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惜兒

  方老夫人一聽這個聲音，當場就站了起來。

  站的比方白芷還筆直，都不要人扶著了。

  門口，一個身披華服的高挑少女邁進來，身後跟著倆丫頭，一個安靜內斂，一個嬌憨天真。

  方老夫人睜著有些渾濁的雙眼，努力的想要從華服少女的臉上，找到五年前那個小醫女的影子。

  「……祖母，祖母。」

  方白芷見她呆呆看著寧仙仙，有些著急，伸手去扯她的衣角，低聲說，「祖母怎麼愣了？」

  方老夫人晃過神，忙走下來。

  方白芷領著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站在老夫人身後，給寧仙仙行禮，七七八八的說道：「見過長寧郡主。」

  寧仙仙一揮手：「都起來。」

  也不需要邀請，她自己走到主位坐下。

  

  方白芷忙吩咐下人：「快去通知父親，再倒茶給郡主。」

  下人各去忙活。

  方白芷扶著老夫人，立在地上。

  茶上來，寧仙仙捧著茶杯，慢慢的喝著，就這麼晾著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畢竟是年紀大了，時間長就有些站不住，忍不住道：「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沒有，我來隨便看看。」寧仙仙隨意道。

  隨便看看？

  這是怎麼說的？

  方家眾人都有些面面相覷。

  翡翠站在寧仙仙身後，低聲說：「郡主，您不是來看方大小姐的嗎？」

  「哦，對！」

  寧仙仙似乎才反應過來，讓桃兒把幾盒點心捧過去，笑道，「上幾天在宮裡，我不小心贏了方家姐姐不少銀子，今兒特意來看望方姐姐，希望方姐姐別生我的氣。」

  這藉口實在有些拙劣。

  拙劣到，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她是隨意瞎編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賠什麼罪。

  方白芷垂頭站著，接過點心盒子，只能道謝，然後說自己根本不在意那點輸贏，請求郡主千萬別放在心上。

  寧仙仙自然是笑呵呵的答應了。

  這對話尷尬到屋裡的氣氛都凝結了。

  好在，方西嵐大將軍得知郡主光臨，急匆匆趕了過來。

  方西嵐披著盔甲，仍舊清瘦，但精神狀態比五年前好了許多。

  看來，他已經逐漸的從喪妻之痛中走了出來。

  見到寧仙仙，他起先並沒有認出她，直到方白芷提醒，他才猛地意識到這一點。

  他震驚的看著寧仙仙，久久無語。

  這長得……完全不一樣啊。

  什麼情況？

  記憶中那個小醫女，除了一雙眼睛，簡直再普通不過，哪裡有眼前這少女一絲的風采。

  他有些不敢相信。

  「郡主，莫非本將軍從前，與郡主見過？」

  落座之後，方西嵐試探著問道。

  寧仙仙笑道：「大將軍說笑了，我這是頭一次進京，以前連鎮子都沒出過。怎麼能有幸認識大將軍呢？」

  她不承認。

  方西嵐雖然不信，但又沒有證據，何況那件事他也不想再回憶，也就罷了，便抱拳笑道：「郡主此次登門，是為了找小女說話？」

  寧仙仙道：「是啊，我在京中也沒什麼朋友，悶了的時候，來找方姐姐說話，大將軍不會不允吧？」

  方西嵐忙擺手：「郡主能看上小女，這是小女的榮幸。郡主若是願意，盡可以過來。」

  「好。」寧仙仙微微笑著，也不提梁影秋那件事。

  幾個人干坐了一會，最終方西嵐坐不住了，道：「不如，白芷你帶郡主在府里轉轉。你院子裡不是有海棠花開了嗎，給郡主也看看。」

  「是，父親。」

  方白芷鬆了口氣，忙起身請寧仙仙。

  寧仙仙也沒什麼意見，隨著方白芷走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向方老夫人，道：「老夫人身子挺硬朗啊。」

  方老太太拉著張臉，也不敢出言頂撞，只道：「多謝郡主惦記，老身會好好保重身體的。」

  「那您老人家就好好的保重吧。」

  寧仙仙意味深長道。

  方老夫人想起當初她的威脅，臉色更加難看。

  方白芷為祖母解圍，忙道：「郡主，這邊請。」

  「好。」

  寧仙仙也不再盯著老太太，領著翡翠和桃兒，跟著方白芷走出去。

  這將軍府外面看著大，裡頭倒是挺空的，典型的軍人風格，遠遠比不上相國府的精緻。

  寧仙仙一路走一路看，笑道：「方姐姐，府里人不多呀。」

  方白芷輕聲道：「如今家裡只有祖母，父親，我和弟弟。確實冷清。」

  「小少爺也有五歲了，進學沒？」

  「年後才開始啟蒙的。」方白芷有問必答。

  剛好兩個小丫鬟領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奶娃，朝這裡走過來。

  小奶娃看見方白芷，小臉蛋上現出喜色，但還是一步一步走過來，規規矩矩的行禮，說道：「文禮見過長姐。」

  方白芷點點頭：「文禮，過來見過郡主。」

  方文禮點點頭，乖巧的走到寧仙仙面前，兩隻手提著袍子下擺，給寧仙仙跪下：「文禮見過郡主娘娘。」

  寧仙仙伸手把他拉起來，看著他白嫩嫩的小臉蛋，笑道：「你叫方文禮？」

  「嗯！」方文禮脆聲說，「祖母和父親叫我惜兒。」

  寧仙仙微笑道：「你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

  「知道。」

  方文禮一本正經道，「父親說，這是為了懷念過世的母親。」

  「真乖。」寧仙仙有些喜歡，便牽著他一隻手，笑道，「陪姐姐一起逛逛，好不好？」

  小屁孩不答，先拿眼睛去看姐姐。

  方白芷忙道：「還不快應著。」

  方文禮這才道：「郡主娘娘想去哪裡？」

  「聽說你們府裏海棠開得好，小少爺能不能領我去看看？」

  「論海棠，還是長姐那裡開的最好。」方文禮仰著小臉，道，「郡主娘娘隨我來。」

  寧仙仙便任由他領路，方白芷規規矩矩的跟在後頭。

  寧仙仙邊走邊問：「方姐姐家裡，有個叫小環的丫頭，不知現在在哪？」

  方白芷愣了愣：「我沒什麼印象，不知郡主找她作甚？我這就讓人去找。」

  方白芷吩咐身邊婆子去找人。

  婆子轉了好幾圈，才在水房裡找到小環，領著她來到到方白芷的院子裡。

  小環站在門口正忐忑的時候，一眼就瞧見寧仙仙牽著方文禮，正笑眯眯的瞅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