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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朝堂讀軍報

2024-09-24 14:06:49 作者: 神婆阿甘

  第382章 朝堂讀軍報

  崔禮禮永遠知道如何踩陸錚的痛腳。

  比如此刻,他就有些笑不起來。隔著千山萬水,她當真一句好聽的話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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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

  陸錚取出千里眼,正是當初崔禮禮在點珍閣替他買的那一隻,眺望著遠處。

  松間繼續說著:「卑職面聖那日,正好是大年夜。闔宮夜宴時,太后做主讓聖人大赦天下,放了七殿下。宮裡一個替聖人說話的人都沒有,還是崔姑娘出面替聖人攔了兩句,結果,惹得太后發了好大的火。幸好咱們的捷報到了,大赦天下的旨意才被攔下來。」

  陸錚眉心微微一緊,收了千里眼,跳下甲板上的高台,三步並做兩步地進了船艙。曹斌正與幾個將領在沙盤上推演著如何登陸諶離。

  見到陸錚進來,幾人都直起身子來行禮。

  「如何?」陸錚披上一件布衣,隨手系了,雙手撐在沙盤邊看著。

  一個將領指著沙盤說道:「將軍,這是央貢港,毗鄰諶離都城。我等策劃著名將船駛遠些,對央貢港強攻上岸。」

  陸錚搖頭:「不可。」

  「為何?」那將領問道。

  陸錚取出羊皮製成的海輿圖,若崔禮禮在此,便會一眼認出這圖正是前年七夕時所見的那一卷。

  眾人圍了過來,陸錚的手指划過海輿圖:「此處海水流向不同,海水之下還有暗河,船隻過去必有風險。」

  曹斌問道:「那如何是好?」

  陸錚修長的手指在沙盤上敲擊著,最後撿了沙盤邊的小石子擺了上去:「從這裡上岸。」

  曹斌一看,摸了摸下巴道:「此處離我們不遠,只是離央貢有些距離。」

  陸錚胸有成竹,兩根手指在沙盤上推著:「曼德港城中有條運河與港口相連,從這裡上岸,不用與敵軍對抗,直接順著運河直擊諶離都城央貢。」

  眾人覺得此策著實精妙,便又問何時上岸。

  陸錚的目光掃過他們的面孔,轉而問曹斌:「曹副將可看過近日天象?」

  經過數月的風餐露宿,曹斌已沒有了之前的憨胖之態,黑黢黢的臉上滿是認真和篤定:「今晚子時會有一場雨。」

  「那就今晚偷襲上岸。」

  有個將領反駁起來:「將軍,下雨上岸又是晚上,著實不易。」

  陸錚抬眉看向那個將領:「趙副將,白日上岸最是容易,要不你帶人現在上岸去?」

  趙副將撇過頭忿然不語。

  陸錚走出船艙,曹斌追了出來:「陸兄為何如此著急?趙副將也只是認為還可以再等一個更好的時機。」

  「等不了了。」陸錚抬起手,松間替他一層層地穿上鎧甲。看見門外趙副將路過,他又繼續道:「早些上岸,早些攻下央貢。我們要在五月之前趕回去,否則海上起了風暴,我們就回不去了。」

  曹斌恍然。門外的影子也很快匿了蹤跡。

  等到入夜,果然風雨大作,海面一片漆黑。

  陸錚讓人將船上所有發光之物盡數掩去,訓練有素的將士如海上幽魂一般,毫無聲息地靠近了哨塔。待守衛的哨兵發現,來不及敲響警示的銅鑼,就被一擊斃命。

  雨勢雖大,上岸卻十分順利,似乎沒有人留意到趙副將遣了兩人上了小船,趁著夜黑朝反方向駛去

  京城。

  啪!

  苗太后收到趙副將遣人送回來的信,怒氣沖沖地拍響桌案,震得茶碗的蓋子叮叮地跳著。

  想不到這麼快!

  趙副將在信中說,諶離人貧窮多年,指望用底耶散掙些銀子充實國力,如今銀子沒多少,朝野腐敗,諶離軍隊不堪一擊。照這樣的勢頭,三月應該可以拿下諶離,陸錚說過,要趕在五月之前班師回朝。

  苗太后將信投進了香籠之中,火苗將那些字一點點吞噬。

  信發出來時,陸錚已經順利登陸,逼降諶離王想必也是指日可待。不能再等了。

  「豆沁,替哀家寫一封信。」

  轉眼進了三月。

  京城處處染上新綠,一片生機盎然之相。

  皇城仍舊沉浸在陸錚一舉斬殺叛軍扈少毅的喜悅之中,加之這些日子陸錚的捷報頻傳,朝堂人心開始浮動,太后偃旗息鼓,不再過問朝堂的事,左丘宴的日子也鬆快一些,處理起政務來也得心應手。

  崔禮禮已經在宮中守了大半年。每一次陸錚傳回來的捷報,左丘宴都會拿給她看。

  她明白,左丘宴是想分享勝利的喜悅。

  童年的夥伴,並肩偷聽床笫動靜,並肩調皮受罰。如今成了君臣,一人在朝,一人在野,也只有在誦讀軍報時,他才能夠與陸錚並肩站在船頭,與敵軍廝殺。

  三月二十一日。

  崔禮禮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日子。

  左丘宴正在早朝,卻突然遣人來尋她,命她即刻去正陽殿。

  那是朝堂。聖人詔她前去,也不知那幫朝臣們會如何唾罵她。

  傳旨的小宮人催了一聲:「縣主,聖人候著呢,還請快些吧。」

  崔禮禮深吸了一口氣,沉穩著腳步踏進殿中。

  朝堂上一片青綠紅絳紫的衣裳,看不清誰是誰。不過,她也沒有去分辨,這裡除了左丘宴,應該沒有她認識的人了。

  走到台階之下,崔禮禮行了跪拜大禮。

  左丘宴戴著沉重的冠冕,半垂著眼眸,像是一個陌生的帝王。

  「惠安縣主,」左丘宴緩緩說道,「朕這裡有一份軍報,需要你來宣讀。」

  話音一落,朝中眾臣紛紛不滿。後宮不得干政,更何況是個沒名沒分的女子。軍報乃是朝中機密,豈能讓一個女子宣讀?!

  「如何讀不得了?!」有一個年邁的聲音傳來,「惠安縣主識文斷字,自然是讀得。再說軍報本就要昭告天下,稱不上機密。」

  崔禮禮抬頭看過去,想不到是治好了偏風的何聰。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何景槐的小院中謀劃,那時他腿腳十分不利索,她還黯然後悔,畢竟前世何聰活到了九十多歲。一年多不見,何聰倒恢復了硬朗。

  儒家博士如此說了,朝中不少人閉了嘴。仍有不依不饒的,戶部尚書又站出來:「若非人家捐銀子,我們連軍隊都沒有,又何來軍報?這軍報自然讀得。」

  崔禮禮甚至不知他姓名。卻記得當初在厲帝面前捐銀子,也是他極力贊同。

  「女子讀軍報,於禮不合!」平日也就算了,朝臣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在朝堂上,自然要管一管,否則牝雞司晨,如何了得?

  「倒也沒有不合禮法。」有人大聲開口為她撐腰。

  崔禮禮對這聲音很熟悉,是外祖傅郢。顯然他還記得當初她在傅宅對他說過,在外人眼中,崔家與傅家從來就是一家人。

  傅郢不疾不徐地說道:「老臣熟讀本朝禮法,並未提及誦讀軍報者必須是男子。」

  「崔禮禮——」左丘宴沒有再稱呼她縣主,他將軍報遞給常侍,讓常侍轉交給她,「朕說了,由你來宣讀軍報。」

  崔禮禮接過軍報筒,挑開封印的褐泥,倒出一根挫成細棍的軍報。

  頓時,她淚眼婆娑。

  軍報只有六個字:

  「我軍勝,諶離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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