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2024-09-15 00:49:42
作者: 一支小竹子
第104章
那位站在街邊的黑髮青年容貌英俊, 微風吹動著他柔軟零碎的頭髮,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對方身邊還站著抱住杆子瑟瑟發抖的中島敦。
十分鐘前, 他們和國木田先生本來正在政客那邊進展工作。
中島敦注意到太宰先生突然像發現了什麼一樣毫無徵兆地離開會館,才不放心地偷偷跟著他跑出來, 一路溜到了這裡。
現在, 他有點後悔了。
「太宰先生, 我身邊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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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流?」
夏油傑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打斷了白髮少年的解釋。
毫無疑問, 神渡見流在剛結束懷抱後突然接起了電話,夏油傑收回袈裟的途中還順勢瞄到了對方屏幕上的備註——
世界第一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
他奇怪劉海下的英俊面龐露出了虛假的微笑。
「是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給你打電話嗎?」
「千萬不要被騙了,見流。」
「先跟我回去吧, 我帶你洗個熱水澡。」
這幾句溫和的話語明顯傳進了話筒里。
夏油傑笑著伸向白髮少年拿著手機的右手, 示意他掛掉電話。
……
電話已經被主動掛斷了。
神渡見流垂眸看向手機, 聯繫人里唯一的備註正孤零零地躺在屏幕里。
那條備註是太宰治昨天陪自己買手機時, 主動拿過來輸進去的, 神渡見流不在意這些, 自然任由太宰治隨意折騰。
他怎麼喜歡就怎麼弄。
但是夏油傑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傑,太宰先生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他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
神渡見流義正言辭地解釋了一下:「我交的第1個朋友。」
「什麼?」
夏油傑愣了愣。
他原本還在思考, 神渡見流手機里的那條備註是誰……
悟?
難道那兩個人已經先自己一步提前見過面,還互留過手機號碼了?
然而, 站在身前的白髮少年竟然說出了預料之外的答案。
緊接著,夏油傑注意到神渡見流朝著自己身後, 也就是紅綠燈對面的路口揮了揮手。
夏油傑順著對方的視線轉回身,立即注意到了一個……劉海有些奇怪的白髮少年。
對方躲在電線桿後面, 一身白色襯衫搭配黑色制服短褲, 多出來的褲腰帶像尾巴一樣墜在屁股後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望著這邊似乎有點不敢過來。
對方身邊還站著個低頭正在把手放進口袋裡的俊秀青年。
夏油傑判斷了一下方位, 覺得神渡見流看的應該不是那位英俊年輕的高挑路人。
「……見流,他是?」
穿著袈裟的黑髮青年眯起細長的眼眸,徹底轉過身望向那個其貌不揚的白毛小鬼。
「他就是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朋友。」
神渡見流大方地介紹了對面的身份。
太宰治和夏油傑都是自己需要傳播希望的絕望對象,他其實沒想過讓這兩個人見面。
不過見面了倒也沒什麼問題,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就像自己和織田作之助都是太宰治的朋友,他們幾個相處的就很好。
神渡見流能確定自己和織田作之助,以及坂口安吾先生之間不存在一些齷齪。
同樣的,他和五條悟也是夏油傑的朋友,雖然五條同學似乎不是很喜歡自己……
但三人依舊是朋友,五條悟在最後的時候也沒有反駁他第三個朋友的身份。
唯一讓神渡見流擔心的是兩個絕望之徒相見,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化學反應,造成一種交叉感染。
不過有自己看著,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膚色蒼白的白髮少年介紹期間,太宰治已經收起手機,邁著矯健的步伐跟隨過馬路的路人們來到了這邊。
中島敦沒敢跟過來。
他有一種直覺,自己還是不要隨便摻和進這種事情里比較好。
「見流,不把你的那位小朋友叫過來嗎?」
夏油傑嗓音和煦地主動發出了邀請。
然而。
一雙纏著繃帶的纖瘦手掌卻冷不丁伸過來,十分親密地從後方攬到了神渡見流的肩膀上。
太宰治微笑著歪了一下頭,語氣輕快地看著對面:
「哦呀,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夏油傑:「……」
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
【這什麼場面,呆.jpg】
【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帶一個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哈傑好像傻眼了的樣子,宰:幹什麼,我才是見流的朋友!】
【感覺傑和宰的屬性有點撞了,都是笑眯眯的,語氣很溫和的那種】
【前面的,傑可玩不過宰啊!】
注意到神渡見流沒有否認,夏油傑立即重新眯起雙眸,低頭打量起那個外表長得像小白臉一樣,文縐縐且渾身看不出任何優點的黑髮青年。
對方看著像大學生或者大學剛畢業的年紀,正是遊手好閒、吊兒郎當的時候。
夏油傑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人。
他細長的眼眸看向見流被攬住的肩膀,和悟有得一拼。
袈裟青年還不等張開口說話,太宰治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位和尚——」
「你對我們家見流似乎很熟絡呢,但是不用擔心。」
「他有地方住哦。」
「你們家見流?」
夏油傑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靜止的微笑。
「是呢。」太宰治煞有其事地拉長了聲音:「他住在我家哦。」
「嘛……」
他用那雙鳶色的眸子快速掃了一遍站在對面的男人:「總比寺廟或者教會之類的地方安全多了吧。」
「至少不會遇見的麻煩東西。」
「……」
空氣陷入了比剛才還要停滯的寂靜。
【啊?麻煩的東西?】
【我靠,不會是說咒靈吧,宰是怎麼發現的?】
【宰能看見咒靈??但夏油傑身上現在也沒有咒靈啊】
【不愧是劇本組,猜到的?】
「太宰先生,這位是夏油傑。」
神渡見流主動打破了幾人之間詭異的沉默。
他面色平靜地向太宰治解釋道:「傑很好,他是我的第二個朋友。」
「與您分別後,我離開基地遇到了對方。」
與他分別,指的是什麼事件不言而喻。
太宰治原本還笑意不見眼底的明快語氣也瞬間變得緘默了幾分。
最終,三個人的會面不了了之了。
因為國木田獨步殺了過來,憤怒地對著某個玩忽職守的黑髮青年開啟了咆哮模式。
直至看到站在旁邊的神渡見流,他的怒吼聲才像卡住嗓子一樣猛地噎到了喉嚨里。
神渡見流禮貌地朝著對方點了點下巴。
視線從國木田獨步身上收回來,確認夏油傑現在的情緒沒有問題,至少稱不上絕望,白髮少年想了想,決定暫時跟著太宰治離開這裡。
他今天前往盤星教,本就是為了查看夏油傑的狀態,以及對方是否像彈幕說的那樣死亡或者被人奪舍。
還好,傑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但是現在還不能放著他不管。
因為不確定對方的絕望有沒有殘餘、是否根除,自己的任何態度都可能引發夏油傑的絕望復燃。
認真向穿著袈裟的黑髮青年索要了電話號碼,再三確認他的情緒並約好以後再細聊,神渡見流跟著武裝偵探社的人徹底離開了這片區域。
不知道為什麼,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中島敦和太宰先生暫且不提……
那個戴著眼鏡的金髮青年一直欲言又止地偷瞄過來,見神渡敏銳地捕捉到視線、疑惑地看向自己,又十分怪異地收回了目光。
和絕望似乎沒什麼關係。
可以無視。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神渡見流還是伸出手,收斂力氣輕輕拽了拽黑髮青年的衣袖:「太宰先生。」
「那位叫國木田的先生怎麼了?」
「嗯?啊,大概是少男心碎裂了吧。」
「現在還耿耿於懷呢。」
太宰治看了一眼某個眼鏡男,無所謂地擺了擺另一隻沒被拉住的手:「國木田君就是這樣的,隨他去啦。」
「嗯。」
神渡見流沒什麼表情地接受了建議。
「喂!!混蛋太宰,我聽得到!」
國木田獨步炸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向神渡見流,像是回想起什麼似的,握著筆記本的雙手恨不得抓向自己的頭髮。
通過前不久的共噬事件,國木田獨步早就知道太宰治和這個偶然發現的實驗體少年恐怕認識。
對方在爆炸前救了他們,根據這個動作判斷,神渡見流那個時候也認出了太宰治。
但是……
但是昨天的女裝……
「說起來,那個政客的問題國木田君解決了嗎?」
太宰治笑眯眯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真虧你還好意思問啊!」
國木田獨步立即被黑髮青年拉回了注意力,回想起剛才的工作,語氣變得更加不爽:「還沒有。」
「但是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差調查落實,因為發現你們兩個都不在我才找過來的。」
「那我們現在去調查就好了嘛!別在意這些小細節了。」
太宰治攬住國木田獨步的肩膀,帶著他距離某個身材弱氣的少年遠了一點。
……
神渡見流拿出手機確認了一下現在的時間,打算陪伴太宰治一起去看看。
最終,待他們處理完整個事件,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
馬上就是下班的時間點,太宰治完全沒有回偵探社的意思,直接帶著神渡見流留了下來。
躲避掉國木田獨步讓他回去一定要寫工作報告的叮囑聲,容貌清俊的黑髮青年側眸看向自中午就沒有單獨交流過的白髮少年,他暫時沒提那所謂的第2個朋友。
「見流。」
「剛好來了東京,要跟我去Lupin嗎?」
「好久沒去坐坐了。」
Lupin坐落在東京銀座,是一間非常清靜的小酒吧。
那是太宰治黑手黨時期經常去的地方。
神渡見流當然不可能拒絕對方的邀請,他沒忘記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偶爾也會前往那裡。
「好的。」
坐車前往東京銀座的區域,推開熟悉的酒吧大門,柔和的光線立刻灑了過來。
門軸轉動的聲響在這片寧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淡淡的木質清香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舒緩的音樂為整個靜吧增添了幾分優雅的韻味。
是和記憶中幾乎沒有差別的布局。
很遺憾,可能是時間太早了,酒吧里一個客人都沒有。
太宰治倒是不怎麼在意地快步走過去,語氣熟絡地坐到了吧檯前的位置上:「老闆,來一杯添加洗潔精的啤酒!」
「沒有這種酒。」
Lupin的老闆看起來年紀很大了,頭髮花白,但擦著桌面的動作完全看不出上了年紀的無力。
他對黑髮青年提出的要求也不生氣,只是閉著眼睛語氣平和地拒絕了這種點單。
「誒——」
「那馬上就是萬聖節了,來一杯加了死亡驚魂毒藥的奪命南瓜酒吧!」
「沒有這種酒。」
老闆好脾氣的聲音如常回答。
「真的沒有嗎?」
「唉,真是沒辦法呢,那來一杯普通的威士忌吧。」
太宰治只是舉了兩個例子就不再折騰了,顯然沒有為難對方的意思。
他把胳膊支撐到吧檯上,回過眸若有所思地看向跟著自己走過來的白髮少年。
「嗯……」
不同於記憶中隱匿在輕快眸色中的試探,黑髮青年主動替他拉開身旁的凳子,直接拍板替神渡見流做了決定。
「見流就喝番茄汁吧!」
「安吾之前也喝過呢,味道應該挺不錯的。」
「太宰先生,我可以喝酒……」
「不行。」
太宰治突然開口,微笑著豎起修長的食指,隔著幾厘米的距離抵在了膚色蒼白的少年唇前。
「要是傷到胃該怎麼辦呢?」
「啊,說起來見流今天還沒吃止痛……」
「好的。」
神渡見流十分乖巧地坐在對方身邊,老老實實地說道:「我都聽太宰先生的。」
他的視線掃過亂七八糟的彈幕,語氣平靜地加了一句——
「你真好。」
空氣徹底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婉轉悠揚的音樂在頭頂盤旋。
兩個人不再說話。
在這片安靜祥和的氛圍中,太宰治接過老闆遞過來的酒杯,垂眸看著玻璃杯中的偌大冰球,茶褐色的眼睛被劉海投下來的陰影遮擋住了色彩。
「見流……」
他的聲音像嚼字一樣輕輕呢喃出聲。
「除了我以外,原來還有其他我不認識的朋友啊。」
神渡見流:「……」
回想起中午在街道上發生的事情,他放下老闆剛遞過來的番茄汁杯子,轉過頭看向坐在身旁的黑髮青年。
「太宰先生說的麻煩東西是指什麼?」
「你能看到那種東西嗎?」
「那個啊,不能哦。」
「算是我詐他的吧。」
太宰治沒什麼表情地伸出纖瘦的手掌,用食指戳了戳流出水珠的冰球:「因為很好猜呢。」
「穿著袈裟說明生活的地方是廟會這種地點,但據我所知這附近沒有寺廟。」
「那個路段倒是剛好有個空殼公司,經營著規模還不錯的大型教會。」
「說明對方只能是那個教會的人。」
「而且他身上有高強度訓練後的肌肉和繭子,正常人肯定不會有那個肌肉量的,身上也沒帶槍之類的武器。」
「結合教會的性質,很像咒術界那邊的人不是嗎。」
「不過我對咒術那邊的世界也不了解,只是詐一詐罷了。」
看對方沉默的樣子,恐怕猜對了呢。
太宰治總算收起戳著冰塊的手指,側眸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倒是見流,看起來對那邊的規則很了解啊。」
「是能看見所謂的咒靈嗎?」
「而且,見流還沒有告訴我。」
黑髮青年收回視線,繼續垂下眸子摩挲著手中的杯沿,勾起的嘴角不見半點溫和的笑意。
「你是怎麼認識第、二個朋友的呢?」
太宰治沒忘記神渡見流之前的回答。
【距離兩人分別之後,離開基地認識的】,這說明神渡見流並不是一直待在實驗倉里。
也就是說,他可能不是最近這個時間段「復活」的。
大膽猜測的話,也許4年前死亡……或者死亡之前,神渡見流的備用體就存在了。
他眯起顏色的雙眸,望向白髮少年的視線里出現了幾分審視。
「我……」
神渡見流剛想開口解釋,某道熟悉的機械音突然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系統:壞了,主播!]
[系統:有人要降你的靈!]
什麼?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神渡見流略微蹙起了眉。
[系統:雖然很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你,但這件事必須現在就提醒你,有個人正在召喚主播的靈魂。]
[系統:我們只負責保護宿主的靈魂,如果有人想調走的話,是沒辦法干預的……]
[系統:也就是說你現在的靈魂會被抽離這具身體。]
[系統:當然,主播畢竟是活人,這個抽離只是暫時的,等時間差不多了或者那邊解除術式你就能回來了。]
術式。
神渡見流察覺到了這個詞彙,但他沒有詢問系統,因為身旁還坐著等待自己答覆的太宰治。
時間有些緊急,他要先給對方解釋一下。
「太宰先生,我……」
話未說完,系統所提醒的術式已經徹底發動。
神渡見流的聲音停在半空中,他立即失去掌控這具身體的力氣——
當著黑髮青年的面直接摔向了冰冷的吧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