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2024-09-15 00:49:47
作者: 一支小竹子
第108章
五條悟根本沒有想到, 白髮少年在告別他的最後一刻,說的是當年的蛋糕。
他怎麼可能還在因為那個蛋糕的事情生氣。
當初得知蛋糕被人下了毒,五條悟的所有猜測都被推翻了, 在那之後的經歷更是令自己永遠失去了見到對方的機會。
他至今也忘不了……
神渡見流死亡後的第1個月,他突然收到一盒高定蛋糕的感受。
那是法國甜品大師Dominc的獨創作品, 千金難求, 訂購名額少的可憐。
同樣的, 也和五條悟那份被下了劇毒, 並且被神渡見流拿走毀壞掉的甜品是相同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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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忙於整合被血洗的咒術界,怎麼可能有閒心再訂購第2份甜品。
尋常人很難搞到購買的名額,五條悟第一時間去查了訂購的人是誰。
最終……
調查結果就如同他想的那樣, 是禪院家的人訂的。
1個月後剛剛好好收到, 說明對方1個月前就去訂購了。
而1個月前, 正是自己的蛋糕被神渡見流毀壞的第2天。
這意味對方拿走蛋糕的第二天, 立即去訂了新的補償給自己。
……
明明給他訂了蛋糕。
人卻不在了。
五條悟拿著那份工作人員送到高專的精緻禮盒, 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收下它的。
在那之後的第二周, 他竟然又收到了新的甜品。
雖然比不上Dominc的親手製作,但也是業內頗為出名的經典品牌, 味道在一眾甜品店裡口碑極好,包裝也是那種很精緻的小禮品盒。
不僅僅是第二周, 接下來的每一周五條悟都能收到他們家的甜品。
送貨的人告訴他,這些甜品本來幾周前就該送過來……
但是一直聯絡不到訂購人, 他們核實了一段時間才送晚了。
據說訂購的人想當做賠禮送給收貨人,本意是希望收貨人在收到正式的補償之前可以忍耐一段時間。
不過店家現在也不確定了。
他們聯繫不到訂購人, 只聯繫到了回應不咸不淡的禪院家族, 徹底核實了身份。
對方在店裡辦的卡還有餘額活動,前幾年會有禮品贈送活動, 如果五條悟能聯繫到訂購人的話,可以幫他們知會一聲,確認一下對方是否滿意。
五條悟聽到這裡的時候,他只想笑。
自己怎麼可能聯繫得到他?
——神渡見流已經不會回來了。
他能聯繫到的只有屍體罷了。
現如今,當初的內心活動也變成了現實,五條悟的嘴角卻再也擡不起來一點。
人聲嘈雜的地鐵站里,周圍的驚呼全部成了背景音,胸腔加重的呼吸久久不能平息,所有的景象都如幻境一般模糊。
他蹲下身,機械性地去翻那具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躺在地面上的身體。
男人的屍體被翻過來,露出了一張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眼白上翻,七竅流血。
對方的頭髮是沒什麼亮點的土黃色,身高修長,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
幾秒鐘前還活靈活現的白髮少年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片慘澹的傷勢。
就好像對方從來沒在這具身體上降臨過。
五條悟盯著那人看了很久,久到這一層的普通人被疏散出去,新的增援趕到了地下。
他擡起手,粗糲的五指穿過零碎的白色髮絲,捂住了自己負壓過重的眼睛。
因為,就算重來一次。
自己也沒有說出那句抱歉。
***
【哇靠,直播間又突然開了?】
【現在什麼情況,啊啊啊啊每次到關鍵時刻直播間都突然關閉,我好著急好擔心】
【阿流沒事吧!真人真該死啊,禍害了那麼多民眾】
【嗚嗚嗚,阿流憑藉一己之力殺掉了所有改造人!他真的……我哭死,好善良的寶啊】
【謝謝見流救了那些普通人,每次看到見流救人都超感動】
【周圍的環境好像變了?怎麼變成酒吧了】
正如鋪天蓋地的彈幕所說,神渡見流的靈魂已經回到了自己真正的身體裡。
系統順勢幫他打開了直播間。
意識仿佛處於無盡的黑暗之中,每一寸仿佛被烈焰灼燒的皮膚開始好轉,但身體好似被寒冰徹骨地侵蝕,痛楚深入骨髓,永遠也無法根除。
大腦里的迷霧被撥開,皮膚慢慢恢復了觸覺,視覺也開始回歸。
神渡見流能感知到自己的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線。
他順著這光亮睜開眼睛,隨即發現——
自己被人打橫抱在懷裡。
「……太宰先生?」
他伸手拽了拽面前那人的袖口。
因為這句問話的出現,空氣突然很沉寂地停滯了一段時間。
托著自己腿彎的手臂似乎頓了頓,抱著他的英俊青年直接停了下來。
「……」
在對方沉默期間,神渡見流用餘光判斷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還是在東京都,銀座區。
不過他們不在酒吧的吧檯前,而是身處Lupin門口那條狹小的巷子裡,看上去剛出來沒多久。
對面偶爾有路人走過,她們沒有注意到這邊,腳步相對慌張許多——
「你聽說了嗎,澀谷那邊沒事吧?」
「誰知道啊,聽說好多人被關在裡面,不知道銀座這邊會不會遭殃……咱們也趕快走吧!」
【好傢夥,所以見流真的回到Lupin這邊了?那之前到底是什麼情況,宰知道嗎】
【阿流不會在宰面前瞬移了吧】
【谷歌了一下,銀座到澀谷需要坐15分鐘地鐵,說近不算近說遠也不遠】
【5t5到底有沒有被封印啊,見流的直播間關太早沒看到5t5嗚嗚嗚】
澀谷那邊已經沒有問題了。
地面上的改造人他清得很乾淨,井之丸線地鐵站出口一直蔓延到地下五層的改造人也全部袚除,五條悟沒像彈幕說的那樣被封印。
以對方的實力,處理接下來的事物不會有任何問題。
比起那邊……
太宰先生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神渡見流盯著面色被陰影模糊掉的黑髮青年,對方清秀的臉頰幾乎被垂下來的蓬鬆劉海遮擋住,嘴角看不到半分笑意。
是因為自己剛才的突然「失蹤」嗎?
「抱歉,太宰先生。」
神渡見流沒有鬆開對方的袖子:「剛才是突發情況,我沒事。」
由於靈魂剛剛回到身體裡,甚至解開了一次遏制器,面色病態的白髮少年語氣有些虛弱,膚色也比剛才慘白了一個度。
「太宰先生,之前的事情我不是刻意隱瞞。」
「那位第二個朋友,我……」
「別說了。」
太宰治保持著沉默,突然打斷了他的解釋——
「別說了,見流。」
青年修長的五指在收緊,在這片詭異的安靜之中,幽邃的語氣卻產生了幾分退縮。
「我不會再問你了。」
……
神渡見流蹙起了眉。
太宰治的表情並不像之前那樣笑眯眯的,他擡起一點眸,平靜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壓制並藏匿好了所有情緒。
甚至透出了幾分收縮過頭的冷漠。
有絕望的氣息,很濃重。
「不行。」
神渡見流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太宰先生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您可以再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嗎?請再關心我一次吧。」
白髮少年想了想,他用沒鬆開的那隻手繼續拉了拉黑髮青年白色內襯的衣領,語氣放得很低很誠懇:「求求你。」
「……」
太宰治短暫了緘默了片刻,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面上看不到任何笑意,籠罩在黑暗裡的鳶色眸子深沉而幽邃。
然而,在如同深淵般的眼神深處,停留著的卻是一種退縮和茫然。
「真是狡猾的孩子啊。」
「嘴上這麼說著,不給我機會的難道不是見流嗎?」
剛剛他已經確認過了神渡見流的狀態。
呼吸沒有了,心跳和脈搏都停止了,體溫也開始消散。
就在自己問完對方的下一秒,他倒在了自己面前。
是身體被做了什麼手腳?有不能說出口的禁制?
還是說身體機能差到了現在的樣子,以後隨時都會有再次變成這樣的風險,連空氣都能要了對方的命,死亡是隨機的不定數。
或者說……已經根本沒有以後了。
因為他連生命特徵都消失了。
就和4年前一樣。
「不是的,剛才是特殊情況。」
神渡見流堅定的聲音湧入太宰治的耳朵,打斷了他的思緒:「有人想降我的靈,所以靈魂被短暫抽走了。」
「……什麼?」
太宰治把頭徹底扭向少年。
「我在『復活』前就認識了咒術界的人。」
「我們今天一起遇到的那個人,是我在咒術界交到的第二個朋友。」
「對方的朋友是我的第三個朋友,我剛才被召靈就是遇到了對方。」
「在那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再次睜眼就在實驗倉里了。」
「太宰先生,我不是故意不回答。」
太宰治:「……」
白髮少年只簡短的說了幾句話,但信息量是何等龐大。
大腦實時跟著思考,僅僅是幾秒鐘太宰治就掌握了關鍵的信息。
神渡見流確實不是現在才「復活」的,他可能在四年前或者任何一年復活,並且認識了咒術界的人。
因為一些事情,對方回到了營養倉里。
「見流,所謂的一些事情,是你死掉了嗎?」
神渡見流:「……」
超高校級的智力型才能者,太宰先生擁有的才能確實有些麻煩。
他默默別過了頭。
「嗯……看來是了呢。」
太宰治觀察著白髮少年的反應,突然笑眯眯地彎起了眼睛,語氣很輕軟地說道:「不過啊。」
「我頭一次聽說,見流還有第、三個朋友。」
「聽你的形容,也是咒術界的人吧?」
「原來剛才是背著我去見他了嗎,真是想見見呢,能讓見流主動拋棄我這個最重要的朋友。」
「我沒有拋棄太宰先生。」
神渡見流連忙重新拉住他的袖子,十分直白地否認道:「降靈術式是被動的。」
「不是背著你。」
「這樣啊,被動嗎?」
容貌俊美的黑髮青年若有所思地保持著臉上的表情,待神渡見流做出承諾,才垂眸輕聲看向懷裡的少年:
「那麼,和剛才那些路人說的澀谷有關係麼?」
術式,首先確定不是異能。
神渡見流剛才說「被召靈後遇到了對方」,說明不是那個第三個朋友主動召喚的,也不可能是中午剛見過的「和尚」。
施展術式的人恐怕不認識見流,只聽過對方的名號,根本不知道他「復活」的情報。
能在這個節骨眼被降靈,結合路人的交談,和澀谷那邊的情況應該脫不了關係,甚至可以合理猜測澀谷那邊因為咒術界出了大亂子……
是被叫去做事了麼。
太宰治的雙眸略微眯了眯。
「太宰先生?」
神渡見流注意到黑髮青年劉海前的陰影依舊垂在額前,雖然對方的氣息變動了一些,但看著還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他本想讓對方放自己下來的想法止住,開始思考其他的辦法。
腦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五條悟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我從來不覺得你噁心。」
這證明冒牌貨頂著自己舊身體做的動作,並沒有招到對方的厭煩=這個行為是朋友之間親近的動作。
神渡見流試著學習冒牌貨的樣子扯了一下嘴角。
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像對方那樣笑得邪魅,他放棄了彎起眼睛,只是乾巴巴保持著扯嘴角的動作,擡起兩隻胳膊去抱太宰治的脖頸。
「請不要生氣了。」
「哄哄我,嘛。嘛?太宰先生。」
「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再出現,以後我會向您報備的。」
「……」
打破沉默的,是一道公文包砸在地面上的清脆聲音。
此時此刻,不遠處的巷子口正站著兩名25、6歲的青年,他們一個留著零碎的胡茬、紅色的頭髮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一個穿著深色板正的西裝,嘴角上端點綴著一顆美人痣。
前者默默看著他們,神色在靜謐的小巷子安靜到有些詭異。
而後者則是連公文包都拿不穩,直接被嗆到嗓子用力噴了出來。
他似乎很想自戳雙目,眼鏡差點爆裂成渣子,瘋狂戳著身旁的紅髮青年示意他說點什麼。
「太宰。」
紅髮青年接過重任,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已經聽安吾說了神渡的事。」
「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很累吧,把神渡交給我吧。」
「我和安吾可以加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