斯，我給你一個機會！獻上你的靈魂，徹底臣服於我。我會留你一條狗命。」

  ……

  它是贏了，可是剩下的三個傢伙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兩位阿爾薩斯感應到一個獨特的存在來了，那是當年的聖光告訴他們的。

  提克迪奧斯感覺機會到了，自己只有挑起巫妖王和那個催命符的戰爭就能躲過祂的追殺。等祂離開這個世界，自己就可以去執行大帝真正的計劃了！

  自己到底是快了金泰莎那個婊子一次！

  寒冰王座發出巨大的震動，沖天的魔法靈光升起。所有沉睡的亡靈生物都發出怒吼。它們的王歸來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它們眼中的靈魂之火劇烈燃燒。藍色的靈光溢出眼眶。

  它們的時代來了！

  遠在奎爾薩拉斯的達爾坎發出狂笑！

  「哈哈哈！我的選擇是對的，將來一定是我們亡靈生物的天下。莉亞德琳。我的蠢朋友，準備迎接死亡了嗎？」

  然而剛剛發出怒吼的亡靈們忽然停止了動作。

  一個刺眼的傳送門在冰封的山脈下打開，一個聖光繚繞的身影出現了。他抬手把一隻巨大的憎惡拉到自己身前，手指輕動，把它捏死。

  真麻煩！

  「日隕！」

  一顆太陽從天而降！連山峰頂端都被化成了灰燼。周圍所有的亡靈都跟著發出哀嚎，然後化成飛灰。空氣都變得清新。

  一頂頭盔啪的一聲從只剩半截的山峰向下滾落。

  王圖霸業，雄心壯志終成一場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