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我知道林姑娘是你的心結，你覺得愧對她所以不接受我，但是昭昭，我早便講得清楚，林姑娘的緣分不在我這裡，所以你沒必要想這件事，之所以不想這麼早回來，是想著讓你認清自己的心意。」

  見他一直沉默著不答話，水溶微微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林昭一時不知怎麼接話，吶吶半晌才開口，「你是真不打算要臉了是麼？」

  「不是早便說過了？喜歡你，不要臉。」水溶一直半蹲著身擡眸看他。

  他儘量放低姿態，連哄帶裝可憐的說：「且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因著承載了那半個分身而傷得很重，在趙文和那將養了段時間才得以好轉，記憶的事情，是我騙了你，可那傷不是假的。」

  水溶拽著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心口，「不信你自己探探，看我說得是不是真的。」

  林昭抽手，冷著臉道：「不必。」

  「那便是信我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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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回家。」林昭堅持。

  見他說得不是『我要回家』而是『送我回家』，水溶放下心來。

  他知道林昭應當已經沒那麼氣了，於是放下心來，「待明日可好？昭昭，今天太晚了，先在這邊住一夜。」

  林昭沒答話，算是應下了水溶的話。

  他們在鬼界待的久，身體需要做一番檢查。

  昀止早便等在外面，聽了人找，懸著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知道水溶沒將鬼界的事情處理好，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將自己參與其中的事情給講出去壞了他在林昭心裡的印象。雖說，他願意幫水溶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好朋友能儘快認清自己的心意，但這麼做也確實有些欠考慮。

  這一路上的提心弔膽，在看到人後總算放下心來。

  「怎麼樣？」昀止給水溶看到之後，立刻被林昭問了話。

  他將事情跟二人說了，水溶的脈象如今已經穩定下來，五感與靈身也將養的極好。

  「這都是你的功勞。」水溶說。

  林昭哼哼兩聲，不想答話。

  昀止見這副模樣，知道他們應當還有事情沒解決完，尋了個由頭便溜走了。

  這種無聲的硝煙，他實在不想參與其中。

  林昭見昀止都走了，立刻趕水溶也離開。

  明明是在水溶的房間，卻要趕主人走。

  水溶也不計較，親自鋪了被褥，又命人備好了熱水，含笑替他料理好了一切才離開。

  待林昭躺下去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他睜著眼睛望向床榻上的樑柱，心緒紛亂，眼前那一片片迷亂的影，都是屬於鬼界紅色喜房中的一切。

  炙熱的親吻、動情的愛撫以及那內心無比真實的情感波動。

  水溶問，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其實，他覺得自己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即便有人在那合卺酒里動了手腳，但卻不足以讓他如此沒有下限。

  他想親近水溶是因為喜歡，而不是因著那催清酒的緣故，也不是因為那天長日久的纏磨。

  林昭反覆想著這些事，想得入了神、失了眠。

  --

  雖說在鬼界耽誤了一段時間，但並不影響凡間的事情。

  他跟水溶在無憂界待得那些時日，在人間也不過三五天而已。

  水溶在次日親自將林昭送回石頭鋪子，又帶了謝禮過來。說是謝過他的照顧之情。

  林黛玉隔著帘子謝過北靜王爺，並請人留下吃個家常便飯。

  林昭想阻止，不料水溶已經應了下來，並含笑謝過黛玉。

  待安排了水溶前去歇息，林昭才被林黛玉叫了進來。

  姐弟兩個已經有幾日沒見到了，彼時一見面，少不得要說些體己話。

  但實則，林昭現今不太想跟林黛玉說話，因為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

  黛玉善解人意，並不打算提他跟水溶的事情，只說王爺傷才剛好，讓他好好招待。

  林昭幾次想要開口，又糾結難言，最終只能暫時應下來，想著日後再談。

  「對了，外祖母幾次派人來叫咱們回去過年，我想著，要不回去一趟？」林黛玉跟弟弟商量。

  林昭估摸著賈府那邊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索性同意下來，「也成，有些年頭沒回去了，就是不知道，外祖母此番一定要咱們過去，是不是有另外一層意思。」

  雖說那日他將事情講得明明白白，但賈府那幫人，實在不知會生出什麼么蛾子來。

  林黛玉在賈府待了多年，內里的事情她看得明明白白，本也不願過多沾惹，但講到底，外祖母對她還算是不錯的。

  不願傷了老人家的心，所以便想著去陪陪老人家。

  這邊話也講完了，那邊飯菜也已經備好，林昭便起身去了。

  待陪著水溶吃過了飯，連盞茶的功夫都不給，直接將人趕了出去，「日後，少來我的石頭鋪子。」

  水溶點了頭，「好，總歸是有許多時間見面，倒也不必急在一時。」

  他走得時候，「你那宅子我已經派人動工了，估計來年便能搬進去，屆時離得近了，往來也方便，待開春，北靜王府應當也可以關府了。」

  林昭越聽越不對味，不由蹙起眉來，「你什麼意思？」

  「我要哄你，要疼你，自然得日日見著你。」

  林昭急忙去捂了他的嘴，他發現水溶現今講話真的是越來越沒有下限，更何況如今還是在門口。

  他面紅耳赤，「你再這麼口無遮攔？」

  「好，我不講了。」

  林昭這才放開。

  水溶微笑著俯身，「我去趟宮裡，若是回的早，便去東道樓買你愛吃的糕再來接你，若是太晚，便讓應臨過來接你回去。」

  「回去？回哪兒？我不去你家。」

  「不是我家，是你的家。」水溶說，「王府的事情你做主，你是主人，哪有夜裡不回家的道理。」

  林昭懶得跟水溶計較太多，「馬上過年了，我得隨姐姐回趟賈府，你這陣子應當也有的忙吧！」他沉吟著，「還有那蔣玉函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這事不急，我自有辦法，左不過現在人還沒找到，等日後尋到了人再做定奪，忠順王也總不能因個戲子跟我翻臉。」

  這許多年，水溶做事林昭還是放心的。

  將人送走後他便回了內院。

  這陣子鋪子裡沒什麼人，只留了個打更的師傅在此。

  雖說是回賈府過年，但石頭鋪子內外的裝飾該弄得還是一個沒落下。

  雲林早就去外面買了許多新鮮的玩意回來。

  林黛玉跟紫鵑雪雁以及香菱圍在暖爐邊的几案上剪窗花，應臨去屋外點火熬漿糊。

  林昭剛進門，便被林黛玉叫了過去，「昭昭過來。」她遞了剪刀，「你也來剪一個。」

  以往每次過年，他們總要剪些好看的花樣貼在門窗上，今年也不例外。

  林昭接過，「讓我想想剪些什麼好。」

  「今年是個雙喜臨門的好年頭，不如便剪個雙喜罷！」雪雁在一旁說道。

  林昭擡眼，「雙喜臨門？」

  「對啊！姑娘的親事已經有了眉目，小少爺也被公主相中，婚期只怕也將近了..」

  林黛玉立刻打斷，「不得胡說，殿下的婚事豈容咱們在背後亂嚼舌根？」

  雪雁咂舌，紫鵑笑著接了話頭，「是呢！就屬這丫頭嘴貧，我看啊！分明是她自己想嫁了，才總尋著咱們姑娘跟少爺開心。」

  「如此便將她指出去罷了，留著也沒甚意思。」林黛玉故意逗她。

  雪雁紅了臉，「姑娘...」

  林昭看向姐姐，一時沒說什麼，只露了個淺笑。

  幾個人剪了許多花樣，最後兩個一組分別去動手粘在窗子上，又加了其他掛墜上去，整間石頭鋪子便有了過年的味道。

  林黛玉自小體弱，但因著這麼多年的精心調養，已經不礙事了。

  她待不住，便也捧了幾個花樣跟在林昭後面打下手。

  「剛剛雪雁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林黛玉見弟弟表情懨懨，於是主動提起來，「這事，與花瑤公主原也不相干，今上看重你，看重父親，便自作主張想賜個恩典，才有意將花瑤公主下嫁，此事今上跟殿下提過，公主殿下便與我講了，我原以為你對公主有心，便沒多講，卻不知你...」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林昭也不好再裝作無事發生了，「姐姐，對不起。」

  黛玉聽了，本是一臉茫然，但聽弟弟提起了北靜王，立刻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她含笑看他，「你不必難做，也不必內疚，聽你說起，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來，原來你一直在我面前提起王爺，竟是存了這個心思嗎？但我從未深究你的意思，也不曾多想半分，在我眼裡，王爺對你的好很是真誠，也不像刻意為了他人才如此這般。他為你至此，也著實是令人羨慕的，但是昭昭，自古陰陽之事才是正理，你與王爺之間...」

  有些話，她不太好說，但相信林昭能聽得明白，故而隱去那些難以啟齒的言論，「總之，你也長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切莫糾結那些不該有的便是。」

  林昭一邊聽著姐姐的話一邊將那窗花貼了上去，一直心事重重導致不故意一腳踩偏直接摔了下來。

  林黛玉驚呆了，忙叫了雲林幾人過來扶著林昭入了內。

  郎中很快便來了，給開了傷藥又熱敷了一番。

  林黛玉望著腫的老高的腳裸，哭得眼睛紅了，「都怪我，好好的跟你講這些個做什麼！」

  「姐姐，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林昭犯了難，可如今腫成這樣，行動不便，去賈府必定受限制，這可如何是好？

  正合計著，卻見賈府那邊老太太身邊的鴛鴦過來了，說是賈府讓她來接林姑娘林少爺去過年。

  鴛鴦還說，老太太念紫鵑跟了黛玉多年，看其忠心，要將賣身契取了一併給她帶出來。

  所以這個年，看樣子是非過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