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新生和逝去

  寧仙仙把一片參片塞進她嘴裡，然後提筆開始寫方子，道：「你現在要緊的是先把孩子生下來，別的以後咱們慢慢說。」

  趙嬋娟滿臉是汗，低聲說：「女人真是苦。」

  「是啊，苦。」寧仙仙笑道，「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子？」

  「男孩子吧，不必在跟我一樣受這樣的苦。」趙嬋娟輕聲說，「郡主，救孩子，不用管我。我知道你們梅家一脈的醫術，是可以剖腹取子的。把孩子拿出來吧……」

  「相信我，我會讓你們都平安。」寧仙仙把寫好的方子交給翡翠，讓她拿去給明大夫去抓藥熬藥，自己則把挽起袖子，去親自給她摸肚子試胎位。

  兩個穩婆看著她一個美貌小姑娘手法如此嫻熟，都有些發愣。

  「姑娘啊，這產房可不是你待的地兒，你哪裡能懂這個，趕緊出去吧。不要耽擱我們。」

  

  一個穩婆見她打扮分明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就有些看不過去，上前說道。

  寧仙仙看了眼翡翠。

  翡翠會意，出去就叫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把倆穩婆給攆出去了。

  這次的情況和五年前楊惜柔的情況有點像，但幸運的是，如今寧仙仙的身份不同，在這裡她的話才是最高指令，沒人可以違抗她。

  她檢查了一會，就確認趙嬋娟的情況並不很嚴重。

  雖然是流了不少血，但距離大出血還有些遠。

  都是丫鬟婆子咋咋呼呼給嚇的。

  至於明大夫，他只能待在外頭，也不能進來，只聽憑穩婆和丫鬟的傳話，根本無法準確的判斷實情。

  事實上，趙嬋娟的胎位非常的好，而且胎兒大小合適，趙嬋娟的骨盆條件也很好，非常適合順產。

  只是她的胎盤有些低，所以導致出血量多。

  不過也幸虧她來得及時，還可以挽救。

  再任由穩婆胡亂擺弄，後果不堪設想。

  她按照師父教的方法，很快就順利的讓趙嬋娟產下了一名六斤重的男嬰。

  男嬰響亮的哭聲傳出去，寧天源激動的直接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寧仙仙也鬆了口氣，把孩子交給奶娘後，接下來的一切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她走出產室，翡翠忙端水過來，給她洗手洗臉。桃兒順便還帶了乾淨衣服給她換。

  洗乾淨手臉，正要換衣服時，寧仙仙猛地聽見外頭傳來珍珠的哭叫聲：「郡主，郡主——」

  珍珠是寧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寧仙仙心裡一跳，衝出屋子，問道：「珍珠姐姐，我在這裡！」

  珍珠哭著撲過來，白著臉叫道：「郡主，您快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寧仙仙腦子嗡的一聲，急聲道：「你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珍珠哭的起不來。

  「桃兒你看著她！」寧仙仙急得放開珍珠，扔掉手裡的毛巾，撒腿就朝寧老夫人屋裡沖。

  老夫人的屋子外面圍著無數人。

  李燕君和穆氏也是滿臉焦急，丫鬟們有的甚至低低的哭泣起來。

  「讓開！」

  寧仙仙一把推開幾個丫頭，衝到老夫人的臥房。

  老夫人躺在床上，臉色發黑，口鼻溢血。兩個丫鬟跪在床邊哀哀哭泣。

  這個模樣，寧仙仙一眼就可以斷定是中毒。

  而且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寧仙仙的心都在顫抖。

  她把在路上就抓在手裡的解毒丸瓶子打開，把裡面剩下的幾粒解毒丸，一股腦塞進老夫人嘴裡。然後灌水強迫她咽下去。

  穆氏急切的叫道：「郡主啊，怎麼樣了？」

  寧仙仙沒有說胡，她的額頭開始滴汗。

  她從藥箱裡取出銀針，打算用銀針解毒試試。

  然而這毒實在太霸道，她的銀針毫無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著劇毒侵散老夫人全身，最後七竅流血，慢慢的斷了氣息……

  寧仙仙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她臉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手上的銀針一刻不停，默念道：「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祖母您堅持住……我一定救你……」

  房裡的氣氛充滿了悲傷。

  穆氏走過來，試了試老夫人的脈息，徹底變了臉色：「老夫人……已經沒了。」

  屋內外頓時哭聲一片。

  寧老夫人朱氏，閨名鳳華，十五歲嫁入寧家，育二子一女，終年六十五歲。

  李燕君慢慢走過來，看見寧仙仙仍舊堅持著施針，皺眉道：「把郡主拉起來。」

  兩個丫鬟走過來拉她。

  「滾——」

  寧仙仙一手揮開她們，冷冰冰的注視她們，「你們敢耽誤我救人，我會讓你們全都死！！」

  眾人膽寒。

  李燕君道：「老夫人已經去了，你這樣對老夫人不恭敬，還不起來！」

  翡翠流淚跪著爬到寧仙仙身邊，哭著道：「郡主，老太太已經走了，奴婢求你，您起來吧……」

  寧仙仙的手慢慢頓住。

  她捏著銀針，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落在老夫人的衣襟上。

  怎麼會呢……

  她怎麼能死了呢……

  不久前還滿目慈愛的摟著她，不許她吃多了酒。

  下一刻，她就這樣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

  再也不能摟著她最疼愛的孫女笑，再也不能嘮嘮叨叨的叮囑這，叮囑那……

  寧仙仙腦袋一片空白，撲到老夫人身上，嘶聲哭道：「祖母，祖母你不要走，不要丟下仙仙一個人在這裡……」

  你走了，這相府的溫度消失了。

  你不在了，這相府再也沒有人疼我。

  寧仙仙哭的撕心裂肺，悲傷到不能自已，抓著老夫人的衣服不肯鬆手。

  最後寧城鑫和寧城垣趕過來，把意識有些不清醒的她送回綠竹軒。

  回到綠竹軒，她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寧老夫人發喪的事情已經報出去了，府里忙碌的準備著後事，到處是一片哀傷。

  寧仙仙把臉靠在枕頭上，心內一片茫茫然。

  翡翠走進來，看見她醒了，忙忙讓小環桃兒等進來伺候。

  她上前把寧仙仙扶著坐起來，低聲說：「郡主，奴婢知道您傷心，只是人已經不在了，您也要在意些自己的身子。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想讓您這樣……」

  寧仙仙沉默一會兒，忽然站起來，道：「拿衣服來！」

  「郡主，您要去哪兒？」

  寧仙仙面目有些猙獰：「祖母是中毒，我要查出來，到底是誰幹的！如果是她，我便要讓這座相府為祖母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