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頸環

2024-09-15 03:15:46 作者: 木世看伊人

  第13章 頸環

  卡洛斯上一次見澤蘭,已是三天前。

  這幾日裡,並沒有外蟲去打擾澤蘭。

  

  甜蜜之家的牢房雖然看起來破敗不堪,其實配備著先進的生命維持系統,會定時給蟲奴注射營養液,供給最基礎的營養所需。

  說是準備角斗也好,休養生息也罷,好歹可以讓雌蟲有個勉強喘息的時間,身體多少可以自愈一些。

  「滴。」

  卡洛斯用鑰匙卡刷上2757牢房。

  時隔幾日,再次見到澤蘭,他甚至還沒想好該準備怎樣的措辭。

  但他必須得帶澤蘭做賽前準備了,卡洛斯拎了拎手上的東西,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門緩緩打開,房內的雌蟲正蜷縮著靠在牆上,似是睡著了。

  在某一天的夜裡,卡洛斯躺在床上輾轉難免,聽到了牆另一邊的動靜。

  是雌蟲身上鎖鏈的聲音。

  澤蘭經歷過先前那一遭,又是吊著,當然沒法安然入睡。

  那天晚上卡洛操作了牢房的系統,鎖鏈仍然連著雌蟲的脖頸和四肢,但延長了很多,至少可以讓雌蟲不被吊著,趴在地上睡個好覺。

  果然睡覺就是個伺服器,有人上線睡覺,就得有人被擠下線。

  澤蘭是成功入睡了,卡洛斯卻被系統的ooc警告電了半宿,成功失眠一整晚,至今都還掛著黑眼圈,眼下泛著淡淡地烏青。

  連卡洛斯自己都沒注意到,走進牢房的時候,他的腳步比以往輕了很多。

  雌蟲的翅膀早就收回去了,他現在環抱著雙膝,頭深深埋在胳膊里,正無力地靠在牆角,披散的頭髮如瀑般遮在身上。這是一種防禦性極強的姿勢,可見雌蟲哪怕在夢裡,都極為不安穩。

  「澤蘭。」

  四下無蟲,卡洛斯頭一次喚了雌蟲的名字。哪怕是個假名,他也不想再喊編號了,那樣太像是對待一件商品,而非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澤蘭聞聲,眼裡無悲無喜,也沒有什麼驚訝。

  他的五感的敏銳度極高,管教蟲剛到門口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與其做些毫無意義的動作,他更寧願爭分奪秒的修復身體,儲存力量,為可能到來的機會做好準備。

  「澤蘭,明天的角斗輪到你上場。」

  他聽見管教蟲說得不緊不慢,用極為平靜的語氣宣判他即將到來的酷刑。

  澤蘭知道黑市的角斗場是什麼樣的。

  雖然在成年之後,他就和家裡分家了,但是他仍然記得小時候看到過的角斗。

  他出身帝星貴族,柏圖森是作風極為老派的世家,他的雄父非常推崇貴族裡流行的那一套。說好聽點叫追趕貴族潮流,但事實上就是把貴族中的那套不良風氣沾染了個遍。

  在家鞭打雌君雌奴早已不能滿足他的雄父,雄蟲無處可發泄的旺盛精力只能找另外的渠道。因此每年帝星黑市的角斗開幕之時,他的雄父都是座上賓。

  為了維持那岌岌可危的表面親情,又或許只是雄父的惡趣味,他也會被帶過去。

  他的雄父總會去那兒給選手們押注,哪怕輸再多錢,都有雌君兜底,因此他的雄父向來都是大手筆,甚至還會再角斗結束後挑幾個看著順眼的蟲奴,帶回家當做雌奴使喚。

  畢竟對於他的雄父來說,雌奴或許只是個消耗品,壞了再買就是。

  澤蘭記不清最開始去角斗場是什麼時候了。

  第一次看見雌奴的身體從中間被撕成兩半,他還會感到恐懼和害怕,連肚子裡的苦水都會吐出來,整夜整夜睡不著。

  但這種場面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後來澤蘭再看見這種場面,已經能夠完全面不改色。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雄父對他的誇讚:「哈哈哈,我的種就得這樣。」

  現在回想起來,澤蘭胃裡都是一陣翻湧。

  澤蘭看了看自己四肢上的傷口,經過這幾天的修養,他的手腳筋堪堪癒合。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力量,極其弱小,甚至還沒有達到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

  以這種狀態上角斗場,拼死一搏或許能活著回來,但是落個半死不活還是半殘,澤蘭不知道。

  「現在是時候為你的登場做準備了。」卡洛斯道。

  做什麼準備?澤蘭雖然知道角斗,但是對於賽前賽後的細節缺並不知曉。

  澤蘭擡眸看向管教蟲,卻發現卡洛斯的視線正落在他臉上,兩蟲的視線相撞在一起。

  澤蘭移開視線,看見了管教蟲胸口上的銘牌——卡洛斯。

  這個管教蟲行事很古怪,他曾經想過這會不會是他的一線生機,但現在看來,這個名為卡洛斯的管甲蟲和其他的並無兩樣,他該面對的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參賽的蟲奴都得先戴上這個頸環。」卡洛斯看出了雌蟲臉上的疑惑,他解釋道。

  他拎了拎手上的頸環,展示在雌蟲眼前。

  黑色的頸環外表是皮質的,但內部卻是金屬構造,裡面連接著數個極其微小的電極。在押送蟲奴去角斗場的路上,頸環可以連接鎖鏈,方便管教蟲帶著蟲奴。

  其關鍵作用還是在角斗賽開始時,諾達一個露天角斗場,沒有蟲奴敢反抗,沒有蟲奴逃跑,也沒有蟲奴不蟲化。

  因為在他們不聽話的時候,頸環就會立馬釋放電流,讓蟲奴痛不欲生,更甚至是將蟲奴當場電斃,可謂是再狠毒不過。

  「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洗個澡。」

  「洗澡?」

  澤蘭難得的有些詫異。因為太久沒有說話,連聲音都是嘶啞的。

  他知道這肯定不是卡洛斯大發善心,多半是怕他一身髒污,礙了蟲眼。澤蘭有些自嘲地想到。

  「沒錯,洗澡。」

  按照甜蜜之家的規定,每一個蟲奴在見到顧客之前,都得是乾乾淨淨的,起碼不能因為一身的髒污和氣味,擾了顧客的雅興。

  現在雌蟲身上仍有血跡與髒污,看起來灰撲撲的,也是多虧了蛾族天生代謝比較慢,分泌的汗液少,所以才沒出現什麼詭異的味道。

  「走吧。」

  卡洛斯解開了雌蟲連在牆上的鎖鏈,只留一個手銬和腳銬。他本還在思考,萬一雌蟲不願意,他該怎麼把蟲帶過去。

  結果很是出乎意料,他輕輕一拉手銬,澤蘭並沒有過多的反抗。

  澤蘭看起來冷冰冰的,也不說話,沒想到還是個愛乾淨有潔癖的雌蟲?卡洛斯牽著澤蘭走著,心底暗暗想到。

  *

  所以甜蜜之家管這叫蟲奴準備間?

  卡洛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準備間,一片區域是蟲奴的清理間,另一邊有點類似於衣帽間,只不過還混雜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清理間內,每間隔一段,便是出水的連排噴頭機器臂。只要管教蟲把蟲奴固定在裡面,機械臂就會噴出高壓水流,只需要幾分鐘就能把蟲奴沖洗的乾乾淨淨。

  就是這布置……怎麼看都是大澡堂子啊。

  角斗場開賽期間,很多蟲奴都集中到了這兩天清洗,清理間內此時已經有了幾個蟲奴和管教蟲。

  最大的問題是,每一個蟲奴都赤裸裸的,又沒有遮擋,卡洛斯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長針眼了。

  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心理,卡洛斯不太想讓澤蘭赤身裸體地在這兒清理。

  「不是這兒,我們還沒到。」

  卡洛斯痛苦地捂著眼睛,他心底一橫,決定帶澤蘭換個地方。

  澤蘭跟著卡洛斯走了一路,直到來到了一個小房間門口。

  只是如果他沒猜錯,這不是他牢房隔壁嗎?

  沒錯,卡洛斯把澤蘭帶到了他的宿舍。

  宿舍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裡面也有最基礎的淋浴間,只不過也很小就是了,站一個蟲剛剛好,站兩個蟲有點擠的程度。

  「把自己清理乾淨,你最好不要磨磨蹭蹭的。」卡洛斯還特意用上了苛責的語氣。

  還不待雌蟲有什麼回應,他推開浴室門,就把澤蘭推了進去,還利落的關上了門。

  接下來應該就會很順利了吧。

  卡洛斯坐在浴室外面,聽著裡面稀稀拉拉的水流聲,百無聊賴地想到。

  但是他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到底是忘了什麼呢?

  「哐當——」

  浴室門被驟然彈開。

  「怎麼了?」卡洛斯噌得站起身。

  之間浴室門口驟然冒出一大團白綠相間的東西,撲濺的羽毛飄得到處都是。

  原來他把雌蟲那綠色的大翅膀給忘記了!

  自從幾天前把那玩意兒染成綠的,卡洛斯就將之拋之腦後,再加上雌蟲後來就把翅膀收回去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回事兒。

  現在猛然看見爆出來的綠色翅膀,他消失的記憶才慢慢復甦。

  因為翅膀突然撞出浴室門,浴室內的雌蟲對這個狀況也出乎意料,他腳下還是黏膩的泡沫,根本站不穩。

  沒有一點點防備,澤蘭還想做出最後的掙扎,他騰空的手本還想抓點什麼,但註定是徒勞的。

  「小心!」

  卡洛斯一個眼疾手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做了個衝刺,眼疾手快地滑到了雌蟲跟前。

  卡洛斯眼前一黑,他和澤蘭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懷裡的澤蘭還滿身都是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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