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11/112/113三章合一

  第49章 111/112/113三章合一

  法易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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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五條袈裟的特級詛咒師持著特級咒具游雲, 幽靈一樣遊走在樹林裡。

  「啊！」

  「呃啊！」

  「不要啊！」

  他走到哪裡，慘叫聲就從哪裡傳出來，夏油教祖抓起暈厥的數碼寶貝用力搖晃, 只搖出來兩個……汽水瓶蓋。

  「……」

  這裡的數碼寶貝還真是一貧如洗啊。

  他一路殺一路走，很快通關了樹林地圖，來到了之前光顧過的遊樂場。

  夏油教祖環顧遊樂場一圈，目光很快鎖定了一台抓娃娃機。

  這個娃娃機，一看就是能吃很多硬幣的長相啊。

  他冷酷地揮舞游雲, 擊碎抓娃娃機。

  嘩啦！

  抓娃娃機悽慘地倒在地上，下一秒, 空曠的遊樂場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夏油教祖充耳不聞, 瘋狂毆打倒在地上的抓娃娃機, 終於，抓娃娃機吐出了大堆大堆的圓圓的、硬硬的小東西。

  夏油教祖撿起來一看——

  又是一堆汽水瓶蓋。

  夏油教祖：「……」

  汽水瓶蓋是什麼法易路島的通用貨幣嗎？等等, 或許不只有硬幣可以打電話，汽水瓶蓋或許也可以？

  不管，先收起來再說。

  遊樂場保安室的門打開, 一群保安機器人獸沖了出來：

  「抓捕, 破壞者！」

  「抓捕, 破壞者！」

  「抓捕，破壞者！」

  夏油教祖把汽水瓶蓋匆匆放進袖子裡，迎戰機器人獸。

  砰！

  砰！

  砰！

  游雲在他手中靈活翻轉，無情而精準地擊碎機器人獸的核心，短短几分鐘, 三台機器人獸就化成數據消失在原地, 只爆了一堆螺絲釘出來。

  更多的機器人獸圍上來。

  「抓捕, 破壞者！」

  「抓捕，破壞者！」

  「抓捕，破壞者！」

  這一天，法易路島最著名的傳聞[恐怖直立猿——瓶蓋惡僧]誕生了。

  ……

  天黑了。

  小小夏油傑躺在盤星教的屋頂上，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思考人生：「砂糖獸，你說，人生為什麼會這麼艱難呢？」

  小年糕和他一起躺在屋頂上，隨口敷衍了一句：「咪。」

  自從變成一坨年糕，它也覺得人生挺難的。

  小小夏油傑這次是真的有點抑鬱了。

  他喃喃道：「快一個月了耶，我居然都沒有完成暴龍機給我的第一個任務。」

  [變成盤星教真正的教祖]什麼的，真的好難啊。

  胖胖的小年糕癱在旁邊：「咪。」

  那種可疑的東西發布的任務，完不成也完全無所謂吧。

  夏油傑喃喃道：「簽名總是頻頻失敗，說到底還是我的問題吧？」

  「咪。」

  死心吧，活人永遠打不過「死人」的。

  夏油傑深刻反省道：「沒錯，是我的問題。一定是我太沉迷於現在的生活了，總是忘記拯救世界的初衷，才會導致簽名失敗。」

  「咪。」

  你有毛病吧，你倒是給老子唾棄一下大五條悟啊。

  夏油傑屋頂上翻了個身，嘴一扁：「嗚，我好難過啊，砂糖獸。神明貓貓現在一定很失望吧。」

  「……」

  要哭了嗎？

  藍眼年糕咕嚕咕嚕地滾到妹妹頭小鬼身邊，近距離觀察深受打擊的妹妹頭小鬼。

  小小夏油傑自言自語道：「仔細回想起來，我自從來到這裡就沒有做過多少拯救世界的事情，反而一直在享受大家的寵愛，卻沒能力回饋他們什麼，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無法成為真正的教祖嗎？」

  藍眼年糕：哇哦，明明做了很多事，這傢伙怎麼就自己給自己清零了？最起碼，他們為了別人的閒事打過不少架吧？

  對星空進行了一通情緒輸出之後，小小夏油傑嘆了口氣。

  「好吧，我不怪大哥哥。其實，理智一點的思考的話，我理解大哥哥是為了什麼。」

  「……？」

  下一秒，小小夏油傑就一把抱住藍眼年糕，把它按在懷裡捏扁搓圓。

  小年糕尖叫：「咪——！」

  它是什麼解壓玩具嘛？？？

  三樓的窗戶打開，菅田真奈美的聲音傳上了屋頂：「夏油大人！吃飯了！壽司到了哦！」

  小小夏油傑躺在屋頂上面又emo了幾秒，還是堅強地爬了起來：「我知道了！」

  雖然已經沒有胃口了，但，不能掃大家的興！

  他坐著魔鬼魚咒靈下樓，走進餐廳時看見大家都在餐廳里等著了，包括五條老師。

  五條老師直接霸占了原本屬於拉魯的位置，就坐在夏油傑旁邊，好脾氣的拉魯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到了米格爾身邊。

  他一進來，就感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小朋友露出若無其事的、燦爛的笑容，陽光開朗道：「壽司到了嗎？好期待哦！」

  五條老師：「……」

  強顏歡笑的小小夏油傑無疑在五條老師不多的良心上打出了新的暴擊。

  他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譴責目光。

  五條老師：「……」

  小鬼們衝出去後他也試了很多次，但簽名每一次都失敗了，如果用手捂著或者用東西蓋著，確實可以有效保護簽名不被擦除，但一旦拿開手或者重新翻開東西，簽名還是會消失。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潛伏在他身邊，只要他敢讓簽名露頭，那隻手就會無情擦除掉簽名！

  小小夏油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給出了非常熱情的反應：「哇——好棒啊！」

  紅紅綠綠的壽司鋪滿了整張餐桌，一看就是花了錢的，菅田真奈美坐下來，感慨道：「五條家可真大方。」

  夏油傑警覺道：「等等，真奈美姐姐，我吃了他們的壽司，之後他們來要砂糖獸的時候我不會理虧吧？」

  菅田真奈美笑道：「怎麼會呢，我們之前就收了很多東西啊。」

  罪人·五條老師在一旁開口了：「這算是我請的。」

  夏油傑嘿嘿一笑，「嗯！謝謝大哥哥！」

  五條老師：「……」

  隻字不提剛才的事情呢。

  五條老師難得老實的沒有說什麼囂張的台詞，小年糕跳上餐桌，熟練地坐到自己的墊子上，向五條老師吐了吐舌頭。

  「略～」

  失敗者！

  小鬼已經對你失望透頂啦！

  五條老師：「……」

  隱忍.JPG夏油傑把一塊兒牛油果壽司塞進得意洋洋的藍眼年糕嘴裡，「怎麼樣？」

  「咪！」

  好次！

  一擡頭，夏油傑就看見五條老師像一隻做錯了事的大狗狗一樣委屈地坐在那裡，第一次沒跟他要任何投喂，小小夏油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他一個豆皮壽司：「哥哥，你也吃！」

  五條老師立刻啊嗚一口吃掉小朋友的投喂，藍眼年糕剛要感到不爽，菜菜子就大聲說：「夏油大人，我也想要！」

  「好啊！你想吃什麼？」

  「三文魚！」

  夏油傑便給雙胞胎一人投餵一個三文魚壽司。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拉魯積極的表示：「小傑，我也想要。」

  菅田真奈美笑著說：「夏油大人，我也想要！」

  米格爾驚了：「啊？什麼？你們都要？那我也得跟他要嗎？」

  旁邊的彌木利久一臉陰沉地端起碗，「夏油大人，我也要！」

  小朋友有求必應，很認真地把在場所有的同伴全部投餵了一遍，稍稍擺脫了原本emo到不行的狀態。

  投餵完之後，小小夏油傑嘿嘿一笑：「我沒事！真的！」

  五條老師：「……」

  這就是做錯事的感覺嗎？但他明明是被陷害了。

  五條老師難得的老實了半個小時，沒有欺壓小年糕，也沒有出言嘲諷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更沒有大聲撒嬌向小朋友索要關心，而是像個做錯事的大狗狗一樣安靜。

  小小夏油傑：「……」

  有點可憐哦，大哥哥。

  他看不下去，想要再給大哥哥遞一個鰻魚卷，然而鰻魚卷還沒有送到五條老師嘴邊，就被跳起來的小年糕一口截胡。

  「！」

  小年糕成功攔截了夏油傑送給五條老師的鰻魚卷！

  嚼嚼嚼，嚼嚼嚼。

  小年糕吃得臉頰鼓鼓。

  嘻嘻！

  它挺胸擡頭，得意洋洋地沖五條老師齜了齜牙。

  五條老師：「……」

  隱忍.JPG五條老師選擇繼續裝可憐賣慘，他吸了吸鼻子，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這張無敵的帥臉配合小年糕的「欺壓」，他的賣慘成功起到了王炸的效果，讓小小夏油傑頻頻側目。

  餐桌上的其他人：「……」

  邪惡詛咒師們感到毛骨悚然。

  這就是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的手段嗎？果然有兩把刷子，難怪能把他們的老大迷得神魂顛倒。

  小小夏油傑鄭重地按住不斷欺負大哥哥的小年糕，給了大哥哥一個三文魚壽司：「沒關係啦，哥哥，其實除了利久，大家都失敗過的。」

  被點名的彌木利久臉一紅，瞬間挺直了脊背。

  沒錯，他就是所有人里唯一一個一次性成功簽上的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嫉妒的眼神。

  可惡，夏油大人第一個找上的明明是她們，她們卻沒能把握機會，既不是第一個簽上的人，也不是一次性簽上的人，真是太傷自尊了。

  但一想到連傳說中的「被夏油大人痴戀多年」的五條悟都沒有一次簽上，她們的心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咳，本來嘛，她們應該是高興的，這種心情類似於「看，現在是我更愛夏油大人」，但一想到夏油大人這次受到的打擊，她們就完全笑不出來。

  這可是五條悟。

  被夏油大人執著地放在心上的五條悟。

  不過……那傢伙不認可夏油大人成為盤星教的教祖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因為夏油大人說過，他叛逃高專的時候跟五條悟吵了一架。

  如果五條老師聽得到她們的心聲，多半會大呼委屈。

  因為他真的簽上了。

  是有一隻手故意擦掉他的簽名的。

  開玩笑，小傑君要當教祖帶盤星教做慈善，他有什麼不認可的？雖然不知道傑君背後的人究竟想幹什麼，但傑君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反正咒術界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大家在微妙的氛圍里吃完了一頓飯，吃完之後，夏油傑自告奮勇要幫忙收拾餐桌，五條老師積極幫忙，大型的薩摩耶一樣跟在小傑君後面搞搞這個、搞搞那個，最後拎著垃圾袋往樓下走。

  小年糕見他們要走了，也想跟上去，但又捨不得還沒喝完的果汁，夏油傑按住它，「你喝吧，砂糖獸，我一會兒回來找你。」

  他告訴砂糖獸：「我有話要跟大哥哥說。」

  砂糖獸不爽地翻了個白眼，小夏油傑拍拍他的小腦袋：「乖~」

  站在夏油傑背後的五條老師沖小年糕做了個誇張的鬼臉，然後又裝出很乖的樣子跟著夏油傑下樓。

  眾人：「……」

  拉魯喃喃道：「這就是小傑心心念念的五條悟啊。」

  這個幼稚死了的樣子，一看就是小傑的天菜。

  菜菜子抱著手臂，不服氣道：「哼，其實也不怎麼樣嘛，除了臉！」

  米格爾懶懶道：「夏油就是喜歡他這張臉吧？有臉就夠了啊。」

  「夏油大人才不會以貌取人呢！」

  旁邊的美美子用力點頭，「嗯！」

  米格爾覺得有點好笑：「為什麼不會？我記得他誇過好幾次五條悟的臉吧，那個時候我們還看著五條悟的照片吐槽夏油傑胡說八道呢。」

  因為詛咒師能收集到的照片上，五條悟總是纏著繃帶，氣勢逼人，但跟「好看」、「漂亮」的形容是真的不沾邊，直到今天。

  呵。

  不愧是能讓夏油念念不忘多年的臉，一切的疑點都在看到五條悟的臉的那一刻變得合情合理了起來。

  菜菜子拍著桌子，試圖為夏油大人正名：「我們夏油大人才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呢，我們跟他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看過他對別人的臉感興趣的樣子？」

  米格爾聳肩：「那是因為我們見過的人里根本沒有能在顏值上跟那傢伙匹敵的人吧？夏油呢，純純就是個痴漢啊。」

  菜菜子：「……」

  留在餐桌上暴風吸入果汁的砂糖獸：「……」

  哇哦。

  這個世界的夏油傑，也是因為五條悟的臉才跟五條悟做朋友的嗎？

  它豎起了耳朵。

  菅田真奈美吐槽道：「性格也完全是夏油大人的菜吧，雖然夏油大人從來沒跟我們聊過這方面的話題，但我覺得他就是會溺愛這種性格的人。」

  拉魯點頭：「唔姆，他喜歡能被自己照顧和包容的type。」

  砂糖獸：「……」

  哦~？

  樓下。

  「垃圾的話，暫時收在這裡就可以。」

  盤星教外面的世界已經漆黑一片，盤星教外面的照明燈下，只有五條老師和小小夏油傑。

  五條老師單手插兜，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主動解釋簽不上名的事情。

  被「背後的傢伙」阻礙所以才會簽不上什麼的，很難跟小朋友解釋吧，真要解釋的話，小朋友必定會覺得幻滅。

  在「證明自己的清白」和「保護小朋友的童心」之間，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

  夏油傑仰起臉，對他說：「沒事的，大哥哥，我理解你的心情。」

  五條老師挑了挑眉。

  小朋友鄭重地拉住五條老師的大手，說：「前教祖是你獨一無二的朋友，沒有人能夠取代他，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我明白的。」

  他笑起來。

  「真羨慕他哦，如果我是前教祖，一定會非常幸福的叭。所以，嗯，沒關係，我支持你一直一直喜歡他！」

  五條老師：「……」

  要流鑽石淚了。

  感動到emo的五條老師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八點。

  教祖的房間。

  刷——

  小年糕被按在水龍頭底下搓臉。

  「要乖乖的哦……好了，洗臉和刷牙都結束了。砂糖獸，今天要跟我一起泡澡嗎？」

  小年糕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拒絕了今天的泡澡邀請。

  「咪！」

  「誒？不要嘛？」

  「咪！」

  小年糕作勢要跳下去，被夏油傑一把抱了回來。

  夏油傑用砂糖獸專用的毛巾給它擦了擦身體，直把砂糖獸擦得小臉緊皺，「咪——」

  「好了好了，這樣就擦完了。」

  夏油傑一鬆手，藍眼年糕就Duang的跳了出去。

  「真的不跟我一起洗嗎？」

  「咪！」

  「哼，那就算了！」

  小小夏油傑拉上了浴室的門，在聽到裡面的水聲後，藍眼年糕叼起矮桌上的紙條和鋼筆，鬼鬼祟祟地擠開他們的房門，去隔壁房間串門。

  它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把隔壁的房門推開一條縫隙，看到五條老師換上了居家服，一個人躺在客房當中，手裡拿著布滿劃痕的黑色手機，手機的光亮照亮了他平靜的臉。

  五條老師頭也不擡，「幹嘛？」

  藍眼年糕Duang地跳到他的被子上，沒好氣地跳了跳，把叼過來的鋼筆和紙條放了上去。

  「咪！」

  給老子簽！

  五條老師氣笑了：「哈，不好意思，正在emo，不簽了。」

  說完，他還翻了個身，繼續玩手機。

  「咪！」滑下去的小年糕立刻跟著蹦到了另一邊，阻止他繼續看手機，「咪，咪！」

  五條老師不耐煩道：「五條老師我啊，從來不會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呢，既然紙條醬不想要我的簽名，我幹嘛要一直倒貼啊。」

  「咪！」

  「你其實也不希望傑君有其他數碼寶貝吧，這不是正好嗎？他以後就只有你一個數碼寶貝了哦~」

  「……」小年糕Duang地跳到他身上，一頓彈跳：「咪，咪，咪！」

  給老子起來！

  五條老師淡定道：「年糕醬，你不會以為你0.75kg的體重能對我產生什麼傷害吧？」

  小年糕憤憤地吐出一個彩色的半透明泡泡，啪的打在了看不見的屏障上。

  五條老師感慨道：「你努力得都讓老師感到憐愛了，年糕醬。」

  藍眼年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神情里全是執拗。

  「……」

  真夠討人厭的。

  五條老師勾起嘴角，陰陽怪氣道：「怎麼，這才20天，你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深刻了嗎？」

  藍眼年糕不為所動，繼續盯著五條老師看。

  五條老師笑著喃喃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但是……嘛，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

  這傢伙，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這副死樣子了？

  小年糕不解地擰起眉頭，思考了一會然後，它DuangDuangDuang地跳到門口，用jiojio踢了踢大門。

  「咪，咪！」

  跟老子來！

  「……」

  「咪，咪！」

  快跟老子來！

  五條老師抓了抓頭髮，只能撿起地上的紙條和筆跟了上去。

  他們走進隔壁的房間時，夏油傑小朋友還在浴室里泡澡，一大一小兩個五條悟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小年糕帶頭直奔書架，在五條老師疑惑的目光中鑽進書架最底下的格子裡，吭哧吭哧地搬出來一個金屬箱子。

  藏在格子深處的箱子很大，它搬得非常艱難。

  五條老師沉默一會兒，小聲道：「喂喂喂，別亂動別人的東西啊。」

  嘴上如此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毫不猶豫地拉了一把，把箱子拖了出來。

  小年糕站在箱子上，用小小的jiojio踹踹箱子，示意五條老師自己打開。

  白髮男人乾脆盤膝坐下，盯著這口箱子，滿臉警惕。

  「你不會在裡面裝了炸彈吧？」

  「咪！」

  小年糕更不耐煩了。

  磨蹭什麼，快打開！

  五條老師沉默一會兒，點點箱子的金屬外殼：「這是誰的？」

  「咪！」

  還用問嗎！

  「把別人的東西送給我，想要交換我的簽名？臭小鬼，你的算盤打的還挺精的嘛。」

  「咪！」

  你就說干不干！

  五條老師坐在箱子前糾結了很久，才終於嘆了口氣，打開了這個金屬箱子。

  陳年的打火機、燒毀的學生證、一個筆記本……這麼大的箱子裡總共就裝了這麼點東西，一打開，箱子裡面的一切就一覽無餘。

  「……」

  果然是夏油教祖的東西。

  五條老師抓了抓頭髮，撿起了其中的學生證。

  印著姓名和照片的地方已經被徹底燒毀了，留下觸目驚心的燒灼痕跡，他盯著這張學生證，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狠心的傢伙。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撿起了旁邊的黑皮筆記本，只有手掌大小的筆記本，同樣是五條老師覺得非常眼熟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手機，記東西遠沒有現在這麼方便，有什麼要記的事情，在筆記本寫兩行字的速度要遠遠快過用按鍵手機打字，所以某個優等生的手裡永遠都有這麼一個東西。

  時間、地點、任務內容、任務疑點……都是會出現在這個筆記本上的東西。

  他輕輕翻開，娟秀的字跡映入眼帘。

  [2007.01.07千葉市，昭和森林，准一級咒靈出沒]

  [2007.01.13記得買煙]

  [……]

  [2007.04.01開學，悟未歸]

  [2007.04.13悟歸，準備甜食]

  斷斷續續的記錄里夾雜著一些隨便劃出來的線團和塗鴉，有些原本是字，但寫完之後又被筆記本的主人粗暴地塗黑了。

  [咒靈-3]

  [咒靈-1]

  [咒靈+1]

  [咒靈-1]

  他一頁一頁翻過去，日期到了5月份左右的時候，筆記本上出現了更接近日記的一行記錄。

  [又消耗了7隻咒靈，實力毫無進步，勉強與一年前持平……]

  「……」

  星漿體事件中的損失，直到第二年五月份才勉強補回來了嗎？

  他從筆記本上潦草的字跡和大片大片的黑色塗鴉里察覺到了主人煩躁難安的心情。

  到了後面，關於任務的記錄越來越少，五條老師也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

  隨著天氣越來越炎熱，夏油傑也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消瘦，他總是在無人的角落獨自發呆，他們走過去，他又會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不可能對他們打開心扉。

  這些事，他們全都看在眼裡，夜蛾正道儘量減少了夏油傑出任務的頻率，讓他好好在學校里休息。

  於是，更多任務落在了當年的五條老師身上。

  五條老師……當然是沒有意見的。

  搭檔狀態不好就好好休息，心情不好就好好調理，反正他已經變強了，也學會了反轉術式，完全扛得住，外面的事情交給他就好，傑可以有充分的休息時間調整自己。

  他從來沒有問夏油傑到底在苦惱什麼、消沉什麼，他知道夏油傑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他看破內心的狼狽和脆弱。

  那麼，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他開始頻繁的出差，出差後給對方發任務地點的照片，抱怨一堆有的沒的，有些並不必要的情報他也會拜託對方去查，並抽空回來陪對方發呆，在寫滿公式的草稿紙上偷偷畫下對方發呆的樣子……

  當然，過不了多久他又會被任務叫走，所以只能裝作隨意的叮囑對方好好吃飯，有時候抓到對方對著虛空發呆，他還會拉著那傢伙強行展示自己剛剛學會的新技能。

  可惜，對方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更加沉默。

  但是沒關係。

  他會等。

  等夏油傑自己從泥潭裡抽出身，等夏油傑重新站到自己身邊，他就會笑嘻嘻地調侃上一句「什麼啊，抑鬱症終於痊癒了嗎」之類的話，恭喜對方重振旗鼓。

  他相信傑一定會重新打起精神的。

  因為那傢伙很強，無論是實力還是精神，那傢伙都是很強的，永不屈服、永不氣餒，那傢伙只是太溫柔了，才會總是對那些已經過去的事耿耿於懷，對別人的事耿耿於懷。

  但最終，他沒能等來重振精神的夏油傑。

  那傢伙走了，乾脆利落地拋下了他這個曾經的搭檔，一個人去尋找新的道路了。

  筆記本的最後，是那個小山村的地址。

  因為太過偏僻，輔助監督無法同行，夏油傑獨自深入村莊，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五條老師翻完了小小的筆記本，蔓延在房間裡的便是更長久的沉默。

  小年糕擰起眉，面露不爽。

  又開始了嗎？

  「咪！」

  它踹了踹箱子，表示我把你朋友的東西給你了，你快給妹妹頭簽名。

  五條老師面無表情地張開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小年糕。

  「咪——！」

  可憐的小年糕再一次被捏到變形。

  五條老師平靜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簽不上嗎？」

  「……」

  「因為要陪他『拯救世界』的並不是我。」他點了點自己隨手扔在地上的紙條：「必須出現在這上面的『五條悟』是你。」

  藍眼年糕一愣。

  [五條悟]……是他？

  「不過可真可惜啊，你在傑君眼裡只是一塊兒年糕醬而已。」

  「……」

  「不服氣嗎？算了，隨便你吧，不過啊，如果你成功在上面簽了名，那就等於告訴他這場『拯救世界』的旅行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他根本不是什麼『被選召的孩子』。」

  「……」

  「他會明白我就是二十年後的你，而跟我決裂的『前教祖』就是二十年後的他。」

  「……」

  一旦想通了這一點，很多其他「自欺欺人」的部分也就通了。

  比如和高專不合的盤星教其實才是世界真正的反派，比如五條老師掛在嘴邊的「邪惡詛咒師」並不是玩笑話，比如書架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其實就是夏油傑自己。

  這裡，從來不是傑君想像中的童話世界。

  這個世界殘忍的要死。

  五條老師嘆了口氣：「該告訴他實話嗎？我最近也在想這個問題，但不方便解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

  「十年前，他屠殺了一個虐待咒術師幼崽的村莊，這兩個幼崽，恐怕就是樓下那對雙胞胎。」

  藍眼年糕一愣。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夏油教祖從村莊裡救出來的。

  但「救出來」的方式卻是屠殺整個村子。

  「這些年，他依然試圖保護弱者，但他要保護的『弱者』不再是普通人，而是咒術師同類。為此，他甚至揚言要殺光世上所有的普通人，從根源上消滅詛咒，把咒術師從原本的命運中解放出來。」

  「……」

  「我是……這樣理解他的大義的。」

  藍眼年糕終於理解了妹妹頭小鬼為什麼會變成邪惡的詛咒師。

  原來是這樣。

  難怪那傢伙要執意跟大家商量收留小巫女……

  五條老師拍拍藍眼年糕的腦袋，「當然啦，你簽上名字，證明自己『五條悟』的身份，是在你已經認可那傢伙的基礎之上，如果沒有，那簽不上也很正常。」

  他隨口把「有沒有認可夏油傑」的難題的拋給了小年糕，自己無事一身輕。

  藍眼年糕：「……」

  小小夏油傑泡澡的時候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對話聲，低沉悅耳的聲音辨識度極高，他猜測可能是五條老師過來串門了，正在和砂糖獸說話，但等他擦乾頭髮拉開門的時候，房間裡空無一人。

  既沒有五條老師，也沒有小年糕。

  一個金屬的箱子放在書架前，正在用力晃動。

  砰砰砰，砰砰砰！

  有什麼東西正在箱子裡奮力掙扎。

  小小夏油傑連忙走過去，打開箱子一看——

  「咪！」

  一隻小年糕憤怒地彈了出來。

  「咪，咪！」

  它氣得破口大罵，而箱子裡除了小年糕，就只剩下一張紙條和筆。

  小小夏油傑：「……」

  他問：「是大哥哥把你關在裡面的嗎？」

  「咪！」

  「那裡面的東西了？」

  「咪！」

  夏油傑無奈地笑起來，他一把接住氣鼓鼓的小年糕：「不生氣了，生氣我們就輸了！」

  「咪！！！」

  不是生氣就輸了，而是一味被欺負就是輸了！

  拒絕精神勝利法的小年糕恨不得當場變成究極體爆殺五條老師。

  可惡，可惡，可惡！

  咪，咪，咪咪咪咪咪！

  夏油傑把他抱起來Rua：「嗯，大哥哥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們明天一起整蠱他一下好不好？」

  小年糕一愣，「咪？」

  哇哦，這小子居然要和統一戰線，真罕見？還以為這小子屁股歪到天上了呢。

  「嗯，真的，我們明天再給你報仇！」

  小小年糕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會兒，勉強接受了這個計劃。

  它主動擡起一隻jiojio，夏油傑看了看，伸出小拇指，跟藍眼年糕的jiojio輕輕勾了勾。

  「一言為定！」

  藍眼年糕這才滿足。

  小小夏油傑把紙和筆放回原位，沒有對消失不見的打火機和筆記本發表什麼想法，嘛，真奈美姐姐他們都同意大哥哥搬走前教祖的衣服了，其他的東西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不過，大哥哥和前教祖的感情可真好啊。

  他關了燈，躺進被子裡，在一片漆黑中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砂糖獸，就算我一直完不成暴龍機的任務，我們還是要拯救世界的，對吧？」

  小年糕躺在被窩裡，小小的、胖胖的身體只蓋了一半的被子，因為它太小了，被子隨時都有可能把它吞沒，也隨時都有可能從它身上掉下來。

  夏油傑小朋友覺得自己想開了。

  「我在這個世界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大家的關心、咒術的知識、好多好多咒靈，還有好多好多美好的回憶，我得到的東西已經很多很多了，就算得不到更多數碼蛋，我也覺得可以接受。」

  「……」

  「最重要的是……我遇上了砂糖獸。謝謝你哦，砂糖獸，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了有朋友的感覺。」

  嘁。

  朋友嗎？老子可從來沒承認過你是老子的朋友！

  夏油傑問它：「吶，砂糖獸，等回到現實世界，你還會在我身邊嗎？《數碼寶貝大冒險》的結局裡，太一他們和數碼寶貝分開了，我們將來也會離別嗎？如果只能帶走回憶，不能帶走砂糖獸，我會很難過的。」

  「……」

  黑暗裡，小年糕用一種探究的視線久久地凝視著妹妹頭小鬼。

  很久很久之後，妹妹頭小鬼睡著了，小年糕無聲地跳上旁邊的矮桌，吃力地用小jiojio拿起了筆。

  它太小了，也沒有屬於人類的靈活手指，一團年糕在黑暗裡來回翻滾了好久，才吃力地打開筆蓋，打開筆蓋的途中，它還在自己臉上劃了一下。

  嘁。

  嘁嘁嘁嘁嘁嘁。

  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的小年糕馱著鋼筆跳上了矮桌。

  它用jiojio夾住「大大」的鋼筆，開始在紙條的最後一個空格上一筆一划寫上自己的名字。

  ——Gojo Satoru.

  每一個筆畫都歪歪扭扭的，但好歹還是成功「畫」了上去。

  小年糕：「……」

  簽名，沒有消失，也沒有被擦掉。

  它的內心是很認可小鬼的嗎？

  藍眼年糕不爽的撇嘴。

  好醜，醜死了！

  這麼丑的簽名，會不會被質疑成7歲了還不會寫自己名字的笨蛋小孩？不，這個簽名更有可能被誤會成五條老師半夜跑過來簽下的產物吧。

  它的五條悟之名，大概永遠永遠都要被「砂糖獸」這個名字覆蓋了。

  「……」

  氣氣，氣氣。

  小年糕扔掉鋼筆，跳下矮桌，憤憤不平地跳到熟睡的妹妹頭小鬼身上，在他身上用力跳了跳，才一臉不爽地鑽進被窩，兩腳一蹬，氣呼呼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

  小小夏油傑睜開眼睛，無聲地伸了伸懶腰。

  又是新的一天了。

  是下決心沒有數碼蛋也要好好拯救世界的第二天！

  他聽到身旁傳來小東西均勻的呼吸聲，扭頭一看，小年糕睡得四仰八叉的，看著這樣的畫面，夏油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可愛喔，砂糖獸！

  他輕手輕腳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打算去洗漱，然後去叫大哥哥起床——至於砂糖獸嘛，嗯，砂糖獸還是個小寶寶，所以可以再睡一會兒！

  小夏油傑一腳踏出去，差點被一個鋼筆絆倒。

  鋼筆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跟蓋子分離，筆尖的墨水也已經幹了。

  怎麼回事？他昨天把鋼筆放到矮桌上的時候明明是蓋好了啊。

  夏油傑彎腰撿起筆蓋，將鋼筆合上，走到矮桌邊一看——

  「！！！」

  紙條的7個格子都是滿的。

  最後一個格子上，[五條悟]的名字歪歪扭扭地簽在那裡，每一筆都是分開的，簽名丑得像是被肢解了一樣。

  夏油傑目瞪口呆。

  好醜。

  是大哥哥摸黑過來簽名的嗎？鋼筆都掉在地上了。

  「砂糖獸，你看——」

  他一轉頭，看見小年糕呼呼大睡的側臉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像是鋼筆留下的痕跡。

  夏油傑怔住了。

  [成功收集：五條悟]

  [成為教祖進度：7/7，請將收集好的簽名提交給暴龍機，領取新的數碼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