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一章 天族消亡的根源

  天外之中。

  造化洞天。

  渡世金船汲取靈氣，恢復至全盛時期，而船神也察覺到在場諸位天王的態度變化，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李正景與天族領袖聯手，鎮壓妖皇，帶到了造化洞天之內，暫時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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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我天族遠遁虛空，創造這洞天世界，繁衍生息，時至今日，也不復昔年榮光，權柄有限……」

  天族領袖感慨道：「儘管歲月綿長，但踏足此境的，依然只有我一人而已！餘下諸位同族，雖然修行到了如今世間所言的仙王巔峰之境，卻也苦於沒有權柄，而局限於此……到了今日，族兄應當是在我之後，第三尊帝境了。」

  「帝境的說法，是近些年來才出現的，而第二尊帝境天族的出現，族兄卻也一樣清楚……看來，天族對於諸天萬界的風吹草動，也並非完全不知嘛。」李正景哈哈一笑，如是說道。

  「我天族曾統御諸天萬界，儘管遠遁邊荒，但仍要對外留有三分手段，否則也難以長久留存。」天族領袖如是應來，又道：「族兄奪得天界之權，作為我天族第三尊帝境，可喜可賀，當開啟大典，讓洞天之內，各族生靈，來此覲見第三領袖！」

  「族兄是為天族唯一的帝境，至高無上，我自然無意奪你權柄。」李正景擺了擺手，說道：「這第三領袖之名，當不得。」

  「族兄客氣了，而今同為天族帝境，談什麼奪取權柄？」這位天族領袖這般說來，但眼神顯然稍微柔和了三分。

  「關於此事，容後再談，且提審妖皇。」

  李正景這樣說來，指向一邊。

  ——

  妖皇氣機遭到封鎖，看見兩尊天族帝境臨至，眼神變得極為異樣。

  此刻在祂身上，還釘著李正景的白金仙劍。

  祂無法去穩固北部天宮的權柄。

  下一位北部大帝，便是趙還真。

  「想好了怎麼說？」

  李正景臨近過來，說道：「百年之前，我尚未飛升，便對於帝境，充滿了驚懼，在飛升之後，面對各方帝境出手，也只能是夾縫求生……未有想到，時至今日，就連帝境，也成為了我的階下囚，想必昔年帝君，也是這般想法罷。」

  他在妖皇身側坐下，伸手一揮，法力化作光芒，籠罩三者。

  天族領袖則是看著妖皇，說道：「那垂釣老者，究竟怎麼回事？想來這片刻之間，你也該想通了。」

  「我若盡數告知，爾等真能饒我輪迴？」

  妖皇忽然開口，如是應道。

  李正景點頭道：「非但饒你輪迴，可以讓陰天子，留你宿慧，來生前途無量，但也僅限於此，更多的你就不要想了……如果你言語不實，那就莫要怪晚輩下手沒個輕重，教你魂飛魄散，就此湮滅了。」

  沉默了許久，便見妖皇殘存法力匯聚。

  法力化作一個場景，是茫茫天外，一個老者，盤膝而坐，手持釣竿，背後是漁籠。

  那釣竿的線，落在茫茫無盡的深處，不知通往何方。

  「帝君隕落之後，各方仙王爭奪天宮，我本不足以奪取北部天宮，是祂將我釣走，落在天外……」

  妖皇沉聲說道：「祂與我達成交易，最後送我至北部天宮，讓我一舉登臨帝境。」

  「交易？」

  「密切關注諸天萬界的動向。」

  「僅此而已？」

  「在我成就帝境之後，為祂辦過幾次事情，掃清了帝君留下的一些痕跡。」

  「什麼痕跡？」

  「我不清楚，只是聽命於祂，傾力毀滅，並不清楚內中涉及了什麼。」

  「不清楚？」李正景眉宇一揚。

  「確實不清楚。」妖皇悶聲道：「我成就帝境之後，嘗試出手，但不是祂的對手……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從祂的指向，我便出手，不問其中究竟。」

  「堂堂帝境，變成了純粹的爪牙？」李正景笑了聲，說道：「你這混得不行啊。」

  「……」妖皇眼神複雜，停頓了下，又道：「有一個事情，祂從來沒有踏足過天界，很多事情是祂自身可以辦到的，依然傳令於我……這些年間，我一直懷疑，祂是無法進入天界的。」

  「無法進入天界的？」天族領袖不由一怔。

  「基本可以確認這一點。」妖皇遲疑了下，說道：「還有個事，百年之前，祂更加無法出手了，近些時日，更是不知去向，就連漁籠都翻倒了，內中物事盡數散出……這也是天界出現大量上古時代的仙神的原因。」

  「百年之前無法出手？」李正景看著妖皇，說道：「你似乎知道其中的緣由？」

  「太初之眼。」妖皇低聲道：「我是見過的。」

  「……」李正景終於明白，當年太初之眼，被不知名的存在，拖下造化古船，從而讓李造化成為了掌舵者，背後居然還有這垂釣老者的手筆。

  「我知道的，大約就這麼多。」妖皇說道：「祂是純正的天族，但並不具備造神的能力，還有諸多的限制……而且祂極為古老，在神皇之前，跟你不一樣。」

  「跟我不一樣的意思是，我以天族本源而晉升天族，祂是純粹的天族？」李正景問道。

  「不錯。」

  妖皇聲音落下，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因為祂沒有更多的信息可以透露了。

  李正景沒有直接斬殺了祂，而是走出這片法力光芒之外，看向一直神情複雜的天族領袖。

  「族兄似乎已經知曉，這位垂釣老者的來歷？」

  「……」

  天族領袖沉默了片刻，心中權衡利弊，許久之後，終於說道：「祂確實是最為古老的天族，如果猜測不錯，祂比我更為強大。」

  李正景沒有開口，靜靜傾聽。

  「當年我天族第一任領袖，不知為何，造就了天玄太白元金，以及其他能夠克制天族的物事……」

  天族領袖說道：「正是因此，天族有了克制之物，最後被造就出來的神靈反噬，幾乎死傷殆盡……只有部分族人，遠走天外，造就這方洞天，重建秩序，繁衍生息，再不外出。」

  祂看著李正景，說道：「當年神庭傾覆，天庭初建的時候，我天族曾將回歸天界，重聚榮光，但是祖訓所限，無法踏出！可卻有一人，闖入這方洞天，盜走了第一任天族領袖的屍骨，其中手段之高妙，連我都看不出端倪……」

  「遍觀典籍，除卻那些早已隕落的天族之外，我只想到一位失蹤的天族先輩。」

  「那是第一任天族領袖的兄長，祂當年因為天玄太白元金的出現，反抗領袖的決斷，被逐出天族，放逐於天外。」

  「也只有祂，擁有著比我更為強大的力量，而且強大得超出這個層次應有的範疇，更重要的是，祂受到第一任領袖的驅逐，無法回返諸天萬界，只能遊蕩在天外。」

  「我們本以為，祂早已靈氣耗盡，困死於天外虛空，但現在看來，祂創造出了一門新的法，可以釣取諸天萬界，甚至古往今來的很多物事。」

  這位天族的當代領袖，又思索了一番，才道：「當年神皇與天帝，都曾多次來到天外荒蕪之中，但造化洞天，飄蕩於茫茫天外，是無法追蹤的……祂們也不曾遇見造化洞天，但依然如此執著，現在看來，也許就是為了這一位最古老的天族。」

  「那神皇與天帝，尋找祂的原因又是什麼？」

  李正景說道：「如果說天帝，後來察覺了端倪，想要尋找祂，解救當年的同伴，倒還好說，可是神皇呢？」

  「那我便不能清楚了。」

  天族領袖這樣說來：「畢竟天族遠離萬界，只是為了保持不被外界察覺，而偶爾探查一番天界的動向，並不能真正知曉其中的秘辛。」

  「還有一件事，當年的天族，幾乎沒有克制的手段，除卻同族之外，縱然神靈，也無法傷及天族……」

  李正景又道：「那麼第一任天族領袖，創造出了天玄太白元金等等可以傷害天族的物事及法門，又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天族當代領袖沉默不語，抬頭看了他一眼，仍是沒有開口。

  「族兄，你我既是同族，而今我成帝境，甚至將要成為天族第三領袖，莫非只是空口白話嗎？」李正景淡淡說道：「先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

  天族領袖權衡利弊，確認自身並非此人對手，又見此地造化洞天，乃是天族唯一的棲息之地，終於低沉著道：「你見過昔年神庭治世嗎？」

  「見過。」

  李正景說道：「以人為食，壓迫眾生，掠奪香火，眾神之中，善者只在少數，惡神凶神之輩，占據多數……在後來天公求死，以致於萬界大道枷鎖破損，眾生有了變得更強的希望，至後來帝君成勢，才有抗衡神靈的力量。」

  「這是屬於天族的醜聞。」

  天族領袖緩緩說道：「天族治世，到了後期，神靈也只是奴僕……沒有制衡，便會放縱。」

  祂看著李正景，說道：「第一任天族領袖，定下了最初的秩序，殺死了天族，煉製了天玄太白元金，賜予了神靈！這讓神靈擁有了反擊天族的利器……直到後來，衝突愈發激烈，諸般秘術都傳開來。」

  李正景皺眉道：「是天族的第一任領袖，導致了天族的消亡？」

  這位當代領袖搖頭道：「不，是天族的放縱，導致了消亡！正如神庭的後期，並不是帝君推翻了神庭，而是神靈摧毀了神族的根基……」

  「當年第一代領袖，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天族的消亡，祂打造了造化古船，觀遍了歷史長河。」

  「祂造就了這方洞天，給予天族最後的棲息之地。」

  「但是造化古船，毀滅在了這個時代，往後的光景，大約是第一任領袖都無法看穿的未來。」

  祂語氣愈發低沉，緩緩說道：「其實當年神皇，也預料到了神庭的毀滅，但是祂不如我天族的第一任領袖，所以神庭毀滅了……舊神一脈，更是不斷地衰落。」

  「如果不是天帝賜封，讓這些舊神，繼續保留天庭神靈的權柄，或許舊神一脈早已經徹底消亡了。」

  「如今天庭破滅，屬於天庭神靈的權柄也在日漸衰落，而先天舊神的權柄同樣在不斷削弱，很快……先天神靈一脈，都徹底消失了。」

  隨著天族這位當代領袖的話，李正景的眼神之中，也顯得更加的凝重。

  「那麼天帝呢？」

  「不清楚。」

  當代領袖說道：「我活得比祂長久，但從來沒有接觸過祂，以前是忌憚於神皇，後來是忌憚天帝本身……但祂的隕落，充滿了謎團。」

  「如果我告訴你，天帝是自己選擇赴死的呢？」

  「……」

  這位天族領袖想了想，說道：「那麼，也許祂走到了第一任天族領袖的層次。」

  「順應天命嗎？」

  李正景沉思著道：「祂們能夠看穿歲月的過往與將來，卻不能改變？或者說……祂們的隕落，是在嘗試改變？又或者，祂們本身就抱有什麼樣的想法？」

  「我不知道。」

  天族領袖沉聲說道：「但是太初之眼，一定知道！祂早已離開造化古船，應該會尋找一位天族，繼承祂的衣缽……但我一直懷疑，祂脫離造化古船之後，已經生出了異心，所以一直防備，你若離開洞天之外，須得萬般謹慎。」

  「明白。」

  李正景隨後登上渡世金船，帶著妖皇，離開了造化洞天。

  這一次，他吞噬了造化洞天許多靈氣，成功晉升帝境，其實對天族來說，這已經是損失。

  而天族領袖提及，讓他離開之後，萬般謹慎，其實已經是逐客令了。

  念在同族份上，李正景並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想要回到天界，鞏固戰果，避免出現差錯。

  至於這裡，他既然來過一遍，未嘗不能再來一遍。

  只是，當李正景離開之後。

  天族領袖雙手一揮，無盡的法力，不斷蔓延，似乎要將整個洞天封住。

  而祂登上了更高的位置，看向了造化洞天最深處的地方。

  「李正景走了？」就在這時，有沉悶的聲音響起。

  「該讓他知道的一切，已經盡數告知於他了。」天族當代領袖，如是說來，道：「他走遠了，發現不了你，此刻可以睜開你的眼睛，告訴我……超脫的方向。」

  「……」

  沉寂萬分的深處，睜開了一隻巨大的眼眸。

  太初之眼！

  而在邊上，是造化古船的殘骸。

  殘骸之中，盤膝坐著一個少年，祂名為虛無，前身是千幻神君。

  在李正景之前，祂們便已經進入了造化洞天。