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小姑娘家做什麼買賣

  林美她們沒有本錢，跟供銷社的買賣，肯定是貨到付款，拿貨的錢怎麼出？她想來想去，就相處這麼個賒銷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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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不行吧？」林秀萍遲疑了一下，本來高興的心情一下子有了陰霾。

  村子裡的人日子都過得緊巴巴，好不容易有點兒可以換錢的山貨，都要交到隊上，可以頂工分、換糧食，要是賒帳，恐怕沒人願意。

  林美闔了闔眼眸，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那就晚上再合計，走吧，回家嘍。」

  她一把摟過林秀萍，牽著她的手，朝家裡的方向跑去。

  反正總會有辦法，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肖靜柔剛下班回家，看到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林美，詫異道，「怎麼今天回來了？」迎著倆人出了屋，再看到她們手裡牽著的奶羊，忍不住笑了，「你還買了只羊回來了？」

  「媽媽，秀萍跟我一起來的，羊是她家的。」林美奔到肖靜柔面前，介紹林秀萍。

  「嬸子……」林秀萍雖說不是第一次見肖靜柔，可這是在城裡，她多少還是有些羞澀，結結巴巴地叫了一聲，也說不出來什麼話。

  「林美帶小夥伴來家了。」

  肖靜柔很喜歡這樣安靜的小姑娘，也知道她的身世，上前拉住她的手，疼愛道，「快進屋，餓了吧？嬸子給你拿好吃的。」

  林秀萍看了看林美，眨眨眼睛，心裡暖暖的。

  十歲的時候，她娘就得病死了，後來後娘進門，脾氣很暴躁，尤其是弟弟出生後，秀萍的日子就更艱難，每天不是被打就是挨罵。還沒有一個人像肖靜柔這樣跟她說過話。

  秀萍被她牽著手走進裡屋，在凳子上坐下。

  「秀萍，你別緊張好不好？」林美看著她呆滯的表情，有意幫她緩解。

  「別緊張，就跟在自己家一樣。」肖靜柔端著兩碗紅糖水過來，柔聲說著，「來，先喝碗糖水。這麼遠的路，口渴了吧。」

  那個年代，紅糖水可是奢侈品，要不是頭疼感冒的，誰能喝上糖水？

  林秀萍雙手端著碗，看著深紅的湯水，眼眶有些潮濕。

  「喝吧，孩子。」肖靜柔似乎理解，拍拍她的背，聲音更加輕柔。

  林美也是口渴了，倒沒注意林秀萍的表情，咕咚咚一飲而盡。

  就見媽媽端過來一個藤編的小籃子，裡面有花生和大棗，「媽，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林美吃驚地看著，都顧不上伸手拿來吃了。

  要知道，這種零食可是稀罕物，只有過年的時候，家裡才有可能炒點花生瓜子的吃，現在這個時候，家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過年時候的，我藏起來沒讓你們看見，快吃吧，今天你沾秀萍光了。」

  肖靜柔說完，就去灶台忙乎了。

  「秀萍，你看我媽！好了，估計晚飯我還得沾你的光嘍。」

  林美故意用吃醋的口吻說道。

  嘻嘻！

  林秀萍的拘束勁兒終於減緩了些，隨著林美嘻嘻笑著。

  晚飯果然要比平時好得多，肖靜柔在灶台前擀麵條，紅薯面和白面兩摻的，林美站在她身邊看著，秀萍拉著風箱燒水。

  「媽媽，你說要是把山貨送到城裡來賣，這主意行不行？」林美試探道。

  肖靜柔的擀麵杖一下子停止，抬頭，詫異道，「你這孩子，打什麼主意呢？好好上你的學。」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日子看著林美的脾氣就不一樣了，原先安安靜靜一個小姑娘，突然間就變得厲害起來，得理不讓人不說，還盡出些鬼主意。

  不過，倒是因為她的改變，好多事變得好了起來……

  肖靜柔腦子裡一連串的情景閃現，改變了語氣，「你一個小孩子，想這些事幹嗎？等你長大了再說。」

  林美理解媽媽的意思，可是，她怎麼會浪費現在的大好時光呢，更何況，自己要不做這些事，以後秀萍這個好朋友也會被她娘給嫁到大山里，和一個老男人生活……

  想想上輩子那些不堪的記憶，林美心中隱隱作疼。

  「媽，秀萍她娘沒讓她上學，你說在隊上也掙不來幾個工分，要是能倒騰點兒山貨，不是好一點兒……」

  肖靜柔出身知識分子家庭，從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都是書香之氣，她的眼界一定更高一些，只不過受到現實的壓制，所以林美大膽地講給了她聽，想著能從她這裡得到指導。

  「那也需要本錢啊？林美，做生意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更何況現在，弄不好就會被當成投機倒把……」肖靜柔沒有再接著說下去，那樣的後果不敢想像，會成為小姑娘一生的污點。

  本錢？現在困擾自己的，就是本錢這個問題，她想讓媽媽出主意的，也正是要解決這件事。

  林美笑笑，一邊幫媽媽將黑面和白面揉在一起，一邊說道，「我們和供銷社說好了，你放心，投機倒把這個事不會扣到我們頭上，只是這個本錢……」

  林美皺起眉頭，為難地看向母親。

  「你們都跟供銷社聯繫上了？」肖靜柔根本沒有想到，林美她一個小孩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能力。

  她麵條也不做了，定定地看著林美，不由自主地，竟有一絲欣慰在心頭升騰。

  「是。」林美自信地點頭。

  肖靜柔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林愛國的聲音，「這是誰家的羊啊？怎麼牽咱家來了？」

  肖靜柔將就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對著林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開始擀麵條。

  「爸，羊是秀萍家的，她來我家玩兒了。」林美蹦跳著迎出去，接過林愛國手裡的工作服，邊走邊說。

  林愛國也沒想到林美回家，笑著點頭，「你才去幾天啊，就往回跑？你奶奶知道吧？」

  口裡雖然都是質問，可臉上還是很高興的樣子。

  「爸爸，你不知道，隊長給我放了半天假！因為，今天頭晌去山上打豬草……」林美跟在林愛國身後，嘰嘰喳喳地將上午發生的事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