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24-09-15 02:55:36 作者: 空菊

  第5章

  白曇答應了方思源不外傳,真就對外圍女的事絕口不提。和熟悉的同事一起吃午飯,哪怕別人聊八卦聊得眉飛色舞,他也沒想著拿出來做談資。

  

  結果沒過幾天,方思源把白曇拉進了一個二三十人的小群,群里的同事有前廳的,有客房的,甚至還有餐廳的,群名叫做「睡否睡否,應是燈紅酒綠」,群公告裡寫著群規——賭輸的人需要發紅包。

  意識到這群賭的就是裴艾維會不會睡那個外圍,白曇簡直無語到家,敢情這事壓根就不是什麼秘密。

  晚宴這天,裴艾維的航班本應在下午抵達,不料遇上出發地航空管制,航班大面積延誤,直到晚宴開始前二十分鐘,他的身影才出現在萬維青棠酒店。

  這種級別的客人秦涵自然是親自迎接,一身制服熨燙得筆挺,站在對方公司高管組成的歡迎團隊中,年紀輕輕氣場卻絲毫不弱。

  「裴先生,歡迎入住萬維青棠酒店。」秦涵上前,向裴艾維點頭致意,「我是總經理秦涵,入住期間,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聯繫我,我們將為您打造卓越的入住體驗。」

  「謝謝。」裴艾維似乎不喜歡人群扎堆,自家公司的高管爭先恐後地上前寒暄,他都以點頭迅速帶過,只挑了秦涵正式回應——畢竟在當下這個場合,秦涵的歡迎詞是最公事公辦的,其他人多少都帶點諂媚的意思。

  一群人朝著電梯走去,白曇也在其中,只是以他的職位沒法站到前排,只能默默跟在後方,而崔灼似乎懶得去湊熱鬧,也游離在人群之外。

  「裴艾維好像快四十了吧。」白曇看著那身穿白襯衣和牛仔褲的男人,無聊地找崔灼搭話,「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

  兩人身邊沒別人,崔灼問得隨意:「你感興趣?」

  白曇的心虛來得毫無預兆且莫名其妙。

  倒不是他真對裴艾維有什麼心思,而是他總覺得他和崔灼不適合聊此類話題。偷偷看了眼崔灼,似乎不是故意的,那股心虛又減弱了些。

  「怎麼可能。」白曇說,「你知道他公司給他安排外圍了嗎?」

  崔灼沒什麼反應,看樣子是知道這事。

  「好多人都在賭他會不會接受。」

  「不會。」崔灼說。

  白曇奇怪:「你怎麼知道?」

  「他看起來很注重隱私。」崔灼看著走進電梯裡的裴艾維,腦袋偏向白曇,以照顧他的身高,「如果沒人知道,他未必不會。」

  把崔灼的話翻譯一下,即便裴艾維私生活混亂,也不會擺到檯面上來。

  白曇跟著看向了電梯的方向,只能看出裴艾維是接受精英教育的成功人士,是不是衣冠禽獸看不出來。

  第一台電梯上去後,電梯廳里清淨了不少。

  對方公司的那群高管會直接去宴會廳,只有秦涵帶著裴艾維去參觀房間。白曇終於找著機會回到秦涵身邊,卻見崔灼按了電梯下行鍵,問:「你不去陪同嗎?」

  「有秦涵,我陪什麼。」崔灼說。

  樓下並沒有需要崔灼的地方,意識到他這是要去酒吧打發時間,白曇皺起了眉頭:「秦總一直忙到現在,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你真的好意思摸魚嗎?」

  「好意思。」上行的電梯先到,崔灼幫忙按著上行鍵,揚了揚下巴,「你還不上去?」

  裴艾維住在3918的河景花園套房,法式裝修,雙層結構,樓下是客廳、餐廳、會議廳,樓上是書房、陽光房以及帶環景落地窗的超大臥室。

  當白曇來到房間時,秦涵正在向裴艾維展示陽光房裡的小花園。他介紹得很是認真,連日落方向、城市地標都一一帶到,白曇見時間所剩不多,上前小聲提醒道:「秦總,晚宴快開始了。」

  秦涵點了點頭,及時打住,對裴艾維說:「裴先生,我們現在下去嗎?」

  裴艾維並不著急:「我先換身衣服。」

  晚宴的初始環節自然是裴艾維發表任職感言,他身著一身黑色禮服,手拿香檳站在台上,舉止優雅,風度翩翩。

  雖說剛到酒店時,他對一眾高管表現冷淡,似乎不好接觸,但他會為了晚宴特意換上華服,並準備振奮人心的發言,說明他對待此次任職也並無敷衍。

  白曇抽空看了眼微信,發現「睡否群」里正聊得火熱,原來是×小姐已經去前台拿走了房卡。

  有人說這小姐身材火辣,應該能搞定裴艾維,也有人說裴艾維一看就眼光很高,不一定那麼容易拿下。

  趁著結果還沒出來,白曇連忙發了條消息到群里:【我改一下,我賭他不會睡】

  接話的是方思源:【怎麼,這就被他人格魅力迷住了?@白曇】

  秦涵突然打來電話,讓白曇去催菜品的進度,白曇自覺地收起了手機,不再摸魚。

  晚宴中是秦涵最忙的時候,不僅要盯員工的服務,還要時刻關注客人的需求。有時客人手拿空酒杯不知該放在何處,若是秦涵就在附近,便會親自收走客人手中的杯子。

  白曇大部分時間都跟在秦涵身邊協助,偶爾也會主動關注自助餐吧酒水的溫度,讓人及時更換冰桶。

  晚宴到了後半程,忙碌的高峰總算過去。

  白曇得了閒,正想看看群里,卻發現秦涵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難看。

  「秦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白曇問。

  「沒有。」秦涵微微蹙著眉頭,交待道,「你繼續盯著,我先上去了,有事叫我。」

  秦涵很明顯不舒服,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也滲著細密的汗珠。白曇受了交待,第一反應便是完成任務,但見秦涵在走出宴會廳時踉蹌地扶了扶牆,他趕緊跟了過去,扶住秦涵的胳膊問:「秦總,你還好嗎?」

  「沒事。」秦涵一手按住胃的位置,閉了閉雙眼,應是在忍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這不像休息一下就會好的樣子。」白曇皺眉問,「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不用。」秦涵收回胳膊,站直了身子,「老毛病了,我心裡有數。」

  從下午開始,秦涵就一直在忙,到現在都滴水未進。白曇擔心秦涵的胃出問題,又提了一句:「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我說了不用。」秦涵步履不停地朝電梯走去,「你回去盯著,有問題叫我。」

  白曇只是秦涵的下屬,兩人的交往僅停留在工作層面,還沒有熟到可以綁對方去醫院的地步。

  可白曇又實在擔心,回宴會廳待了幾分鐘都心神不寧,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個可以帶秦涵去醫院的人。

  來到負一樓的酒吧,白曇很快在吧檯邊看到了崔灼的身影。他沒有穿西裝外套,襯衣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和規規矩矩穿著制服的秦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忙到胃痛,一個在酒吧瀟灑。

  白曇莫名火大,三兩步來到了崔灼身後,只聽崔灼還在跟隔壁的客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一個人?」「要喝什麼,我請你。」「我今晚很無聊。」

  基本是客人說三句,崔灼搭理一句,但根據白曇對崔灼的了解,若是他對對方不感興趣,壓根就不會搭理。

  也就是說,他給了對方繼續往下發展的機會。

  白曇默認這是在調情。

  「不好意思。」白曇拉住崔灼的胳膊,對那客人說,「我找他有點事情。」

  把人拉到了無人的走廊,白曇這才開始發難:「你難道不工作嗎?」

  儘管已經火大到不行,他的語氣仍然克制,帶著幾分講道理的意思。

  「我明天就走人了,還工什麼作。」崔灼雙手插兜,語氣懶散,「找我什麼事。」

  白曇實在受不了崔灼這不負責任的態度,擰著眉頭說:「你知不知道秦總都忙到胃不舒服了,你還在這邊喝酒?你能不能有點責任心,明明是兩兄弟,你怎麼和秦總差這麼多?」

  聽到這話,崔灼挑了挑眉,微眯起雙眼,看白曇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別的東西。

  白曇沒工夫琢磨崔灼在想什麼,繼續說道:「秦總的狀態很不好,人都有些站不穩了,我感覺有必要送他去醫院,但他不肯,你跟我一起去說服他。」

  說完,白曇拉起了崔灼的手腕,轉身便要往前走。然而崔灼絲毫沒動,只是老神在在地看著白曇。

  「走啊。」白曇見崔灼油鹽不進,態度也變得更加不好,「他到底是你哥還是我哥?」

  這下崔灼終於有了反應,語氣中帶著幾分發現新大陸的玩味:「你喜歡秦涵?」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這樣澆滅了白曇的火氣。

  白曇愣了愣,剎那間腦子陷入卡頓,只有防禦機制在自行運轉:「你在胡說什麼?」

  臉頰變得僵硬,耳尖燒得厲害,白曇隱隱意識到,他的反應似乎已經出賣了自己。

  「行,上去找秦涵吧。」崔灼終於捨得邁開雙腿,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順便告訴他我們睡過。」

  白曇心裡一驚,整個人定在原地,死命拉住了崔灼的胳膊:「你別胡說八道!」

  崔灼看向白曇,頗為講理地說:「你告訴我什麼是胡說。」

  胡說,是指沒有根據地亂講。

  但問題是,崔灼沒有胡說。

  兩人合租時,確實因為意外滾過一次床單。

  心虛就像膨脹的氣球,被針輕輕一紮,嘭地在白曇的腦子裡爆炸。他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天的心虛並非莫名其妙,而是他怕崔灼看穿他的心事。

  結果現在好了,他的心事徹底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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