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年,故人多老邁
2024-09-28 17:57:35
作者: 的盧何在
第229章 十年,故人多老邁
「可以,不過嘛……」
本章節來源於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典獄長點頭,又是搖頭,留字留名什麼的,不是一件大事,他沒幾年好活了,無牽無掛,做事比較隨心。
「典獄長能留下墨筆,有什麼要求,一定滿足。」
蘇霖心中歡喜,雁樓兩字,由典獄長來寫的話,一定程度代表整個黑淵大獄的庇護,遠比他的威勢強盛。
不管如何,他會努力滿足典獄長的要求,拿到墨寶的。
「不用你。」
典獄長沒看蘇霖,或者說這是他和陳生的一個玩笑,道:「你我一人一個字,可以吧?」
他境界高深,率性而為,覺得適合就去做,不用在意他人的想法。
「好。」
陳生看到了,蘇霖在瘋狂的和他打眼色,再看了一眼典獄長,興致頗高,沒有拒絕。
「牌匾來了。」
凌簡親自抗了一塊新匾過來,還有一套筆墨,都是上好的東西,有靈韻彌散,能夠承載修士的氣意。
「唰」
典獄長是個乾脆的人,既然決定了,筆墨一來,不再推諉。
他站在書案前,手上提筆,「雁」字寫來,一筆一划的,有種板正的架勢。
一字,入木三分,明明手腕沒多大用力,但書案竟是有種承載不住的感覺,地板上出現了微微的凹陷。
「好字。」
蘇霖極為高興,盯著雁字,眼眸發光,若不是想到是為雁樓所寫,已經想要珍藏了。
「確實好,如雁山鎮空,氣意越強的修士,越能感受得到。」
陳生讚嘆一聲,高階修士看氣意,牌匾上一個雁字,烙印下了典獄長精氣神,有山嶽巍峨氣象,一個凡人拿著它,入得妖魔窟中,都能直接給鎮壓了,擁有著不凡威勢。
「你們覺得好就行。」
典獄長見眾人無異,陳生滿意,不由得將毛筆放下,讓出了書案正首位置。
「陳兄,該你了。」
蘇霖很有眼力勁,知道典獄長在讓位置,他將陳生請過來,一副鞍前馬後的架勢。
「唰」
陳生沒有拒絕,站在書案前,揮毫潑墨,沒有一絲的停頓,但一個「樓」字,卻是花了不少的時間。
「好字。」
一氣呵成,凌簡去看,微微讚嘆,陳生的字跡飄逸靈動,像是一團煙雲般,只是氣意上,終究是差了典獄長許多,沒有那種一眼望之神威隆重之感。
蘇霖有些惋惜,陳生寫得很好,但沒典獄長的氣意,缺了一半的無敵威勢。
「迷霧千迭,如仙在山中,難窺。」
典獄長看得最久,也看到了蘇霖等人看不到的東西,只覺那一個字上,飄逸靈動中,藏匿著一座天宮,威嚴神聖,不可觸碰。
新匾上雁樓兩字,正正好,如日如月,放在大門處,足以震懾外邪了。
「嚴重了……」
陳生謙遜道。
蘇霖和凌簡贊同,陳生書法不差,但氣意上,還是差上典獄長許多的。
典獄長不做爭辯,只要蘇霖兩人有心,神念一探就知道深淺,但他卻是不會再去提點了。
「讓開一下……」
雁樓內,一陣嘈雜,隆掌柜指揮著遠房侄子,還有幾個小廝,合力抬著新匾,小心翼翼的,朝著大門走去。
「這是幹什麼?」
這一幕,引得眾人觀看,只是許多人,都看不出名堂,看了幾眼,就不再看了。
「新匾?裡面的大人物寫的?」
星游坊主自詡是一個大人物,身邊不乏阿諛奉承之輩,結合隆掌柜之前迎進去的兩人,大致知道來龍去脈。
他神色幽幽,看著門外新掛上的牌匾,道:「鄧管事,我想此事能有個了結了。」
能讓雁樓鄭重對待,證明是雁樓認可的大人物,他要從牌匾中,看出端倪,稱量一下雁樓的底細。
「老爺,請。」
鄧管事多年服侍星游坊主多年,默契十足,將手一揮,給足了排場。
兩人,一前一後,站在了雁樓大門處,僅是一眼,鄧管事就閉嘴了,沒有說話。
星游坊主盯著兩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嘆道:「大有來頭啊。」
那「雁」字,一筆一划,如山巍峨,修為越高,越是能感受到頭頂上屹立著一座大山,不可撼動。
「老爺,第一個字我能感受到不凡,但第二個……貌似沒什麼出奇的吧。」
鄧管事不再保持沉默,而是適當的,提出了疑慮,突出星游坊主的見識。
當然,他也確實是好奇,雁樓兩字,一前一後,底蘊相差太大了。
一個有神,一個只有形,只有凡間書生,才會覺得好。
「不急,我再看看。」
星游坊主搖頭,盯著雁樓後一個字觀望,不再說話。
了解星游坊主的鄧管事知道了,老爺也沒看出什麼,但覺得不對,使勁查看。
「讓我用神念窺探一下虛實。」
肉眼之下,星游坊主實在是看不出端倪,但又覺得「樓」字不該如此平凡,於是探出了一股神念,觸碰過去。
「轟」
剎那間,雁樓二字,雁字如山,不動不搖,樓字卻是生出了絲絲煙氣,像是雲開霧散見得真陽般,藏匿在迷霧中陳生氣意,終是顯露。
星游坊主的神念,直接被鎮壓了,更是有一股煌煌不可窺探的神威,追索源頭而來。
「呃咳……」
他身軀一震,險些跌倒,口鼻中有鮮血溢出,喉頭腥甜,分明是受到了內傷。
「老爺,你沒事吧。」
鄧管事急忙攙扶住,兩人挪步,又回到了案桌上。
「雁樓背後,有兩位手段通天之輩。」
星游坊主如坐針氈,神魂被牌匾氣意所傷,心緒更是亂糟糟的,得知雁樓背後的大人物,手段真的通天,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想裝鴕鳥回去的,就當沒來過,也就沒人知道他的窘迫,但是之前隆掌柜已經告知了,雁樓背後之人會過來打個招呼,那麼就不能離去了。
不管那人在不在意,他都得上心,不然隨時有殺身之禍降臨。
「那星游坊主,還在等著,不若我們去和他見上一面。」
所幸,蘇霖沒忘記星游坊主,雁樓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做事,為了規避麻煩,還是得見上一面的。
「見一面,然後走了。」
陳生直言道。
於是。
一行幾人,走出了包廂,他們都是穿著黑袍,氣度不凡,很不容易被忽視了過去。
「老爺,來了。」
鄧管事眼尖,一下看到,小聲提醒了一句星游坊主,然後站在了後頭,大氣不敢出。
他感知到了,這幾人都很了不得,隔著虛空,冥想觀望,像是面對一座深淵般,不可揣度。
「見過幾位大人!」
星游坊主境界不低,能夠看出蘇霖和凌簡兩人的修為,比他強上一些。
若說這兩位,還能讓他穩住心境,不至於失態,但陳生和典獄長,就真的讓他覺得深不可測了。
兩人氣機,一者冷硬,似山嶽,能撐起天,壓住地,一者平靜,如湖面起煙氣,又有點縹緲。
他一下子,想到了雁樓新掛牌匾上的兩字,確實字如其人,不可觸碰。
「你幾番約見,可是有什麼要說的?」
蘇霖來此,是讓星游坊主照顧雁樓的,但話語說來,不見一絲請求之意,而是鏗鏘有力,底氣十足。
「我見雁樓靈光沖霄,知是有聖賢到來,所以才鍥而不捨的求見,希冀沾得一絲的氣運。」
提起舊事,星游坊主沒有否認,但理由上,卻不是貪財眼紅,而用的是拜訪。
他知道,這說辭沒人相信,雁樓的人,也知道他之前在試探,懷著惡意,但必須這樣說,至少還有條活路。
說別的,他生怕邊上兩位高人,冷不丁來一下,將他鎮殺了。
「星游坊主,是個人物啊。」
蘇霖暗暗佩服,星游坊主能白手起家,打下星游坊市這個基業,著實不是意外,臉厚心黑,見風使舵的本事,很是了得。
「這身傷勢,是怎麼來的?」
凌簡注意力,放在了星游坊主的身上,看出傷勢,道:「莫非你窺探牌匾了?」
如果這麼解釋的話,那麼就能說明星游坊主見了他們,一副低眉聽馴的模樣了。
「衝撞了高人,我罪有應得。」
星游坊主面露苦笑,覺得是自討苦吃,雁樓沒說話,他就赤急白臉的湊上來,然後挨打了。
那牌匾上氣意也是,不信邪,非得去窺視,見得真意後,直接被削了一部分神念,極為倒霉。
他看了一眼陳生,傷他的,就是這股氣意了,幾人之中,當屬這位藏得最深。
「這……」
蘇霖和凌簡看到星游坊主的小動作,心下震動,星游坊主的傷勢,竟然不是來自典獄長,而是被陳生的氣意所傷。
兩人看走眼了,雁樓牌匾,果如典獄長所說,藏著玄妙。
陳生手段,竟如此高深莫測。
他們對視一眼,準備拉著陳生多做寒暄的,至少得將關係拉近。
「好了,雁樓之事,還請星游坊主多多看顧了。」
陳生卻是不想再雁樓待著了,諸事已畢,該回去了。
他朝著眾人拱手,再是和星游坊主道聲告別,隨即飄然而去。
「前輩,我一定盡心竭力的看顧雁樓。」
身後,星游坊主很感動,有此一句,他就不用提心弔膽的,生怕被秋後算帳,或是現在當場給拍死了。
……
寂靜牢獄中,歲月光影的流逝,隱藏在黑暗中,不覺匆匆,
自陳生來此,已經九十六個年頭了,縱然囚徒多是築基境修士,也換了一茬,多了許多新面孔。
而剩下的老人,則是都蒼老了一分,像是腐朽的木頭般,一點點壞去。
十年間,蔡榮和望閒也看出了衰老,前者年歲大些,從暮年轉為老年,生命之火不再強盛。
所幸,兩人挺樂觀的,沒什麼遺憾,身體也沒有毛病,整天自得其樂。
甲十一之外,黑淵大獄之中,陳生熟識的,蘇霖和凌簡將雁樓孵成了一隻金雞,惹得幾個暗刃隊長很是艷羨。
楊華越等熟人,修為日漸深厚,因為麾下的楊利和鄺蒙庭,他和第一小隊、第九小隊走得極近。
當然,其餘暗刃隊伍,也都關係不差,平日過去調遣個人手,不用多說廢話。
他對兩人,最為看重,一個是遠在凡人國度的陳蓮,年歲漸長,人身易逝,他總擔心,無事會在陳字牌上叨擾兩句。
另一個,是常思慮,但卻是不用擔憂,鐵刑司長的權柄,強勢霸烈,不會被欺負了。
「牢頭,你怎麼如此安靜啊,該去拉票啊。」
甲十一區,走來一道身影,他不再活躍,變得沉穩,暮年的望閒沒有滿大獄亂走了,更多的在是整理多年積攢的情報,像是做傳記般,記載下一些人和事。
當然,他沒閉塞了耳目,諸如這幾日鬧得轟轟烈烈的,典獄長讓眾人舉賢,挑選出繼任者。
是的。
典獄長要退了。
他要在十個暗刃隊長中,挑選出一個合適的,繼任高位。
「典獄長,是感受到了什麼嗎。」
這是陳生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不管是繼任人,還是典獄長,都不想它發生。
那意味著典獄長,已經老了,老到自覺無法掌控黑淵大獄了,只能讓後來人來接擔子。
他心中糾結,一個相識十年,脾氣相投的老人,竟是壽無多,頗有點相見恨晚之意。
「你可是我們獄卒的驕傲,要是真成了,能在黑淵大獄傳頌上千年。」
望閒對此事很上心,一步步看著陳生走過來的,從獄卒,再到暗刃隊長,只要再往上走一步,那就是典獄長了。
這個位置,放眼整個廣秀仙宗,都能稱得上是大人物。
「求不來,也爭不來,典獄長的心裡,可能早有人選了。」
陳生神色平淡,對仙宗高位沒有太多的執念,也曾是那個位置的人,看過許多同階的修士逝去,不得長生,終究是虛幻。
還有,他能猜到幾分典獄長的心思,或者說典獄長根本就沒遮掩,近乎是明示了。
「會是你嗎。」
望閒可是知道,陳生和典獄長走得很近,近到讓暗刃修士都羨慕的那種。
「也許吧。」
陳生沒定死,但有種直覺,應該是這樣的。
「我就知道,你很厲害的。」
聞言,望閒眼眸中,閃爍著明亮光芒,和陳生記憶中的重迭,但那張臉龐,已經從青蔥少年,轉為暮年。
「望閒,有什麼想完成,但又做不到的事情嗎。」
他悠悠說道。
旁人羨慕的崇高權柄,在他看來,能夠讓故人開心,才算有點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