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靡靡之音

  「凌王殿下常為陛下您分憂，勤奮的很呢。」芸妃說道。

  墨柏抽出當中的一份奏摺，「這便是其中一條罪名——越矩涉政，其心不正。」

  「這有些言重了吧，凌王處理的政務完全都是經由您同意的。」芸妃詫異道。

  「這又是另外一條了——言語惑主，把控朝政。」

  「這、這分明是說凌王有篡位之心。」芸妃凝眉道。

  「這些人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時候一起說，的確有些不尋常。」墨柏將奏章一推，無心批示。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可是芸妃跟了他許多年，也頗有原件，雖為巾幗卻不讓鬚眉，很多事情他都願意拿來同芸妃說說。

  芸妃知道墨柏有意將皇位傳給墨君昊，面上是在讓他做些輔政的事情，可實際上卻是在暗中培養他今後登上皇位的實力，可這當中的一條便是同群臣打好關係。

  這話雖然聽來可笑，堂堂九五之尊卻需要看群臣的臉色，雖然皇位上的人手握生殺予奪之權，可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每日跪在龍椅之下的人不能忠心，其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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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妃見墨柏愁眉不展，便走到他身後，兩指不輕不重地按在他太陽穴上，「凌王的人緣似乎是差了些，陛下您不必費神，多提點些就是。」

  次日，墨君昊便被墨柏叫去訓斥了一通。

  墨柏將那些彈劾他的摺子統統甩在他腳下，怒道：「你就是這麼為人處世的？」

  墨君昊雖是跪著的，脊背卻挺得筆直，他往地上散開的摺子上略微掃了一眼，心中便已明了。

  他勾唇冷笑，拱手道：「讓陛下費心了，臣日後自當注意。」

  「你倒是說得輕巧，朕每日國家大事不夠費神，還要管你這些處事之道？你且回府反省十日，明日便不必來上朝了。」

  「臣遵命。」墨君昊面不改色，拱手領命，起身告退。

  王府里沒了左梓玥簡直是一派祥和。

  昨夜降了大雪，王府里的亭台樓閣皆是銀裝素裹，白茫茫連成一片，仿佛天地同色。

  卓然居的院裡早先有幾棵枯枝，一開始卓慕凝不知道是什麼，今早一看竟發現其中一株結了骨朵，隱隱透出當中的粉色來，才後知後覺這居然是幾株臘梅。

  「卓姨娘你看，這株是黃色的，哎？這株又是絳紅的呢！」素梅原本是打算掃雪，結果一發現梅花，就拎著笤帚滿院子跑，完全將自己的工作忘在了腦後。

  院子裡積雪頗深，卓慕凝穿了厚厚的棉鞋，一腳踩上去，便咯吱作響。

  「行了行了，這有什麼好稀奇的，聽說落梅軒中可是有大片的梅樹，那些梅樹品種好，現下怕是已經開了。」卓慕凝用手指點了點那個將放未放的花骨朵，笑道。

  她本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哪成想素梅卻突然耷下臉來，用笤帚狠狠戳著地上的積雪，仿佛跟這雪有仇似的，「一說起那個段侍儀奴婢就來氣，王爺這幾天好像被勾了魂似的天天泡在落梅軒里，也不知是梅花好看還是梅花成了精。」

  「他被勾了魂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素梅你怎麼才反應過來。」卓慕凝無所謂地笑道。

  「王爺對段氏的寵愛確實不同尋常，這個段侍儀除了美貌傾城，也並無別的長處嘛，也不知王爺是怎麼被蒙蔽了雙眼。」

  卓慕凝「噗嗤」一笑，點著素梅的眉心說道：「我的傻丫頭，單是這一點對男人來說就足夠了啊，你還想怎樣。」

  素梅仔細打量了卓慕凝，說道：「我看姨娘也並不差，只是心思全然不在招王爺喜歡上，您若是肯費心裝扮，定然不輸那個段氏。」

  卓慕凝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儘管她身形消瘦，可是小腹微微的隆起也已經可以明顯看出，「就你家主子這個樣子，體態走形，怎麼能跟人家那楊柳腰肢的姑娘相提並論。」

  素梅噘著嘴道：「正因為這樣，王爺才更應該心疼您啊，懷孩子多辛苦的事情。」

  「得了吧，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咱們王爺恐怕連我叫什麼都說不明白呢。」因為左梓玥不合墨君昊的心意，她從前當丫鬟的時候也鮮少能見到凌王本尊，而且每次見到，她也幾乎是被自動忽略的背景牆，若不是因為那次香粉事故，墨君昊當真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呢。

  「不過……咱們的確是有日子沒見到王爺了。」卓慕凝在院中溜達了一圈，好似突然被冷空氣給凍清醒了似的。

  素梅瞬間打起精神來，「卓姨娘您是要去見王爺嗎？」

  墨君昊已經幾日沒有上朝，這情形很不尋常，她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和泰，可是和泰雖然表面上對她和和氣氣的，實際上卻並沒有將她這個不得寵的姨娘當主子看待，只是敷衍了她幾句，並未言明。

  那邊左梓玥剛剛回相府，這邊墨君昊就被停了職，想來二者之間必然有些聯繫。

  「素梅，你可打聽清楚了，王爺是在落梅軒嗎？」

  素梅哼聲道：「這還用打聽，王爺自打不上朝那天起就一頭扎進了落梅軒，再也沒出來過。」

  卓慕凝思忖了片刻，道：「素梅，替我打扮打扮，咱們去落梅軒串串門。」

  素梅頓時兩眼放光，把笤帚扔給了巧兒，麻利地推著卓慕凝回屋，「卓姨娘，您終於開竅了。」

  還未進落梅軒的門，便有梅香遠遠傳來。梅林在落梅軒寢室後方，大抵此時梅花開得正艷，段思兒竟命人將梅枝剪了過來，用白瓷花盆栽了，每隔十步擺在從進門到正殿的路兩邊。

  「好闊綽的手筆。」素梅不禁小聲暗贊。

  卓慕凝挑了挑嘴角，這個段思兒真是大膽，梅花被剪了下來自然活不過幾日，三五天就要去剪一次，剪來剪去還不給那幾棵梅樹剪死，墨君昊也真捨得讓她這麼胡鬧。

  「段侍儀的情趣果然雅致。」卓慕凝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聽不出是褒是貶。

  一進門，馨香滿室。青天白日的，這裡竟然掛滿了暖粉的紗帳，風動處，紗帳曼妙紛揚，更襯得正當中舞動的妙人兒嫵媚翩躚，不似人間女子。

  墨君昊竟然請了樂師在落梅軒中奏樂，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段思兒大冬天的只穿著薄薄的舞衣，罩著輕紗，胸前的嫩白以及溝壑一覽無餘，一個起躍的動作，修長的腿便露出大半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