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到底做了什麼?
2024-09-15 03:15:56
作者: 木世看伊人
第24章 你到底做了什麼?
啵——
因為太過緊, 就像是拔出水囊里的塞子一樣,小尾鉤離開時還發出啵得一聲。
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卡洛斯的小尾鉤已變得完全狼狽不堪。
黑色的小桃心在空中一甩一甩的, 尾鉤濕漉漉的看著格外可憐,在燈光照射下,甚至還泛著可疑的水光。
現在時間地點都完全不對,卡洛斯也顧不上這麼多, 連忙把小尾鉤往腰上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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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的教訓, 這次哪怕身體不適, 他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從纏好小尾鉤,到整理好褲子襯衫, 全過程僅耗費了10秒鐘,手速快到只剩殘影。
卡洛斯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他此刻從新手雄蟲變成了離入門還差一點的菜鳥雄蟲。
不對……他也沒幹什麼壞事,幹什麼做賊心虛。卡洛斯越想越感覺不對勁兒。
他本想幫澤蘭整理一下衣服,但雌蟲經歷過方才的戰鬥與蟲化,一身衣服早就千瘡百孔, 說是衣不蔽體都不為過, 根本無從下手。
小小的禁閉間逼仄無比, 容納兩個蟲都已經是極限。
懷裡的雌蟲原本因為蟲化,羽翅死死卡在牆壁上, 卡洛斯只能將雌蟲抱在懷裡,讓他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現在隨著暴動蟲化的結束, 五對羽翅漸漸收回, 雌蟲的身體漸漸癱軟下滑。
卡洛斯的肩膀被咬了個對穿, 此時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也多虧是穿著黑色襯衫, 血跡並不明顯,才沒有顯得太狼狽。
他其實是個非常怕疼的人。
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人,是他的人生宗旨。
雖然現在連死了都還要受系統壓榨,完全與之背道相馳。
澤蘭靠在他肩頭,鼻尖呼出的氣息稀碎的灑在他脖頸,痒痒的。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傷口一直被壓在下面,他毫不懷疑再壓一會兒,都能變成半身不遂。
卡洛斯只能緊急調整姿勢。
於是……
待澤蘭眼皮微顫,意識漸漸清明。
他感覺自己正躺在什麼軟軟的東西上,很溫暖,可是觸感濕漉漉的。
一睜開眼,便是一個放大的蟲下巴。
下一秒。
澤蘭沒有絲毫猶豫,他以地上刀刃般的羽毛為武器,直接逼上了卡洛斯脖頸。
鋒利的羽刃緊緊貼著卡洛斯脖頸,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若是再用力一分,他可以讓這個蟲的腦袋和脖子分家。
當他另一隻手狠狠抓住蟲的衣領,憑藉著一股巧勁兒讓蟲低下了頭,他眼前蟲的模樣才漸漸清晰起來。
「是你。」
面前的是他的管教蟲,而他此時正枕在管教蟲的大腿上。
澤蘭拿羽刃的力道輕了一些,但仍然沒有鬆手。
哪怕傷痕累累,渾身力氣被抽乾般,澤蘭身為S級雌蟲,在如此近的距離里也能分秒之間取蟲性命。
「我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
管教蟲並沒有扼住他的手腕,而是舉著雙手掌心朝外,做足了投降無辜的姿勢。
澤蘭注視著管教蟲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什麼。
對方黑色的瞳孔里是他自己的倒影,他甚至能從中看到一個面目醜陋的自己,可除此之外便是濃重的黑,燈光落在管教蟲眼眸里,在黑暗中甚至點綴出一絲光亮。
他什麼也無法看出。
或許眼前這個奇怪的蟲,他也從來都沒有看明白過。
「澤蘭,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澤蘭沉默著沒有答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暴動蟲化之前,眼前的最後一幕便是管教蟲和藍蛛的血盆大口。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更讓他在意的,是身體傳來的不適。
從頭到腳的傷他早就習慣了,哪怕是胳膊上深可見骨連血肉都丟了一大塊的傷,都不會令他眨眼。
可從生歹直腔一路蔓延開一陣酥麻感,如同萬蟻噬心一般,幾乎要將他整個蟲吞沒。
那一處傳來的酸澀與飽脹感,他再清楚不過。
他被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手中的刀刃又逼近一分。
「等等!澤蘭,刀下留蟲,你先等等。」
管教蟲似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質疑,連忙舉起了手邊的東西。
一根細長的注射器,只不過是空的,裡面的藥劑已經完全用光了。
「事發突然,我帶上藥劑就趕過來了,它能緩解雌蟲的暴動蟲化,還好趕上了。」
事實上,卡洛斯剛從虎口逃出,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這種藥劑。
就算有時間,這種有市無價的藥劑也不是他這個身份能弄到手的。
危急時刻,精貴的藥完全無望,只能由他這個雄蟲臨時頂上。
他並不像騙澤蘭,但為了保住他岌岌可危的馬甲,他不得不這麼做。
澤蘭視線落在針管上,又看向卡洛斯的眼睛,似是在判斷其所言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的體內無疑有蛻化劑。過去他也經歷過暴動,他曾少量注射過這種藥劑,他還記得那種感覺。
同時還有一種新的毒素在他體內與之分庭抗禮。
那種毒素雖然讓他渾身無力,但他仍然能感受到身體深處精神海和力量的存在。
它們由一個參天大樹退化到嫩芽,但它真真切切還在那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會重新長大。
不論眼前的管教蟲說的是不是假話,他確實幫了他。
在暴動蟲化之前,他從未想過能全須全尾的下場。
澤蘭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羽刃。
「卡洛斯。」
與管教蟲相處這麼長時間,澤蘭頭一次喊出了卡洛斯的名字。
「你為什麼要幫我?」
一而再再而三,這不是一名管教蟲應該做的事。
「為什麼?」 卡洛斯低頭沉思了片刻,又覺得自己說了廢話。
突然被這麼一問,卡洛斯有些語塞,他從來沒想過幫蟲還要找理由這回事。
「雖然你沒有聽見,但我答應過你了不是嗎?」
「我一定會把你叫醒的。」
卡洛斯笑了笑,「雖然我不是什麼好蟲,但我一定會說到做到。」
「你知道我問的不只是這個。」
澤蘭強撐著爬了起來,他看著卡洛斯肩膀上的傷口,手掌輕輕覆了上去,手指下的血與肉滿是狼藉,輕觸之時血肉還會條件反射地顫抖。
「是我傷了你。」澤蘭非常肯定,那個傷口出自於他。
從來不會有蟲,在被傷了之後,還像個傻子一樣幹這種事兒。
「在我的家鄉有一句,叫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管教蟲臉上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他繼續說道,「就當做是……」
「我不欠你的。」
管教蟲指向澤蘭白骨森森的手臂,卻好似怕加重他的傷口,連手指都懸停在了半空中。
澤蘭當然記得,這是他在暴動蟲化前說的,他用手臂當下了藍蛛的致命一擊。
他那時不蟲化抵禦蜘蛛,他們兩個蟲都會死,就算不為管教蟲,他也會那麼做。只要死不了,為了活下去,比這更重的傷他都受過。
欠來欠去,又到底是誰欠了誰?
澤蘭想反駁管教蟲,可看著卡洛斯臉上釋然的笑容,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狹小的空間裡,仍然殘留著一絲淡淡地檸檬香氣,那是他在夢魘中才聞過的味道,此時竟變得愈發鮮明起來。
它無孔不入,從鼻尖一路鑽向澤蘭的心口,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逃離,再和管教蟲待在這裡,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噠噠噠噠——
由遠及近,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蟲在靠近禁閉區。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得趕快離開了。」
卡洛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簡直來的恰到好處,總算可以結束這番尷尬的境地。
管教蟲說完這句話,就連忙衝出去拿可以運送蟲奴的懸浮車。
直到卡洛斯的背影漸漸消失,澤蘭才得以真正放鬆的喘息片刻。
在這種時候,他甚至都不能大動靜地長舒一口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都是一種奢侈。
澤蘭兩根手指扒開胳膊上外露的血肉,輕輕翻找。
待他攤開手心,那赫然是一根形同長針的羽管,細細的羽管並非他羽毛的白色,而是通體藍黑。
在之前與藍蛛搏鬥時,他用羽吸足了藍蛛口器中的毒液。
這種毒素不會叫蟲當即斃命,而會慢慢在蟲體內蔓延,在幾小時後抵達心臟,再叫蟲心臟驟停而死,時間差能夠完全撇清施毒者,是最合適不過的毒藥。
他本以為這個很快就要派上用場。
但現在看來……
在澤蘭視線里,卡洛斯正賣力地將懸浮車推進來。黑髮黑眼的管教蟲受著傷,推懸浮車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吃力,在他的動作下,還有一絲血順著他的脖頸逐漸滑落。
管教蟲太過認真了,連澤蘭這明晃晃到有些過分的視線都未曾注意。
澤蘭手心微動,重新將羽管埋進了血肉里。
*
在將澤蘭帶回2757牢房後。
卡洛斯匆匆關上宿舍門,連肩膀的傷口都沒有管,甚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脫,又是二進宮,他一個衝刺直接奔向浴室。
卡洛斯再怎麼說也好歹是個正常男人,哦不,現在應該說是正常雄蟲。
他是有血有肉的,又不是什麼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和澤蘭在一起待了那麼久,他就算再怎麼法海轉世、老僧入定,也沒有辦法壓制住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他會疼,會笑,會難過,也會有欲望。
在冷水的沖刷下,卡洛斯眼前一片朦朧,他本應該什麼都看不到的。
可不知怎的,眼前一絲絲一縷縷的水花逐漸交織舞動,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不管變換著形態,完全不受他控制。
最終,變成了一片銀色與黏膩。
他知道,那也是澤蘭身上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