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選擇

  第15章 選擇

  「鮑威！鮑威！」

  「鮑威！鮑威！」

  「鮑威必勝！鮑威必勝！鮑威必勝！」

  全場都在喊著澤蘭對手的名字。

  鮑威是角斗場的不敗之將，在每年的比賽中是押注最多的選手之一，因為每次參加角斗的精彩表現，他在黑市的打手業務也發展得紅紅火火，算是名副其實的當紅熱門選手。

  

  澤蘭聽著前方震天響的吶喊聲，內心卻出奇的平靜。

  「我就送到這裡。」

  卡洛斯解開澤蘭脖頸上的鎖鏈，獨留雌蟲脖子上的一根頸環。

  通道口的柵欄門逐漸升起，卡洛斯輕輕推了一把澤蘭的背。

  「前面的路，就只能由你自己走了。」

  通道口能把整個角斗場一覽無餘，外面陽光明媚，天光大亮，甚至是亮到到有些刺眼的程度，但是通向的卻是不歸路。

  澤蘭站在原地等待後場，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好像連個可以說話的蟲都沒有。

  等他看向身旁的卡洛斯，卻連個背影都看不見了。

  管教蟲似乎有什麼更忙的事情，早已離去。

  接下來的路只有他自己。

  澤蘭踏入角斗場，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

  【宿主！你慢點跑，咋急成這樣？】

  「再慢，就來不及了。」

  卡洛斯把澤蘭送到通道口，就立馬開啟了狂奔模式，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往往外跑。

  【什麼來不及了？不是只要等主角受打完比賽就行了嘛？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系統見卡洛斯跑得滿頭大汗，他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我們……呼……要去角斗場內的賭場區。」

  卡洛斯撐著腿大喘氣，，還順帶給系統解釋一通，一邊加速衝刺。

  【賭場？】

  系統感覺自從跟了這一任宿主，它的腦袋就老是轉不過來，根本猜不透宿主下一步的想法，小腦袋裡的想法轉了一圈，也還是沒轉出個所以然來，乾脆也就不想了。

  卡洛斯飛速沖向踩過點的雜物間，他在裡面準備了要用的東西。

  他動作利落的脫下身上的管教蟲服裝，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

  等到一切更換就緒，卡洛斯已經完全換了個樣子。

  他腳上踩著一雙皮鞋，乍看沒什麼，仔細一看卻是最為辣眼睛的一腳蹬。身上穿著看似普通的西裝三件套，但也根本不能細看，裡面點綴著玫瑰花金色暗紋一看一個自戳雙眼。

  他把襯衫塞進腰帶里，甚至特意解開了襯衫的幾顆扣子，顯得一副要優雅沒優雅，要灑脫又差點味兒的感覺。

  卡洛斯還從角落裡拿出了頭油膏，往腦袋上一抹，一整個油光鋥亮大背頭新鮮出爐。

  簡直把「我是暴發戶、土老帽」寫在了腦門上。

  做完這些還不夠，卡洛斯拿出一盒可以易容的化妝塑形泥，三下五除二地就往臉上捏了起來。

  該說不說，不愧是星際時代，連易容的道具都先進了很多。

  卡洛斯的手法極為嫻熟，他在藍星也曾用過這種道具，簡直是跑路易容家庭常備。但是那個手感一言難盡，只能遠觀，近看一看一個假，也根本沒辦法做到塑形如此之快。

  其實有更高級的仿生擬膚面具，提前設定好想要的容貌，拿到面具一帶就完事兒，方便快捷，還沒什麼操作難度，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目前卡洛斯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錢。

  仿生面具貴的要死，他又只有提前預支的一個月工資，渾身上下可以說是掏不出來幾個字兒。

  貧窮讓他選擇了更高難度的塑形泥。

  【我的天啊！宿主，您這是幹啥？為什麼要自損形象，變成……額。】

  系統支支吾吾，額了半天，也不形容不出宿主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只是感覺和卡洛斯以往優雅得體的形象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夜之間氣質「發福」了。

  卡.暴發戶.土老帽.洛斯帶上框邊眼鏡，完成了最後的步驟。

  「卡尤.金。」這是卡洛斯新的身份，一個從偏遠星飛過來見見世面的亞雌。

  他把事先做好的假證揣進兜里，正式走向不遠處的賭場押注區。

  【宿主！等等我。】鐵球系統也趕忙跟了上去。

  角斗場內部的小型賭場說小，其實也只是相對角斗場而言，內部也是蟲聲鼎沸，紙醉金迷。

  「這位先生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卡洛斯剛走到門口，就有侍者上前詢問，侍者看了眼卡洛斯的一言難盡的形象，就判定他肯定是迷路走錯了地兒。

  「這兒是賭場吧？聽說這裡可以下注？我應該沒來錯吧。」

  「沒錯先生，是這兒。」

  「那就對了！哈哈哈。」卡洛斯發出渾厚的笑聲，叫侍者聽了都差點沒蹦住表情。

  「先生這邊請，我給您帶路。」

  侍者斷定卡洛斯第一次來賭場，肯定不懂下注規則，便想引領卡洛斯去兌換籌碼的地方。

  誰料卡洛斯一個揮臂直接打斷了他，自己昂首闊步邁了進去，似是猴兒急得不行。

  卡洛斯也確實很趕時間。

  【宿主，所以我們來這兒是？】

  系統轉悠了一圈，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顯而易見，下注賺錢。」

  卡洛斯趁著換賭注的功夫回應了系統。

  大多數賭場都會贈與新手和老客戶賭金，權當免費賭金，讓玩家可以參與進來。蟲族的角斗場內的也是如此，他沒猜錯。

  卡洛斯拿著換好的籌碼，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圍欄。

  圍欄邊已經聚集了不少蟲，各個都興致勃勃地朝外眺望著。

  聚集在這兒的，有花星幣如流水的名門豪族，有為了賭金孤注一擲的亡命賭徒，也有像現在的卡洛斯一樣，前來見世面的「鄉巴佬」。

  站在這兒的蟲，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下賭注見證角斗場勝者的誕生。

  卡洛斯半依靠著欄杆往下眺望，他來得並不算遲，雙方選手剛好正在入場，但周圍下注的蟲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了。

  「今天這場簡直毫無懸念啊。」

  「可不是嗎？哈哈哈，鮑威殺蟲不眨眼，等會兒肯定可以大飽眼福了。」

  鮑威在歡呼聲中步入場內，他身為虎頭蜂一族，橘色的蟲紋和虎斑翅膀都極為耀眼，最為狠辣的是自身體發射而出的毒針，可以將對手於分秒鐘內將對手擊斃。

  因此他在賭場向來是讓人放心的下注對象。

  角斗場另一邊，澤蘭也入場了。

  「2757？沒聽說過這號蟲。感覺真沒意思，甜蜜之家怎麼把這種廢物蟲奴也放進來了，他那翅膀是個擺設嗎」

  場上的澤蘭只單單放出了白色的五對羽翼，在蟲族這個實力至上的種族裡，白色的羽翅美則美矣，可澤蘭的翅膀無力的耷拉在背上，很明顯是被廢掉了，沒法飛，也沒法化為利刃。

  看起來就像是個巨大的活靶子。

  「要不我們來賭一賭，鮑威幾秒鐘把對面的那個可憐蟲幹掉？哈哈哈」

  一個蟲一會兒比劃著名澤蘭的頭，一會兒比劃著名澤蘭的翅膀，表情趣味盎然。

  「這有什麼好賭的，要我看，不如賭一賭對面的蟲是腦袋先著地，還是先被毒針毒死。」

  「那我猜他先被毒死。估計也只有傻子才在那個什麼2757上下注了吧。」

  一個滿頭金髮衣著華麗的蟲接了話，他率先給鮑威追加了賭注。

  在這裡，比賽開始之後不能再指定選手下注，但可以給已下注的蟲追加籌碼。

  就在金髮蟲說完後，周圍的蟲都滿臉堆笑附和，可見其身份在這一群蟲中是最高的。

  「我追加2757！」

  卡洛斯的聲音就像一道驚雷，格外突兀，炸響在蟲群之中。

  他在眾蟲驚愕的目光中，將手中所有的籌碼都追加而上。

  「這位先生，您確定沒追加錯？」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想卡洛斯確認。

  「2757，還能有錯嗎？」卡洛斯一字一句道。

  「腦子被星獸屎糊了才會選那個可憐蟲，我勸你別追加了，你現在及時止損還來得及。」

  先前的金髮雌蟲聞聲立馬笑道，他嘴上看似好心提醒，但一直低頭擺弄著手上戴得琳琅滿目的戒指，都沒正視面前的蟲。

  「呵，本少爺都提醒你了，你這土老帽可別後悔。」

  「是麼？那也等看了結果才能見分曉。」

  議論之間，鮑威和2757已經開始交手了。

  蟲化後的虎頭蜂宛若殺戮兵器，一對翅翼可以幫助他在飛行之時斬殺敵蟲。

  澤蘭現在手無寸鐵，連身上的翅膀都是廢掉的狀態，全靠著輕盈的身形躲避。

  在攻擊襲來之時，白髮雌蟲身子輕盈，腰肢彎曲著躲開，就像一把拉到極致的弓，是極為漂亮的弧度。

  但不可否認的是，白髮雌蟲明顯落於下風。

  「我說什麼，呵，鄉巴佬，你那褲兜還賠得起錢嗎。」金髮蟲看了眼底下的戰況，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周圍的幾個蟲也附和著一起笑了起來，似是在笑卡洛斯的無知與愚蠢。

  截止到現在，算上卡洛斯追加的籌碼，賠率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101。

  虎頭蜂說是跟對手競賽，現在更像是遊刃有餘地玩弄著對手，遲遲不認真攻擊。

  白髮雌蟲被虎頭蜂逼得節節敗退。

  鮑威見時間差不多了，露出了腹部的肚臍，此時肚臍已收縮為一個圓形孔洞，那裡有虎頭蜂致命的毒針，只需一發，即可致命。

  虎頭蜂腹部一個用力，就在所有蟲以為比賽即將結束之時。

  鮑威卻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從空中砸向了地面。

  「噗——」

  鮑威肚子和臀部傳來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於賽場正中心，虎頭蜂后面「口吐芬芳」，各種不明物體噴涌而出。

  就連站在一旁的卡洛斯，在躲開不明物體後，也站在原地呆愣住。

  全場震驚，靜得連根針都能聽見。

  「這怎麼可能！」

  賭場這邊一眾蟲也被現場這一幕驚呆了。

  見過噴血噴腦漿，但是也從未見過噴這個的啊！

  但怎麼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卡洛斯之前一直通宵觀看鮑威的比賽記錄視頻，邊看邊做筆記，才發現他在賽前上場之際都會用甜蜜之家準備的毛巾擦拭肚臍。

  於是今早，卡洛斯把鮑威候場間的幾條毛巾都塗上了大劑量瀉藥。

  按照雌蟲蟲化後堅若鐵甲的程度，用毛巾根本沒辦法讓蟲吸收多收瀉藥。

  但若是虎頭蜂發射毒針的時候呢？

  皮膚收縮噴出毒針的那一瞬間，其腹部露出的空隙足以吸收這能拉死一頭牛的瀉藥。

  虎頭蜂最致命的武器，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他最薄弱的位置。

  角斗場從來都是以血洗禮，這麼多年，頭一次出現滿場噴糞的。

  一場萬蟲期待的虐殺，就這麼以最滑稽的方式收尾了。

  角斗場中的鮑威此時已變成了一隻翔味兒的蟲，就醫護沖蟲都不敢上前擡他。

  卡洛斯目光落向現場的慘狀，眼裡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作為鮑威往年虐殺蟲的懲罰，這還算輕的了。

  在離去之前，卡洛斯將拿起手中的篩盅，看似隨意晃動了幾下，就這麼放在了桌上。

  路過的侍者看著卡洛斯的背影，極為納悶，待他揭開之時，六個篩子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起，頂上猩紅的「一點」，格外醒目。

  只不過賭場裡再也找不到一個名為「卡尤.金」的蟲了。

  卡洛斯順利地溜走，直到換回了管教蟲的衣服，終於可以休息片刻。

  他看著在半空中轉悠的傻白甜系統，嘆了口氣。

  「系統，你想過沒？主角受根本沒法主角攻相遇的情況？」

  【這怎麼可能呢？按照小說劇情，主角受就是在拍賣會與攻見面的呀，劇情也是這個時候開始的。】

  「如果澤蘭在這之前就死了呢？」

  【這……這怎麼可能。】

  卡洛斯摩挲著手中的籌碼，沉默不語。

  留在甜蜜之家，根本是個葬送蟲性命的不歸路。

  在這幾天裡，他明顯感覺到有條眼線正在監視他和澤蘭。

  監視者其實極為專業，行事也足夠小心了，但還是逃不過卡洛斯的眼睛。畢竟他在藍星的時候，為了賭鬼老爹的賭債，他常年遊走在灰線邊緣，甩掉尾巴和監視已是家常便飯。

  不論是澤蘭，還是身為澤蘭管教蟲的他，留在這兒都是死路一條。

  他要拿著這筆錢，帶澤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